何况，她还要用内力给伤员们针灸。

章良大夫和小学徒端着药走过来，刚准备帮着她一起给伤员喂药。

安栩还没来得及接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安栩几乎七天七夜没怎么合过眼，即便再强壮的身体也不可能撑得住。

“好。”

他赶紧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扶着她小心地喂进嘴里，直到她干裂的唇瓣得到滋润。

墨廷渊听说了这边的事，已经在想办法联系京城那边尽早送来物资。

有无情在朝中坐镇，相信最多两个月，粮草和药材能刚需就能到位。

毕竟伤员实在太多，每日都需要大量的用药才能维持住这些人的性命。

除非，安栩能不分昼夜地用银针帮他们续命。

“谢谢。”她下意识地道谢。

墨廷渊有些不自在：“谢什么谢，你跟我还需要说这些吗？”

安栩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来自于现代，你好、谢谢、对不起这种词语几乎是本能。

她并不是想跟墨廷渊疏远关系，何况，他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早就有了默契，即便真的要分开，她也舍不得了。

只是，有些事她没有想清楚，也不敢挑明。

他们现在，就处于一种尴尬而又很美好的暧昧关系，不是爱人却又彼此相爱。

眼下重要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国家大事，所以，他们都选择闭口不提。

“皇上照顾我，自然担得起一声谢谢，何况这是我的个人习惯，出于礼貌。”安栩直白地回答。

见他如此，倒也没什么奇怪，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她这样忽冷忽热。

只要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从此以后，他什么都可以不计较。

“饿了吧？朕让他们准备吃的。”

“嗯。”安栩没有拒绝，诚实地点头。

……

一炷香的时辰，饭菜上桌，冒着腾腾的热气看起来很有食欲。

安栩知道军营里粮食不多，墨廷渊又不会去克扣城内百姓们的粮，所以这些吃的，即便是粗茶淡饭也是从他自己的份里省出来的。

光看他这几日迅速的消瘦，就知道他吃不好睡不好。

想到这里，她没有下地，而是靠在床头说道：“没有力气，你喂我吃。”

墨廷渊眼底几乎是闪过一抹亮光，嘴角不自觉地绽放，连连点头：“好，我喂你。”

他在床边摆上一个椅子，把清粥小菜放在上面，然后端起碗一勺一勺吹成温热喂到她嘴边。

安栩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吃着。

眼看着粥下了一半，她微微蹙眉。

“饱了。”

“才吃这么点儿？不合胃口？”墨廷渊担心。

“没有，刚醒，吃不下太多。”

“这么大人了，还剩饭。”他有些不满。

毕竟，现在战事吃紧，粮食有时候比人命还值钱。

安栩却故意说：“剩了就倒了嘛。”

“倒了多可惜，朕吃便是。”墨廷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她剩下的全都吃干净。

身为九五之尊肯吃安栩剩下的饭，若传出去，怕没有人肯相信。

但墨廷渊真的就这么做了。

他是很疼她，也没有嫌弃和别扭，仿佛这么做只是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安栩偶尔真的有种错觉，他们之间明明在一起的时日并不长，可总是有种老夫老妻的即视感。

再加上这段时间互换身体后经历了许多，说是冒险也好，说是磨合也罢，总之，他们更加了解彼此，也更加体谅彼此。

若从前还会怀疑、猜忌，那么现在，这些应该不会再有了。

安栩盯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出神，连自己都没发觉，眼底的爱意快要溢出来了。

堂堂一国之君，半个馒头半碗粥竟然也能吃出狼吞虎咽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噗……”

墨廷渊嘴巴里还塞着馒头，两腮鼓囊囊地看着她，疑惑问：“笑什么？”

安栩摇头，连忙否认：“没什么，没笑。”

他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吞下嘴里的食物，把碗盘放回桌子上。

安栩心想，休息的差不多了，还有许多伤员没有包扎，也需要人照顾。

于是她掀开被子想下床，却被墨廷渊阻拦。

“你干嘛？”

“我得去看看伤员怎么样了。”她如实回答。

“栩栩，你不必这么累，城里一些百姓们自发地愿意来帮忙照顾伤员，你可以歇息两天。”

“百姓们？他们都是南疆人，怎么会愿意来照顾我们的将士？”安栩疑惑。

墨廷渊解释道：“因为早在我父王攻打南疆之前，这个国家就已经腐败溃烂，氏族横行，暴君执政，迅速增长的赋税百姓们苦不堪言。”

“后来，我接受了南疆，便开始下令整改，也减免了大部分的赋税，甚至把大秦的士兵和工匠派来帮他们重建家园。”

“这些百姓们都明白，谁才是对他们好的明君，所以自然会偏向大秦，也自告奋勇捐款捐物，甚至很多男子愿意从军，女子愿意来照顾伤员。”

闻言，安栩不由觉得暖心，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调侃。

“没想到，你这个传闻中的暴君，还挺会收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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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再犹豫，抬脚走过去直接从袖子里拿出银针，刺入了那伤员的身体。

只能尽快拿下桑御，收复整个南疆才能结束战争。

……

“栩栩，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满眼紧张，担心不已。

安栩脸色有些苍白，虚弱地摇了摇头，开口嗓音很是沙哑。

“水。”

只是，如今国库空虚，墨廷渊心中也明白，再这么打下去，大秦也撑不住了。

虽然很累，甚至会消耗她的元气，但只要能保住这些将士们的性命，有何不可。

“你这是……”老郎中疑惑地看着她。

安栩没有解释，从怀中将自己最后一叠银票都拿出来给他，并且说道：“快去买药，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先应急。”

医者仁心，安栩十分能理解。

看着手里的银票，老郎中几乎是老泪纵横，连忙点头带着小学徒一起往外跑去。

不一会儿，药材买回来了，但也撑不了太久。

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

墨廷渊守在床边一夜未眠，看到她睁开眼，疲惫的脸上终于眉目舒展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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