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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季婉&黎既白(三)

  • 作者:布丁琉璃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4-02-13 12:52:38
  • 章节字数:10662字

季婉赶紧啜了一口,酒精肆意攻击味蕾,清凉而微苦,叫人迫不及待咽下后,却又泛起绵长的回甘。

今天是两人恋爱四周年的纪念日,季婉早早回家准备了一顿精心的晚餐,趁着微醺的酒意压住了耳尖红红的单纯小白。

正吻得如胶似漆,小白睁眼瞧见了房顶摇晃的羽毛吊灯,不知道受到什么启发,喃喃叫一声“我知道了”,便推开她下床,拿起油性笔在白板上疯狂地运算起来。

呲地一声绵响,啤酒沫涌了出来。

小白脾气也很好,看上去高冷得不行,实则是个性子温吞安静的大男孩。他从不和她吵架,被她调戏得狠了也只会红着耳朵闷闷说一句:“婉婉,我还要工作……”

脑子里缺根筋又不是他的错,上天赐予他超凡的智力时,总要拿走他一样东西作为交换。

季婉轻叹一声,转身出了门。

……

五分钟后, 季婉收拾好自己, 站在门口提高音量, “我走了哦。”

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手机叮咚一响,是小白发来语音。

“婉婉,你在哪里?”

稍显困惑的声音,夹杂着一丝焦急,“房间里到处都找不到你,是躲起来了吗?”

季婉握着啤酒的手抵着额头,扑哧一笑。

这傻子,以为她是在捉迷藏吗?

季婉握着手机片刻,发过去一个定位,回复说:“我在广场上看星星。”

两罐酒喝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黎既白套了件白色的卫衣,下半身依旧是宽松的睡裤,穿着室内的棉拖鞋,头发乱糟糟翘起一缕,就这样根据定位的指示停在她身边。

四目相对,季婉熏熏然同他打招呼:“哟,小白。你怎么没换鞋就出来了?”

黎既白的视线落在脚上,才反应过来似的,“哦”一声说:“忘了。”

他刚算完题目,一心想着来找季婉,根本没顾得上换鞋。

季婉捏着易拉罐笑他:“还好知道套件衣服,不然着凉不说,还会被保安当做变态抓起来。”

黎既白看着她身侧空了的几只啤酒罐,什么也没说。

“今天云层太厚,看不到星星。”

黎既白规规矩矩坐在季婉身旁,与她一起仰望着墨色的天空,“我可以带你去天文观测台,看仙女座星云。”

季婉扭头看他,不受控制的,撑着下颌醉醺醺说:“小白,我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

“对你来说,我和物理哪个更重要?”

“物理。”

黎既白几乎毫不迟疑地回答。

季婉撇撇嘴,整张脸耷拉下来。

“但是婉婉,我看过一本书——圣·埃克苏佩里写的《小王子》。小王子住在一颗很小的行星上,一天能看43次日落,身边却只有一朵玫瑰花。”

黎既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他那独有的,清澈而缓慢的语调说道,“婉婉,你就是我的玫瑰花。”

无论我观测的星系有多遥远,你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季婉心脏骤然悸动,起死回生。

像是啤酒刺激的味蕾,微微的苦涩过后,便炸开无限的酥麻。

小白这家伙,真是用一种稚子般天真的语调说出了了不得情话呢。

即便没有星月光辉映照,他的眼睛也依然是干净明亮的,让人想起岁末初始的雪,清寒却柔软。那是一种刻在灵魂深处的纯粹,即便深处黑暗也能熠熠生辉。

季婉知道,这种明亮且热烈的东西,叫做“信仰”。

黎既白有自己的信仰,那就是物理。

可她的信仰是什么呢?

季婉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生活不应该只围着黎既白转,她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事业。

“小白,我毕业后打算开一家心理咨询所。”

季婉有种茅塞顿开之感,微红着脸,深思熟虑道,“大概会回山城吧。京城这边的投资成本太高了,以我现在的经济条件很难承受。”

“好。”

黎既白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全力支持。

好像无论她说什么,黎既白都会乖顺地点头,说:“好,都听婉婉的。”

“我有钱,可以都给你。”

他很认真地说,“虽然没去看过具体有多少万,但是师兄说娶媳妇的话绰绰有余了。卡在我包里,密码是96XXXX……”

季婉忙捂住他的嘴,教育他:“密码是随便能说的吗?钱都给我,你怎么办?”

黎既白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似乎在问:你是婉婉啊,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你密码?

他轻轻拉下季婉的手:“研究所里食宿全包,我用不到钱。而且,我可以再赚。”

季婉伸手捏了捏他紧致的脸颊,笑说:“傻子,我要是回了山城,就不能陪着你,也不能经常给你做好吃的了。”

“你回去后,会和我分手吗?”

“异地恋,不是分手。”

季婉被他逗笑了,“但是异地恋很考验感情的,有些情侣两地分居,分着分着就真分手了。”

黎既白微微睁大眼睛,看起来有些担心。

“你不要和我分手。”

他闷声恳求,很快做出决定,“我每年都有很长的假期,可以去你的城市找你。”

季婉问他:“你不怕走弯路了?山城距离京城很远的哦。”

黎既白偏头想了想,回答:“如果是去见你的话,不怕。”

如果是去见你的话,我会跑着去。

季婉眼眶一热,双手交叉抵着额头,痴痴地笑出声来。

黎既白歪着头看她,有些手足无措:“你笑什么?婉婉,我是不是又说幼稚的话了?”

“没有没有。”

季婉倾身抱住黎既白,用尽全身力气般,埋在他肩头说,“小白,有时候我真拿你没办法。但大多数时候,你是如此的可爱。”

季婉酒量并不好,站起来时双腿止不住打飘,黎既白便弯腰蹲身,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回家。

回去的路并不直,但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

回到家后,他第一次主动吻了季婉,继续之前没有做完的事。

季婉一直觉得黎既白是属狗的,接吻喜欢咬来咬去不说,就连在床上也是小狗般缠着她拱,简单直接,没有太多花哨的技巧,埋头苦干的样子真是要命的性感。

滴答,夜间十二点的报时音响起,黎既白却并未停歇。

他第一次克服刻板的程序,眼前也不再有密密麻麻的公式飞舞,只看得见身下徐徐绽放的诱人玫瑰。

一觉睡到大天亮。

季婉睁开眼时,黎既白还在她身边睡着,两片让她这个女人都嫉妒的浓密睫毛轻轻阖着。他的面容清爽俊秀,极富少年气,和六年前初见时一般无二,仿佛岁月在他身上停止了流动。

季婉没忍住伸手描摹他的眉眼。

大概有些痒,他的眼睫几番颤动,迷迷糊糊地按住她的指尖,哑声唤她:“别闹,婉婉……”

已过早八点,黎组长生平第一次赖了床。

……

入冬后,黎既白带季婉去了趟沪城。

那里的科学院有着最先进的超级望远镜,被誉为“国内现代天文学的摇篮”。

夜间空气质量上佳,苍穹如墨,风中有些许霜雪的凌寒。

黎既白拉着季婉的手爬上紫金山的一处野外观测台,带她去看光年之外的星空。

“先用寻星镜找到目标,再从这里调整焦距,慢一点。”

黎既白穿着深蓝色的羽绒夹克,弯腰手把手教季婉观测星云,侧颜凝重,有着近乎吹毛求疵的认真。

这么复杂且庞大的仪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操作的,季婉只觉得自己的灵魂穿过一片片星海,彩雾般的星云不住在眼前放大、再放大,最终定格在某处。

一开始看得不算太清晰,黎既白根据轨道耐心调整了很久很久,镜头里才出现了一颗略显晦暗的橙黄星点。

黎既白说,这是他送给婉婉的小行星,叫做“季婉星”。

一开始季婉还以为他在开玩笑,一边盯着望远镜观测到的行星,一边笑吟吟抬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说:“好土的梗!小白,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土味情话了?”

黎既白被她捶得懵了一下,有些委屈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书本大小的长方形礼盒,说:“我没有骗你,婉婉。这颗星星,真的是以你命名的。”

季婉将信将疑地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份盖章定论的英文证书。

不是某宝上288售卖的那种假证书,而是由国际天文学联合会批准颁发的、真真正正的小行星命名证书。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将国际编号为38XXXX的类地行星命名为“季婉星”,另一张证书上还标注了这颗小行星的具体位置和轨道。

这是黎既白送给她的,一份来自于400万光年外的爱。

季婉骤然间怔在原地,拿着证书反复确认良久,又低头去看超级望远镜里的那颗暗黄的星体,视线渐渐模糊。

她极度深呼吸,才抬起湿润的眼睛,笑着问:“你买下了这颗星星的命名权?贵不贵?什么时候的事?”

“不算很贵。国际天文学联合会会用那些未命名的行星,来奖励对世界做出突出贡献的个人或团队。”

黎既白单肩挂着书包,一板一眼地回答,“这颗类地小行星是五年前发现的。猎星人每发现一颗新的小行星,要等它绕恒星四圈以后才能确定下来。”

“那就是说,大概要等四年时间。”

“对,所以最终拿下命名权,至少要到第五年。”

五年啊……

也就是说,她当初刚和黎既白谈恋爱没多久,他开始就着手准备这份礼物了。

谁能说黎既白傻呢?

他明明是这世上最单纯、也最长情的大男生。

季婉的眼眶湿润了,呼出一口白气笑道:“这么珍贵的机会,为什么不留给你自己?‘既白星’,多好听。”

“‘季婉星’更好听,以后我每看一次星空,就能想起你一次。”

黎既白捏了捏书包肩带,似乎有些紧张,踟蹰好一会儿,才提醒她,“婉婉,你再往盒子里翻翻。还有别的礼物。”

季婉还沉浸在“季婉星”的余韵中,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几欲缺氧。

送一颗星星已经够让她感动的了,她怕自己再看到什么惊世骇俗的礼物,会激动得当场晕倒。

季婉做好心理准备,将证书小心地拿出来搁在椅子上,这才在那一堆防震用的碎纸条中翻找起来。

两枚银闪闪的东西隐约可见,季婉呼吸一滞,哆嗦着指尖小心拂开碎纸条……

是两枚对戒。

黎既白看上去比她还要紧张,低着头,耳尖上晕着淡淡的薄红,攥着书包肩带好半晌,才将琢磨了很久腹稿和盘托出。

“婉婉,你知道小行星是怎么被人类发现的吗?当恒星的光发生周期性的明暗变化,且每次变化的数值接近时,我们才能认定它周围有行星运行。有些行星在自己的轨道中孤独地运行了几亿甚至几十亿年,也不会被人发现……”

凌晨一点,山风冷冽,他的眼睛却是那样的柔软干净。

“但我只用了十七年就遇见了你。婉婉,你就是那个为我谱写轨迹的人。”

观测行星的人有很多,但读懂他黎既白的,只有季婉。

“所以婉婉,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季婉还能说什么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感情的主导者,跨出的每一步都是她在主动,将来的求婚也必将毫不例外。

她是真没想到,最关键的一步竟是黎既白自己想通的。

这个笨蛋,平时闷声不吭,谁知一放就是大招!

“我愿意。”

季婉吸了吸鼻子,又笑着重复一遍,“我愿意啊,笨蛋!还不快给我戴上戒指!”

“哦……哦!”

黎既白向前,半垂眼帘,笨拙而认真地将戒指套在她柔白的指节上。

季婉也拿起令一枚男戒,轻轻推入他骨节修长温润的无名指。

然后吸了吸鼻子,再也压抑不住澎湃的情绪,朝前扑入黎既白的怀中。

黎既白后退一步稳住身形,怔了怔,随即也紧紧地拥住了她。

“婉婉,你开心吗?”

“开心!开心死了!”

无名指上的小小钻石,与夜空的星辰遥相呼应,一样的晶莹闪烁,一样的永恒不变。

恰如山巅观测台上紧紧相拥的他们。,

他唇瓣还泛着交吻的嫣红,头发乱糟糟翘起来一缕, 甚至还没来得及重新穿好衣服。男人一手握笔运算,一手随意插在睡裤兜中, 上半身赤着,腰肢劲瘦, 薄肌覆盖的骨架还残存着一点少年的青涩影子。

季婉不敢走太远,一是不安全,二是担心黎既白找不到她。

她就坐在梯田似的台阶上,拢了拢外套, 从身边的塑料袋中摸出一瓶尚凝着水珠的罐装啤酒,咔哒拉开拉环。

要跟上黎既白的节奏,是一件辛苦的事。她已经足够迁就和努力,却依然难免像今天一样,猝不及防地被抛在一旁。

然而仔细想想,日常生活中,也不是只有她在付出。

譬如她很不擅长除了厨艺以外的其他家务活,尤其是收纳整理,而小白却是个有轻微强迫症的收纳狂魔。每天她出门前后,衣服总是乱糟糟地堆在床上或是沙发上,都是小白不厌其烦地替她收拾齐整、叠放归位;做完饭菜后堆放的锅碗瓢盆,也都被他刷得光可鉴人,等她回来看到干净锃亮的家,别提有多舒心了。

小区外有个喷泉广场。夜已经深了, 广场上人迹罕至,只有一圈彩灯静静的亮着。

黎既白一旦沉浸在工作中,便会忘我地专注于笔下的计算, 纵使天崩地陷也不会有半点反应。

季婉内衣肩带松散,喘着气倚靠床头,还未从方才的纵情中回过神。她抱臂合拢睡袍, 不甘心地瞪着客厅里男人的背影,却又无可奈何。

瞪着瞪着, 眼眶没由来的发酸。

黎既白还在白板前奋笔疾书, 油性笔划得嘎吱作响,据说是在计算某星体和气体之间的相互作用。

好尴尬, 好委屈,好欲求不满哦。

“小白,我要出去散散心。”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季婉一直觉得,她钻研心理学与其说是为了引导黎既白,不如说是为了开导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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