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认识的人都澄清了，程岸背的那个人是他妹妹。”

“什么妹妹，两个人又没有血缘关系，你看拍的那张照祝筱菱趴程岸肩上说话都快亲他耳朵上了。”

“不可能吧，春荔那么漂亮都管不住未婚夫啊？”

“喂，你看八卦墙了么，程岸劈腿了。”

他随手从旁边摊开的本子上撕下了空白的一页。

【叩叩】

感冒带来的生理泪水积蓄在眼眶里，春荔回过神，重新抽了张纸巾。

陆忱光杵在书架前，手里握着一本刚抽出来的参考书，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临窗座位的那道侧身。

春荔又想打喷嚏，赶忙伸手抽了张纸巾掩住鼻子和嘴巴，压成了很低声的咳嗽，眨着犹带红意的眼睛继续欣赏余晖里的内湖。

虽然认定比不上买面包和甜品轻松，但心底却没有从前那种想快点将积压的情绪迅速宣泄出去的急切。

低而闷的敲桌声，春荔的视线在敲桌的那只手上停留稍许，突然想起爬山那天伸来面前帮拿手机的手，不同的是这次手指间夹着一张纸。

春荔轻眨了下眼，朝斜上方

抬头，意料中的人。

几乎在视线碰撞的刹那?，陆忱光就抬脚离开了原地，唯独把他带来的纸条留在了桌上。

春荔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等他绕过书架再也看不见时，才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纸条。

春荔三两下拆开纸条，潦草利落的一行字跃然而上。

[你又不差，吃点好的吧]

捏着纸条的手指松了松，纸条掉回桌上，她怔怔地盯着前半句，不可控地，心底被长久压着的自责和愧疚一股脑地全冒了出来。

春荔重新拿起纸条，看着看着，苦笑了声。

“你这些天到底在做什么。”春荔轻嘲着自问，参加聚餐，递卷心酥，陪上算法课，比赛递饮料，看手机相片……

凉亭里关于23%的对话涌入脑海。

春荔合上眼，“怎么想出的这种昏招。”

陆忱光买完饮料回来，本来打算直接回自习座位，想到心血来潮给出的那张纸条，到底还是绕进了阅览室。

临窗的座位空了。

桌上剩了张纸条。

陆忱光走过去，一手拿饮料，一手拆纸条，在他留白的背面多了两个字，【抱歉。】

比他讲究，字体工整，符号也有。

“抱歉？”陆忱光坐回座位，垂眸盯着纸条上的字，“抱什么歉？”

第二天早上有课，春荔没回小区，从图书馆出来就回了宿舍。

九点钟不到，爬上了床，同时拉上了床上四周的床帘。

等李玲菲在十一点半的时候关灯，一回头惊讶看见春荔床上竟然还有着微弱的光。

廖锦爬床爬到一半，隔着床帘瞧见光亮，想也不想道：“荔枝，你还没睡呢？”

“嗯。”春荔说，“等下就睡。”

这边，李玲菲才摸黑爬上床，收到廖锦发来的新消息，[菲姐，荔枝也看见八卦墙的照片了吧？我下午把评论区内容都翻了，祝筱菱和程岸压根没血缘关系，认识还不到三个月呢，这能有什么兄妹情？还有荔枝上次在楼下见过程岸回来状态也不太对，程岸不会真对不起荔枝吧？]

[你快关手机吧。]李玲菲回，[我们两个床上都亮着手机光，生怕荔枝猜不到你在八卦？]

消息刚发，廖锦床上的光就灭了。

春荔盘腿坐在床上，低头看着手机页面上刚输入的一整页文字，左侧列着时间，右侧列着事情。

看了能有两三分钟，春荔敲着手机里的键位，将解除婚约的时间从学期末改成了十月末。而后，又划拉到上面，把打了横线和显示待办的内容一行行删除，直到将开头的陆字删掉。

春荔放下手机后躺回床上，在夜色里望着床顶，唇角弯了弯，心里奇异地轻松了许多，轻声喃喃，“总不能因为惧怕被非议就把别人拉进来。”

想起陆忱光这些天帮的忙，说的话，留的纸条，羞愧、内疚等情绪就压不住地往外冒，春荔弯起的唇角落回来，未来也没脸见他了。

翌日，体育馆。

随着棕色篮球被精准地投进筐里，球队教练宣布解散。

王梓烁在更衣室里找人出去吃烧烤，“程岸，吃不吃烧烤？”

“不吃。”程岸瞥见后走进来的陆忱光，温声补充道，“春荔约了我一起吃饭。”

闻言，其他队友哇了一声，“单人狗嫉妒你！”

王梓烁也赶人，“走走走，快点走，别让春荔等久了，有狗粮留着自己吃。”

程岸拎上包往门口走，和陆忱光擦肩而过时，微顿脚步，用仅容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陆忱光，离春荔远点。”

那天爬山他走得早，后来看了其他人拍的视频和照片，陆忱光和春荔并肩坐着。

他们关系一向不对付，程岸怀疑陆忱光就是想撬他墙角让他没面子。

“远点？你先做个示例？”陆忱光不等程岸说话，扯唇呵笑道：“挂着未婚夫的名头和别人又抱又背，真失败的示例。”

程岸目光沉沉看他一眼，冷着脸，大步离开。

“忱哥，吃烧烤啊？”

“没胃口。”

陆忱光单手抛了下球，朝王梓烁和其他人扬了扬下巴，“半小时的OnenOne来不来？”

“来！”队友大前锋忙把刚脱下的篮球服换上了，“等我！！！“

见有人应了，陆忱光转身就走。

怪不得说抱歉，敢情是在礼貌地让他别烂好心，哭得眼睛都红了也舍不得分手，怎么就能喜欢成这样？

校外美食街的一家店里，春荔在朋友圈发完照片正想点餐，便看见程岸发来的消息。

[在哪，我刚结束训练，来陪你吃晚饭。]

春荔直接分享了位置。

美食街处在学校西侧门，和A大西区宿舍仅隔着一道墙。

消息回复不到15分钟，程岸就来了，他看见桌上的两杯奶茶，温柔笑道：“怎么给我买奶茶了？”

他们订婚后第一次出来约会，春荔也买了两杯奶茶，担心他喝不惯常见奶茶的甜度，特地挑了一家口味清淡注重茶底的牌子。

“啊……”春荔有些为难，“这杯是帮楚雯买的。”

程岸：“……”

程岸看着桌上据说给林楚雯买的奶茶，再看着春荔浅色瞳仁里缀着的笑，突然不太确定八卦墙那件事，春荔吃醋还是不吃醋。

他那天背祝筱菱属于情有可原，被春荔问也不心虚，但到底不高兴，但春荔不问，他还是不高兴。

春荔先在小程序上点了平时喜欢吃的牛肉饭，“他们家的牛肉饭和豚骨面很好吃，你想吃哪个？”

“我来点吧，两个都点。”程岸收敛心绪，笑意不变，“等端上来后你先尝一口，剩下的那份给我就行。”

话音刚落，手机就来了新消息。

程岸看见祝筱菱三个字先是夹紧眉头，等看完内容时不自觉握紧手机，神情也有些担忧。

春荔注意到程岸皱起的眉头，“程岸？怎么了？”

“晓、”程岸刚说了一个字，生硬改口道，“我朋友出了事让我过去帮个忙，我很快就回来，晚上我们再一起吃宵夜？”

上次吃饭他还能直说筱菱打的电话，这次再为了筱菱把春荔扔在店里，难免坐实了八卦墙那件事的一些猜测，可筱菱出的事远比吃饭重要。

“我晚上答应了楚雯夜跑。”

“夜跑哪天不行，难道林楚雯比我重要？”

“你还是快去帮忙吧。”春荔状似无奈，“看你的样子，事情很急，千万别耽误了。”

程岸起身，“你等我。”

在程岸出门的那一刻，春荔在手机上点进朋友圈。

新一条动态是一张拍了两杯奶茶的照片，图上能看见店内餐桌贴着的lg，内容配了一颗粉色桃心。

“你的牛肉饭，请慢用。”

“谢谢。”

春荔放下手机，拿起筷子。

算了，反正也就一个人能看见，什么时候删除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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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荔来到二楼阅览室时，见到了几张熟面孔，彼此微微点头打了招呼，再继续投入学习。

什么事情能难过成这样？

电光石火间，陆忱光想起了刚才找书时听到的两个同学的八卦。

陆忱光抬脚离开，走回他早前的座位，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和一个本子，再有两本能用上的书。

平时，他常坐在阅览室那边，一人一桌谁也不打扰谁，这次考虑到笔记本电量不多，才找了这边有充电插座的座位。

陆忱光坐下，翻开书，翻了几页也没找到想找的内容，手指顿了顿，翻回目录，沿着目录往下找了一圈，不太沉得下心。

他盯了能有十几秒，视线里，春荔用了两张纸巾，可能前面还在憋着不哭，后面忍不住就用纸巾擦眼泪了。

从餐厅回学校的一路上，似乎已然消化得差不多了，所以能那么轻易地改路来图书馆。

座位临窗，是一张张单独的圆桌和椅子。

春荔快坐下时，蓦地注意到手里别说书连本子也没有，犹豫两秒，还是先在椅子上坐下，侧头望着外面的暮景。

第13章

落日揉了橘金色染透天际，不远处的湖面跃着浮光，水中有香樟林的影子，很美的一幅画卷，远比陆忱光手机的那张照片美。

然而，眼前美景带来的那点儿微不可见的轻松依然比不上买面包和甜品。

陆忱光当时隔着书架听了一耳朵，懒得再听索性绕过来从其他书架找书。才抽出一本，他就单方面撞见了憋着不哭的春荔，这会儿已经哭了。

当了二十来年的单身狗，陆忱光很想不通，现在谈恋爱都这样么？撞见伴侣和别人亲密，先自欺欺人粘着陪上课，再一个人躲图书馆偷偷哭，时间和心情浪费一堆也留着不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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