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像是巧合般，楼下经过的人也抬头看了过来，二人视线相对。

姜白竹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却像是认出了他，勾唇一笑。

姜白竹眯眼。

阳光透过玻璃映入，手上的玉石明晃晃闪过一道金属的光泽，刺的姜白竹闭了闭眼。

没待他细想，陈先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白竹回头，见病床前的二人已结束了谈话，看样子是平复了不少。

如今细细打量，却又不太像正统道家功法，又不属于邪魔外道，更像是一些不常见的法门。

这样看来，陈先生的爱人似乎与道门也多少算是有些渊源。

他犹记得，当时自己曾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场景中，见到过陈先生的爱人将玉石自衣服上取下，又放入了老太太手中，在他看来，这举动绝对说不上是无心为之。

也正是这枚玉扣，在之后护住了老太太的魂魄。

陈先生眼眶还有些红，站起身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住，我刚刚实在是太激动了，竟然忘了您找雯雯还有正事要问。”

陈夫人面色憔悴，但也是感激地看向他：“给您添麻烦了，道长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姜白竹的确是有些地方没弄明白，也不客套，走到床前，摊手将那枚玉扣给陈夫人看：“您客气了，我来是想知道这枚扣子的来处…！”

他顿了顿，又道：“换一种说法，您知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

陈夫人没想到他是问这事，看着眼前的扣子，怔了怔，片刻后伸手接过。

她面色有些古怪，看了姜白竹一眼，像是在回忆，好一会才迟疑道：“这是……家传的。”

姜白竹有些意外，恍然道：“原来是同道，敢问您属哪一脉？”

陈夫人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不学这个的！”

见姜白竹挑眉，她道：“这是家中长辈留下来的东西，说是能保后人平安。”

陈先生莫名其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自己恐怕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环节，不然怎么句句都有听，却就是听我云里雾里的。

他挠了挠头，看向爱人，忍不住问道：“雯雯，你们在说什么啊？”

陈夫人见爱人一脸迷茫，抿了抿唇，似乎是在犹豫从何说起。

姜白竹问道：“那您祖上可曾接触过什么……不大寻常的事？”

陈夫人看了眼爱人，点头：“……有的，其实我家祖上，曾经做过生无常。”

陈先生愣愣的，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啊？什么肠？”

姜白竹倒是懂了，解释道：“生无常，算是种职位，就是指活人到阴间当差，给地府办事的。”

“哦哦……”

听完科普，陈先生下意识点头，接着便瞪大了眼：“啊？！”

他震惊地看向自己的爱人：“无、无常？！”

陈夫人见他这难得的失了稳重的模样，安抚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她对姜白竹道：“事情要从我太姥姥年轻时讲起。”

她将那枚玉扣递给姜白竹：“这玉也是我太姥姥传下来的。”

姜白竹接过，就听陈夫人道：“我太姥姥年轻时是我们镇上有名的神婆。”

她道：“当时那个年代，神婆这类的活计其实是不大受人待见的，太姥姥没少因此被人说过闲话，不过她不在乎。她常说，生人莫谈是非，死后自论长短。”

她笑道：“也的确，说闲话的人虽然不少，但求太姥姥办事的人却更多，开始时是看病驱邪，后面慢慢的，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太姥姥就有了能看人寿数的本事。”

陈先生还是第一次听她说起家中往事，心底不由感叹离奇，因此也听的十分认真。

陈夫人道：“我对太姥姥的印象很少，因为我记事时，她已过百岁了……她走的那天，我刚过三岁生日，”

陈夫人：“我印象很深，那天全家人正给我过生日，我正要许愿时，一闭眼就听到耳边有人说话，太姥姥的声音。”

“太姥姥说她要去找太姥爷了，让我乖乖的，听妈妈和姥姥的话。”

陈夫人接着道：“我当时还小，不明白太姥姥的意思，还给妈妈说太姥姥去找太姥爷了……”

她顿了顿，语气轻缓，表情似是在回忆之中：“妈妈和姥姥都没说话，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太姥姥。”

陈先生听出了爱人语气中的难过，安慰地替对方掖了掖被子。

陈夫人道：“最后一次见她是在梦里——姥姥离世前的一个夜里，我梦到了太姥姥，她是来接姥姥走的。”

“太姥姥告诉我，她二十八岁便做了生无常，镇上许多去世的人的魂魄都是她去引渡的，包括太姥爷。”

“太姥姥本想找着了太姥爷一起在下面过好日子，可太姥爷太窝囊，在地府过的惨兮兮的，太姥姥气的不行，于是托熟人找了个工作，按她的原话说，也算是下岗工人再就业了。”

“太姥姥说这次是转正前的最后一门差事，地府体恤员工，也允她同亲人交待一番。”

陈先生嘴角抽了抽，一时不知道是该安抚爱人还是该感

兴许是母亲和爱人接连出事给陈先生吓的不轻，骤然见到爱人醒来，后怕不已的陈先生立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爱人身上。

此时正值晌午，楼下有医生陪着病患慢慢走过，偏头耐心和对方交谈着什么。

那道身影有些眼熟，姜白竹多看了两眼，瞧不着正脸，便要作罢。

对方没等他回应便低下了头，与病人继续交谈着离去，很快便只剩个背影。

姜白竹看了会，莫名感到一丝违和。

“姜道长。”

他思维正发散着，目光不知不觉移到了窗外。

他自见到这枚玉扣之后，便感受到了其上附着的些许力量，当时还以为是同门道术。

一时竟忘了病房内还有个“救命恩人”被他晾在了一边。

姜白竹对此倒是十分理解，站到了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黑色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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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龙纹印记，似是对其材质和做工都十分好奇。

这玉石正是先前从陈家老太太那拿到的那枚衣领上的玉扣。

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刚刚敲门的那位医生。

——听陈先生说，似乎是姓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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