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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院试夺魁

  • 作者:阮元
  • 类型:架空历史
  • 更新时间:2023-09-22 17:25:39
  • 章节字数:14694字

农夫看看杨吉,又问道:“你说你是扬州阮家来的,怎么?阮家公子你没见过?”

听农夫描述的阮元,和自己想的大不相同,杨吉自然也不敢直接出言顶撞,尴尬的笑了笑,道:“见过、见过,人……人挺好,这不,就是想多问问。”

农夫见他老实,也就没多说,继续聊别的话题去了。杨吉却渐渐感觉,阮元可能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糟糕。

“是啊,我那天也就是到陈集去,卖点咱这边的土产,那几天田里没事,赚点小钱嘛。正好看到那边有个阮家,我听这里人说过,阮老爷在陈集有个宅子,知道是他们家。那孩子对我可客气了,一听他说话,就知道是读书人家的孩子,特舒服。他娘当时在家里布置家具,看着身体不太好,他也一直在帮着,可孝顺了。”

阮元道:“其实无论险阻之阻,还是祖先之祖,上古都是没有的。在上古之时,所有的字只有一个姑且的且字。后来古人为了区分不同情况下的含义,才把且字增加了一部分,这才出现祖先的祖字,和险阻的阻字。这姑且的且字,上古之义,乃是起始,即一切的初始,是这个意思。所以无论这里用的是祖先的祖字,还是险阻的阻字,其实本意是一样的,都是‘初始’的意思。”

童生又问:“那《诗经》中的‘终和且平’、‘终温且惠’,且字也是当做初始之意吗?记得先生说过,这‘终’字乃是‘终日’之意啊?”

杨吉倒是对城乡物价比较感兴趣,道:“既然你说这里东西便宜,城里不好住,那阮老爷为什么不搬到这边上镇子里住呢?我看那扬州,也没什么好,外面人太多,闹得慌。”

农夫道:“其实我前些年去过甘泉县的陈集,那个时候,阮老爷是在陈集住的。我还见过他家公子呢,人特别好,有礼貌还懂事。听说阮老爷家一直是读书人,都是文曲星,心善。”其实农夫说得不对,他想说的是阮元十二三岁那些年,阮承信当时和江昉一起在外做生意,不在扬州,但林氏和阮元在陈集居住。农夫见到陈集阮家有人,便误以为阮承信在那边了。

杨吉道:“老伯,你自己这日子过得,我看也不过如此。那阮老爷在扬州城,离这里好几十里地呢,你呀,还是先把自己日子过好吧。”

农夫笑道:“你说得也对,可咱这边,说是阮老爷家田产,其实是墓产,人不多的。日子怎么过,也就是这样。听说阮老爷家坟茔,大多数都在扬州,这里也就那……”说着往身后山脚下一指,道:“那边葬了些人。”其实阮家来仪征置地,是为了把籍贯改到仪征,阮元直系祖先不少都葬在扬州雷塘的祖墓。阮元祖父阮玉堂,母亲林氏,都在雷塘下葬,仪征下葬的多是远亲。

阮元道:“这里的且字,确实应当理解为初始,但终字,并不是‘终日’这个意思,这里的‘终’字应是‘既’的同义词,也就是指结尾。把终字和且字合在一起,便是‘从起始至结尾’这个意思。”

童生又问:“那‘姑且’这个词,又应该怎么解释呢?”

阮元道:“这姑字与且字,其实是一个意思。《诗经》有一句,‘我姑酌彼金罍’,姑字便是指开始,就是说,我要往这金罍里倒酒了。这姑字与且字,你看着差很远,但其实有相联系之处。古人应是先发明出且字,后来呢,又发明了粗字,这事物起始之时,最为浅显粗疏,你这般记忆,便知道它们的联系了。这粗字字音,又和姑字相近,久而久之,便也有人用姑字表示初始了。”

其实这“且”字含义颇多,阮元一时也不能完全讲清楚。但杨吉听着,却依稀觉得,这几个字的意思,自己竟然也能听懂。杨吉父亲曾在阮玉堂帐下多年,阮玉堂平日无事,便教他读些书,所以杨父虽然文化水平不高,《四书》却也看过,识得不少字。后来杨父回到大箐寨,便继续教孩子们基本的读书识字。只是对于避讳之类规矩,杨父印象不深,也不在意,故而没有传下来。

对于杨吉而言,一个人学问好不好,不在于读了多少书,而在于他讲的话,自己能不能听懂。阮元所讲诗书段落,杨吉并不熟悉,可“且”、“姑”、“终”、“粗”几个字的含义,他直至次日仍能想起,也就渐渐认同起阮元的教学能力来。

又有一日,仪征天降大雨,眼看阮元已经走了,杨吉本不以为意,正准备离开时,却又看阮元自己打着伞,手里又拿着一把伞,回到了县学。不一会儿,另一个书生和阮元一同走了出来。

只听那人道:“伯元,这可辛苦你了。本来应该是姐夫照顾你的,没想到今天出来,一时马虎,居然忘了带伞。”

阮元笑道:“里堂何须客气,其实上午原本也没下雨。只是我平日早起,习惯看一下天气。今天早上这一看,觉得之前有一天也是今天这样,突然下雨,才预备了伞,其实也没想能用上。”

两人一路走了,却也没看到杨吉。杨吉当然不知道另一人就是焦循,他没见过。但他知道,若不是自己有带斗笠的习惯,恰恰可以避雨,这一天也是回不去的了。

眼看秋收季节已至,杨吉同当地管家一起,收完了租子,就回扬州去了。不过之后在阮家,阮承信和江彩却意外发现,杨吉再也没有说过阮元坏话。

阮元则一直在仪征准备院试,眼看已经入冬,距离院试不过三四个月。这日他在书房模拟八股文,忽见汪中拿了卷书,走到眼前。

汪中见他写字认真,不免调侃一下,道:“伯元,快过年了,看看这礼物可否满意?”他与阮元认识已有半年,平日读书切磋,自知阮元才学深厚,便也认作知己,倾心相交。

阮元也有些受宠若惊,道:“容甫兄客气了,既是兄长亲自送的,哪有不满意的道理?”

汪中道:“你这人太没意思,我拿这册子来,是想等你知道内容之后,才评价的,哪里有还不知是什么,就先说好的道理?下次再这样我不送你东西了。”但想想该干的事还要干,小声道:“其实我和谢恩师交往已久,他考试出题,有什么偏好,我一清二楚。现在便把他可能使用的四书文题目,都写在这里了。待到明年,就等着高中吧!”

阮元一听,自是大喜,虽说知道考试范围,也未必就能中式,但考试有了重点,自然要比大海捞针般的通读《四书》备考容易许多,这样一来,院试几乎不成问题了。便道:“多谢容甫兄,小弟这许多年所收礼物,以容甫兄这一册书最为珍贵。”

汪中怕他怀疑,道:“其实这也是我与老师认识久了,自己琢磨出来的,未必考在其中章句,只是更容易在这里出题。而且我这般猜测,可不算作弊,你不要想多了。”话虽如此,其实他也知道谢墉出题,并不求偏怪语句,往往出的题目简单,只看文字发挥如何。所以对于“押题”是否压中,他有绝对自信。

可没想阮元沉吟半晌,下一句话却大出自己所料:“容甫兄,既然你已猜到谢大人出题,小弟有个建议,便将这题目也告知其他学生,如何?”

汪中奇道:“伯元,我见过仗义疏财的,见过舍己救人的,但把生员位置让出来的,你是第一个。你看看这县学,有比你更傻的人吗?我把题目告诉他们,哈哈,那不是人人都能考中了?伯元你应该知道,每年考生员就那么点名额,多少人熬得头发白了,都考不上呢,你居然还说这种天真话。还是你看不起我,不把我当朋友?”

阮元道:“容甫兄何出此言?小弟自认识容甫兄第一天起,便知容甫兄乃是知己,因而知无不言。只是容甫兄,你并非只是小弟的朋友,也是在县学里帮着教谕教学的,这件事上,可不能因私废公啊。”

汪中道:“因私废公?他们值得我这样做吗?这县学我待的日子多了,他们什么水平,我不清楚?把试题给他们,让这些庸人去当生员?你才是说笑话。”

阮元仍是十分温和,道:“容甫兄,这不是贤愚的问题,是公平的问题。若失了公平,这县学学生,以后会怎样看你?况且题目有了虽好,即便没有,我们考生员的,还能不知道哪句话出在哪里吗?这院试比拼的,一是文章水平如何,二才是是否能猜中题目,若是预先知道题目才能考上,那我这些年读书,也算是白费了。”

见汪中仍然不愿改口,阮元只好道:“容甫兄,若你执意如此,这书,小弟只好还给容甫兄了。容甫兄的恩情,小弟已经收到,以后必然报答,还望容甫兄见谅。”

眼看阮元执意公平,汪中也不愿再与他争辩,只好道:“好,既然伯元如此仗义,我下次集会时,就把这册子一人送一份,让他们全看到。哼哼,到时候考不上生员,可不要怪我。”

可汪中说着说着,忽然面色微变,笑道:“好你个阮伯元啊,我自以为这淮扬之间,论狂傲,我认第二,便没人认第一。没想在你这里,我可是栽了跟头了。你是想说,论才华,淮扬之间你已首屈一指。即便人人都有这样一本册子,你依然能高中,是不是?”

阮元笑道:“容甫兄,这话小弟可承受不起呀!”可话说回来,阮元心里到底是不是这么想,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很快,乾隆五十年如期而至,阮元在县学一切准备妥当,便回到扬州,准备院试。扬州院试的考场在左近泰州,所以阮元只好提前前往,江彩担心阮元,便要求同去,杨吉也想看一看院试是什么样子,于是一行三人,一同到了泰州。

院试与之前府县考试,后面乡会试都不太一样。院试一共要考两天,但只有第二天的那场考试,被称为“正场”,因为这一天考的内容,是两篇四书(八股)文和一篇五言六韵诗,与后面乡会试内容相同,故而倍受重视。第一天的考试称为“经古场”,包括经解、史论、诗赋三部分。除此之外,考生准备院试之前,就要在官学里自选经解、策、论、诗赋中一项或数项作答,以示平日学业。

阮元的自选部分早已完成,第一天的经古考试,似乎也很顺利。但至关重要的第二场,江彩无论如何都不放心,也坐了马车前来考场门前,一直等着丈夫。杨吉闲着无事,顺便做起了马夫工作,他本觉得江彩多此一举,可看考场周围,等家属的马车似乎还不少,就不愿多说了。

院试已经是相对较高级别的考试,所以考场周围,自然也有不少兵丁协助维护秩序。但即便如此,围在一边的陪考人员也不少。杨吉虽然愿意在市井里游玩,但眼看这些人纷纷扰扰,为的又只是当年恩公轻松通过的一场院试,不由得有些烦心。道:“我说小夫人哎,咱扬州不是府城吗?这些当官的吃饱了撑的,要把考场放到这么远的泰州来?”他暂时也不知道叫江彩什么好,就随口说了个“小夫人”来指代。

江彩倒是非常认真,道:“杨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咱扬州这些年,一直都是人才辈出,每年听说省城那边,能考中很多人呢。所以其他县的读书人,就一直不服咱扬州府城,觉得府城离他们远,院试你们不用动地方,我们却要跑好几天,说不公平。所以本朝很早就有规定,院试在泰州举行,也是为了大家公平一点啊。我家几个同族的哥哥,也一样要跑这么远考试的。”

“那他们有人考中没有?”杨吉问。

“很少。”江彩想了想道:“我家上一辈生员都是捐的,只有一个叔叔是考的生员。后来考了一回乡试,落榜了,就再也没考过。院试很不容易的,尤其遇上有名的大人做学政,要求可严了!”

杨吉不禁也有些瞧不起江家,道:“我听说恩公不到三十岁,就已经考了武进士,就算路子不一样,恩公也应该很年轻就是生员了吧?”

“爷爷很厉害呢!”因为江彩已经嫁入阮家,也叫阮玉堂爷爷。“你看,伯元的亲祖母,是我家爷爷的表姐。爷爷年轻时有过一位夫人的,后来好可怜,三十岁不到就……就没了。当时爷爷也就三十岁出头,都是三等侍卫了呢。当时我们江家,觉得他年轻有为,任劳任怨,才愿意和爷爷结亲啊。”

杨吉没见过以前的阮家,但他去过江府,知道江家肯定是扬州首富,而且已经兴旺了四五代了。既然扬州首富愿意嫁女,恩公当年必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这时试院门前突然又喧闹起来,过去看时,发现是两个卫兵捉着一名考生,一直押了出来,后面还有个人拿着一些纸张,上面写满了字。

“大家都看好了!夹带作弊,就是这般下场,以后衙门里自有记录,自此以后,永远不得再入考场!”后面的卫兵喊道。

杨吉不禁有些纳闷,不知道这样的考试还有人作弊。

江彩向外看了看,已知其中大概,叹道:“杨大哥,历来考试都是如此的。看他年纪,也不小了,想是天赋真的不够,或者没遇到好先生,这一禁考,后面一生都毁了。”

杨吉刚想说活该,看到那童生身材瘦弱,走路踉跄。想必家境也不好,想着想着,也不敢轻视这院试了。

谁知没过多久,院中又是一阵喧闹之声,这次看去时,只见两个卫兵一前一后,抬了个童生出来。这人说是童生,头发早已花白,看着没有六十,也有五十五六了。这次倒是没人拿作弊纸张出来,想是年纪大了,体力不支,竟晕倒在考场上。

“你说他那么大年纪了,还考什么试?做点别的不好吗?”杨吉也有些纳闷。

“童生和生员不一样的。”江彩道:“听爷爷他们说过,童生说是读书人,其实和市井小民也没什么区别。可生员就不一样了,生员可以免除赋役,见知县不下拜……和一般的童生差不少呢。而且取了生员的功名,就可以自己教书了。若是成绩好些,朝廷还会每年发些钱米。咱们家不用担心那些,可那些普通人家,生活可以改善不少呢。”

杨吉之前未谙世事,总觉得科举考试考不过的,都是蠢货。这日亲眼看了一场考试,才渐渐感觉到科举的艰难。想起之前仅仅因为阮元不是生员就骂他没用,似乎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转眼之间,已届申牌时分,院试终场时间已到,考试们也陆陆续续,走出了考场。阮元自然也在其中,虽然外面人很多,但杨吉那顶标志性的斗笠,在人群里很好认,遂走向马车前。问道:“彩儿何必如此担心?这考试不过就一日时间,很快就过来了,怎么好麻烦你在这里等这么久?”

江彩正想说自己没事,忽见杨吉脸上颇有疑惑,想是他希望知道阮元考得如何,又不好意思说话,便替他说道:“我没事啦,就这样陪你一天,难道我还做不下来?夫子,今天考题难吗?我看刚才还有个老先生,被人抬了出来的。”

阮元道:“好像考场里面,确实曾经喧闹过一阵,好像是什么人作弊被看到了。我当时正在写卷子,也没太在意。”其实这场四书文试题,都是汪中告诉过阮元的,原本也不是生僻章句。只是越是看起来普通的句子,作答起来越显功力,若是一味求奇求变,而没有足够的写作功底,一样要吃大亏。所以即便有所准备,阮元答得依然非常认真,以至于不清楚考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吉眼看阮元颇为从容,似乎这场考试对他来说不难。但他也知道,考得好不好,最后还得名次说了算,也就不再言语。

江彩也没在意,招呼阮元上了马车。阮元看了下四周,忽然问道:“里堂呢?去年他就说我今年院试,无论如何肯定来陪我一趟。怎么至今没看到他,我这都考完了呢。”

江彩道:“里堂说是家中父亲过了年,就生病了,所以没来。夫子你忘啦?我们出门前不就告诉你了吗?你看看你真是,考个试什么都记不住了。”

阮元道:“怪我太专注了,竟然都忘了。杨吉,我们这就回去吧,等回了扬州,再去看看伯父。”一行人眼见这里已经无事,就离开考场,回驿站去了,不出一日,自是回到扬州。阮元一边回北湖照看了焦父几日,一边也在等院试取录结果。

阮元参加院试这几天,江府上一年的收支账目也已经呈到了江春兄弟面前。江昉看着账目,不出意外,脸上忧色重重。

一时杨吉找到了阮家管家,问清了田产情况,休整一日,次日便到附近的田地里面,找些农民了解风俗。这时距离农忙季节尚有些时日,田里人不多,杨吉去的那片地里,一共只有三四个人。

“阮老爷听说只有一个儿子啊,但是他叫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老伯,那阮老爷的儿子……人真的特别好?”

县学平日一向安静,其实到了清朝,县学虽然是官学,可读书人大多不重视,尤其是有钱人家,如果想读书,在家聘请先生就可以,平时除了县学必经的考核,不去也不影响科举。甚至有些县学,祭祀礼器都经常不使用。久而久之,即使是盗贼都不愿意到县学光顾。阮元之所以经常过来,也是因为焦循、汪中二人都在学校里,准备科举之余,闲聊些儒家经术、各朝历史典故,自有一番乐趣。

这日杨吉忽然瞥见,有个年轻的童生,拿了一卷书到阮元那里请教。杨吉见阮元并未注意到自己,便躲在一边墙角,听着二人对话。

那童生道:“阮兄,我看这《尚书》,其中这句写的是‘黎民阻饥’阻字乃是险阻之阻,可我家那部《尚书》,却写着祖先之祖,这到底哪一个是对的呢?”

但杨吉关注点不在这里,听农夫说起阮元,杨吉反而来了兴趣,道:“你说阮老爷的儿子,是哪个儿子?”

杨吉却还不清楚这些,一时听得入神。只听农夫继续道:“阮老爷不在这住,听说阮老爷有些远房兄弟,也不在这边,平日也就这个样子。话说回来,上一次见到外地人,都是半个月之前了呢。”

其中一个农夫年纪较大,正在给田地进行施肥,这个季节农夫可以做的,主要也只是引水、施肥、除草等工作。农夫眼看施肥已毕,不经意间一瞥,已看到田间来了个陌生人。眼看并非歹徒,便向他招招手,示意到一边坐下,杨吉也正希望和这里农夫聊聊天,了解一些扬州风俗,便走了过去。

那农夫颇为健谈,杨吉也就不把他当外人,报了出身,开始问起阮家情况。农夫对阮家倒是颇有好感,道:“这阮老爷在我们这一带啊,也算数得上的善人了。你看,我年纪也不小了,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这块地还没涨过租子呢。”

阮家田产在仪征县城北面的白洋山一带,杨吉走得半日,也就到了。这里阮家田产不同寻常家产,乃是为阮家墓庐所置,即使阮家遭遇不测,也不至于被抄没。阮家自有管家在此管理田产,原本是不用添人手的。阮承信让杨吉过来,其实只是给他个体面点的事做,不至于让他闲着,也不用他做苦工,显得自己对不起来投之客。

杨吉奇道:“不就是没涨租子吗?这有什么好当善人的,他们成天涨租子那个,那叫为富不仁。你一共就这些地,给你涨了,你拿什么过活去?”

农夫道:“看你面相口音,我也知道你对这里陌生得很。这扬州府城、仪征县城,与我们乡下可不一样。乡下想买些物事,我年轻时花多少文,现在大概也就多了一二成。可他们城里不一样,听城里来的人说,这些年想在扬州租个宅子,要花的钱,比我小时候要高一倍,甚至两倍呢!阮老爷几十年不涨租子,其实是自己赔了不少。”

为了确认阮元的人品,他准备多回仪征县城几次。

阮元平时住在资福寺,学习的时候就到县学,他日常生活安静,眼看院试将近,也很少出门游玩,杨吉想盯着阮元,一点也不难。他本是苗寨出身,一看就不是读书人,却容易和市井小民走到一起。为了方便,便也经常冒充县学门卫,观察阮元平日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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