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指鹿 二哥哥方才很帅。
- 作者:白日上楼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4-04-19 16:49:15
- 章节字数:10964字
她甩甩手,新鲜道:“这就好了?”
楚昭点头。
姜瑶一瞬间眼睛瞪得溜圆:难道她这时是,见到了古代中医的接骨功夫?
而姜瑶那句破坏形象的惨叫到中途,就停止了。
有一截裙裾因着摔倒,没规矩地往外翻出一点,露出其下的白色罗袜和绣鞋。
他眼睛立时移开,手一拂,姜瑶只感觉一阵风过,回头看,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姜瑶苦中作乐地想着, 面上却带着泪,对楚昭楚楚可怜地伸手:“二哥哥, 我手好像断了。”
女子的柔荑呈在面前, 依旧白皙,但微微垂落的弧度却显示着不同寻常。
她脚也崴了…
姜瑶感觉着左脚踝传来的疼痛,再一回感觉到女配光环的衰。
这时,楚昭已半蹲下身,长公主阻之不及,就见自家儿郎俯身一揽,就将那姜瑶抱在怀里,往外去。
在经过长公主时,还不忘颔首:“阿娘,事急从权,我先带她下去。”
姜瑶只感觉身体一轻,人已经迅速从地上,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那怀抱盈满冷梅香,却充满了安全感,姜瑶下意识用手环住他脖子。
此时,她才觉自己很小。
对比楚昭宽阔的胸膛,她实在很小,窝在他怀里,仿佛能被整个盛住。
姜瑶有一瞬间的想靠,不过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只是脑袋,却还软软地耷在他胸口,静静听着楚昭胸膛传来的那一点心跳:“咚咚咚,咚咚咚…”
这边长公主却在叹气。
但她也知道事急从权的道理。
他们是在塔顶,下去还有五十多层。
但眼看能上到塔顶的,都是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女眷们,这些女眷们本就受了惊,有些在那方才的慌乱里刮蹭到了,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还有些正双手合十,对着那倒地的金身佛像念经忏悔,认为方才一切是佛祖降罪。
至于郎君们,更是不方便搀扶姜瑶了。
若让人下去叫人上来,时间又太长了,万一有其他伤处耽误了…
二郎这般,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当下也只能笑着与周围人解释:“瞧,我家二郎紧张的,你们不知道,他俩平日里感情好着呢,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阿瑶在府中,还常吵着说将来要二郎背着出阁呢。”
有那知趣的立刻应,道:“这事我倒也听过。前回,我还听我夫君说呢,国公爷想办个认亲宴,莫不是就是姜娘子?”
“可不?之前啊,是有事耽误了,等今年年关国公回长安,我可得催着他赶紧把事办了,到时候啊,我就多一个女儿了。”
“那我们就在这提前恭喜夫人了。”
……
姜瑶在楚昭怀里,听着众人立时就言笑晏晏地说起她与楚昭“兄妹情深”的话来,不由莞尔。
权势啊,果真惑人心。
明明前阵子“她”那一封信给三人的“壮举”还历历在目,长公主一提,便成了她天性顽皮,与三位哥哥们开玩笑,以此来佐证她与国公府诸位郎君果真兄妹情深的证据,仿佛当真如此。
这不就是另一种典型的“指鹿为马”么。
“你笑什么?”
楚昭道,他抱着姜瑶,绕过倒地的金身佛像,向楼梯口去。
“我笑啊…”
姜瑶在他怀里,一抬头,那双秋水明眸朝楚昭睇去:“二哥哥,方才很帅。”
“帅?”
楚昭不懂,微侧头。
“就是俊俏的意思。”
姜瑶笑眯眯道。
楚昭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两人谈笑宴宴,绕过楼顶杵着的许多人。
王清玄望着他们。
鲁莲望着他们。
楚三郎手中折扇轻摇,也望着他们,只那双微睐的桃花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唯净空大师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
……
上楼梯难,下楼梯却仿佛简单许多。
姜瑶一边惊讶于他的体力,一边想,这般宽肩窄腰大长腿将来也不知便宜了哪位。
想想这人将来英年早逝,实在可惜,要不她收了…
姜瑶被堵在他宽大的胸膛和塔楼幽寐的楼梯里,一时间思绪如千蛛百缠,却怎么也绕不到边。
只觉此时、此景,像是被下了蛊。
她的手绕着他的脖子,她的头枕着他的胸膛,几成交颈模样,只要往上去一点,她的鼻尖几乎就能蹭到他颈部的皮肤,好知道,那一点是热是冷,是硬是软。
姜瑶无奈叹了口气。
好久没恋爱了啊,这古代,可真是憋死人了。
她抬头,看一眼楚昭,没忍住,用手拨了拨他突出的喉结。
那喉结咕咚往上一滑,下一瞬,姜瑶险些要摔下来,她连忙手忙脚乱地环住他,就见楚昭那仙气十足的脸此时冷冰冰地垂下来,看她一眼,道:“姜娘子,自重。”
姜娘子悻悻收回手:“知道了,哥哥。”
这古代。
真没劲啊。
她又忍不住叹口气。
之后,便没人讲话了。
五十层楼,是在一片安静里走完的,到得楼下,楚昭立马放她下来,姜瑶这才发觉,他那额头竟沁了汗,脸颊从耳朵到脖颈都通红一片。
他似迫不及待放她下来,而后做了个手势。
不一会,竟有个女暗卫自黑暗中出来,朝他一拱手:“郎君。”
“将姜娘子送回客院,另外,再寻个大夫过来。”
“是。”
女暗卫点头。
姜瑶立时被女暗卫一把抱起,连句告别都没来得及和楚昭说,等回过头时,只看见楚昭转身就走的背影——
活似她是要吃人的母老虎。
姜瑶又叹一口气。
算了。
泡美人,哪里有命重要。
……
回到客院,红玉和青雀似早接了消息,在门口等着,一见她来,就匆匆迎出来,道:“娘子,您不是去登塔了么?怎么有人传话过来,说您受伤了?”
姜瑶拂开她们手,由着女暗卫搀她到房内,等坐定要抬头向那暗卫道一声谢,却哪里还找得见影子。
姜瑶莞尔。
果真谁养出的,就跟谁一样。
红玉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抬起她腿放到一边踏脚上,等脱去那白色罗袜,眼眶瞬间红了。
原先细如白雪的一截脚踝,此时整个肿成了个红彤彤的大馒头,凸在那,实在丑得很。
“娘子,”红玉难免埋怨,“您怎么就不能像别人家娘子,安安分分地呆着,怎么总…”
受伤呢?
姜瑶看着那脚,笑:“是啊,怎么就总受伤呢。”
“娘子,你还笑!”
青雀跺跺脚。
姜瑶看着她也红通通的眼眶,温柔叹气:“好,不笑。”
姜瑶作戏时,喜欢哭。
喜欢眼泪。
可对着真关心自己的人,她反倒做不出来了,只抬手,摸摸红玉和青雀的脑袋,温柔道:“行了,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好了。”
青雀却嘟囔:“这样一来,明日的花灯节,娘子就要错过了。”
“这可是娘子来长安后,过的第一个花灯节呢,可热闹了!”
姜瑶却是不怎么在意的。
前世什么样的盛景没见过,不过是一排灯,有什么稀奇。
她随口道:“明年看就是了。”
正说着话,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原来是大夫来了。
……
“大夫怎么说?”
碧玺推门进来,楚昭提着的袖子微微一顿,又重新落笔。
他在描一对桃花杯。
杯口是微绽的桃花瓣样,随着樱色的笔或轻或重,竟有种栩栩如生之感。等到外围的花瓣描绘完,他轻轻将笔搁在玉色笔搁上,提起袖子,将手放在铜盆里濯洗。
玉色的指尖沾染了桃花色,竟有股不同以往的旖旎暧|昧,便仿佛女人的口脂,沾染于其上。
碧玺看一眼便不敢再看,垂了头,直接道:“大夫说无碍,只是脚崴了,需歇息几日。”
“知道了,下去吧。”
楚昭头也未抬,重新拿起另只笔,沾了更深一色的桃粉,去细细描绘花瓣尖。
轻浓点染。
烛火映在他眉心,画到中途,似房梁边有些动静。
楚昭眉目未动,还是继续描摹:“出来吧。”
于无声无息里,庭院里出现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
那人双手朝他一拱:“郎君猜的没错,柱子的裂缝处,有人为的痕迹。”
楚昭手一顿,而后停笔,看着那画歪了一笔的桃花,道了句:“可惜,废了。”
手拿起画纸,瞬间揉皱了。
竹青开门进来,看到地面被团成一团的画儿,心疼地捡起来摊开:“二郎君哎,画得这么好,怎么就丢了?不是说要尽早送去汝窑……”
楚昭睨他一眼,打断他:“你怎么什么破烂都捡?丢了。”
竹青:……
……
姜瑶看完大夫,休息了会,也不知是不是今日太过兴奋,转来转去都睡不着。
干脆坐起身,半靠着引枕想事。
今日这事,和书中细节有些对不上。
书里,柱子是直接往王清玄处掉的,今日却往长公主那去。
不对。
掉的地方还是一样。
只是书中梁柱掉时,王清玄在上香——
而当时,长公主在上香!
由此可见,应当是某个环节变动,让王清玄上香的时间拖后了,于是那柱子就往正在上香的长公主那掉了。
之后,因着楚昭上来,他武力值高,赶在三郎君面前救了王清玄,以至于三郎君英雄救美的一幕被和|谐掉了。
还有就是…
当时推她的人是谁?
姜瑶悚然一惊,面前仿佛出现了那迅速伸出又收回的手。
会是谁呢?
总归不可能是王清玄。
她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纵有些高傲,可也足够光明磊落,不至于卑劣。
……
琅琊王氏所居的客院里。
王清玄到了院中,未直接回房,而是在庭院里的梨树下,找到了正一人饮酒的王庭芳。
“梨花白,二哥好雅兴。”
王清玄也拿起,自顾自倒了杯。
王庭芳看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女子不宜多饮酒”的话,只道了句:“不高兴?”
“我看今日回来之人,都在夸你王娘子高风亮节、舍身取义。”
王清玄一双细眉蹙着,她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当时她确实被吓坏了。
谁也顾不上,可那柱子就这么朝她过来——等她回过神来,她心慕的那人便从天而降,救了她。
就如从前那一次。
可这回,她的心却半点不似从前,既塞满了甜,却也充塞了无数酸,苦,涩。
就像那些俗气的话本里,俗气的配角。
又酸又嫉——
只因,她看到了下一瞬间,那人竟直接回过身,对着那伏地的小娘子伸出手。
多么美的一幕。
他白袍翩然。
她狼狈染尘。
可她甚至觉得有几分梦幻,如果对象不是他的话。
楚二郎君那样高傲的人,竟然会在一个小娘子面前,矮下身,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一个人,若像他一样,被人时时刻刻印在心里。
那么,他稍有一点不同,便会被人发觉。
“酒入嫉肠。”王清玄苦笑地又饮下一杯酒,道了句,“我真羡慕二哥,每日清风过,不沾风与月。”
王庭芳什么都没说,只默默提起酒壶,往她酒盅里倒一杯酒,而后淡淡道了句:“你反应慢了。”
“什么?”
王清玄奇怪。
“那柱子。”王庭芳道,“父亲安排的。”
王清玄面上几乎立时漾起讶然之色。
王庭芳淡淡道:“大慈恩建寺百年,这塔出自庞淮大师之手,用上几百年都不成问题,何况每年都会花大价钱修缮,怎会出这般纰漏?”
“世间之情,唯恩义最好用。父亲安排这一遭,不论是你去救长公主,还是你被那梁国公府之人所救,都能形成一道稳固的桥梁。”
“可父亲就不怕我…”
王庭芳那素来温淡的一双眼此时也平和地看着王清玄,他道了句:“阿玄,还记得我那副《雪崖图》么?”
“记得。”
那幅《雪崖图》,是二哥四年前画的。
一树腊梅生于悬崖,于大雪皑皑的青石缝里,旁出斜逸一树,歪歪曲曲地长,生得艰难,却又蓬勃。
那一从鲜艳的腊梅,似能令人看到的人,心底也生出花来。
这也是二哥最富盛名的一幅画,甚至有人为此开出三千金,二哥都没卖。
王清玄不明白,他突然提起这副画做什么。
王庭芳道:“为了那幅画,我在腰间悬着绳,整整挂在悬崖边两月,从躯干、枝叶,到花开、花落悉数记入心里,才敢动笔。整整废了二十一幅,耗时一年,方得那么一幅。”
“阿玄,”王庭芳温柔地看着自己这唯一的妹妹,道,“越是珍贵的东西,想要获得,便越需要不计代价。”
王清玄对着这样的眼神,眼里突然落了一滴下来。
“二哥…”她哽咽着,“你帮我。”
王庭芳轻叹一口气:“我是你二哥,岂有不帮你的道理?”
他起身,拍拍她肩:“明日花灯节,我会约阿昭出来喝酒。”
王清玄立时高兴了:“多谢二哥!”
她做了这么多, 剧情还是在瞬息间被扳回到原处——
姜瑶鼓了鼓腮帮子, 正要开口,就见长公主过来,这回长公主倒也没计较姜瑶那一声娇滴滴的“二哥哥”,只看了眼她那不自在垂落的手腕, 道了句:“不成,不能在这耽误时间,得赶紧下去,找个大夫看…呃。”
只听姜瑶一声惨叫,伴随着“咔哒”声,她那垂落的手就被楚昭一拉一推接了回去。
这时楚昭朝她伸手:“还不起?”
姜瑶再度泪眼汪汪:“脚也崴了。”
楚昭明显的一愣,目光往下,看到她包裹在身的凌乱披氅和樱粉色裙裾。
楚昭目光落在那泛着泪花的盈盈眼睛,以及小娘子几乎要咬出血的唇瓣, “嗯”了句,难得良心发现,说了句:“别怕,没断。”
…不过,好歹前面还是为长公主拼过命、流过汗的, 总归能有些改善。
甭管她之前如何拼命拉着长公主,最后一刻,挺身而出、挡在长公主面前的,却是那王清玄。
旁人可不会管什么前因后果、阴差阳错, 只会记得最终结果。
姜瑶还有些无语。
更更窝囊的是——王清玄一根头发丝都没断, 而她, 姜瑶,不过摔个跤, 就把手摔脱臼了!
不, 不止!
果真神奇。
一点都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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