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天煜敷衍点头, 注意力已经跑偏到猫崽儿那里, 试图给他倒杯酒。

唐清抗拒：“不喝。”

宿天煜展示酒瓶：“这是云家的果酒，度数只有百分之五，相当于啤酒。”

白濯双眼瞬间放光, 滔滔不绝道：“目前已经找到突破口，正在研究祝由科, 按照我们传承的体系研究更方便我吸收知识点，以此为基础再接触西医时就会发现很多共同点, 对我的进步有很大的帮助……”

宿天煜意识到什么：“如果我喝了酒……”

唐清微笑：“当然是各回各屋。”

唐清和权黎直接动手, 一个拽胳膊一个推后背, 将人强行带到庭院正房里。

宿天煜见此微微挑眉：“这是不愿意跟我们吃饭？”

甚至除夕这晚还是唐清硬拽出来的：“我们做了年夜饭，先吃饭再学习。”

权黎前来协助，笑眯眯道：“是啊是啊，咱们先开开心心过年，不差这几天。”

宿天煜：“……”

他回以微笑，然后毫不犹豫将酒瓶换成茶壶。

除夕夜当然是喝茶守岁等供奉，喝什么酒，不知道喝酒会坏事吗！！

于是除夕这晚大家都在喝茶，在禁止放鞭炮的城市里迎来新年第一声钟响。

唐清和宿天煜同时转头：“新年快乐。”

两人愣了秒，又同时露出笑容，相视一笑。

权黎：“……”

白濯：“……”

两只单身狗默默对视一眼，露出假笑：“新年快乐。”

新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寂静的夜晚除了热闹的手机，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唐清切号熟练，先给长辈拜年成功收获各种各样的新年礼物、以及老爹的九位数红包。然后转到工作圈给第七部门的人发红包，听取哇声一片。

再有就是入世圈，他特意去正房西侧的藏宝阁拍了张自己的泥塑，配文：“回馈供奉，十分钟内可自由许愿。”

等待已久的老总们顿时兴奋，第一次展示手速：发展期的许愿有钱、有钱的许愿更有钱、更有钱的则纷纷许愿望子成龙身体健康等等。

至于多管闲事圈也就是妖界这个号，唐清原本没想打理的，但是意外收到了来自云家、白泽、天之四灵、甚至饕餮的拜年消息，想了想还是礼貌回复，并发了第一条朋友圈：“新年快乐。”

大概是为了挑衅，饕餮抢下第一条留言，发了好几个猖狂笑脸。

宿天煜回以截图，是他抢到的白泽第一条留言。

饕餮：“……”

宿天煜：“:)”

假期还未结束，两人之间的硝烟已经无声蔓延，每个标点符号都透漏出找茬的气息。

按宿天煜的话来说，他们的行为举止面对别人时或许没有问题，但是面对猪头绝对是挑衅。

没办法，两人积怨已久，几百年的情绪一层层累计足以变成高楼大厦，岂是轻易能消除的？

所以，除了打架别无他选。

唐清自然不会说什么，只是捧着他的脑袋反复叮嘱：“千万保护好自己的脑袋，你真的经不起二次摧残了。”

宿天煜眯起眼睛：“你是在说我不能更傻了是吗？”

唐清笑的无辜：“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这意思。”

宿天煜也笑，大长腿一伸将人绊到自己怀里，揽着猫崽儿的腰，语气极为温柔：“来宝贝儿，什么意思你亲自给我解释一下。”

唐清：“……”

唐清微笑：“我的意思是白濯进修正在关键之处，我们作为病患能做的就是不给医生添麻烦，比如照顾好自己。所以我不会阻拦你去打架，但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脑袋，不然这会让白濯更难下手。”

有理有据，宿天煜差点就信了。

他对猫崽儿的编瞎话能力有了一个新的认知，心情愉悦的压着人亲了一通，当然也被挠的不轻。

甚至被恼羞成怒的猫崽儿赶出西厢房。

难得有假期的权黎正坐在东厢房门口喝茶，寂寞如雪的数着自己余额里的零蛋，看见宿总过来还用尾巴给他卷了个板凳。

宿天煜勾着笑坐好，明显心情愉悦。

权黎将茶递过去时，刚好看到他耳后的抓痕，嘴角抽了下默默移开视线。

两人坐在院中，偶尔聊几句但大多数沉默，一壶茶下去刚好云家服务员上门。

过年了，当然是吃顿新鲜美味。

其中就有唐清最爱吃的十鱼套餐——这还是云家与宿总长久合作特意定制的套餐。顾名思义就是十条全鱼用不同烹饪手法做好，括弧：如果钱到位也可以是十条不同种类的鱼。

宿总是差钱的人吗？当然不是。别说十条不同种类的鱼，除去猫崽儿喜欢的保留，剩下的种类甚至没有重复过。

唐清吃的很满足，云家还给他送了六盒鱼干作为新年礼物。

晚上唐清将这件事告诉长辈，得到的回应是：“云家一直在拓展新品服务，目前只与邻近的北山达成合作，可能是想通过你打通南山。”

唐清：“难怪一直对我这么照顾，只可惜打错算盘，我做不了主。”

长辈发了个微笑表情：“那可不一定。”

大概是打字慢，过了十几秒才发来下一句：“谁不知道你是南山小霸王。”

唐清有种被揭黑历史的羞耻感：“害，谁还没年轻过。”

刚到南山时他还是个团子。初入江湖满腔热血，恨不得脚踩大地爪钩天空——这就相当于人类的中二时期，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再加上猫的好奇心比一般生物更重，就……总之年轻气盛到处打架惹是生非，最后得了个小霸王的称呼。

但是！他现在跟南山的人可好了！！

所以这个头衔基本等于没用，希望他说服南山根本不可能。

唐清问长辈：“我能跟他挑明吗？”

长辈道：“只要你想都可以，但是他们也不一定会放弃。”

唐清：“我试试。”

唐清直接找到云家经理——也就是经常□□的外出经理云景。严肃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做不了主也不用再讨好他，已经将目前为止所有赠品全额支付，正在走账。

经理显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不慌不忙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不如给您推荐总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唐清：“做不了主就转述，我是在通知你们不是跟你们商议。”

“另外，还想要我这个顾客的话，请不要纠缠我。”

经理又道：“好的，那您稍等。希望我去转述以及收账的过程中您不要把我拉黑，感谢。”

唐清嘴角抽了抽，应了：“可以。”

经理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没了下文，应该是真的去转述收账了。

唐清觉得进度还不错，将情况转述给长辈，道：“貌似还挺痛快的。”

长辈发了个微笑的表情包：“你知道云家负责人纠缠了北山多久吗？”

唐清有种不祥的预感：“多久？”

长辈：“大概是你还没来的时候。”

唐清：“……”

最低一百年，够狠。

这等脸皮也让人叹服。

所以‘痛快’什么的都是假象。经理回来时直接换了副嘴脸，无奈道：“不好意思，我们负责人习惯了人类的生活规律早早休息了，我做不了主只能等明天才敢收账。”

“实在抱歉，耽误您的时间了，咱们明天再见。”

唐清：“……”

tui！！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想拖延时间！！

洗漱完的宿天煜推开门，刚好看到猫崽儿甩开手机，小模样气鼓鼓的。

宿天煜眯了下眼睛，不动声色道：“这是怎么了？”

唐清想说什么突然顿住，看着宿天煜似乎在评估什么。

宿天煜任由他打量，勾着笑猜测：“截止到今天，我们的关系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往都在逐渐明朗，唯一不能宣之于口或者较劲不肯说的……”

“让我猜猜，是关于原形还是关于住址、亦或是关于云家？”

唐清：“……你这样我更不想说了。”

宿天煜：“迟早都会知道，何必晚这一两天。”

唐清挑眉：“这么自信？”

宿天煜道：“把你气成这样一定不是小事，不出意外一周内我肯定能知道。”

唐清想想云家负责人的‘丰功伟绩’还真不敢否认。

他琢磨片刻，抬起宿总的手示意他先发誓：“保证不准以任何形式、任何方法外传我接下来的任何话。”

宿天煜信任的发誓，然后等着解释。

唐清道：“你应该知道山海境吧，就是数万年前第一批避世的妖神鬼怪。”

宿天煜点头：“有所耳闻，据说是奇珍异宝太多经常遭贼才封境的。”

唐清：“好像是。反正里面的人特别注重隐秘，不希望之外的人打扰到他们的生活，所以每个从境内出来的人都要保密，除亲密信任者不得言明。”

唐清瞅着他：“懂了吗？”

宿天煜突然道：“除了我还告诉过谁？”

唐清：“没了，老爹都没说。”

宿天煜顿时满意：“这么说我是你最亲密最信任的人。”

唐清对这注意力跑偏程度叹为观止：“你开心就好。”

宿天煜当然开心，但是他也没忘猫崽儿生气的事情，继续猜测：“所以是有人知道了你的身份，想利用你获取某些利益？”

唐清抬抬下巴。

宿天煜顺势看过去，就见云家赠送的六盒小鱼干端端正正的摆在桌子上，新年特装红艳艳的，瞧着就喜庆。

宿天煜：“云家？西山云家……”

“我南山的，就是你想的那样。”唐清将聊天页面给他看：“他明目张胆的故意拖延时间！”

宿天煜摸摸猫崽儿脑袋：“不用理他，如果上门就让权黎解决。”

比情商口才不要脸，权黎跟随宿总多年就没吃过败仗。

唐清舒心了，将经理拉黑，捧着宿总的脸亲了口：“有爱人就是棒。”

宿天煜被逗笑了，掌住他的后脑重新拉近距离，极尽温柔的落下一吻：“很荣幸让你发出这种感慨。”

难得说开一个话题，两人腻腻歪歪又聊了会。

唐清说他是无意间、真的是撞大运直接穿过结界走进去山海境的。见到的第一个妖就是树爷爷——也就是他非常敬重有事必定询问、还送他果子吃的长辈。

也是通过这位树爷爷的引荐，他成功入驻境内南山，没有遭受到任何歧视孤立。之后一百年的相处更是迅速与大家打成一团……嗯，开始时是真打，后来就是另一个含义了。

宿天煜道：“所以第一次见面，你带的宝石是山海境的？”

唐清：“嗯。”

宿天煜啧了声：“便宜了权黎。”

山海境是从古至今灵气最充足最纯净的地方，是传说中才会存在的顶级风水宝地——他们这帮老妖怪听到的传说，你品，你细品。

这种地方出来的宝石含有度一定非常非常高，不说对修炼有多少帮助，单是卖钱都能赚翻天。

最主要的是，猫崽儿说这是自己第一次亲手捡的宝石，特意为他准备的。

捡这个字非常奇妙，就好像传说中步步宝石、眼皆灵智的传闻是真的一样。

但宿天煜更在意‘亲手’以及‘特意为他准备的’这两点。

他后悔了。

他当初就不应该让权黎带走。

但是权黎既然带走了、尤其是相隔这么久、能扣出来的概率几乎等于零。

因为这货是真正的爱财如命。扣他未来的财运酬劳或许会间接性癫狂，但好歹还能活着；要是扣他手里已有、特别是收好的宝贝……他会死的，他绝对会给你表演三百六十度旋转式当场去世。

但是不扣出来宿天煜也不高兴。

这种拥有其他含义的宝石在别人手里他会非常不爽！

宿天煜决定明天跟权黎聊聊，出于人道主义他愿意补偿，还不同意的话只能走妖界思维了:)

……

一夜好眠。大清早的权黎突然打了两个阿嚏，他觉得可能是气温反复又降温了，特意裹上棉服穿的暖暖的。

今天是大年初一，按理说应该开门迎客，但是想想那群没有过年意识、相隔甚远、基本上没事不联系的老妖怪，权黎决定还是算了。

可偏偏就巧了，他刚推开正房门，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拥有‘丰功伟绩’的云家负责人笑的十分灿烂：“过年好啊，我找唐先生。”

权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反应一点都不慢，回以微笑和善道：“你来早了，唐先生还没起呢，要不等会再来？”

云家负责人：“不可以进去吗？”

权黎：“宿总的性格你也知道，未经允许都是私入庭院，这可不好交代。”

云家负责人笑容不变：“好啊，那我等会。”

两人相视一笑，第一反应都是：这个人不好对付。

权黎关上门去找宿总。虽然宿总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不见。”

权黎顿时明白该怎么处理了：“好。”

宿天煜还在盯着他，权衡是先解决云家负责人、还是先要回宝石。

权黎察觉不对劲，下意识道：“怎么了？我没钱。”

作为一名守财奴，哭穷是必备技能。

宿天煜勾着笑，温柔道：“那你想要钱吗？”

权黎：“肯定想啊，只要你出得起干什么都行。”

宿天煜：“那把猫崽儿的宝石还给我。”

权黎：“……”

权黎：“…………”

权黎：“………………”

权黎死机了。

宿天煜不吃这一套，继续道：“会给你补偿，将之前的酬劳财运双倍奉还，或者你在开个条件也行。”

“如果还是不行。”宿天煜笑的特别好看：“离开妖界不到百年，你应该知道妖界法则吧？”

权黎被激活，后退一步真诚道：“不是我不想给你，宝石其实早就没了，入手当天就被我吸收了。真的，您老没觉得我最近尾巴好看了很多吗？这都是灵气的滋润！”

宿天煜脱下棉服：“你要是舍得吸收我跟你姓。”

权黎一噎，试图撒泼：“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打死我也没有！”

宿天煜撸起袖子：“别喊了，我出来时给猫崽儿扣了结界，他听不到。”

权黎：“……”

十秒后，站在门口以为这是故意刁难的云家负责人突然发现——围墙裂开了。

云家负责人：“？？？”

由于结界问题，云家负责人并不能了解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在吊着一口命的权黎为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今天不见客。”权黎魂不守舍，顶着鸡窝头说完连门都忘记关，幽魂一样飘走了。

云家负责人：“……”

传言诚不欺我，宿总他就是如此暴躁、就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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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他是西医苦手，第一次涉猎催眠学, 这种全新体验就好比蒙着眼睛、在不断充气的气球上切豆腐, 更加恐怖。

唐清将他按在座位上, 笑道：“好像是走火入魔了。”

宿天煜拍了拍身边位置，等猫崽儿坐过来才继续问：“学的怎么样了？”

宿天煜讶异：“是吗？”

唐清：“这倒不至于。我们到底是异于普通猫的，只是我自己不喜欢而已。”

可能是因为感知力过于敏锐，唐清的五感也比正常九尾猫更加强烈，很难忍受一些气味，比如酒烟之类的。

白濯一个激灵清醒了：“我不是我没有。”

白濯小声嘀咕：“执行能力和监督能力断开, 分离基本意识功能……”

但是五年财运啊。

合作这么多年，这可是宿总第一次如此大方。

所以这是个技术活, 而且是个宛若在气球上切豆腐的精细技术活。

白濯咬咬牙狠狠心跺跺脚, 化身海绵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 开始了千年没启动的疯狂式学习。

唐清偶尔来看他都能被惊到，这位的精神层次已经达到头悬梁锥刺股, 全凭信念吊着一口仙气。

唐清推开酒瓶：“不要。”

被忽视的白濯小声道：“猫是不能喝酒的，酒精对于猫来说是毒药，轻则肝功能衰竭重则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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