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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

  • 作者:加芯灯笼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4-03-03 01:28:15
  • 章节字数:69094字

真是让精心策划了这件事的人期望落空了。江蓝的omega似乎一点也不脆弱, 不是不堪一击的。

他几句话裹挟住方裕。锋芒立刻被按下去, 只留下暗流涌动的敌意。

在电玩城,吵闹不堪,都是蓝光紫光的四处闪。不好说话。江亭提着纸袋子,里面一件稍微厚的外套,在公司楼下咖啡厅座位上坐下。他问方裕来过几次,都到哪里去过,哪几次被江蓝看到了……他执笔记录,微微颔首,像在脑中思忖着什么。模样像在给抓住的流氓犯人做笔录。

江亭总是什么都知道。任何人不想被知道的隐秘被他轻描淡写地捏在手里,对他再厌恶, 也不得不忍下气听他的。

方裕拨了拨衣袖上的青石袖口,百无聊赖地想,江亭要他说的“真相”简直无聊至极,他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刚起身要走,就听见——

“就这是条怯弱的小蛇,让江蓝路上一捡, 给捂活了。你不是用最快的速度把人赶出去了吗?现在这蛇又游回来……”

“……”

“…你不是跟他同社的吗?”

“听说人跟锯了嘴的葫芦一样, 嘴巴是个活摆设,但凡是alpha、omega都恶心他那一副闷声闷气, 活像人欺负了他的样子……”

“你以后不能再来。”江亭看着记下来的分析数据,下了结论。

除了见过他和江蓝在医务室的事,在变成beta之前,方裕跟江亭几乎没有交际,后来更是单方面怨忿得深。忽然以命令的语气告知他不能再来,凭什么??

方裕嘴唇抽动,正要发笑,“你以为……”跟江蓝结婚了算什么吗?

咣当。

江亭站起来,投下一片浅黑色的阴影。阴影完全遮盖住了方裕。

“你以为,你为了江蓝自己选择从alpha变成beta…”他轻声说,居高临下,“就一定要她负责吗?”

江亭提起衣服的纸袋子,边打开看里面有没有被带出褶皱,边想着待会儿江蓝下班了,要给她换上这件更挡风一些的。她换下下来那件自己穿。让她的温度留在自己身上,不要消散。

确认好衣服还是干净整洁的,江亭向这个纠缠了自己alpha许久的beta看去。

他估量过方裕对江蓝的感情,不够纯粹,不能一往无前地到江蓝身边。alpha要和alpha在一起很难,除非其中一个人能做出毁灭性的让步。尽管方裕出乎预料地做到了这一步在,曾经市面上流通的催化针扰乱一切的时候,把握住机会。

但方裕太执拗,太笨拙,更重要的是——他惹人生烦。

让江蓝生气。

把这个人赶走吧,就像赶走那个心怀鬼祟的beta一样。

“有个词叫做沉没成本,指的是已经付出,且再也收不回来的东西。”江亭观察着公司门口,大致知道alpha通勤下班的时间,快要见到江蓝的身影,他的脸上带出一点温和的柔意。可他口中的话却依然不带任何情绪,冰冷刺骨。

“方裕,你再也变不回alpha的代价,让你觉得不甘心……”

“你越不甘心。就越爱江蓝。”

“当初那个时候,你把她一个人放在医务室,很久没有回来。江蓝腺体烧的厉害,那么痛苦的时候,你却在校门口拿着药跟其他的alpha谈笑风生。我原本劝服自己,如果江蓝喜欢你,不论你来找她多少次,我都会当做不知道……”

他那时隐藏在茂密绿植的草叶中,看见方裕带走了意识不清的女alpha,一步一步跟上去,等方裕走了,就锁上门,在医务室不停拧湿毛巾盖在江蓝冷白却又微微潮红的脸上,手心被初冬的冷水浸地皲裂了还在等方裕买药回来——

江亭从来没想过要江蓝喜欢自己。

走到现在都是阴差阳错,从没想过能得到的幸福。不管是临时抚慰前,还是相亲时、结婚后,都没有索求过什么,只要江蓝不厌倦温顺小羊的模样……

江亭转过头来看了方裕一眼,心情平静,做了最后的宣判,“我不能原谅你。”

“任何人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只有你不行。

只有你不配。

——那一双长睫下乌黑光亮的眼,仿佛审判长一般刺穿人软弱自私的本性。

……

方裕从来都是个薄脸皮的人。

不然被过路的alpha叫住时,他不会停住脚步,而是会立刻果断地承认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女alpha。

他逼自己厚脸皮,不在乎别人的羞辱,不在乎beta的身份。可什么不甘心、沉没成本的说辞忽然刺破了他的保护壳。

他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恍惚地咬破舌头,又尝到那股甜美的腥味。

方裕看见不远处公司的旋转玻璃门口出现一个冷淡漂亮、抬头时微微蹙起眉间让人觉得她总是不高兴的女alpha,她在等人。江亭离开了咖啡厅,走到公司楼下,他像分类清理了门口的垃圾一样,把他分到“不配”的那一栏,就披上雪白羊羔的皮,眼含淡淡笑意朝女alpha走过去。

“……少侮辱人了。”

“沉没成本?‘戒烟酒毒’的时候谁会想到这个词?”一个是心理效应;一个是生理本能。方裕在咖啡厅绝佳的“观众席”上目睹比花蜜更甜津津的一幕——女alpha看见自己可爱的omega,不耐烦的眼睛立刻微微发亮,步伐加快。

他嚼着口齿间的腥味,忽然笑了。

“……真该把自己关到那些alpha疗养院做几年牢,就跟那个…疯子一样,说不定,这样我就能好起来了吧?”

他选择了比那个疯子alpha更折衷,也更疯狂的手段——对着镜子,方裕用手术刀割破了腺体。

散发着alpha浓烈而富有侵略性信息素的腺体被侧切开。肌肉痛得嘶鸣。

不是alpha就可以喜欢她了吧?

在一群beta手里拿到了副作用极大的催化针时,忍受着异常的痛苦,在浴室的浴缸里,将它推入分化不到一年、却抵抗尤其剧烈的腺体处。疼痛让alpha喘着气挣扎地遍体鳞伤。

可注射成功之后,那一刻骤然轻松的心情是真实的。

被发现之后学校立刻压下消息,方裕立刻被家里勒令退学,而高他一届的学姐和其他alpha一起路过告示栏,扫过一眼“因病退学”的几行字,连方裕这个名字都没记住。

这样也不错。

让那个拿着药在校门口因为别人的话退缩了一步,犹豫了一刻的alpha消失吧。

给予重望的alpha身份和家里各种产业的继承权都一齐瞬间消失了。

他也坦然承受了注射催化针的后果。方裕被勃然大怒的父母送到国外“深造”。一时间方裕被送到异国,除了几条稀零的人脉外什么也没了。

他学操盘炒股票,从头开始做金融和投资,有赔地一败涂地、落魄到烟都买不起的时候,就把烟换成糖嚼;他跟那个没用的疯子alpha不一样,父母以为他头脑发昏贪玩爱闹,才注射了催化针玩脱了,从来没把气撒在学姐身上……他得回S城去。

方裕吃了苦也没回头,断然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恢复手术后,被打压地更厉害,他忍着催化针副作用在海外打拼出自己的生意圈。

慢慢的,钱像长了眼往他手里钻。

她会喜欢什么样的车?

偏爱挑选什么地段的房产?送她一手提箱的钞票,她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一丝兴趣?

这样想着,他在海外赚钱赚到快疯魔了,只盼着回去……

他在海外买了别墅,反复地挑地址买了许多积灰闲置的别墅堡垒,挑到一处天气明媚的地方就立刻种了百亩玫瑰,放了红色丝绒的大沙发,七十多个房间,都可以放学姐喜欢的东西;一切都是明丽漂亮的欧式风格,和江蓝在一起生活再好不过。等他的航班回国了……

他才发现什么也没有。

江蓝结婚了。

他始终想不通为什么是江亭,他抛弃脸面也表达不出来的东西,江亭好像天生就会似的……方裕站起身,从玻璃杯身上反射的女alpha身影上收回视线。

学姐根本就不喜欢缠着她的狗。

怎么办?

方裕离开时看见咖啡厅透明玻璃墙上自己格外稚嫩的脸,神色渐渐阴翳。他看自己注射过催化针后,停止成熟化倾向的脸。

玻璃镜面中,他隐约看得出自己原本英俊的轮廓,眉峰高挑,下颌线清晰锋利,只是有些太过年轻了。如果还是alpha,再过几年应该可以脱落地更为吸引人的……

可他始终连成年beta的模样都没有长成。方裕忽然明白了,他笑起来。

他似乎找到了症结之处——因为腺体成熟期打了催化针。

因为没有成熟漂亮的模样他才不被喜欢。方裕要执拗地找理由。

因为犹豫着到底该把什么送给学姐,却迟迟不付出行动,她才会烦自己。一定…一定是这个原因。

不要紧,他都会改的。学姐。江蓝,你再等等我吧。

江亭精心编织的小羊窝的确温暖。他远远地看过一次,那是幢充满让人安心的家的气味的房子。

可等学姐发现了那是一个虚假的虫茧,而自以为温柔善良的omega一直在骗自己……你又会怎么做,怎么想呢?

方裕终于从尘封的电话簿里拨出一个号码——嘟一声,接起来。

“…嗯。回来…啊,那时候真是年轻不懂事,把那么危险的催化针打着玩儿……以后不会了。”他边说边按了下停在路边的车钥匙,几句话把电话里的人哄得信以为真。

真的不胡闹了?真的,我刚回来不到一个月,国外也没什么好玩的。…断了关系这么久,怎么现在打回家了。

方裕打开车门,面色不改,对着电话那头讨饶道,我可不想再回国外了,还是这里…最好了。

他挂下电话。开车往前走。

我想…留在这里,留在S城……拿到更多可以送给学姐的东西。不放弃才会有希望,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送再多东西,都是江蓝和小羊的结婚礼物哦。

好想修文(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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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失格17

◎“浅粉的嘴唇上红红的牙印。”◎

今天下班早。

我处理地又快, 到写字楼下的一楼找了空位坐下,发了条短信叫小羊再过来早一点。两个人可以轧马路一起回去。

他发来短信,问我, 冷不冷呀?我边敲字, 边翘起嘴角,还行吧!就是袖口有点短了,手腕凉。小羊没有立刻回复, 估计是去穿戴衣服准备马上出门了, 唔, 应该还会带件新的毛绒绒的外套过来。待会儿一见到我, 肯定就要把我裹起来。

还要抱我。

到时候把外套突然脱下来, 吓他一跳。其实才不冷。哈哈。骗你的!

我要前台要了杯果汁, 美滋滋地等小羊。十分钟后看到他发到达的消息,站起来走出去, 一眼就看到我的omega笑地眼睛弯弯地走过来,仔细看我一眼, 好像发现了什么,问我:“骗我呀。”

小羊过来抱了下, 立刻发觉我身上正常的体温,声音又软又温柔,“原来不冷。”他袋子里提的衣服哪里是初夏可以穿的?

…把我当alpha宝宝啦?

“嗯?不可以骗你吗?”我理直气壮反问。他开车过来, 帮我系好副驾驶的安全带。小羊抬头, 轻轻拽下我的衣领凑过来。离得极近的时候,他抬眸看我,眼神温柔地发亮。唇上一热。

两个人温热的鼻息微微交换。

啊, 被他亲了一下。

“可以的。”他蜻蜓点水地, 在我唇上、锁骨上碰一下, 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腥甜羊奶味,温柔地包裹过来,“想骗我什么都可以……”我视线落到小羊浅淡的唇上,伸手轻轻揉了揉可爱的唇珠,侧身问他,“快点回家好不好?现在好想亲你啊。”

小羊退回到驾驶座。

我撑着脸侧目看他,他停车等待通行的时候还轻声细语地安慰我,“再等一会儿,很快就到家了…很快……”

每一个红灯小羊都停地很认真。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解释的话最后好像变成他的自言自语了,好像特别想亲的人是他一样。白天一整天我都在网上搜索解析那个“黑莲花omega”的帖子,差不多把事情弄得一知半解了,方裕的意思是——黑莲花omega是小羊,对beta不自知喜欢的女alpha是我。我以为搞错了,小羊那么可爱,对我那么好,怎么会有人觉得他在骗我呢?

手指往下一滑,却立刻发现了一张电车上通勤的照片……真是我??

奇怪…

我什么时候对一个什么beta情根深种了?

接着往下看的时候,我更发现了一些令人费解的东西。驶进平稳路段的时候,周围没有什么车辆,我想了半天,始终想不出试探的话术。直接问:“你在学校,白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小羊慢慢减速,快到家了,“今天学校里有几个调皮的学生恶作剧。”

“…什么恶作剧?”

“他们在我放教案的地方藏了一只小蝎子。大概是想吓我一跳。”

“……”

我心脏差点停滞一秒。车停在车库里,回到家,我打开客厅最亮的灯。

把小羊拉到灯光的正中心,牵起他的手,看到了指缝中淡淡的血迹。

今天看那些众说纷纭的评论让我头晕了好一阵,可琢磨了半天,最后才生气地发现——这些诋毁的文字都是放在我的omega身上的!开什么玩笑?!

一些奇怪的账号刻意挑动beta们愤怒情绪,就像吸血蝗虫一样,扒出来小羊的学校,账号信息,甚至任职职位都被罗列地一清二楚。

事情也发展地越来越过火——

有的账号表明是他手下的学生,闻风赶来,在帖子底下的留言褒贬不一。

有说他温和谦逊的;也有说他虚伪做作,戴着温和面具,对人好像根本没有感情似的。

那些好像很讨厌自己老师的人在一条评论下义愤填膺地说今天上课的时候要教训教训他,我给小羊发了几条短信。

他却没有表现出一点异样。

“别怕,我戴了手套捏起来的。只是后来处理时不小心沾上的……”当着台下噤若寒蝉的学生的面,一点点解剖干净。

我说,“…你是不是在想,怎么说才能让我不难过,不心疼?”

……

……

学生在教案的地方藏了一只蝎子。他很快解决了。大学时就在学校的附属医院当过手术助手,他极为熟练地、动作缓慢地带起手套,当着所有omega学生的面将蝎子解剖。鲜血淋漓。极为残忍。

他保持着温和的脸,对着蝎子支离破碎的样子露出淡淡反感的表情——这是江蓝最怕的东西。他必须杀死。

然后,江亭看向最吓到僵硬的学生,温声问:“这是你的吧。丢在讲台上了,还给你带回去。”

那个学生平摊在桌面的手机一亮,关注了江蓝被扒出来的旧账号,把江蓝的信息翻了个底朝天。

他发的博文受到了一条新回复:[你说得对!看到那样的女alpha被这种oemga骗着结婚,真是让人气地睡不着!]

江亭扫过一眼这个学生,打量地他浑身出冷汗发麻,淡淡道:“睡不着吗?你还不够能入她眼的标准。”

没人想过向来温和不发脾气的教授,回击的手段会这么让人浑身发冷。

也没人知道,他过去受人欺凌的时候,是不止一只蝎子的。

……

……

“就这样?”

小羊乖乖点头。

“你的学生不小心把蝎子带到课堂上,你顺便给他们上了医学解剖课?”

小羊摇摇头,“是为了吓唬他们。”

“江亭…这个名字没有小羊可爱。”我才知道这个过去的名字,有模有样念了两遍,还是觉得小羊这个更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嘴唇和手腕都离得好远。不是说好回来要亲的吗?还没有亲呢。我忽然皱眉。这样说话……实在太严肃,太伤害AO之间的感情了!

“你等等!”丢下这句话。

我立刻站起来打开电视,拨到了感情频道热播的电视剧。

电视里正在回播《腺体是芝士奶油做的》。哦,这个剧是校园恋爱,一见钟情,O追A轻喜剧!!很甜的!

然后我站过去,摸摸小羊的头,跟他说,“别怕哦。我找人跟beta打了个电话。”

小羊虽然一点也不怕的样子,可我还是想抱抱他。

“一切很快就会解决了,”我说,然后半弯下身,手搭在沙发背上,眼睛看着怔愣的小羊,慢慢靠过去。

一条腿半压上沙发,啊,空隙有点窄长度不够。算了,直接踩在茶几上吧。我把脚上的鞋子随意甩掉,逼近小羊身前,黑色长发散落下来,痒丝丝地磨了磨他羊脂般柔白的脸。

万分珍重地,我捧起他的脸,对视时认真说,“喜欢你…真的只喜欢你……”

他没有办法不仰视我,湿润的眼睛望上来,抓住我的衣服袖口,“…等一下……”

我把袖子挽上去,几乎是在他唇边几毫米的地方,“…不可以,就现在。”

“我现在就要亲我的小羊。”

把那件不适合初夏穿的、暖融融的外套被我抓起来从上空兜头披下来,一下遮挡住下午所有光线的亮。

外套好暖和,只要慢慢靠近,肢体的触碰小心游离着。空气都变湿了。有几声模糊的AO偶像剧声音传过来。

这段剧情正发展到,高岭之花alpha早以为自己和omega两情相悦,是甜蜜的情侣,今后会永远在一起了。

可omega却还自顾自地做出笨拙可怜的追逐姿态,气地alpha冷下脸,说——“你太过分了。明明我也很喜欢你。”

然后,然后就接吻了吧?

……

“我今天看了好久那个帖子,别人给你发的闹得越来越多的那个……才发现说的是你和我,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我跟所有人说,他们都搞错了。”先要亲一亲小羊的眼睑。

轻轻的,把嘴唇的温度蹭上去。

小羊在外套的黑暗里,微张着嘴呼气,神色看不清。我只嘴唇上尝到了眼尾一点潮红的气味。“…那个beta的小号是恶意截图,他的转发写着——如果是真的就好了。换成陈述句就是,那些全部都是假的。你一点也不坏……”

小羊的嘴唇凑上来。

他的手指扶上我的腰,慢慢地抓紧了。呼吸节奏也变得十分煽情。

我在水声暧昧的啁啾中,微微含笑,声音模糊地问,“…出去…A城再过一次蜜月,好不好?”

说实话,作为帖子里的女alpha被扒出来的那个旧账号里什么也没有,只是填了城市地址,可我登上去准备发一个简短澄清的时候,发现后台的私信都快爆炸了。

私信箱里夹杂着各种陌生人发来的故作清纯的照片、热心“解释”……找到孙薄那一栏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个帖子不是要请我吃饭的beta模特写的。

beta打来电话跟我道歉,声音意外地憔悴沙哑。

他说,经纪公司找到了编纂帖子的人,可给帖子买热度、恶意水军推广却不是编帖子的人做的,可把过去我的账号、小羊的信息挖出来的,也跟水军热度没有关系……一层层找下去,将事情推波助澜到这种地步的人居然不止一个,也并非联合起来有这么精心的预谋……

beta模特还说,如果编出来的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

就算找出了名字,我也一个不记得。

算了吧,名字就不用告诉我了。

beta静默很久,说,或许有很多人都跟我一样吧,只是一星半点的不甘心。顺着最开始的帖子,下意识地推波助澜,最后越滚越大,堆成一场骤然的雪崩。就连他自己转发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beta忽然静音了一刻,微不可闻道,“…还有情难自禁罢了。”

啊,这样。

“……我从来都不需要,”我放平了语气,“——这样的自作多情。”

些微哭腔传来的瞬间,我拨断了电话。

……

……

我挂掉电话。走下写字楼。坐上车。回到家抱紧我的小羊,披上外套。

两个人亲地哺了好几次水。

短暂标记了好几次。

小羊手指发抖,把我的衣领扯坏了。衬衫的腰部,也被他揉皱了许多。

我说,“我亲亲小羊。江亭亲亲我,好不好?”

他说好,却被我压着亲。我半压在他腿上,信息素的柑橘气味密不透风地包裹着小羊的全身,好像要渗透进皮肤和骨骼里。他要站起来也做不到。只好在接吻的间隙里问我怎么了。

我想,也许我是真的不够喜欢他,才会让他受委屈……

我退出了水液黏连的舌头,摸着他的脸,他似乎察觉到什么想说什么,我打断他先开口了。

我诚恳地问小羊,“要怎么样才能更喜欢你?告诉我,好不好?”

被扒出来的我的账号已经被注销,小羊的账号,被扒出来时竟然被人做了数据还原。里面是一条又一条地址,每次被发出后,像是怕被注意到短时间内很快就被删除。

被复原的博文下满满都是辱骂“跟踪狂”、“病态”、“恶心”之类的评论。

可那些被记录的地址落在我眼里,竟然惊人地熟悉。

那些……都是我读过的S城大学周围,发现自己穿越之后,不断去试图“登出”的地方。我埋进他温热的脖颈处,小小叹气,穿越之后无法融合的十几年里我一直在找这个“RPG游戏”里的登出点,换言之——

就是操纵着小人去各种危险的地方,从高楼跳下,爬到最高的天台上……等等之类的事情。估计在这个ABO社会的眼里,那个阶段我应该不太正常吧?

“…他们说你的坏话,还写成了那么多字的帖子,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订了粉蒸蟹哦。今天可以亲很久,谁都不用去做饭…就一直一直待在外套里……我们两个…”我抱着小羊,他问我怎么了,我得意洋洋地说,“…不告诉你!”

现在,我已经完全理解他反复说过的那几句话了,什么只要你好好的,什么只要你开心。

说这些话的时候小羊是什么心情…

为什么误会我跟别人,一边忍地手臂上青筋浮动,还要笑着说不在意……

我全部全部都知道了!

是不是只要我活蹦乱跳的,就算我要出轨,小羊都会觉得我好有活力!

他说不定还觉得我有对生活很有渴望,然后高高兴兴地去给我订酒店房间吧??

突然气了一下。

扑下去在小羊唇上咬出一个牙印。浅粉的嘴唇上红红的牙印。

他不明所以。只是摸了摸被亲的眼皮和被咬出印的嘴唇,然后开心地笑起来。

可爱的样子让我心里一软。

嘛,算了。

趁势,我跨坐在小羊身上,向他郑重宣布,“…这个是我专属的标记,永远,都不许擦掉哦!”

他笑起来,还喘着气,“……好,我也不想消掉。”朝我点头。

电视剧里的回播《腺体是芝士奶油做的》已经放到了尾声,alpha说要和omega在一起,永远热恋,下一集就是甜蜜的婚礼现场。

都说过了,是绝世无敌、今年爆火的小甜剧,怎么会有任何让人流眼泪的地方呢?!

今晚的粉蒸蟹,下周请好了假的A城蜜月旅,都是要两个一起吃掉和完成的,难道——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补万更啦。

江蓝的RPG疯魔时期,所有人都过得挺苦的。后来大家不苦→变疯了。

我要写甜文(复读)

哦哦我傻了,入v要带预收来着。我下一本可能写《黑病苏宫斗RPG》或者《你,疯批女主,在线作恶》都是万人迷,前本是金丝雀肉食系天然渣女主苏遍后宫,从底层苏起。后一本是天然渣没负担女主对各种男主伪装强制爱,男主→愤怒(装的)

这两本普通女主控应该都是可入的,就算写的烂,我的宝贝女主也不会憋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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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奶油牡蛎(上)

◎“黑心莲beta:谢皆沄。”◎

模特beta的番外:奶油牡蛎(上)(炮灰的番外有大量过去剧情, 还有下,必须看哦)

01

谢皆沄毕业之后签了经纪公司。

他身形外貌都百里挑一,又借到了国家那一阵鼓励beta就业、就职, 反对歧视基数最大的第一性别的东风, 一举成为了beta里最为出名的模特。他有了很大名气,赚了很多钱。当然,这些都是他毕业之后的事情了.

02

谢皆沄在家里的牡蛎摊打过工。大学三年期间, 每下课了他就赶去烤牡蛎。

街边小吃餐饮业薄利多销, 他的母亲是个beta, 做事利索, 清洗牡蛎的时候, 轻轻一撮就洗掉里面的沙。他画画的手浸在牡蛎汁水和盐水里, 母亲说:“你尽快把学业读完,镀了金好找工作, 我们开个煮牡蛎的小店……”

她自顾自地说着,根本不把谢皆沄满屋的画纸颜料当一回事。

谢皆沄也不反驳。

牡蛎摊就摆在学校附近。路过的校友几乎没有不认识艺术系谢皆沄这个beta的。

他们斜背着书包, 路过时瞟几眼泛着擦不掉油污的桌椅,笑着指指点点。

“欸, 这不是咱们的校草beta吗?”

谢皆沄挽起洗地泛白的袖子,只顾埋头翻烤滋滋作响的牡蛎。他立刻将别人故意点餐的很多菜品都记下来。谢皆沄都没碰手边的母亲常用的陈旧、磨损严重的计算机,就飞快地说——

“www.youxs.org。”

谢皆沄一板一眼地收账, 怀着轻蔑心思来找麻烦的人只会自找没趣。

他考上了S城最好的大学, 选的专业是他最感兴趣、能赚钱的会计金融,可惜优先录取alpha和omega,到谢皆沄已经没有名额了。他最后被调剂到艺术系, 刚入艺术系不到一年, 也不能约稿件赚钱, 谢皆沄只好逼自己学绘画,成绩越高申请奖学金越容易。尽管渐渐也有些喜欢上这个专业,谢皆沄认为母亲说的没有错:钱就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跟钱过不去。

他跟那些天之骄子的alpha不一样。

beta就必须努力往上爬。

一天帐下来,他把盒子里收的钱一张张捻起来,攥到沾满汗渍的手心里。

纸钞展平了再计数,压实了收好。谢皆沄把每天更新的数字都记得滚瓜烂熟。每一张纸钞花出去前,他都斟酌几分钟,在心里减掉这个数字.

02

“…你的手实在是太糟糕了!谢皆沄,你连手都没洗干净就来画室?!”

艺术系的老师涨红了脸,粗暴地提起谢皆沄衣袖,不可置信地指着他指缝里残存奶油、被牡蛎汁水浸地酸红的手。

“哪有画家的手是这样的?”

谢皆沄把袖子扯下来,甩了甩湿答答的手,朝被溅到水滴投来嫌恶眼神的同学道歉。摊上客人多的时候,他比较忙,赶来上课经常忘记擦干净手。坐在旁边的同学捂着嘴笑,然后举起手,大声告诉老师:“老师,谢皆沄的宣纸上有海水的味道,闻起来是咸的!”

谢皆沄对这种告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在所有人里都不受欢迎。

因为他长的好看,成绩优异,却是个beta——与其他beta格格不入的beta。

艺术系老师的眼里有明晃晃的失望,有希望才有失望,半路入行的beta在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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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表达上极有天赋,就算是只是为了奖学金,要是潜心坚持下去,至少……

他见过不少好苗子熬出头,少不了痛心疾首,“你之前的作业我选了一幅出去参赛,现在已经入围了……”

谢皆沄把画纸折起来,放下笔,说,“平时缺课我也没办法,奖学金能拿到就行了。我不做画家,我要做有钱人。”

他转身走出画室,把老师急怒的训斥落在身后,声音越来越小。

他最近想钱想疯了,动了一点歪心思。

有工作室给他发各种兼职模特的邀约,实际上是去当陪衬,也不给正式合同。

不过这也让他认识到一点,恐怕在外人眼里“谢皆沄”这个beta校草还真不是虚名,偶尔他也能靠脸吸引别人来牡蛎摊位消费。

这个靠脸的出路也不是不行……就是要找好对象,一本万利,绝不离婚……

谢皆沄穿过走廊,双手搭在栏杆上看远处那个精英综合班。那里面有alpha、omega,还有beta,都是有钱有地位到不可思议地步的人。听说那里最近新转来了个女alpha,跳级上来的,学东西很快,很受人欢迎。

一下课人就围过去假模假样地问题,堵起来很是壮观,就连谈灼也缺席了好几次拳击练习,把alpha都当做垃圾看待的蒋鹭也勉强正眼看了一次这个女alpha,把她当做同类,破天荒地和她搭话。

短时间内,以往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居然也成了她的陪衬。

说起来这些话跟谢皆沄也没关系,可是,谢皆沄从课间别的beta嘴里频繁地听到一件事——这个女alpha,好像对beta态度还不错。

尽管很多人说她不跟人笑,也不说话,脾气也不怎么好,家境不错……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谢皆沄莫名盘旋起一个令人不齿的念头。

试试吧。他想。

失败了也不亏,反正学校里都有这么多看自己不顺眼,想着法要欺负自己的人了。这次失败了再多加几个也不碍事。

真正的黑莲花beta是什么样子的?自卑,穷酸,满心黑水。

所有人都透过自己的眼睛,

这么形容谢皆沄。

如果当黑心莲能过上有钱富足的美妙日子,谢皆沄完全没意见。

一个beta朝alpha聚集的地方走过去,来往的alpha有认出他的,视线扫过,像看不起眼的小虫一样漫不经心地碾过去。

谢皆沄走上二楼。错开了一楼迎着面出教学楼的alpha们。

这群alpha纷纷走过去,身形高大、弥漫着极具侵略意味信息素,是去操场上体能课训练的,精英综合班里虽然各种第一性别都有,可是有些课程是分性别专门上的。他们可不好惹。但最近alpha们很少动手干架,十足的硝烟味似乎被什么给压住了,另有一股躁动不安。

个个都心神不定,像雄孔雀急于抖擞出自己绚丽尾羽似的,表现出了旺盛浓烈的alpha信息素。

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女alpha?

谢皆沄从二楼往下看,看见一个走地慢的女alpha,黑裤,露着手腕。

折射的光线下看那截手腕,像倒进透明玻璃杯里的牛奶冻成了冰。

谢皆沄拆开袖扣,看得微微一怔。

alpha们也不是所有人都在看她,只是脚步也似有若无地慢了,最后无知无觉将女alpha簇拥起来。谢皆沄在二楼俯仰地最清楚。

那个女alpha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困在队伍中心,视线转了一圈都不知道往哪儿看,然后似乎微微皱了下眉。装作毫不在意地向前平视。谢皆沄将袖口捏在指尖松手的那一刻,他注意到——

一个被女alpha视线触及的、前面不远处背对着她的alpha宽阔健壮的背部抽动了下,好像无法忍受似的想要转过头。

女alpha的无意识的冷淡视线,好像让人浑身不适,背部发烫似的。

谢皆沄松开捏住袖扣的手指。塑料袖扣从二楼掉下去不会砸伤人。还能试探出她对beta是不是真的友好。

“叮当。”

那枚袖扣擦过一点女alpha干净的鼻梁,顺利落到了她脚边。

她皱起眉。

蹲下去,捡起来。女alpha抬起头。指尖捏着他故意掉下去试探的袖扣,她说:“…是你的?”

隔着楼层几米的高度,谢皆沄终于看清了——她那一张被无数人隐秘爱慕的脸。

……

谢皆沄那一刻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只是,只是手指无意识抓紧了栏杆,仅仅靠本能发声回答:“啊。是我的。”.

03

前面有人喊女alpha跟上去,叫她——

江蓝,你怎么不走了?.

04

那个叫谈灼的alpha从前面穿过来,伸手,从女alpha手里一把将扣子攥过去。他长眉一挑,眼皮往上一撩,看见二楼站着的谢皆沄,打量出beta身上一眼可以看穿的穷酸气,似乎就立刻了然了他有什么卑劣心思,用的什么肮脏伎俩。

谈灼另一只手往兜里插着,手上肌肉紧绷,边嗤笑边把扣子当硬币抛。

“欸欸,这里有个好衣服都穿不起的beta!”其他alpha闻声,谈笑声顿时止住。

他们纷纷步伐一顿,像被召集起来的兽群,眼神不善地望向楼上。

“…扣子都掉江蓝脸上了,不是故意的吧?”说这话时谈灼扯出一点恶意的笑。这句话一出,谢皆沄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原本只是眼神轻蔑看过来的的alpha目光有了微妙的变化。

悚然一凉。

谈灼开瓶盖似的,拇指一弹,扣子迅速以漂亮的抛物线弧度砸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女alpha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她一看过来,谢皆沄的心就有点不合时宜地砰砰乱跳。他想,又没给钱。

不必跳这么快的。

女alpha的鼻梁上,被刮出了一点淡淡的红痕。谈灼哼了一声,伸手戳了戳,锐利的目光往上瞟。

谢皆沄性格里没有半点犟劲。他试探清楚了女alpha对beta的态度,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就立刻直接对着楼下展露敌意、蠢蠢欲动的alpha们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没有看到……”

他的头低下去,垂下眼睛,嗅到指尖牡蛎残留的咸涩气味。余光中看见女alpha慢慢皱起眉,似乎逐渐明白发生了什么。

就算不用刻意去打听,女alpha的家世家底也一定相当不错,谢皆沄打定主意——

就只顾专心就攻克她一个人。

他可不想进了大学就只拿到一个镀了金的艺术系学位,再怎么样beta也注定没有什么未来……这时候,她应该反应过来这群alpha对一个beta的“无心之失”愤怒过度了,在“仗势欺人”了吧……

谢皆沄心底筹划着——算计着——

忽然,底下起一阵夹杂着惊呼和质问的喧闹声。

谢皆沄抬起点眼皮,正欲收回时却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瞬间,他撞的铁栏杆咣地一声响,手攥上栏杆,睁大了眼睛往下看,他看见那个在一旁的女alpha露出冷淡厌烦的表情,避开谈灼要拦他的手,迈开长腿径直几步走到垃圾桶前,直接把手伸进去,摸了会儿。有人去拉她,女alpha躲开,脾气坏地不让任何人碰到她身上。

等她退出来时,那只手从指尖到手背,乃至手腕都粘满了奶油和纸屑。

一只干净的手立刻就被弄脏了。

谈灼生气地朝她吼,“你疯了?那么脏你还伸手去捡?”他扯着自己的衣袖去擦,眼里火冒三丈,回头看向二楼,恶狠狠地用眼神剐了一眼在那里呆站着,使了坏还露出意外表情的beta。

他额爆青筋,又怒不可遏地问其他人:垃圾桶里吃了几口就扔进去的蛋糕、随手丢的废纸都他妈是谁扔的?

谈灼的手被甩开。

女alpha转了转手腕,和他拉开距离,言简意赅道,“别碰我。”

谈灼不可置信地呆了一下,骂她不识好人心,去学农夫捡蛇,他气地冷下脸,放下狠话今天绝不再跟她说半句话,说完后停了几秒,没得到对方反应,“…蔺江蓝!你听见没有??”

女alpha没理他,往楼上走。

她走上楼,一步步走到谢皆沄面前,最后站定。伸出手,手心摊开。

啊。是谢皆沄的袖扣。

他一枚五块钱不到的袖扣。

“…别再掉了。”

在他下意识接过去的一瞬间,女alpha看向别处,仿佛很不适应这种单独相处的场面似的,很快转身走了。谢皆沄所有胡乱的算计想法被一点点收回,他看向女alpha的身影。

有人看不过去地给她递纸巾擦手,也有人看出这件事不是意外饱含危险意味地往谢皆沄这边做出警告的眼神。

谈灼跟着蔺江蓝走时,看起来恨不得上二楼来踢碎他丢下袖扣的手,他咬牙,眼神如啖生肉似的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再敢惹她——”

“你等着死。”.

05

“那不是我能攀上的女alpha。”

谢皆沄在后厨的水桶里捉起牡蛎,撬开清洗,冷静地对母亲解释,“可能她也看出来了,只不过不愿意给我难堪……”

他的事情没有什么不能跟人说的。腌臜的,干净的也都一样。

谢皆沄的母亲倒了盆清水进来,有些不甘心地问:“她真没可能看得上你?你长的也不差,性格也不坏,怎么就……要不你再问问?”虽然这么说,两个人也都心知肚明beta和alpha那是一步登天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让人得到手。

还不如接点模特的工作,平时早点出来摆摊,早日开个正经店铺。

去追蔺江蓝…?估计是水中捞月,忙活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

谢皆沄停下手,他抬起头,说,“我倒不怕丢脸……可就算我把自己卖给她,也得她要。否则我凑上去只会吃苦头。”

谢皆沄的母亲在狭窄昏暗的小后厨里坐下,没说话了,半晌,才轻轻叹了气。

两个人清理好明天摆摊的食材后,已经是凌晨四点了,母亲去小睡,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灯下算账,谢皆沄算了算存的钱还差些才能开间正经的店铺。八点去上课,他过路商街时,咬咬牙,买了贵的水果给艺术系老师赔罪,问那件入选的参赛作品怎么样了?

他把水果拆开,一一摆好,问:“一等奖奖金是多少?二等奖呢?”

老师被谢皆沄这副上贡品的架势,还有满是铜臭味的问话给噎住了。

额角抽动了几下,老师还是叹了口气,坐下来跟谢皆沄解释,“我没想到这次的内审、外审都是alpha评委,唯一一个beta还不怎么喜欢你这种色彩风格……虽然作品都是遮名字打分,可是你的作品,作为beta风格还是太明显了……”

谢皆沄摆盘的动作慢下来,他明白了,alpha是看不起beta的。

alpha也自然不会选明显是beta的作品。

他的作品拿不到钱了。

他抬起头,沉吟片刻,问,“…老师,这些水果我能装回去吗?”.

06

谢皆沄被轰出去时,把水果拿回来在摊位上放了两天,客人吃完煮牡蛎,舌头肯定味道重,一个苹果卖三块也是有市场的。蝇头小利也是利。

等过了好一段时间,谢皆沄收到安慰奖通知,导师说内审时有个被选中的大众评委alpha给他打了最高分,安慰奖的奖品是一套崭新的绘画工具。

谢皆沄心里清楚安慰奖只不过是学院颁发的,算不得数,也知道这次比赛不公平,特地意思了一下。

画具尤其大,他领回狭小的出租屋时都嫌占位置,直接塞到了床底下。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客人少,谢皆沄在摊位上休息,找到那个主流奖项的比赛公布网站,找到了一等奖二等奖排序……有个叫江亭的,只是加入了绘画的兴趣爱好社,就拿了一等奖,怎么做到的?

他琢磨了好久一等奖的画作是怎么赚到奖金的……评委说那副画有感情……

余光看见有人往这边望,应该是客人来了。谢皆沄一抬头,当看见是谁时,他瞬间身体重心一歪,没坐稳往后摔了个屁股墩。

街对面的女alpha往这边看——

蔺、蔺江蓝?!她怎么在这儿?

女alpha在街对面站了一会儿,欲走不走,看见他摔了才走过来。

“我想吃烤的。行吗?”她看了下小桌上的菜单,点了餐。压根没在意谢皆沄失态的样子。

谢皆沄头一次惊慌失措地爬起来烤牡蛎。过了一会儿,她又点了炒的,煮的。“还有加奶油的?”

女alpha迟疑地问。

她好像完全没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学校的同学,也好像完全不记得上次她从垃圾桶捡出袖扣还回去的那个beta。她脸上满是“我买这些回去跟别人一起吃”的坦然。但怎么看每样都点一份的做法像是从来没吃过,全都想尝一口似的。

谢皆沄看她好几眼,她才闪过一丝极淡的不适。然后又很快转过脸,恢复了冷冰冰的样子。

谢皆沄松了口气。

她真的没认出他来。一丝说不清的失落又忽然涌上一点,然后退去。

谢皆沄烤好牡蛎,汁水香喷喷的气息溢出来。给她打包好了之后,碰到她修长、白到透明的手指时,忽然想起给自己袖扣的时候也是这样,女alpha身上如丝如缕的淡淡奶油气味往自己这边散,beta几乎闻不到信息素,不知道她的信息素是什么样的……

他很快克制地收回了僭越的想法。

她付了款——(206元)。

谢皆沄飞快数了一遍,说,“给多了。”

女alpha正准备走,闻言停下转过身,皱眉说,“我没算错。”谢皆沄想起来这个叫蔺江蓝的女alpha几乎所有科目都是满分,这种程度的口算自然不在话下,再说她错了,保不准要生气,就指了指立在一边的招牌,“你看看,超五样菜打九折。”

她后知后觉地一看。

女alpha然后站在那里一分钟,好像有点震惊自己算错了,耳朵尖微微发红。谢皆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看她耳朵尖。

总之,是红了的.

07

www.youxs.org,因为涉及金钱交易,他还顺利加上了女alpha的私人账号。

他觉得这件事情有点怪。

盯着手机界面那个明显一副性冷淡风格的头像,谢皆沄有点恍惚,怎么他准备放弃高攀这个女alpha之后就拿到了对方联系方式,把鱼给钓上了?

不过很快他发现自己想多了。

女alpha真的给他发了信息,只不过是订餐的信息,谢皆沄无语地想,自己在蔺江蓝那里的备注说不定只有两个字——“外卖”。他还是给她送过去,知道了她家住有名的富人区,有那么点蠢蠢欲动的心思,想想却觉得算了吧。

嫁豪门不如自己变成豪门……

他还是好好卖牡蛎,兼职模特吧。

有一次摆摊时间早,没人的时候女alpha会在摊位上点小份尝一尝,吃完后嘴角粘一点奶油。她每天都很不耐烦,不过谢皆沄有意观察她之后,发现每天都有人缠着她、没有眼色地跟着她,她一见人就走。

甚至有次她打包带走时,拉开书包,一堆情书倾泻出来,头一次在谢皆沄面前发火:“我说怎么这么重,烦死了!”

打包好的奶油牡蛎被这堆情书打翻,还有一份格外漂亮的溅上了污渍。

她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又忍住情绪,蹲下去,抱着书包一封封捡起来。谢皆沄知道她肯定是要拿到失物招领那里的,她不丢,也不看,但是又想这是别人的心意。

那封被弄脏的情书被她单独抽出来,估计要给换掉信封或者擦干净。

等女alpha准备走的时候,谢皆沄叫住她,递过去一盒新做好的奶油牡蛎,“……那个,这个是请你吃的,不要钱。”

她皱眉。似乎有点警惕。

谢皆沄手心冒汗,半天才说,“…是、是新店的开业酬宾。”

“别人也送?”这是犹疑,又被奶油牡蛎勾地有点松动的语气。

“送,都送。”谢皆沄打上补丁,证明自己没搞特殊待遇。

“哦,谢谢。”她接过去。

谢皆沄看着女alpha离开,低下头算账,吊着的一口气松开。今天赔了。他发了一会儿呆,有点难受。待会儿来的客人都得送,不然……蔺江蓝要是随便一打听,就会知道他说了假话。她也就会立刻明白过来——他喜欢她。

然后再也不会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本真是各种瞎几把罗生门式的苏,求轻拍砖

因为江蓝的苏事迹太多了,只能通过各种配角的视角来截取。不喜欢这种写法看的不舒服的,快逃,逃前不开心我给你发红包,真的(老实佛系的作者因为写的好开心,所以真诚地劝诫道)

19? 奶油牡蛎(下)

◎“黑心莲beta:谢皆沄。”◎

08

谢皆沄去拿申请贫困生资助表时, 在办公室翻出那张大众评委的表格。

第一张评价表:好看,建议高分

第二张评价表:也好看,建议高分

第三张评价表:画的好看。很有才华。建议高分(驳回)画的好看。很有才华。建议高分(再次驳回)……画的好看。很有才华。建议高分(采纳建议).

09

画室里, 窸窸窣窣的落笔声。

“要是上次送去的是这个, 就算评委全是alpha也得拿个二等奖啊……”艺术系老师走到谢皆沄身边,忍不住半弯下腰欣赏。

老师刚想多夸几句,视线一移开, 顿时被谢皆沄画完就准备领包走的举动梗住, 气不打一处来, “画画这条路你走好了还愁什么, 你还不乐意, 老翘课到金融经济学院去旁听, 听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谢皆沄抬头,诚恳地说:“挺实用的。”

老师日常被谢皆沄噎, 偏偏看谢皆沄坦然的面色,看出来他还真是这么想的!

谢皆沄背包里常备笔记本, 用完就换。他有空就过去经济学院旁听课,记笔记的速度极快, 入脑子消化也快,课余看的市场营销知识他都倒背如流。

就是平时没什么发挥的机会。

不过上周,谢皆沄的牡蛎摊位上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

他, 谢皆沄, 一个贫穷的拜金beta。忽然打肿脸充胖子,送了家世顶好的女alpha一盒不值钱的奶油牡蛎。为了圆谎,甚至也得给其他客人送。

女alpha走之后, 谢皆沄木了好一阵, 他凭着本能及时补救, 跟客人说:“朋友圈集赞二十个,送一盒牡蛎。”

做了次促销,送出78盒奶油牡蛎,但赔本得并不明显,至少扩大了客源。

这种临场发挥的事迹倒不必跟老师说。

谢皆沄识时务地闭嘴了。

谢皆沄的画技最近突飞猛进,各个老师都在办公室公开夸赞这个有天赋的学生:“不错,虽然缺课多,但是考核向来没问题,他肯定私底下有钻研感情表达这方面的技巧,积压的情感都疏通到颜料里了。”

以前是谢皆沄在纸上落笔,是做栩栩如生的精致雕塑。

而现在,他就跟女娲甩泥点子似的,线条随意一勾,活了。就是谢皆沄自己也说不清是怎么突然开窍的。

老师刚才说他这个画可以卖钱了。

谢皆沄把炭笔一搁,皱眉,抬头问:“…这个,才二等奖?”

一时间,早就竖起耳朵密切关注这边的其他beta生纷纷嗤笑,交头接耳讨论谢皆沄的狂,一被夸连自己beta的身份都忘了。艺术系老师抽了抽嘴角,知道谢皆沄说的二等奖是指的奖金份额,拍了下他肩膀,“你要是投,说不定真能成……”说完,转头呵斥其他学生专心画自己的。

在其他beta的嗤笑里,这个认不清自己身份的beta越发钻到钱眼子里了。

谢皆沄在钱上哪有不听话的。

既然老师说能成,谢皆沄就立刻广撒网,什么不入流的、入流的比赛都参加,投出去的作品连自己都记不清了。他自己的邮箱里塞满了退回来和入围的邮件,谢皆沄也忙得没空看。

他第一个正式的领奖仪式,还是被艺术系老师从牡蛎摊上揪回去参加的。

那天刚好是周天,谢皆沄跟往常逃课一样申请了事假。

艺术系老师到处找他人,火急火燎地在校门口附近找到正烤牡蛎的谢皆沄。

谢皆沄稀里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做着生意,额头的汗顺着锋利的下颌线往下流,手上忙着翻烤,头也不抬地招呼道:“新进了螃蟹。九八折。”

“你给我赶紧走,十分钟之内你给我跑过去!!打你电话欠费,领完奖杯就充点钱!什么……先烤完这份??”

“谢皆沄!”

“……这回奖杯可是实金的!”.

10

谢皆沄气喘吁吁站到领奖台上。

还真是二等奖,他站在第二格蓝色阶梯上,第一名又是那个江亭……

是个omega,身形瘦削,他经过谢皆沄踏上红色顶层阶梯。

空隙狭小,两个人不慎肩膀一撞,视线对视,被说了句“抱歉”的谢皆沄站稳,看这个omega站上最高位领了奖,混不在意地把握着金灿灿奖杯的手垂下,视线平淡地往台下扫,一副沉默清隽的样子。谢皆沄颠了颠怀里小一号的奖杯,琢磨着,要得第一名必须是这样的怪人吗?

学校附近就有个打首饰的金店,能回收黄金熔金,谢皆沄记得非常牢。

谢皆沄心不在焉地听学校领导的颁奖词,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很滑稽吧?

另一只手拿着带过来的烧烤夹子,上面翻烤牡蛎时沾的汁水已经风干了。

底下有人在偷笑,举起手机拍照。

他跑得太急了,工具都忘记放下了。

谢皆沄神情自若,没有半点尴尬,随手把翻烤牡蛎的夹子放进衣兜。

什么东西不脏,脏了洗干净就是了。

一张流通的纸钞被上万人摸过,谢皆沄一看还是觉得那纸钞红得诱人,散发着烤肉一样香喷喷的气味。

就差这点钱可以盘个新店面,请帮了自己的人吃顿饭,再辞掉每天对着镁光灯摆无聊的姿势的工作……

谢皆沄视线乱飘。

他无意间往台下一扫,忽然闪了神,咬到舌头。

谢皆沄反应极快,瞬间腰腹收紧,硬是咽下这声叫痛的闷哼。

一群alpha正坐在领奖台对面的前排。

天气炎热,alpha们个个都撩起袖子,健硕的手臂随意搭在椅背上。

座位间隔似乎安排地有些小,alpha们的长腿伸展不开,只好自顾自地四仰八叉地伸出去,难免会相互碰撞、冲突。绷紧的小腿偶尔撞到一起,他们就立刻互相提拳揍过去,以示尊敬。

他们谈论着什么,小声嬉笑。那里就是综合精英班的被安排落座的位置……

谢皆沄立刻意识到什么。

他脑中轰隆一声,电闪雷鸣,一股窘迫的麻意从脚趾僵到了天灵盖。

刚才他把东西往外衣口袋塞,那个人……看到了吗……

烈日炎炎,谢皆沄在台上被晒得难受,脸上烧起一份肉眼可见的难堪。

毫不费力地,谢皆沄余光瞬间锁定住,在好相貌的alpha中也极为突出的——

女alpha就坐在那一排的最边缘处。

手上的纯金奖杯骤然重了。

谢皆沄握紧奖杯的手指发白,忽然很想回去把那份烤了一半的牡蛎烤完。

他拿奖杯借位,遮了遮小半的脸。

女alpha明显是特意坐在那个位置的。离空地草坪近,待会儿一结束,能立刻脱身就走,不至于被围地水泄不通。

她靠在椅子上,修韧有力的腰微微往后伸,唇边呼出一点热气。

女alpha好像很怕热,在太阳底下要被晒化了似的难受。她穿的很少,只一件单薄的校服白衬衫。漂亮的肩背和锁骨处渗出一点汗,透出来的内衬也是白的。

叫谈灼的alpha就坐她右边。谈灼看她这样,伸手过去给她解了两个扣子,凑过去说了什么,回头打开个容量大的冰盒子,动作了几下,手里攥着揉皱的包装纸,递过去一支剥好的冒着冷气的雪糕。

她抬头,从谈灼手里接过去,咬雪糕,含到嘴里降温。

乳白色的雪糕融了点,比女alpha的手背颜色更为粘稠一些。

“…谢谢。”

嘴唇形状应该说的是这句。

有人慢慢看向她。alpha这边本来就自认为和她熟识,视线毫不避讳;omega那边有人忘记调闪光灯了。

“咔嚓”一下,白光一闪。

女alpha立刻察觉,不吃了,抿起嘴放下。

谢皆沄想她应该是像上次算错帐这样,觉得有点丢人。

谈灼低声骂了一句,半转身往后面一看,像要跳起来和后面的alpha干架。

他没注意到女alpha那边忽然出状况了,天热,雪糕一下子晒化了,光滑白嫩的糖液顺着木棍往下滴,她稍微一惊,沾湿的嘴唇要侧过去吸吮,有人又顶着谈灼要杀人的眼神看过来,omega那边视线也高度集中,场面安静地太突然了。

女alpha感觉不对劲。

她别开眼,抿紧嘴唇。硬生生放下捏着雪糕的手,止住了动作。

等谈灼回过头发现之后,看过来的人甚至不止alpha和omega了。

谈灼被激怒,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两个露指拳套,抡起手臂,就把染着激烈红色的拳套往后砸。他教训那些眼睛乱瞟的alpha,“…眼睛该看什么不知道吗?!”

他现在又瞪那些脸蛋绯红的omega,把人凶地不敢再看向这边。

谈灼气得口里咬出血印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好歹没当场发疯打起来。

学校里谈灼是个出了名的逞狠好斗的alpha,他辅修的几门拳击和高级马术课都是满分,打烂的拳套不计其数,慕强心理下,受他驱使的alpha和beta不在少数。他做什么从来都不加掩饰地高调,性情凶戾也是,对新来的女alpha好也是,就连画室里的beta也偶尔会谈论八卦——

欸,谈灼他,他是不是…那个?AA……他和江蓝也走得太近了……

谢皆沄凑巧听到的时候,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只当做没根据的耳旁风。

可现在……

谢皆沄视力不错,领奖台和底下座位也就十几米的距离。

谢皆沄不用眯眼睛,就看到谈灼一把从她手里抢过惹出祸端的冰雪糕。

谈灼伸出右手,把淌下来的糖水都接到自己手心。他边接边骂骂咧咧的,骂他自己:“发羊癫疯了,神经病啊我,干嘛突然给你吃这个……”

谢皆沄暑假打临时工,去过附近的残障学校学口语手语,他看口型基本就知道谈灼跟蔺江蓝说了什么。

等糖水接干净了,谈灼拿课本遮住太阳,递过去问她,“还吃不吃?”

“不吃?”谈灼不顾手上雪糕渗出几滴水,往他虎口掌骨上掉。

他耐着坏脾气,试探性地抵到女alpha侧脸边,“我给你拿着,你吃不吃?”

女alpha没说话。

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她觉得这样很奇怪。谈灼又暴躁起来,粗短的硬质黑卷发差点炸开,他没好气地撤回女alpha那边前倾的高大身躯,背肌往背后一压,把椅背撞的一声闷响,“…不吃算了,不吃拉倒,给你吃也糟蹋了,我自己吃!”

说完,把那根融地没剩多少的雪糕塞自己嘴里,气冲冲地嚼干净了。

颁奖仪式解散时,谈灼又迈开腿跟上去,他个子高挑,蜂腰猿背的身形十分迫人,看上去更像是要找女alpha的茬。

可他讨好好朋友似的,假装咳了两声,一条臂膀虚揽上女alpha的肩,低头凑过去,别别扭扭地问她生气没?

她不说话,光顾往前走,到了运动场露天的洗手池边停下。

“…手给我。”

女alpha拧开水龙头,把谈灼的手捉过去。清凉的水流冲过宽大手掌。

谈灼一呆。

脾气暴躁的alpha站着发愣,乖乖让她给洗搓手心和手背。

洗完之后谈灼甩了甩手,女alpha抬手挡住溅过来的水滴,往外走,整个运动场包括谢皆沄都能听见谈灼兴高采烈地宣布:行!这算我们和好了!

谢皆沄站在台上一直看着。直到被老师叫好几声他该下去了,他才回过神往下走。谢皆沄下台阶,狠狠绊了一跤。然后“咣当”一下——纯金的奖杯砸在脚背上。

有人来扶他,谢皆沄侧身躲开.

11

有人说,谈灼在一次马术课上被新来的女alpha直接一鞭子抽下马背。

猝不及防重重摔在马场地面上,滚了好几圈,爬起来时真要杀人了。

之后?之后谈灼就跟条狗似的了,戴着“皇帝的新衣”同款的隐形项圈,到处跟在女alpha身后晃,满脸莫名的得意。

还跟刚上幼稚园的小alpha似的,半点开心的小事,谈灼也要昭告天下——

谈灼有次兴致冲冲地跑到到广播室,黑羊皮质外套往椅背上一搭。

他大咧咧地坐在播音设备前,手指敲了敲试音。然后威胁那些缠地女alpha露出厌烦神情的其他人。

漫不经心的,满是倨傲的神情。贯彻了alpha恣意妄为的行为准则。

谈灼挑衅似的,声音响遍整个校园每一处角落,满是凶性地说:“…喂——喂?听得出来我的声音吧?江蓝是我最好的朋友,在这儿,谁也别不长眼去欺负她,要是有人敢做什么恶心事……”

“我就戴着拳套,一颗颗敲碎你的牙,和着血让你嚼下去,滋——滋——”

谈灼半蹲在椅子上,咧开嘴,动作恶劣地敲了敲话筒,“大家听见了吗?”

谁会欺负蔺江蓝?

谈灼叫任何人不许冒犯女alpha,那剩下能欺负女alpha的……

不就只剩下他一个?.

12

那是都是传闻,除了广播室的事情,谢皆沄有次在做了夜班兼职之间,困的要死,的确在画室里半梦半醒间听到过。

其他的就不知道真相是什么。谢皆沄到学校附近的金店,把奖杯往桌面上一搁,言简意赅,“这个,纯金的。”他打算把这个卖了换成钱,把自行车换成电动车,然后剩余的存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谢皆沄虽然一副清贫的学生样,拿出这个奖杯时,却没有急于要卖的意思。

显然这个学生来之前做了番功课,一对黑黝黝的眼瞳朝人望着,很有算计,看起来极其不好糊弄。业务熟练的店员下意识打量完,接过来奖杯手一沉,他眼睛转了一骨碌,立刻知道这是个大客户,态度热络地给他介绍,“您来融这个?”

“我看看…欸,全是足金!打成戒指项链肯定好看,您这个上面怎么磨蹭了?”店员忽然发现一道细微的带血刮痕。

像是砸到什么东西上了……

“这个您得注意独立存放,像钻石啊、黄金之类的放在一起就会相互磨蹭。”

“就跟两个alpha似的,碰到一起就刮花,会很多划伤和磨损了……”店员拿社会常识来做比喻,方便客户理解。

alpha和alpha。

刮花、划伤、磨损。

信息素天然相排斥,违背天性互相标记,只会带来无法想象的痛苦和折磨。

谢皆沄想起谈灼那个alpha看向蔺江蓝时专注得吓人的眼神,忽然面色一暗,他揽过桌上奖杯囫囵塞进书包里。

“不好意思,这个不融了。”没听背后急急挽留的声音,谢皆沄快步离开了这家金店。他想留下这个奖杯,至少这是他“有才华”的证明。谢皆沄的脚背被砸地青肿,往外渗血,当天在医务室做了简单的绷带包扎,但一走快了,还是会钻心地疼。

谢皆沄快步穿过走廊,认识他的几个beta掩住鼻子,避开他让出一条路。

“欸,beta校草成‘美人鱼’了,拿了奖把脚给砸了,得意忘形了吧……”

谢皆沄刚走到了综合精英班的门口,就被在教室做谈灼堵个正着,他环视一周,面不改色,说,“你好,我找蔺江蓝……”这句话立刻按下了危险的开关,眼神不善的alpha慢慢朝这边聚集过来。

话音还没落,谈灼从座位上站起身,alpha高大的身形挡住刺眼的日光,窗外蝉鸣叫声刺耳,他歪头,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嘲讽地笑着问,“欸,跑到我们alpha这里的,好像是个beta的声音,我没听错吧?”

谢皆沄低头打开手机,调出通讯录里保存的女alpha号码,翻过去给alpha看。

估计连他们也没有她的联系方式,站得近的几个alpha翻出纸笔就记下来,谈灼别开眼,似乎忍着要抢他手机摔碎的冲动。

他一字一顿地,“我-要-请-她-吃-饭。”

“如果你不愿意帮忙传话,我会给江蓝打电话约她。”

靠在椅背上的alpha坐直了,眯起狭长的眼睛,锐利危险地像一只要撕碎猎物的豹子。

“还做你的春秋白日梦?”谈灼还没开口,就有alpha嗤笑一声,声讨这个在学校出了名、奖杯都拿去卖钱的校草beta。

谢皆沄没气恼,他根本没表情,在一群气势迫人的alpha面前拿出了那几张评分表,慢条斯理地解释原因,“我知道她给alpha、omega的优秀作品都打了高分,对beta也没什么特殊的……她没想帮我是一回事,我要请她吃饭谢谢她是另一回事。”

谈灼懒洋洋地伸手,表示要细看。谢皆沄顿了下,没给。

给了这恶犬,待会儿拿回来的就是被恶意撕碎的纸屑了.

13

有个气质轻佻的alpha闪过一丝嘲弄的笑,弯腰跟谈灼耳语几句后,谈灼眼看要断然拒绝的话被打断,谈灼听完,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一种不自知的傲慢和兴致盎然看好戏的神色,对谢皆沄改了口,说,“…你要请江蓝吃饭,不会在你那个寒酸的小摊上吧?”

“地点我来定。”

“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到时候过来说,谢完就滚蛋,知道了吗?”

鱼儿咬钩了。

黑心莲beta谢皆沄微微一笑,答应了。

离女alpha最近的谈灼居然一点也不了解她,实在是可惜,也实在是幸运……

……

没人拿枪顶着谈灼后脑勺让他这么做。是他故意要整一个没惹他的beta的。

【这这个结局是你自己选的。】谢皆沄抵达那间包厢的地址。

谢皆沄推开包厢门,沉默地进去,做着服务生的动作,给这群alpha倒酒。【beta注定没前途,beta理应为自己的平庸而受歧视……这些alpha都是这么想的吧。】

灯红酒绿之间,有人推门——

她干干净净地进来,坐下,看见谢皆沄低微到极点地倒酒。

她皱眉,不到一分钟。

谢皆沄手心微微发汗,怕自己穿帮。她知不知道自己看了他整整三分钟?酒也不喝,谈灼问话她也不理,“…你今天不舒服?”谈灼皱起眉,转手又开了瓶地狱龙舌兰,一口闷,扯开衣领烦躁地问,“又不跟我说话,我又做什么让你生气了?!枪毙人总得给个理由吧……”

谢皆沄心知肚明。

女alpha在看他,她有点生谢皆沄的气。

她未必记得“谢皆沄”这个名字,但目光却里有一丝熟稔。

她见过自己在校外打工的模样,以为他跟家里关系不好才会四处打工。

牡蛎摊上,每当遇上早中晚的人流高峰,客人很多的时候,女alpha就会戴上黑色口罩,在招牌处等自己的那一份。

每次她过来,谢皆沄当天的营业额就暴增,连母亲对账时都纳闷。

人群里看不清女alpha的脸,但她个子高挑、四肢修长的身影站在那里。

就像一粒黑色的萤火虫,极其不合常理地吸引人跟着盲目排队。

跟在后面排起队伍的客人往往在谢皆沄面前,回过神来,支支吾吾,“……这里,这里是卖什么的?有什么菜品?”

“牡蛎。奶油牡蛎。”

谢皆沄说。

他手上动作不停,余光瞥见那个离开的身影。顿了顿,装袋时把赠送的新客的橘子汽水换成了桃子汁。上周他在经济学院旁听课的时候,把那张评分表抽出来,翻了个面当计算的草稿纸。

有个坐在身边的omega鼻子忽然抽动一下,新奇地凑过来,“欸?这个气味……有点像江蓝学姐的,是淡淡的柑橘气味……”

谢皆沄终于知道她的信息素气味了。

很快,谢皆沄把送外卖的赠送果汁换成了橘子汽水。偶尔自己留一瓶,倒在嘴里,有清爽、酸甜的味道.

14

其实比起橘子汽水,

更想把她装进牡蛎壳里,整个偷走,凑近那甜蜜冰冷的缝隙……

贪婪地品尝她灵魂的所有.

15

女alpha出去冲手腕时,谢皆沄备好了翻数的纸钞,在她出门拐弯处站好。

就是眼眶湿红的样子稍微有点难办。

谢皆沄摸出兜里的几款眼药水,撑开眼皮滴了两下,对着镜子,凝视,“……是不是有点假?”他整理了下衣领,拉直了西装上衣摆的褶皱,这件西装他从拍摄场地穿出来过,赶去各种兼职地,不伦不类地去赶去发传单,送外卖。

有次,他穿着,傍晚站到牡蛎摊前忙活,惹来好多异样的目光。

当时刷着黄油的牡蛎壳,烤地滋滋作响的牡蛎肉汁水溅出来——

谢皆沄忙昏了头。

这件衣服就差一步被油渍溅上毁了。

女alpha下意识伸手,挡在他租借来的模特服装前。【……衣服脏了不好。】

她大概只是这样想的吧。

谢皆沄不想给自己找更多理由喜欢她。他掏出眼药水又滴了几下,赶紧把这件事抛之脑后。谢皆沄翻出身上的记账本开始算账,算月余额,结果发现自己好像不是那么穷,有了点小钱,也很久没有报名过学校组织给资优贫困生的捐募活动了。

什么事都要谋利的谢皆沄,就连“喜欢”在精准思考过后,谢皆沄居然也能嗅到商机,果断在技巧和情感的加持下,卖出几幅相关她的天价画。

谈灼订的这个包厢的流水开销,其实谢皆沄还真付得起。

他现在的生意里就一桩赔本买卖。

每次骑着自行车跑那么远去送餐的……不就是因为喜欢那个女alpha吗?

谢皆沄每次骑单车赶得像生死时速,要趁着烤好的牡蛎没凉透,准时送到那个富人区。路上别人只当谢皆沄是个骑单车的清爽beta少年,他奋力踩踏,……

谢皆沄每次回来累的半死,衣服汗湿透,直接脱下来在水龙头下搓洗。

虽然又赔本又累……可心里有种说不清的痛快、酣畅淋漓的感觉。

谢皆沄低下头翻数纸钞,眼眶渐渐红了。

……

过了一会儿。

女alpha从洗漱间里走出来,经过。她走不动了。她真的把谢皆沄当成了笨蛋。“……没钱为什么答应别人请客?”.

16

那天谈灼刚赢了一场拳击赛,脸上有散着血腥气的伤口,意气风发,举着金腰带要送给他最好的女alpha朋友。很快,他败犬似的被女alpha几句话刺伤,边发怒,声音里透出气愤苦闷的情绪,露出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伤心神色。

以谈灼为首的那群alpha慌了,拼命拦住发疯要追出去的谈灼,他们一开始不会预料到这种结果的吧?.

17

有beta在画室的后座上,踢了踢谢皆沄的高椅凳脚,不知道是嫉妒他,还是羡慕他,边画边小声说:“谢皆沄,你真有本事,居然让他们两个彻底闹翻了……”

谈灼闹得跟炸了火-药桶似的,预备毕业后就调去A城,一年半载估计都不会回来了。谢皆沄的名声也差到不能再差了,还没毕业在各种社交圈里黑料满天飞。再有天赋画也逐渐学不下去了。

谢皆沄左思右想,狠下心,送了悉心栽培他的艺术系老师礼物,收到礼物时,老师给他打电话,“…你给我送一箱纸钞干嘛?!”

他跟经纪公司,签了五年合约,有点对不起老师,老实地道歉,说,“对不起,老师,我要去当有钱人了。”

挂电话的时候老师的怒吼声还如雷贯耳。谢皆沄回家把美术奖杯收起来,塞到一脸懵的母亲手里,跟她说,“这个你收好。”

这个奖杯多少是第一个,也是在蔺江蓝面前拿到的第一个……

然后谢皆沄从床底下拖出一幅没有卖出去的画,拍了照片传上网站,准备卖掉。清理完后厨的母亲过来,拿了纸笔准备跟他商量开新店的事情,瞟见这画顿时眼睛一亮,“画得真好。这是你认识的beta?长的真像个冰团子,让人想抱一抱。”

她有些心痒,想上手摸摸,又发现手上油污就没有碰上去。

谢皆沄把画放在床上,掀开挡灰的一层塑料纸,“不是,是个女alpha,我模拟她的五官骨相,画了她小时候。”

然后,谢皆沄抓住母亲要收回去的手,母子两只并不细腻的手一起慢慢地、温柔地隔空抚摸这副令人惊艳的画作。

就跟面对面相亲似的,beta母亲产生了女alpha能和谢皆沄结婚的奢望。

“算了吧。我只是个beta。”

谢皆沄松开手,堵住母亲想要说出来的话。网站上的拍卖信息很快被私信,谢皆沄匿名寄出了货物,拿到了钱。谢皆沄打开手机,想把那顿饭钱转还给蔺江蓝,却发现对方换了号码,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18

毕业期那段时间,谢皆沄忙着各种跑场,瘦得厉害,同时期走私催化针的事,彻底扰乱了一大批分化期的人;

谢皆沄没有参与进去,但偶然一次回校的时候,被栽赃给同校生打催化针的事,解释不清楚,最后只好彻底退了学……

那几年社会变动想来像一场梦:AO信息素诱导试管婴儿成功,消息遍布报纸网络;庞大数量的beta组建起自己的学校,还有信息网络,以往失衡的第一性别地位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事实证明——

谢皆沄的做法是对的。

后来果然有alpha因为蔺江蓝发疯了。

不是想方设法道歉和好,气地跑去A城的谈灼,而是那个从来都没被谢皆沄注意到、也没人觉得他有问题的alpha——

蒋鹭。

谢皆沄想办法帮她。

只要是钱能办到的事,他都大笔大笔投进去,帮她疏通关系。

……

某一天,谢皆沄收到了蔺江蓝结婚的消息,之后被经纪人提醒,看到了网上那篇漏洞百出的万字长贴。他在摄影棚的化妆间里对着镜子,擦掉脸上的淡妆,听见隔壁里有beta说私话,“…beta校草真可怜,凭什么是那个omega?!就因为性别是omega吗?不公平!”

年轻人的话总是忿忿不平。自己潜意识里的诉求也裹挟在具体事件中倾泻而出……

充满了愤怒的力量和勇气。

谢皆沄却笑不出来。

他托关系找温照绵,“…我还欠江蓝一顿饭钱,想还给她……”

可是谢皆沄约不出来,长此以往,他有一点点的怨忿难消。

所以当谢皆沄清楚地知道,他被人编进帖子里当枪使时,他坐在记者发布会的现场,对着采访镜头系袖扣,露出完美的无解可击的微笑,只是双腿在座椅底下烦躁地来回动,嘴上顾左右而言他,“…嗯?,喜欢什么样的伴侣啊,第一性别我无所谓……”

“什么帖子,没看过,我过去在学校里可不受欢迎欸。”

他的学历都在网页上一览无余,现在势头正盛,处在风口浪尖上,很多人几乎已经肯定了那个“校草beta”是谢皆沄。经纪人是个清醒人,觉得这种故事的红利不好吃,赶紧打电话叫他澄清。

他对着电话,哄骗经纪人,“…这不是个炒作的好机会吗?”

谢皆沄小号转发了帖子。

给经纪人留了个“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的余地,出了岔子也好撇清。

最后当然炒糊了。毕竟不是真的。

经纪人怒气冲冲地将合同摔在他脸上,“啪”地一声,“…你还要不要前途了?”

“你当初跟我说只是炒作,这就是你说的炒作?不是你发的贴为什么顶锅?!你知道你现在网上风评怎么样了吗?疯了,全疯了!”

“…前途?”

谢皆沄往椅背上靠,仰着头,脸上恍惚,“…我早不该有前途。”在流言里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也挺好的嘛?

合约还没到期就解了约,谢皆沄收拾了行李走人,风尘仆仆地赶到母亲好几年前开好的店门口。他没跟女alpha说谎,当初,谢皆沄一家真的新租了店铺,不光是卖牡蛎、螃蟹,还有龙虾汤……

谢皆沄回到旧房间,把床底下的画具拖出来,洗干净。

他把头一次的安慰奖的奖品从旧屋床底下拖出来,吃了一鼻子灰。

谢皆沄想了很多过去的事情,最后在高脚凳上只画下一个牡蛎,结束最后一笔时有些失望,“画的好奇怪,果然几年不动手,生疏了……”

“要不…临摹这个试试?”beta母亲走进来,递给他一幅黑桃木框住的画像。

谢皆沄接过去时,“这个不是我当卖出去的……”说到一半,他也明白过来——那个匿名买下画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好漂亮的画……”他拆开细心包裹的塑料封,手指一寸寸真切地摸上去。

beta母亲买下这幅画完全是出于直觉。

那个因为女alpha而真正拿到手奖杯也在壁橱里稳妥地安放着。

说着“拍硬照和发传单没什么区别”的话,谢皆沄去学习模特的各种表现方式,过上了有钱到不能再有钱的生活……

可是,原来人生还可以更快乐。

谢皆沄笑地真心,眉眼弯弯,“这样一看,我画地真不错。原来…我也不光会赚钱,是有才华的。”母亲看他一眼怔住了,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往围裙上擦干净手,才给他擦眼泪,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别的长的不错、家里有钱的女alpha,给他介绍……

谢皆沄失笑,摇摇头。

“没有了。”

谢皆沄最后一次说,“她真的好喜欢吃我做的奶油牡蛎啊。”

“让我觉得会做奶油牡蛎还挺有趣,挺了不起的,骑几十分钟单车也送到那么远的富人区的女alpha——”

“真的再也没有了。”

作者有话说:

谈灼:这beta想吊江蓝。谢皆沄:这alpha想害江蓝。然后两败俱伤,纷纷退场啦!

这章苏力减弱,配合失格09观看(提示)

下次番外会控制字数的,这章其实写散了些,抱歉哦。这篇文有很多假象,包括江蓝第一人称独白,她所表露的性格也有潜意识下的“欺骗”。只有番外才是部分真实的!如果能get到就太好啦

另外,这是毫无疑问的甜文,绝对的甜文!所有小读者在评论中提到的可能的虐点要么就会在后文解决,要么就根本不存在,别担心,安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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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

20? 玩偶01

◎“我来看我的omega有没有被欺负。”◎

这次网爆事件渐渐出现了澄清贴。帖子里的主人公模特beta正式解约。

网上闹得腥风血雨, 他却直接脱离娱乐公司开了个记者发布会。

记者发布会上,有人问帖子的真假。模特bata讶异地朝镜头解释:“…怎么会有人当真呢?又不是童话世界,”他露出点匪夷所思的表情。这种沉浸在幻想里, www.youxs.org, 他表露出无法苟同的态度。

记者们紧盯台上,笔下不停。

毕竟做了几年beta里最顶尖的模特,光是静态硬照里就格外生动。

他这会儿是素颜, 更有种水仙花般清新俊美的气质。经得起无滤镜直拍的考验。一抬脸, 五官调动起来, 仿佛会讲故事似的, 一举一动否显得极有说服力。

记者渐渐也发不出犀利的问题, 撰稿风向也不知不觉被带得温和了一点。

“帖子全是拼凑起来的, 当然不是真的。传播范围大,影响恶劣, 属于诽谤罪,律师函已经发到恶意编纂者的手里了。”

条理清晰, 解释地清清楚楚。

记者会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被拍摄的最后退圈录像里,模特beta站起来, 修长身姿出了半截边框。

镜头摇晃了下,赶紧跟拍上去。

最后几秒模糊的画面里,模特beta低头, 披上外套从台阶处退场, 给他引路的工作人员转身,似乎问了他什么引人发笑的问题,他摆了摆手, 忍俊不禁, “…是初恋没说错, 可是喜欢别人,一定非得跟玩具橱窗面前的小孩子似的,吵着闹着——”

“也要别人也喜欢自己吗?”

“……喜欢她,也足够幸运了。”最后说这句话他背过脸,神情模糊。据说之后他半点没留恋,再没回娱乐圈。在几个出名的艺术画展上,偶尔会有人发现落款他名字缩写的典藏白描画。都是淡色线条勾勒,没有浓重颜色却留白无限的人物像。

一个主人公已经退场,按理说事件也该随着这次澄清画下句点了。

可有些人还沉浸在那个真假掺半的帖子里,无法自拔。

……

——要我说,beta的感情才是超越了第一性别的,那个omega说不定只是因为对方是alpha,才硬要抢到手的……

——虽说是澄清,但是记者会被拍进去那一段太好磕了,帖子里面有些情节也是好像都是真的。年度意难平诞生了

——不应当啊(痛苦抱头)

——这、这校园文标配,高冷温柔女alpha x贫穷校草beta,BE地让人心痛

——别吧。凭白无故插一脚,都扰乱人家AO的生活了

——女alpha被扒出来的照片,虽然很糊,但多舔几遍就会发现——每一张,无名指,浅银戒指(艹,心态失衡了)

——不会只有洗澡才取下来吧?

——单身omega在床上咸鱼躺,默默刷着手机,这种微微酸涩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人在帝都,开珠宝金饰、奢侈品店,有点想请这个女alpha做手模广告。评论区能给个联系通道吗?

——楼上来晚了

——女alpha账号被营销号找到后,三天后就注销了

——本来那个号就不活跃,她注销前几天才登录了。一条条回复评论,说“不许骂”、“他很好”…后来回不过来了,发出一条平台群链接,当天点进群再出来的人,都不说话,也不发博了,跟傻了一样。据说是连麦跟他们解释了,好好奇说了什么

——可恶,我点进群链接的时候都已经卡了

——救命!到底说了什么??追剧都静不下心了

——当事人。不想说。

——当事人。女alpha没骂。但是妈的我哭了好几天

——以后再也不随便看这种没根据的帖子,跟着大众发泄情绪了。总之……羞愧到死,还有种莫名撕心裂肺的失恋感觉。

——她和那个omega是真爱,就这样

……

【于6月20日,此贴被申诉,版主锁贴删除,禁止回复。】

……

……

小羊收拾行李,弯腰从床上捡起几件我常穿的衣服,塑料袋封住,然后平整地放进行李箱。

“一定要去A城吗?江蓝。”

他把行李箱拉链拉上,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问我。商量的时候走过来,问话也要缀上我的名字,语气尤为温柔。小羊填结婚申请报告表的时候就是这样,提前几天,在纸上试写了我和他的名字,边写边低声念。明明每一个字都清隽好看,他还要拿红笔勾出最好的临摹,争取在结婚申请书上写出最漂亮工整的——

小羊不仅喜欢写我的名字,还很喜欢念。

说什么都要加上一句“江蓝”。被他念得,名字都格外好听了!

飞机订的早班,还有两个小时就登机,临时改地方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刚才他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什么顾虑似的,问出这么犹疑的话?

“想带你回家散散心……”我到卧室窗边,查看了下窗户锁好没,应他道。

“不想去A城吗?虽然没有S城发展得好,但是也不错啊。”

小羊站起来,笑着摇头说,“既然江蓝想回去,那就去吧。”

家里电闸开关都关好了,阳台的几棵绿植也都埋下了滴水的输液管。

就差拎着行李箱出门,离开S城了。

刚才还给在A城定居的家人打了电话,说要过来玩。小羊接过电话,边熟练地整理装入必需品,边把电话夹在肩膀上,跟他们说话,半句话不离我,“……嗯,江蓝最近也好好吃饭了……网上的事过去了,没有影响到江蓝的工作,我们在S城很好……”

半句不说他的遭遇。

我生气地想,小羊怎么这样?报喜不报忧吗?

他在学校讲台教案上被丢了一只小蝎子,被一群恶劣的学生欺负;网上的旧账号也被翻出来,复原了他删掉的数据内容,引来了好多谩骂的评论。

最让人生气,甚至让我到了根本无法理解的地步的事情是——竟然有人跑到小羊任教的omega学校里,肆意张贴打印出来的帖子污蔑内容,在投诉信箱里要求开除品行不端的老师??

这件事小羊也没说,我把电话抢过去,他一愣,“妈,跟你说,有些人对小羊很可恶。前几天我不放心,到他学校去了……”

前几天我请了假。

没跟小羊说,就到他学校去了。走到门口,学校门卫科赶紧拦住我,“欸,你是alpha,不能进这个omega学校……”

特地找出来的家属证还是崭新的,我交到那个负责任的beta门卫手里,站在大太阳底下,多解释了几句,“…是选修医学科里omega的家属。”

“打过抑制剂了。”

“电话手机给你。这是身份证,还有我的工作证。钱包给你,要不要?”

“我要进去可以吗?要是我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你可以随时报警。”

那个有点懵、比我矮一些的beta脸上有雀斑,眼睛睁地大大的。他手上被塞了一堆我的证件,被太阳晒得有点脸红,震惊地喃喃道,“你是过来自首的吗……”

“不是。”

“我来看我的omega有没有被欺负。”

我认真说。

我指了任教老师的花名册上小羊的名字。beta门卫看了我一眼,咳了两声,很尽忠职守。他要打电话确认,我问他能不能不打,我不想家属知道我过来了。他犹豫了一下,红着脸点了点头,最后清空了拨号。不过我毕竟是个alpha,为了防止omega专属学校里出现什么事故,他带着配备的警棍跟在我后面。

他一路上盯着我,目不转睛地,十分警惕负责的样子。

不去不知道——

一进去。气。很气。超级气!

估计下午课多,学校教学楼外没有很多人,只有操场绿荫处有一个班再上体育课,在树荫底下休息时,有omega忽然站起来,远远往这边望,举起手指了指,似乎在说些什么。

beta门卫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跑,跟上我,紧张地问,“怎么了?你…你怎么突然——”

突然走得特别快,还浑身透冷气……

我往那个尤为显眼的地方走——

那都是什么?!

公告栏贴的纸上,红的黑的叠在一起,大字报似的东西,污七八糟的。

我一张一张撕下来,揉皱了,塞进口袋里。beta门卫似乎意识到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试图跟我解释,“…这个是前几天出现的,还在调监控查……”他想拦,又低下头,不敢跟我有身体接触。

估计是忌讳我alpah的身份,只好绞尽脑汁劝阻我,“你的手,指甲都有点……”

渐渐有操场上的omega学生发现状况,往这边走过来。

我撕下来的纸越来越多。

气。很气!

查监控查了好几天,期间为什么不先把这些纸清理干净?

那些逐渐跑过来看热闹的omega站在十几米外,掩住嘴,语气紧张地窃窃私语。他们也心知肚明这些纸上污蔑的是谁吧??不然不会一副了然模样!

这样想着,我抿紧了嘴唇。

一言不发地撕。

好像把周围人都吓到了。

我撕下来一堆花花绿绿的纸屑,额头渗出汗。衬衫口袋也塞不下了,干脆解开几颗扣子,全拿出来抱在怀里,走到那群omega旁边的垃圾桶里丢进去。

我弯腰,把飘出来的纸屑再扔进去。

鸦雀无声。

我把袖子折上去往回走的时候,隔着几个花坛的台阶处,有个omega打开把遮阳伞,举着伞很快跑过来,到我旁边把伞举高时,笑着问,“……我这里香焦水和铲刀,弄下来,很方便的,你要不要?”

我手一顿,侧身,直截了当地问,“我没带手机。现金你要吗?”

beta门卫拿着我刚才塞给他的手机,雀斑绯红,不知所措地望过来。

下课铃声一响,那些站在不远处的omega忽然一阵热烈声响,嘈杂了好一会儿。这个凑过来的omega微微讶异,抬眼,很快露出甜美笑意,眼睛笑地带出水光,显得脸蛋更加美丽乖巧。

他把伞更举高了些,说,“不用钱的,我也很尊敬江亭老师的呀!只是我前几天没空,所以忘记了,正好现在有空,我帮你一起把这些弄下来吧!”

他把自己的专业学生证递过来,“嗯,你看,我就是江亭老师班上的学生——”

小羊下课之前,我把公告栏、偏僻墙壁上的“牛皮癣”都清理干净了,那些omega看到我的举动又问了门卫beta怎么回事,知道我是江亭的家属,立刻一个个羞愧地无地自容。过来跟我道歉,“真对不起,我…我误会了,你别生气……”

……

……

“我不理他们。”

我想起来就生闷气,对着电话那边抱怨,“他们没跟小羊说对不起,只拦着我道歉……这算什么?”

什么精英学校,贵族学校,专属学校,现在想起来,我上的那个大学也是这样,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都有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傲慢和恶意,让人浑身不适地想远离。结果转学来转学去,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气咻咻地挂了电话。

又不放心,看向低头整理东西,忍着淡淡笑意的小羊,叮嘱道,“你喜欢这个工作,我才不让你辞职的。不过你可千万不要被那些omega给骗了……”

虽然他们最后面露愧色,跑过来,和我一起清理掉了那些脏东西。过程中还良心发现,主动跟我说,学校里有关小羊的帖子可以找学生会全部删掉,但是——

“你不可以感动,对他们心软哦,”我非常认真地教小羊,一只手捧住他柔润的脸,凑过去,看着小羊长睫毛底下那双温柔的眼睛,说,“网上那些评论和私信,他们也发过,都没有跟你道歉。

“不许你原谅他们。”

“就算是假话也很过分。”

“手机我没收一个月。不许你看。”恶语伤人六月寒!我还剩一些东西没删干净呢。

我细心看小羊脸上表情,似乎根本没把网上那些事放在心上,意外地平静。不知道他有没有真的看到那些东西,有没有害怕和难过,总之……我先保护他就是了!这次出去A城,离开S城了这些心烦的事,先出去散心,再要把自己的女alpha失格的秘密告诉他……

消除甜蜜生活里的所有隐患!

不过,为什么小羊说到A城会皱眉头呢?他不喜欢那个地方吗?

那个地方……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更得好晚,修文好久的作者跪地忏悔

谈灼会有戏份和番外的,反正大家都有,小羊也有

谈灼在A城,为什么不去S城找江蓝呢?因为他还在生闷气,等追·最好的alpha朋友·火葬场(x)

xs,根本没有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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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姐根本就不喜欢缠着她的狗。”◎

“……”

“…你说呢?江亭。”

江亭说,“我知道了。”

“江蓝对我说的话都属于我,只属于我。我不会把它当做对付任何人的武器。”

大约事情跟他预想的有差,方裕了解到的也不过是片面。江亭心知肚明,脸上却没有变化半分。他看出来眼前这个beta没有把所有事实告诉他。

“这件事要解决也容易,闹事的人,再有本事也不是刀枪不入的, 刺中要害不就行了?………你告诉江蓝。她只是说句喜欢你, 当着她的面,谁也会假装熄火的。”

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学校不是创办过一个文艺沙龙吗?文学系、艺术系里得过主流奖的, 一步之差落选的、前途春风得意的都参加过。”

“都是一群恃才傲物的人,不管是beta还是omega……只有那个beta家里穷,是资优生, 四处打工, 长得俊挺明朗,身材修长,还是beta群体里的校草, 经常有请他去当临时模特的邀约……”

16? 失格16

“他画的倒是不错, 勉强算是才华横溢, 当时一个主流美术奖候选人。”

“……我听人说的。那个beta大致就这么个人, 比我还烂, ”方裕往椅背一靠, 咬的糖化在嘴里,湿答答的。

江亭知道这件事的主人公是谁。

他停笔,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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