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荷点了几个菜。

陈垣随口问道：“在研究所上班怎么样？还能适应吗？”

“还可以！”余荷把菜单递给服务生，“就是无趣了些。”

“嗯。”

余荷也没有勉强。

吃饭期间，陈垣都很小心地照顾她的感受。

今天定的餐厅很有格调，进门就是悠扬的小提琴音，陈垣选了个窗外夜景极为绚烂的包间，他拉开椅子，请余荷坐下。

将周围环境打量一番，余荷笑道：“今天选的位置不错，费心了。”

去餐厅的路上，两人也只是简单聊了几句工作和近况。

当年余荷流产以后，她的性情就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不再娇纵任性，也不再嚣张跋扈，人成熟了，也长大了，却整个人都笼着一层悲伤的气息。

直到用餐快结束的时候，服务生又敲响了包厢门，推着一个餐车进来。

“嗯？还有餐吗？”

余荷不解地看过去，却见服务生将餐盘盖打开，

陈垣鼓足勇气起身，过去捧上那束玫瑰，送给余荷。

他下定决心似的，对她道：“余荷，我知道我是一个很木讷，不是很会哄女孩子欢心的人，而且我的身份地位跟你相比，还差着一大截，但是我会努力工作，努力地让你的生活保持原来的样子，也会、也会努力地爱你，你、可不可以试着......跟我交往？”

陈垣跟在鹤云归身边这么多年，他就像是个工作机器人，平时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之外，没有半点其他的私生活，只有余荷是一个例外。

偏偏余荷遭遇了那么多，如今的她，就像是蜗牛似的，把自己包裹在壳里，对谁都不会付出真心。

余荷听着他略显笨拙的表白，脸上的情绪没半点波动，似乎是早就料到了。

在陈垣紧张的等待中，余荷还是很残忍地摇了摇头，“对不起，陈垣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知道你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但是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的打算。”

其实余荷一直都知道，陈垣这几年在等她。

但是陈垣之前不曾挑明关系，她也就只能装傻，如今也算是可以把话摊开了。

“陈垣，你值得更好的人。”

慢慢地，陈垣的神色暗淡下去，虽然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可他还是心里堵得厉害。

他手里捧着那束送不出去的鲜花，低声问：“余荷，什么样的人，才叫更好的人？”

把余荷问得一愣。

什么样的人叫更好的人？

她想了很久，才缓缓道：“清清白白，努力上进的人。”

陈垣却摇摇头，“在我眼里，你就是更好的人，她们再好，也都不是你。”

“……”

“余荷，放下过去，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盯着他诚挚的目光，余荷内心挣扎着，可最后还是摇头，“对不起。”

她甚至不敢再听陈垣说什么，就匆匆逃离。

独留陈垣呆在原地。

看着手里娇艳欲滴的粉色玫瑰，陈垣的心情坠落到了谷底。

但是隔了许久之后，他又拿起手机给余荷发了消息。

余荷逃也似的回到家，还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就看到陈垣发来的微信。

她指尖颤抖地点开他的聊天框，是很长一段文字。

他说：

余荷，今天的这场告白，也许唐突了，但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

过去的事情就只能算是少不经事，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失而已，请你不要因为过去的事情，来限制你以后的生活。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我，我都希望，你可以有个幸福开心的未来。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如果你确实没有这个想法，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很抱歉，今天给你添麻烦了。

明明不是他的错，他却要这么小心翼翼地道歉，余荷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可是陈垣值得比她更好的人，她不能就这样耽误他，拖累他。

最后，余荷还是没有给他回应。

余荷不回复，陈垣也明白什么意思，所以他慢慢地淡出余荷的生活，尽量地不再打扰到他。

即便是偶尔碰面，他也是维持着朋友的体面，从来都不曾越界。

余荷几次托鹤云归告诉他，让他别再等，可他仍旧我行我素。

直到有一天，褚欢告诉她，陈垣终于顶不住家里的压力，要去相亲了。

余荷知道，陈垣是真的打算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她本该为陈垣高兴的。

可是她也控制不住内心强烈的撕裂感。

褚欢看出什么，低声问她：“你真的不去阻止吗？”

陈垣家不算富有，这些年他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他自己努力打拼出来的，如今功成名就，就只剩下成家。

前几年，就一直被家里催婚，但是那时候他还在陪着余荷走出那段抑郁的时期，他借口工作不够稳定，就推拒了。

这两年他在等余荷回心转意，就说有喜欢的女孩子，还在追，家里的人就只能等。

终究是没有期限的。

余荷很轻的笑着摇摇头，“放过他吧，陈垣已经在我身上耽误了这么多年，他既然重新开始了，我还是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你……”褚欢不知该如何开口，思虑很久才问，“真的不遗憾吗？”

看她这个样子，不像是对陈垣完全没有感情。

余荷悄悄握紧了拳，她逗着褚欢怀里的小优宝，摇摇头，“没什么可遗憾的，都是自己的选择罢了。”

就像她当初，不顾所有人的阻拦也要选择秦妄，她就要承受背叛和失去的痛苦。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她低着头，眼泪悄悄地砸在地上，心里默默地说：陈垣，一定要幸福。

她刚从研究院出来，就看见陈垣的车停在外面。

余荷没有再继续深问，而是拿起桌上的菜单，问，“都有什么好吃的。”

“是你喜欢的粤菜，可以看看。”

方才还从容不迫，此刻陈垣的神色有几分慌乱，“先、先吃饭吧，一会儿再说。”

他害怕提出来以后，这顿饭就吃不成了。

“好吧。”

陈垣笑着挠挠头，“我做了功课，看很多人都推荐这里。”

陈垣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解开她的心结，就只能这样一直默默无闻地陪着她。

褚欢生了孩子以后，鹤云归就把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交给陈垣来做，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

余荷过去敲了敲车窗，“你怎么来了？”

跟着团队跑了这么多年，余荷最近也跑累了，就找了个研究所上班。

见到她出来，陈垣连忙下车过去帮她把车门打开，“请你吃饭。”

余荷轻挑眉梢，她没有拒绝，坐上他的副驾驶。

“那是，肯定比不上你们在外探险。”

只是几句闲聊，余荷沉默了会儿，她抬头问：“今天突然要请我吃饭，是有什么事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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