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那鹅蛋所化之物，已经想好了？”这孩子披头散发的，又常在树上晃悠，已经很邋遢了。

“已经想好了，请尊驾寺内说话。”

那孩子从树上下来，嘴里还嚼着树叶，“你再买二十个，这些不够我吃。”

“不多，与尊驾一同吃，正好。”姚广笑示意他从树上下来。

众所周知，敢自称“子”的，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玄玄子，敢问你可是沈家人？”

“一文钱一个，八文钱十个。”

“给我来十个。”姚广笑排出八个铜板。

忽而想起，昨晚睡前饿的生吃了两根胡萝卜；今天怎么的也得去买些吃的才好；这身上还有些铜钱和碎银子。

姚广笑每走一段路，就要摸摸袖内的彩蛋；生怕她丢了。

“非也，不过在外人面前，我可以是他沈家的。姓什么无所谓，你也可叫我沈玄玄。”还在漫不经心地答道。

前面便是姚广笑的僧舍了。

“我听说，你是席应真的弟子。却又身在佛门，倒是有趣。”

这玄玄子说的席应真，乃是前身的师父，是个汇通儒释道三家学问的道士。似乎在一年前去世了。

“先师多教以《易经》，术数。”姚广笑闭眼回顾起前身与师父交游的场景。

“恐怕你还不算是他的弟子，或者说，你既非和尚，也非道士；俗人一个，哈哈。”

姚广笑赶紧与他进到僧舍，把门关上。

看来这小神仙，真是个高人；自己在他面前是装不了13的。

“敢问玄玄子是如何知道，我并非真的道衍？”姚广笑放下烧饼。

“真是假，假是真，假作真时真亦假。道衍只是一个法号，他用得，你也用得。”玄玄子直接坐到榻上，“名号不过是个称呼，俗名也只能代表过去，他不是天僖了，你也没必要再用俗名了，这世人都称你为道衍，你便是道衍了。”

姚广笑觉得有理，“以后我便是道衍了。”（本书此后也便多称主角为道衍了。）

“你同当年那周颠类似，穿越而来，在我看来，都是谪仙。可惜如今他恐怕已经不在了，大概重回仙界了吧。”玄玄子慨叹道。

周颠？这个名字好熟悉，我想想，小时候在那个《倚天屠龙记》的电视剧里好像有这号人物，“明教五散人，周颠？”

“周颠没入过明教，世人眼中，他就疯疯癫癫的，有头发时，自称道士；没头发了，就自称和尚。不过他能预测未来之大事倒是真的。当年朱元璋要没有他，得天下可没那么快。”

道衍想来，这历史的滚滚长流，淘尽了多少英雄；似乎正史中没有记载？还是说自己书读的太少了。金庸中的人物，应该是化用的历史中的奇人异士。

“那周颠既是穿越者，能预测未来是自然的。玄玄子可曾与他交游？”

玄玄子说话的间隙，已经吃了不少烧饼了。

“当年我与他一起游山玩水，谈玄论道，也算快意。而后他去朱元璋军中指点，我便与他未再相见。”玄玄子边吃边说着。

“玄玄子为何不同往军中指点？”道衍听他说着，越来越有兴趣了。

玄玄子喝了一口水，说道：“我不懂军务，又没有预测之能，去了无用。说来他朱元璋当年快饿死的时候，还是我领着他去黄觉寺的。他与我并非同道中人，不见也罢。”

哇，玄玄子说的是真的嘛，当朝开国皇帝在他嘴里，不过是个年轻小辈，凡夫俗子！

“玄玄子可是真神仙！您这修的可是返老还童之术？不知高寿几何？”

“返老还童？如周颠所说，我这叫逆生长。其实也没什么，不过与常人颠倒而已。我最不喜欢有人问我年岁了，这活的久了，还真是记不清了。”

玄玄子吃着烧饼，算着自己的年岁，这烧饼已被吃的只剩下几个。这饭量比那些吃播还要大，而且，似乎还能继续吃。一个看着不到十岁的孩童，肚子装得下么？

“晚辈想请玄玄子明日同道而行，请玄玄子视晚辈为当年之周颠。”

“唔，好说。我这，嗯，大概活了一百五十来年了。”

“一百五十岁！您这恐怕比传说中的张三丰张真人还长寿啊！”道衍瞪直了眼，完全不敢相信。

玄玄子又吃一口烧饼，“张三丰？你这谪仙也听过张三丰？想来仙界可有他的位次？”

“张三丰在我们那个世界，是个得道高人啊。在传说里，他可算得上神仙了。”

“那你可知，张三丰为何叫张三丰？”

“三丰是道号，听说‘三’为乾卦，‘丰’则是‘三’被一竖切断，是为坤卦；三丰即是：乾坤合一，阴阳变化。”道衍自信自己还是看过不少书的。

“哈哈哈，要这么说也对。不过据我所知，那三丰，其实是三疯。他是三日一小疯，三年一大疯；故而自号为：三疯。”玄玄子吃完烧饼，在僧舍中踱步道。

“难道玄玄子还认识张三丰！”道衍忽而想起来，玄玄子活了一百多年，应当与张三丰也有交集！

姚广笑哪还需要多要经书，必要的，他都不想要。从南京到北京，千里迢迢的，这是要当一回取经人了。

姚广笑回头看树上，看这不正是万山堂那小神仙吗？

正想去找他呢，他自己过来了。

“佛家讲过午不食，你就不怕师兄弟们笑话？”那孩子抬头看着寺内庙宇，“天界寺作为皇家寺院，果然不一般呐。”

“这些都是尊驾的，小僧也是准备明日途中的干粮。”姚广笑跟走在他身后。

“味道不错，你不必谦恭，走我身前来。”孩子停下脚步，取来一只烧饼，“还有，不要一口一个尊驾的，叫我玄玄子吧。你在一个孩子面前自称小僧，旁人听着也挺奇怪的。”

“买这么多，吃得完吗？”

出天界寺门，就有卖烧饼的。姚广笑数了十来枚铜钱，“老板，这烧饼多少钱一个？”

“方丈，必要的经书便足矣，之后所需的，贫僧在北平自行选购即可。这千里迢迢的，路遇大水，有所损坏，反倒可惜了。”姚广笑很快熟悉了僧人的行为举止了，说话习惯左手在胸前竖着。

“也罢，明日启程时，老衲在门口相送诸位。今日若无其他事，便早些歇息吧。”

“道衍，万山堂已经将经书送来了。你看除了必要的经书目录，还需哪几部？”方丈是要姚广笑把需要的书目写上，好令人分派。

“贫僧告退。”

姚广笑从禅房出来，天色已然向晚。

姚广笑想来，这小神仙一顿吃二十个烧饼也并不奇怪；回头看这老板的现货也就二十来个，就全买了。

捧着三十几个烧饼，二人一同走进天界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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