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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

  • 作者:两枚杏核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4-03-07 03:43:47
  • 章节字数:89292字

“妻主今日进宫可是有何事??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简书砚最终还是将压在心底的话问出了?口。

他们已经成亲,有些事?情他不想沐鸢一个?人承担。

“怎么了??”沐鸢没让小公子?纠结多久,直接问出了?声。

简书砚隐隐约约觉得沐鸢有更重要的事?瞒着他。

不过他也?不着急, 他相信总有一天?沐鸢会愿意?告诉他的。

简书砚双眸瞬间亮起, “你回来了?!”

“怎么不到床上睡?我不是让春芽告诉你,今日要好好休息吗。”

她脚步轻巧的靠近过去, 许是对方睡的不牢,刚一靠近简书砚便睁开了?眼睛。

“妻…主?”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妻主,你用过晚膳了?吗?”

简书砚先一步转开了?话题。

“未曾。”

沐鸢似乎也?没想再多说什么, 她拧了?拧眉, “你没用晚膳?”

“我想着等?妻主回来…”简书砚被问的有些心虚, 他眼神飘了?飘,“谁知道?你回来的这么晚。”

话音刚落, 小肚子?此时也?应景的叫了?一声。

简书砚立马伸手捂住,脸颊有些泛红。

“胡闹。”

沐鸢低声斥了?句, 她立马吩咐门外的人去准备膳食。

很快,几?个?小侍便端着饭菜走了?进来。www.xinminlan.cn 老幺小说网

简书砚看着进来的几?人,一眼便看到混在其中的两个?从宫内出来的小侍。

想来是听到了?沐鸢回来的消息,这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眼睛瞬间眯了?眯,想要看这两人接下来的动作。

果然,其中一个?特意?将手中的菜放到了?沐鸢面前,还柔声说了?一句:“女君请用膳。”

沐鸢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只是淡声嗯了?句。

随即,她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等?几?个?小侍都退出去后,沐鸢拿起了?筷子?。

等?了?半天?,也?没见身边的小公子?动筷子?。

她侧了?侧眼眸,“怎么不吃?不是饿了?吗?”

“妻主不觉得方才那几?个?小侍进来,其中两个?有些面生吗?”简书砚抬眸看着她。

沐鸢不明所以,也?不太关心,她嗓音淡淡:“是吗?”

简书砚说了?声:“其实?有件事?我还未和妻主汇报,那两个?小侍是今儿一早宫里送过来的。”

他弯唇轻轻一笑:“不愧是宫里养出来的人儿,个?个?模样绝佳,我看不如就让他二人待在书房吧。这样妻主看着也?赏心悦目。”

简书砚这番话说完。

沐鸢总算认真的看了?过来,她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挑了?挑眉梢:“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阴阳怪气。故意?说反话给我听是吧?”

“我哪有。”简书砚拒不承认,他才不会说他有些生气呢。

“好了?。”沐鸢失笑,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你是这府上的男主子?,府上的一切事?宜都该交由你处理。不过是两个?小侍,随意?打发了?便是。”

“以后这种事?不用再过问我。”

“真的?”

简书砚抿了?抿唇瓣,就像是在用这种方式试探她的底线一样。

沐鸢唇角朝上勾起,虽未吭声,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她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柱子?菜放到他小碗中,像是在哄人一般:“好了?,快吃吧。”

饭后,两人很快便洗漱睡觉。

许是知道?自?己昨晚的过分,沐鸢今晚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抱着他入眠。

翌日清晨,简书砚醒来的时候,发现沐鸢还躺在他的身边。

清浅的呼吸声不断扑打在他颈窝,暖融融的,像是要将他整个?人融化一般。

简书砚呼吸不自?觉放轻,侧了?侧肩膀,目光专注的看向?她。

饱满光滑的额头?,纤长浓密的长睫,挺翘的鼻子?,殷红的唇瓣,处处都那么恰到好处,长在他的心坎儿上。

他很少这么认真的去观察沐鸢,尤其两人此时离的还这般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简书砚眸光一眨不眨,不自?觉伸手探了?过去,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软软的,滑滑的…

“好摸吗?”

突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打断他的动作。

沐鸢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此时正深邃的望着他。

简书砚眨了?两下眼睛,立马心虚的收回手指,“你怎么醒了??”

“你说呢?”

沐鸢在他手掌缩到一半时,伸手握住,她捏了?几?下:“我又不是死人,如何感觉不到。”

简书砚理亏,想了?一会儿,又突然理直气壮起来:“你现在整个?人都是我的,我不仅戳,我还可以捏。”

说着,他挣脱开她的手掌。抬手在她脸颊上扯了?扯。

沐鸢任他动作,黑眸却微微眯了?起来。

突然,她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右手扣住他的腰身,挪了?几?寸掐住:“欠收拾。”

简书砚浑身一僵,捏着她脸颊的手立马泄力。

他张了?张嘴巴,急促呼吸几?下:“你耍赖。”

沐鸢无动于衷,甚至还笑了?起来,“和你学的,无妨,你可以继续。”

“我,我不玩了?。”

简书砚脑袋飞快摇了?摇,眼尾激起几?丝红晕,求饶道?:“我,我错了?。妻主…”

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眼眸满是水雾的望向?沐鸢。

沐鸢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嗤了?声,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每次都求饶的这般快,胆小鬼。”

随即,到底没忍心继续逗他,轻轻将他松开。

两人没在床上待多久,很快便起了?身。

沐鸢刚穿上衣服,门外便响起池凝的声音:“主子?,您醒了?吗?”

她语气有些急切,一听便是有急事?要告知。

“知道?了?。”

沐鸢淡声应了?一句,出门前扭头?又看向?简书砚:“今日我可能要晚归,不必等?我,知道?吗?”

简书砚嗯了?一声,答应的很利落。

沐鸢却看的出这小公子?眼底的坚持。

“罢了?。”她眼神中透出几?分无奈,退了?一步:“那便将晚膳吃了?,知道?吗?我尽量早些回来。”

“知道?了?,妻主。”

简书砚这才真心实?意?的点了?点头?,“你快出去吧,别让池凝等?着急了?。”

“好,那我走了?。”

沐鸢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她一出来院子?,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下来。

直接朝池凝问道?:“怎么了??”

池凝迅速说道?:“地牢那边出事?了?,陆世女中了?毒。”

“你说什么?”

沐鸢瞬间变了?脸色。

“您昨日不是让属下彻查赤影卫的人?还真让属下揪出几?个?人来。其中一个?便是每日去向?陆世女送饭的。属下不放心便请了?医官为陆世女诊脉,世女中了?毒。”

“今早突然毒发昏迷了?过去。”

池凝也?觉得此事?有些棘手。若陆晴真在她们赤影卫手中出了?事?,陛下那边可是不好交差。

“跟我去殿前司。”

沐鸢脸色沉冷的朝府外走去,迅速交代了?句:“将东二街的药娘子?请过来。”

东二街的药娘子?,听闻医术十分了?得,若不是性子?太过耿直,早就应召进宫进了?医官院。

殿前司地牢

沐鸢在外边等?了?片刻,才走了?进去。

此时,陆晴已经喝了?药醒来。

她抵唇轻咳了?一声,看向?了?沐鸢:“www.youxs.org?”

“你早已认出我,戴与不戴,又有何异?”

沐鸢嗓音淡淡,眼眸平静的看着她。

闻言,陆晴轻笑了?一声:“也?是,我以为你不会承认。索性便也?装糊涂。其实?www.youxs.org,这样我便只当你是都指挥使大人。我这副狼狈模样,实?在不想让你看见。”

她自?嘲般摇了?摇头?。

“别想那么多,如今你便在这里好好喝药养身体。”沐鸢轻声说了?一句。

“太女殿下如何了??可安好?”

陆晴还不知道?燕微澜被幽闭在东宫内的事?情。

沐鸢也?并不想让她知道?,“她能有什么事?,担心她不如担心你自?己。”

“你别想着骗我。”陆晴目光紧盯着她,“那日咱们回盛京时,我不信你没有认出那刺客的身份。她性子?重情重义又向?来冲动,可太女这个?位子?一向?被万众瞩目,她真没出事??”

“没有。”沐鸢面不改色,连丝毫犹豫都没有。

“你身上的毒刚解,好好休息吧。”她没再多留,扔下一句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阿鸢。”陆晴在她走出牢门时,在身后说了?句:“太女殿下若遇到麻烦,只有你能帮她了?。她不该因我受到任何麻烦。”

沐鸢背对着她,没有吭声。

她脚步不停,径直离开了?地牢。

东宫圣旨

自太女被幽闭在东宫后?, 二皇女燕微月便开始崭露头角,频频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就连一开始就站队的那些朝臣也纷纷犹疑不决,有意朝二皇女一脉示好。

燕微月这段日子过的可谓是风生水起, 整个人都意气?风发?起来。

樊楼东阁, 二楼雅间内。

燕微月和沐绯相?对而坐。

在荆州那荒凉苦寒之地待了一个多月,沐绯消瘦了许多, 人也粗糙了不少,就连眉眼?间似乎都染上几分?阴郁之色。

燕微月初看到她, 竟险些没有认出来。可见她在荆州受了不少的苦。

“二表姐既已回盛京, 先前那些事便?莫要再想了。先抑后?扬,二表姐以后?的路一定是坦坦荡荡, 再无?磨难。”

燕微月宽慰了一番。

“多谢殿下。”沐绯嗓音干涩, “这次若非殿下出手,我怕是还要继续在那地方待着。实在是感激不尽。”

“你我姐妹二人何须如?此客气?。”燕微月举起手中的酒杯,抬手示意:“以后?的大业,还需二表姐鼎力相?助才是。”

“臣——定当竭尽所能!”沐绯同样拿起酒杯和她轻撞, 随即一饮而尽。

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后?,想到什么?, 提醒了句:“殿下, 有句话我不得不说,我那大姐你要注意一下。”

“沐鸢?”

燕微月诧异的看她一眼?, “大表姐不过就是得母皇几分?宠爱, 她在朝中没有半分?官职, 身子骨又常年羸弱,二表姐何出此言啊?”

先前她有意同沐鸢亲近, 也不过是想借此出现?在女皇面前罢了。

如?今,她已崭露头角, 实在不觉得还有何好在意沐鸢的。

沐绯沉声说了句:“她根本就没病,不过是装的而已。我有此一劫全是拜她所赐。我这个大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殿下一定要多加小心。她一向与太女殿下交好的。”

“有你说的这般严重?”燕微月轻笑出声,心底有些不以为意。

“好,既然?二表姐提醒,我会让人好好查查的。”面上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敷衍,而是认真?的应承了下来。

“你刚回到盛京,这几日就好好在家休息。母皇已经让司天监为你与五弟定下吉日,你就专心等着成亲吧。”

她笑着说道,提前朝她恭贺了一声。

沐绯立马道谢。

两人没坐多久,便?各自分?开。

沐绯和燕微辞的婚事定在五月廿二。

沐鸢得到消息后?,便?和简书砚说了此事。

“过几日我们要回沐国公府一趟,沐绯和五皇子的婚事定下来了。”

“这么?快?”

简书砚有些意外,“她不是刚回来吗?”

“大概和二皇女有关,如?今她风头正盛,应该是她在陛下面前说了什么?。”

沐鸢倒是神色平淡,“她二人的婚事是陛下亲赐,早晚要成亲。眼?看五皇子年岁渐长?,陛下本就有意她二人成婚。不然?,沐绯这次也不可能这么?快被召回盛京。”

“可我听说,都是二皇女求的陛下,沐绯才能回来。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原因啊。”

简书砚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二皇女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沐鸢看的很清楚,帝王的心思若能轻易被人左右,这朝堂早就乱了套。

简书砚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当权者的心思深沉。

他也不问沐鸢为何知道的这么?透彻。

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一个可以放心的倾诉,一个默默的充当倾听者。

“妻主今日也要进宫吗?”

见她停了话语,简书砚出声问了句。

沐鸢嗯了声,她看了眼?窗外天色,起身朝外走去?:“我会在晚膳前赶回来。”

自从简书砚为了等她,几次都未用晚膳后?,沐鸢总会在日落之前回到府上,同他一起用膳。

沐鸢进了皇宫后?,径直朝景和殿而去?。

没想到路上恰好碰上燕微月。

她淡声打了声招呼:“二殿下。”

燕微月见沐鸢走至身前,眼?眸不自觉微眯了眯。

自从上次沐绯提醒过她之后?,她便?遣人查探了一番,结果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非但没有让她打消疑虑,反而令她提起了心神。

太干净了…

若沐鸢真?只是个病秧子,行踪不该如?此隐秘才是。

燕微月越想越觉得古怪。

这些想法也不过转瞬之间在她脑海中划过,她不显山露水,微微一笑:“大表姐可是来找母皇的?最近我倒是常常在宫内碰到大表姐,以前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次。”

“陛下召见,莫敢不从。”沐鸢面色平静又坦然?,“陛下还在等着我,便?不与殿下多说了。”

她与她错开身,正打算继续朝前走去?。

燕微月这时又突然?开口:“大表姐最近常常进宫,可是为了东宫那位?”

她叹息一声:“大姐这次确实是莽撞了。身为太女实在是失责,难怪母皇会生如?此大的气?。那陆晴犯的可是抄家灭族大罪,如?今还让她活着已是天大的恩泽。”

“大表姐若是见到大姐,可要多劝劝她,莫要再犯此类大错。”

燕微月一副说教口吻,透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姿态。

沐鸢顿住脚步,转过了身。

她面不改色,从容不迫的应道:“若是见到太女殿下,二殿下的话我定带到。”

说完,她颔了颔首,扭头朝前走去?。

燕微月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眸再次眯了眯。

她这个大表姐还真?是丝毫破绽都没有,反倒让人更加好奇了。

景和殿

沐鸢进来的时候,女皇正在批阅奏折,不知看到了什么?,她面容直接沉了下来。

将手中的奏折直接摔到了桌案上,“一群废物!查了这么?久还是什么?也没查到,朕养着她们有什么?用!”

私造的那批兵器一直没有找出藏身之所,这也是陆晴还一直没有定罪的原因。

“参见陛下。”

沐鸢垂着眸走了进来,在大殿中站定。

“你来了。”

女皇伸手捏了捏眉心,满脸肃冷:“派去?祁州的人可有消息?找到了吗?”

祁州便?是陆晴之前驻守的地方。

“臣今早已收到飞鸽传书,并未找到那批兵器。祁州兵营的人也一直说陆晴在任期间恪尽职守,从无?异常行为。甚至祁州的百姓们还呈上一份万民书。”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交给了女皇。

女皇伸手接过,迅速扫了一眼?。

面上看不出神情,“你觉得朕冤枉了陆晴?”

“臣只是觉得此事蹊跷太过,处处都透着古怪。这背后?之人一环套着一环,居心叵测。若不揪出,早晚要酿成大祸。”

“臣觉得,这事情的源头还是在北疆。”

沐鸢大胆猜测。

“你想让朕派人去?北疆查探情况?”

女皇眼?眸深沉的看着她,“那靖北侯在北疆坐镇多年,朕几次召见她拒不接受,怕是早有谋反的心。何人能压过她,在北疆捣鬼?朕看你是想多了。”

沐鸢知道没这么?容易劝动女皇。

她索性转了话题,“陛下,太女已在东宫幽闭大半个月,再继续这么?下去?,恐令朝局不稳。”

“她犯下如?此大错,朕若轻易将她放过,如?何与朝臣们交代?”

女皇提起太女,脸色登时又难看了下来。

“那不如?就让她将功补过。”

沐鸢突然?说道。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关于祁州那边,臣还有一事未报。祁州乃边境之城,毗邻东倭,陆晴这个将领突然?被押至回盛京,东倭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她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不如?陛下就让太女前往祁州,抗击东倭,如?此一来陛下和朝臣们也有了交代。等太女得胜归来,也可将功补过,实乃一举两得。”

此言一出,女皇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她沉思片刻,轻言了句:“让朕好好想想。”

东宫

自燕微澜被幽闭于此后?,整个东宫内便?冷清了下来。

就连那些嬷嬷小侍伺候起人来都敷衍了很多。

“我不是让你走吗?”

在东宫内关了这么?久,素来意气?风发?的燕微澜,眼?底不知不觉多了几分?郁结之色。

眉眼?之间再没了往日的嬉笑模样,而是冰封上一层冷漠。

她看着推门进来的儿郎,淡声赶道:“孤这太女怕是也做不了几日,早日回你的学士府去?。”

太女正君只当没听到,他将手中的饭菜摆到她面前,“我熬了点粥你多少喝点。”

燕微澜却猛的将粥摔在了地上,瓷碗撞地后?,应声而碎:“孤说了你不必再装!你自嫁给孤起,便?从未对孤上过心。如?今孤落魄了,又何必再演下去??滚回你的学士府去?。孤不需要人可怜!”

太女正君看着溅了一地的粥和碎片,只是缓缓弯下了腰肢。

燕微澜看着他动作,伸了伸手又立即收回。

她再次出声:“你听不懂人话?”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太女正君收拾好残局,平静看向她:“自我出嫁起便?没打算回头,不论?殿下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

随即,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燕微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殿下,有圣旨到。”

恰好这时,亲卫突然?走了进来,紧随在她身后?的还有从景和殿前来传旨的嬷嬷。

“…太女殿下,还请接旨。”

宣旨的嬷嬷迅速宣读完,将圣旨呈给了燕微澜。

等人走后?,燕微澜看着手中圣旨,不自觉拧了拧眉。

仿若自言自语一般,“祁州抗击东倭?”

她自嘲一笑。

这是迫不及待的让她给燕微月腾位置吗?

二合一

盛京内暗潮涌动。

尤其太女被派去祁州的消息一经传出后, 更是让人?震惊不已。

太女乃一国储君,国之根本。去祁州抗击东倭,实在是太过危险。

哪朝哪代都没有这样的先例。

多数人?都觉得这是女皇动了废除太女的心思。

朝堂上, 太女一脉的朝臣们纷纷求情。

“陛下三思啊, 太女殿下乃储君,如?何能去祁州那边境之?地?东倭人?素来狡诈凶狠, 若是有个万一…这实在是不妥啊。”

“臣也请求陛下收回成命,太女殿下金尊玉贵, 如?何能去祁州那偏远恶劣之?地。”

“陛下, 臣愿前往抗击东倭!”

正在群臣进谏的时候,站在队列之?中的武安侯这时突然站了?出来, 抱拳请命道?:“还望陛下成全。”

武安侯府与沐国公府和靖北侯府相同, 都是世家大?族。

不同的是,武安侯府早已落魄,如?今侯府中就只剩下武安侯一人?。

早年她也娶了?夫郎,膝下还育有一女。可?惜配偶女儿相继离世。对武安侯打击太过, 至此便?消沉颓丧下来。

昔日繁盛至极的武安侯府彻底败落了?下来。

她能主动站出来,就连女皇都感?到意外:“宋爱卿怎么突然有此想法?”

“陛下——”

武安侯微垂下眼眸, 自?夫郎女儿离世后, 她两鬓便?霜白了?下来,苍老了?不少。

“当年臣的正夫和女儿便?是死在那东倭人?的手中, 这么多年, 臣心中一直有恨, 这个仇臣一定要报。”

武安侯嗓音沉痛。

此言一出,女皇也想起来, 武安侯曾驻守在祁州,只是后来夫郎和女儿出事, 才回了?盛京,之?后便?在人?前消寂下来。

“陛下,这是臣此生的心愿,即便?死在那里也是甘愿的。”

武安侯再次出声,语气中满是决绝意味。

女皇沉默不语,看的出她确实有些被说动。

“陛下。”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在队列中响了?起来。

——沐鸢缓慢走了?出来。

自?那日在景和殿,女皇要她从暗处转至明处后。沐鸢便?开始上朝。

她一袭朱色锦袍,脸上戴着青铜鬼面。

朝臣们看到她便?退避三舍,更不必说与她交谈。

索性?她在早朝中一向?沉默寡言,站的位置也较为隐秘,朝臣们渐渐也都习惯,险些忘记她的存在。

如?今沐鸢猛的出声。

朝臣们这才反应过来,殿前司这位都指挥使也在朝堂上。

沐鸢隔着面·具的声音,显得低沉又淡漠:“圣旨已下,如?今再收回怕是不妥。且太女殿下本就负罪在身,此次前往祁州抗击东倭本就是为了?将功补过。太女前往祁州一事万万不可?收回。”

她话?音落地,站立一旁的武安侯立马朝她这边望了?一眼。

虽动作隐蔽,但?沐鸢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

她淡淡扫了?一眼,又继续言说:“且侯爷这些年一直沉溺于悲痛中,想来已是疏于锻炼,抗击东倭不是小?事,想要震慑住她们,没有比太女殿下更合适的人?选。”

沐鸢言语犀利,一点?不留情面,冷酷而又无情。

朝臣们面面相觑,对于这位一直不露真容的同僚,既好奇又忌惮。

她们可?是都听说了?,这次之?所以?派太女前往祁州,便?是这位都指挥使向?女皇提议的。

让储君前往祁州那么危险的地方,如?今又当众指责武安侯的不足,这位都指挥使实在是嚣张跋扈。

偏偏女皇还宠信她,就连早朝都允许她戴着面·具。

直到早朝结束,太女前去祁州一事终究成为定局。

沐鸢一如?既往的孤僻冷漠,退朝后直接离开了?大?殿。

武安侯宋安茹紧随其后,她拉住身边一位朝臣问了?几句:“这就是殿前司那位都指挥使?她可?是与太女殿下有什么隔阂?”

“宋侯爷不理世事想来不知道?,这位都指挥使一向?行踪神秘,就连早朝也是最近几日才出现?的。她一向?得陛下宠信,如?今掺和进太女殿下的事情中,总不可?能是她与太女殿下有交集?”

朝臣玩笑一句,这才又扯回正题,“我看啊,许是陛下的意思,她才突然针对起太女殿下来。”

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

宋安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叹息一声:“看来这盛京也要不安宁了?。”

“谁说不是呢。”朝臣应声附和句。

两人?没交谈多久,便?拱手告别。

太女离开盛京那日,正好是沐绯与五皇子大?婚之?日。

一大?清早,沐鸢和简书砚便?起身收拾。

两人?穿戴好之?后。

简书砚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妻主,去沐国公府之?前是不是要先去城门口一趟?”

他同霍理之?前见了?一面,从他口中得知太女正君要同太女殿下一起前往祁州,似乎就是今日出发。

“不用。”

沐鸢神色平静,她伸手拢了?拢衣袖,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我已吩咐池凝前去相送,咱们直接去沐国公府。”

“真的不去吗?”

简书砚朝上抬了?抬眼眸,小?声说道?:“妻主和太女殿下不是一向?交好。”

“她骨子里是高傲的,大?概不希望在这个时候看到我。”

沐鸢抬手替他理了?理发冠,手掌落在他后背轻拍了?拍,“好了?,时辰已不早,该出发去沐国公府了?。”

简书砚见她抬步走了?出去,他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的内心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她一向?不喜欢将情绪宣之?于口,在太女殿下这件事上,同样如?此。

简书砚快步追了?出去,悄悄在后面拉住了?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

城门口,辰时三刻。

燕微澜骑在马上,最后看了?眼身后的盛京城,嗓音低沉地开口:“出发吧。祁州路途遥远,天色之?前还要走到驿站。”

“殿下不再等等沐大?小?姐吗?”太女正君掀开车帘问了?一句。

“不必。”燕微澜轻笑了?声:“她了?解孤,这种时候,她不会过来。”

她调转马头,徐徐朝城门外走去。

“太女殿下——”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池凝快马加鞭走到了?她面前,抱了?抱拳:“属下奉主子之?命,前来相送殿下。”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了?燕微澜,“这是主子让属下交给您的。”

燕微澜低头看了?眼,伸手缓缓接过,她没立即打开,而是将其收了?起来。

目光重新落到池凝的身上,“告诉你主子一声,盛京里的事交给她了?。”

她眉眼飞扬,笑了?笑,“她应该知道?孤说的是什么。”

“是。”池凝抱了?抱拳,立马应道?。

她目送着燕微澜一行车马渐渐远去。

直到再也看不到身影,这才调转马头离去。

樊楼东阁一处包厢内

有人?恰好目睹到这一切。

女人?晃了?晃手中酒杯,眼眸肃寂,她看着池凝远去的背影,向?身后人?问了?句:“这是谁身边的人??”

“是沐国公府沐大?小?姐身边的人?。属下听闻沐大?小?姐向?来与太女殿下交好。”

“哦?沐国公府那个病秧子?我记得是叫沐鸢吧?”

“是。”身后下属垂眸应道?:“说来这沐大?小?姐一向?很神秘,除了?进宫便?是待在自?己府上,很少出来。盛京中的人?对她了?解甚少。”

“属下倒是觉得,这沐大?小?姐和那位殿前司的都指挥使有异曲同工之?妙。”

下属不过随口一说。

她身前的女人?却眼眸深了?深,“是吗?”

随即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国公府

沐鸢和简书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两人?进了?府后,跟着小?侍一路朝紫竹院走去。

没想到,半路上恰好碰到二皇女燕微月。

“我还以?为大?表姐要去城门相送,倒是没想到竟是直接来了?这里。”

她勾唇轻笑,目光随之?落到她身后的简书砚身上,“这就是表姐夫吧?大?表姐也真是的,娶了?人?便?一直藏在府上,怎么也不带进宫来,让母皇瞧瞧?”

沐鸢神色淡淡,并没有接她的话?茬。

燕微月似乎也不在意,她将身后一名男子露了?出来,“这是我新娶的侧君,不如?就让他带着表姐夫到男眷那边。大?表姐和我一起走如?何?”

站在她身后的儿郎一身锦衣华服,虽面上带笑,但?眼底的娇纵和轻视却藏都藏不住。

简书砚全都看在眼底,并不想沐鸢同燕微月起什么争执。

他动作轻微的拍了?拍沐鸢的手掌,低声说了?句:“无妨,既是殿下一番好意,妻主便?不必送了?。你同二殿下一起过去吧。”

闻言,沐鸢用眼神又询问了?他一遍。

直到得到简书砚肯定的点?头,她这才同意,“好,若是有什么事,就让春芽来找我。”

“放心吧妻主。”

沐鸢同燕微月离开之?后。

简书砚同二皇女这位侧君也朝男眷那边行去,一路上,两人?都未曾言语。

又或者?说,这位二皇女侧君根本看不上他。

他直接撇撇嘴,根本不将简书砚放在眼里。

两人?到了?男眷这边后,刚一进去,便?看到一身喜服,头戴金冠的五皇子燕微辞正坐在众人?之?间。

他高抬着下巴,手指漫不经心的搭在桌案上,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高傲的气势。

“还真是到哪都不安生,真是没规矩。”

站在简书砚旁边的二皇女侧君小?声嘟哝了?句,显然他与燕微辞之?间相处的并不融洽。

不过,一个新嫁郎,在成亲这日如?此抛头露面,还大?咧咧的坐在人?群之?中。也只有天家的皇子才有这样的底气和资格,不必理会那些繁文缛节。

简书砚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他也没凑上前去,直接寻了?一处地方坐了?下来。

没想到,有些人?并不想让他安生。

沐轩气势汹汹的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嫁给大?堂姐还不死心,想要在我二姐的婚事上闹不成?”

简书砚不自?觉拧了?拧眉,只觉得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他直接笑了?,“轩表弟,长脑子是用来思考的,有些胡话?还是不要说为好,小?心祸从口出。不仅给沐国公府丢脸,对你自?己也不好。”

“呵。”沐轩却抱起胳膊冷笑一声,“我有说错什么吗?大?堂姐那个病秧子身体谁人?不知?怕是成亲之?后她满足不了?你,你又想起我二姐了?吧。你们夫妻二人?还真是一丘之?貉。”

他满怀恶意的说道?。

沐轩之?所以?这般尖酸刻薄,是因为他无意间知道?了?害沐绯遭难的人?就是沐鸢。甚至连他们沐国公府都受人?诟病了?许久,让他在那些儿郎面前抬不起头。

他仗着这处人?少僻静,直接冷嘲热讽:“方才同你一起进来的是二殿下身边的侧君吧?果然,你也就只配和这样的人?走在一——”

啪——

沐轩话?未落地,简书砚直接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再敢说妻主一句坏话?,信不信我把你的嘴撕烂?”

他第一次露出这般凶狠的表情。

“你敢打我?”沐轩捂着脸,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简书砚你是不是疯了??”他竟然敢打他?

“打你又怎么样?”

简书砚逼近他几分,眼底的阴凉一闪而逝,“妻主是你的堂姐,我是你的堂姐夫,你不尊长辈,口出不逊,我若不教?训你一二,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沐国公府没有教?养,纵的府上的哥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你有什么资格?”沐轩简直要气疯了?,不仅觉得脸颊肿痛,就连完好的那半边脸都烧了?起来。

“你继续喊,最好喊的人?尽皆知,看看到底是谁丢脸。”

简书砚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嗤笑了?声,冷眼旁观。

沐轩脸红了?又青,如?同抹了?颜料一般,不断变色。

他最终恶狠狠的瞪了?简书砚一眼,“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没完!”

说完,气哼哼的甩袖离开。

空气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春芽有些担心的看向?简书砚,“郎君,这轩表少爷不会去喊人?了?吧?”

“不必担心。”简书砚重新坐到位置上,抬手倒了?杯茶水,“他不占理,没那个胆子告诉旁人?,不过是张纸老虎罢了?。”而且还是没有脑子的那种。

这边,沐轩跑走之?后,果然没有去找许正夫。

倒是对着他身后的小?侍乱发了?一通气,“没用的东西!让你走小?路你领我到这儿来做什么?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脸肿了?不是?”

他伸手掐住小?侍的胳膊,使劲儿拧了?起来,“还不快走小?道?!”

小?侍忍痛承受着他的折磨,隐去眼底的泪意,迅速转了?方向?。

两人?离开之?后,并未看到身后有人?影一闪而过。

“你说我那小?舅子被人?打了??”

燕微辞听到宫侍传来的消息后,微挑了?挑眉眼。

他涂着唇脂的嘴唇朝上轻勾了?勾,“让人?去查查怎么回事?我那小?舅子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前去探查消息的宫侍很快便?回来。

随后贴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燕微辞越听,脸上的笑意越盛,他朝身后的宫侍吩咐了?句:“一会儿邀大?家到皇子府去,母皇送我的新婚贺礼,可?是要大?家一起欣赏才是。”

“殿下,成亲当晚理应在女君府上住,现?在去皇子府,怕是…”宫侍劝说了?句。

“无妨。”燕微辞摆了?摆手:“不过是邀大?家到皇子府上观赏一番,片刻便?能回来,有什么好怕的。”

“放心。”他站起身来,并不觉得这是件值得深思熟虑的事情,“二表姐向?来宠我,如?今我又嫁给她,她不会说什么的。而且我是皇子,自?然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何需看别人?的脸色。”

话?落,便?直接抬步朝外走去。

宫侍们见此,也只能连忙追上去。

简书砚看时辰已差不多,正想起身带着春芽离开。

没想到一个宫侍突然抬高声音,说五殿下临时起意,要带他们去皇子府欣赏美景。

众人?虽觉意外,但?燕微辞毕竟是皇子之?尊,又是大?婚之?日,自?然是没有人?拒绝。

简书砚也只能跟着人?朝皇子府行去。

只是去之?前,他朝春芽吩咐了?句:“你去女眷那边和妻主说一声。”

皇子府离沐国公府只隔了?一条街,走几步路便?到了?。

简书砚站在人?群中,同他们一起欣赏着路上的一花一草,假山奇石,耳边还不断传来宫侍介绍的声音。

最后,他们来到一处池塘边。

已经先一步来到这里的五皇子燕微辞缓缓站起身来,从小?亭子内走了?出来。

他身边还站着沐轩。

沐轩低垂着脑袋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下巴尖处有浅浅的红印露出,可?见简书砚甩的那一巴掌用的力道?有多重。

他快速朝人?群中看了?一眼,看清站在末尾的简书砚时,眼底划过一抹阴冷之?色,很显然还在记恨。

燕微辞拍了?拍他的手掌,温声开口道?:“轩儿你也下去走走吧,不用一直陪着我。不过要小?心一点?,这池塘的水深的很,岸边铺陈的玉板湿滑,你可?莫要站在上面。”

他柔声细语的提醒了?几句。

沐轩飞快的抬了?抬眼眸,又随即垂下,低声嗯了?嗯:“我知道?了?,姐夫。”

燕微辞看着他不断走远的背影,又看了?眼人?群中的简书砚,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

沐国公府

春芽将消息带给沐鸢后,她立马拧起了?眉,随即抬步朝外走去。

“大?姐这是要走吗?”

沐绯同人?喝了?一圈酒,拿着酒杯正好走到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一身喜服加身,宽大?的红袍越发显得身形瘦削,眉眼间的温润之?气早已消失殆尽。倒是越发和沐老国公相像。

“大?姐成婚那日,小?妹恰好错过,这杯酒就当做赔礼吧。”

沐鸢看她一眼没动作。

“怎么?大?姐这是怕我在里面加了?东西?”

沐绯笑了?一声,如?同玩笑一般。

“放心,小?妹可?是惜命的很,可?不敢再招惹大?姐。”

“不必。”

沐鸢依旧神色冷淡,“我还要去找你姐夫。”

姐夫二字出口,沐绯动作微顿了?顿。脑海中闪过简书砚那张脸。

说来,这次前往荆州的路上,她脑子里突然多出来些东西,仿若前世记忆一般。

而这记忆中出现?最多次的,不是别人?,竟是简书砚那张脸。

如?今,突然听到有关他的事,她莫名有些在意。

沐绯敛起多余情绪,笑着问了?句:“姐夫在沐国公府大?姐还不放心?这话?要是让祖母知道?,怕是要生气了?。这沐国公府又不是龙潭虎穴。”

“他在五皇子府。”沐鸢走之?前,看了?她一眼,“二妹既与五皇子成亲,还是莫要让他这般胡闹的好。成婚的大?日子,竟带着男眷们离府而去,实在有些失礼。”

话?音落地,她直接转身离去。

沐绯站在原地,握在酒杯上的手指紧了?紧,指腹都隐隐有些泛白。

她招来墨心吩咐了?声:“稳住宾客,我去看看怎么回事?父亲和祖母那边莫要惊动了?。”

“是。”墨心立马退了?下去。

五皇子府

简书砚一直站在众人?身后,百无聊赖的望着池塘中央。

池水在阳光的映照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波光粼粼的,如?同千万星辰洒落在上面一样。

一对交颈鸳鸯在水面上游动,时不时扑扇几下翅膀,溅起几滴金色的水珠。

简书砚不知不觉便?看入了?神。

突然,从他旁边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人?不小?心摔倒,连带着周围的人?也跟着遭殃。

简书砚立马回过身,他看着朝他这边涌来的人?,下意识朝后边躲去。

没想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猛的推了?他一把。

简书砚不受控制的朝前扑去,脚下玉板光滑难站,旁边涌到他跟前的人?稍一推搡,他直接噗通一声摔进了?池塘中。

“啊——”

几声惊叫接连响起。

儿郎们慌乱喊了?起来,“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简书砚在水中扑腾几下,用尽全力朝他方才站的位置看了?一眼。

只见沐轩此时正站在那里,满脸恶意的朝他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两个字:活该!

池水冰冷又深幽,简书砚不受控制的朝下坠去,耳朵,鼻腔,嘴巴全都灌满了?水。

空气渐渐被排挤一空,他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有道?身影快速跳了?下来,迅猛的游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拢在了?怀中。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他。

简书砚知道?,是沐鸢来了?。

她贴着他耳根,嗓音微微发着颤:“没事了?,没事了?…”

既像是在安慰他,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靖北侯府

简书砚清醒过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府中。

他咳嗽了几声,刚想起身。

春芽便一溜儿小跑的走了进来,“郎君您可算是醒了, 快要吓死?奴了。”

“您等等——我去让人通知?女君, 方才池凝侍卫将她喊走了。”

他迅速交代了几?句,没等简书砚开口, 便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我?…”

简书砚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神中透着几?分茫然之色, 脑子?一时有些?混乱。

他盯着门口的?方向, 快速眨动?了几?下眼睛。

先前的?记忆,一点一滴的?聚拢起来。

他记得…他好像落水了…

简书砚正努力回想着一切, 春芽这时又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郎君, 奴已经遣小侍去喊女君了。”

“您要不要喝点水?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去喊医师?”

春芽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目光满是关切的?看着他。

简书砚慢慢将视线收回,落到他身上,问道:“我?怎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落水了, 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

“是女君把您救上来了。”

春芽提起这事儿既气愤又激动?,“女君发了好大的?火。直接当?着众人的?面, 让池凝侍卫将轩表少爷扔到了池塘中, 还不许人救他上来。就连五皇子?求情?都不管用。把在场的?儿郎们都惊到了。”

他说起将沐轩扔进池塘中时便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那沐国公府那边怎么样?”

沐鸢将沐轩当?众扔进池塘中,当?日?又是沐绯和五皇子?燕微辞大婚的?日?子?。

这不仅下了五皇子?的?面子?, 也下了沐国公府的?面子?。

依沐老国公的?性?子?, 怕是心中不满的?很?。

“许正夫来闹了一次, 不过女君并没有见他。”

春芽见他突然咳嗽起来,立马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郎君不用担心,女君会将事情?处理好的?。那池水冰冷刺骨, 可伤身的?很?,郎君还需好好将养才是。”

简书砚接过杯子?,喝了口水顺了顺。

他刚将杯子?递给他。

沐鸢从门外走了进来,快步走到他跟前。

见此,春芽立马放下杯子?,关上门退了出?去。

“醒了?”

沐鸢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他身上,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似乎在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舒服之处。

“让你?担心了妻主?。”

简书砚朝她抿唇笑了笑,就像是在宽慰她一样。

他拉住她的?手掌轻轻摇晃了几?下。

“以后你?出?去将池柒带在身边,不要自己?一个人行动?。”

沐鸢面容沉静,朝他叮嘱道。

她握着他的?手掌捏了几?下,“不用怕给我?惹麻烦,谁让你?不顺心教训了便是。即便是沐国公府的?人你?也不必忍着他们。”

“我?哪能这般娇纵跋扈?”

简书砚有些?羞窘,他知?道是这次落水将沐鸢给吓到了,主?动?凑过去靠在她肩膀上,“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保证。这次是我?大意。”

沐鸢将他抱在怀中没有说话。

环在他腰间的?手却无声紧了紧。

“…不会很?久了……以后盛京中没有人再敢随便欺负你?。”

她低声呢喃了句。

简书砚并没有听的?很?清楚,他还是点了点头。似乎这样就能让沐鸢放心下来一样。

太女离开盛京之后,二皇女的?风头越来越盛。

连沐国公府也跟着水涨船高。

沐绯被安排在了刑部做事,颇受女皇的?重视,尤其在她办成好几?件差事后,更是大受褒奖,短短时间内便连升两任。

朝堂上

沐绯主?动?站了出?来,“陛下,靖北侯府世女陆晴已经被关押在殿前司地牢两个月有余,按理来说早该转交给我?们刑部看守。臣请求将其移交给我?们刑部。”

此言一出?,刑部大部分的?官员都站了出?来,目光直射向角落中的?沐鸢。

沐鸢依旧戴着鬼面,她无甚反应,似乎并不将她们放在眼中。

倒是同样在刑部做事,和沐绯一届科考出?身的?状元郎,如今的?刑部权侍郎,提出?相反的?意见:“陛下,臣认为不妥。如今靖北侯府世女陆晴一案还疑点重重,在没查明真相之前,臣认为还是应该由赤影卫看守,这样才更安全。”

“陛下,陆晴一案已经延迟两月之久,私铸兵器一事早已确凿,臣不认为还有查下去的?必要。”沐绯再次出?声。

“兵器还未找到,如何能够确认?臣认为还需继续调查下去。”

沐绯看向旁边不苟言笑的?女子?,眼眸暗了暗。

她抿紧唇瓣,一言不发。

女皇看了看两人,目光直接落到沐鸢的?身上,“你?不说点什么?”

这话一出?,朝臣们心思各异。

心中却都闪过一种?想法:陛下果然对殿前司这位都指挥使不一样,话语中都不自觉透出?几?分亲昵之态。

沐鸢站了出?来,www.youxs.org,她嗓音毫无起伏和波动?:“臣觉得,等刑部内部统一意见后,再来讨论这件事吧。”

沐鸢轻飘飘便将话题甩给了刑部,随即退回原位。

沐绯朝这边望了一眼,眉头不自觉轻拧了拧。

她总觉得殿前司这位都指挥使莫名有些?熟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陆晴的?案子?再次搁置下来。

沐鸢却知?道,女皇等不了多久了。

果然早朝结束后,女皇便让人将沐鸢叫到了景和殿。

“陛下。”

沐鸢进来后朝上首的?女皇行了一礼。

女皇抬了抬手让她起身,随即开口道:“朕找你?来,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事吧?”

“陛下可是要说靖北侯府的?事?”

女皇沉声道:“这案子?已经拖的?太久,朝中已经出?现异样的?声音,朕不能再继续放任下去。”

“既然北疆那边迟迟没有动?静传来,那就将陆晴行刑的?日?期给靖北侯传过去,至于靖北侯府,你?带人过去走一趟。”

女皇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直接将靖北侯府的?命运给定了下来。

靖北侯虽然远在北疆,但靖北侯府却还有她的?侧侍和子?女在,全府上下也有百来人口。

沐鸢知?道,女皇这是要动?真格的?,这是要逼着北疆的?镇北侯回盛京。

“…是。”

沐鸢垂下眼眸,应了下来。

她离开景和殿后,直接去了殿前司的?地牢。

“你?怎么来了?殿前司虽是你?的?地盘,但难保有探子?进来,若是让人看到你?频繁出?入这里,怕是不妥。”

陆晴眼眸平和的?看着她走进来,虽是身处这般污糟之地,她却泰然自若,毫无愤懑不平之意。

甚至还有心思操心沐鸢。

“行刑的?日?子?定下来了。”

沐鸢看着她说了一声,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身上,“靖北侯府也保不住。”

“你?确定还是什么也不提吗?”

自陆晴从祁州被押回盛京,她一直表现的?很?平和,有关私铸兵器一事她没说过任何东西。

“我?又能说什么呢?”陆晴动?作微顿,唇角却依旧含着笑意。

“若此事真与镇北侯有关,你?不该当?这个替罪羔羊。”

沐鸢眼眸漆黑的?看着她,“那封信件是在去祁州的?路上被人截下来的?。但那同样也是前往北疆的?路,信件上虽有镇北侯府的?私印。可我?记得这私印不仅在你?手中,镇北侯手中也有一块。你?即便挡下来这次,那下一次呢?”

“她是我?母亲。”

陆晴抬头看向她,唇角的?笑意有些?苦涩,“我?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去送死?。”

“可她却要看着你?去送死?,看着你?们镇北侯府的

依譁

?人送死?。”

沐鸢神色有些?冷漠,冷不丁提起,“私铸兵器一事应该不仅仅有镇北侯吧?这信件虽有你?们侯府的?私印,但明显是和另一个人交谈的?。可惜被摆了一道,这信直接被送到了陛下的?手中。”

“那人的?身份我?不知?道。”

陆晴没有否认,她耸耷下肩膀,“阿鸢,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母亲是被人算计的?,她虽对陛下打压世家不满,但绝没有这个胆量去私铸兵器。”

“为何现在才说这些??”

沐鸢问了一句。

陆晴苦笑,“说与不说又有何人相信?那信件上的?私印是事实?,陛下忌惮侯府已久,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靖北侯府无论如何都不能安然无恙,既然如此,不如让我?母亲待在北疆,也算是我?尽了孝。”

“愚蠢。”

沐鸢沉下眉眼,“你?既然知?道靖北侯是被算计的?,那你?凭什么觉得她能放过你?母亲,一计不成便有第二计,揪不出?人永远也逃脱不了。”

“那还能如何?”

“将你?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当?务之急是去北疆一趟,找你?母亲问个清楚。这背后之人她一定知?道。”

“阿鸢你?在说笑?”陆晴觉得她太过儿戏,“北疆到底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那太危险了,我?不可能看着你?去冒险。”

“即便不是为你?而去,这一趟我?早晚要走。”

沐鸢神色淡淡,很?平静的?看着她,“你?知?道的?,我?不仅仅是沐鸢,也是赤影卫的?首领,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我?逃不过。”

“你?真的?要去?”

“是。”沐鸢毫无动?摇,“只要你?将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陆晴沉默半晌,最终,从怀中掏出?一物来。交给了她,“这是我?手中的?私印,你?交给陛下吧。”

前往北疆

景和殿

女皇看着御案上的私印, 眼?眸抬起,落到下面的沐鸢身上?,“这是陆晴交给你的?”

“是。”沐鸢垂眸应道, “这是她亲手交给臣的私印。”

闻言, 女皇拿起来又仔细端详一二。

随即沉默下来。

显然,陆晴手中的私印与信件上的私印并不相?符, 这也就证明,私铸兵器一事与?镇北侯府有关, 却不一定与?陆晴有关。

“陛下, 那信件是在半路截获的。那不仅是去?祁州的路,同样也是前往北疆的。看来这私铸兵器一案与?北疆那边有关。若要弄清原委还是要去?一趟北疆。”

沐鸢缓声说道。

女皇眼?底明灭交错, 良久, 她才出声道:“既然如此,你便亲自带人去?北疆走一趟。若真?查出靖北侯有谋反的举动?,朕赐你先斩后?奏的权力。”

“至于陆晴,便继续在你那殿前司关着。一切等你从北疆回来后?再议。”

话落, 沐鸢立马躬身应道:“臣遵旨。”

朝臣们都等着女皇对靖北侯府世女陆晴的处置。

没想到,等了几日却没传出什?么消息来。

樊楼东阁, 人来人往。

二楼雅间内却很是僻静。

沐绯和二皇女燕微月相?对而坐, 两人举杯对饮。

燕微月放下酒杯,看向对面的沐绯:“陆晴一案母皇很是重视, 若二表姐能处理得当, 对你以后?定是大有益处。二表姐还是要尽早将陆晴带回刑部。”

“二殿下应该也知?道, 那刑部权侍郎一直与?我颇不对付,凡是我提议的, 她便要处处否决。”沐绯提起这事便不自觉拧起眉头。

燕微月对这人也是颇有微词,“这人简直是头倔驴, 油盐不进,就连母皇的话她都敢反驳。偏偏母皇对她十分信重。”

一个殿前司都指挥使,现?在又来了一个刑部权侍郎。

燕微月也不知?道母皇是怎么想的。

一个嚣张跋扈,一个古板较真?,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她看中的。

“二殿下…”

沐绯突然提了一句:“你对殿前司那位都指挥使如何看待?”

“怎么突然提起她?”

燕微月看向她。

“其实也没什?么。”沐绯也不知?道该如何诉说她心中的感觉,“我只是觉得这位都指挥使莫名有些熟悉,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怎么来的。她是何时出现?在陛下面前的?”

燕微月听到她这话有些诧异,她垂眸沉思片刻,“说起这人我也了解的不甚详细,她仿佛突然出现?在母皇面前一般,从一开始便对她极尽信任。若不是母皇没有姊妹,我都要以为?她和母皇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

她话音落地。

沐绯心中极快的闪过什?么东西,让她心脏陡然漏跳了一拍。可惜那东西闪现?的太快,她并没有捕捉到,只留下一阵心悸的感觉。

她忍不住拧起眉头,眼?神中闪过几分费解之意?。

“行了,晦气之人就不要提了。”

燕微月再次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沐绯回过神来,将那些杂绪抛之脑后?,她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燕微月扬了扬,唇角勾起笑意?:“我们继续喝酒。”

二人不知?道的是,在她们隔壁雅间内,有一人将她们的话全都收入耳中。

女人背靠着房门,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进来,让人看不清她是何模样。

她再次问向身后?的侍从,“你说殿前司的都指挥使与?陆晴交好?”

“是。”下属不敢有任何虚言,“宫内的探子来报,自从陆晴被关押在殿前司的地牢后?,这位都指挥使便隔三差五的去?看她。”

女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有意?思……你说殿前司那位都指挥使真?的是听从女皇的意?思,将太女弄到祁州去?的吗?”

“主子可是在怀疑什?么?”下属小声问了句。

“还不确定,不过我心中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

女人将酒杯抵在唇边慢慢饮了一口,“一切还需等试探一番才知?。”

沐鸢回到府上?后?,一直在想着如何将她去?北疆的事跟简书砚说明。

此一去?,不知?归期,又危险重重,她并不打?算带简书砚过去?。

因此,也越发不知?道该如何跟小公子去?解释。

“妻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晚膳期间,简书砚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沐鸢,轻声询问了句。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水眸定在她身上?,“这几日我发现?你很不对劲,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话音落地,沐鸢也将手中的筷子放了下来。

她抬起眼?眸看向他,将这几天藏在心中的事说了出来:“我确实有一事要与?你相?商。过几日我要去?北疆一趟,是公事,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北疆?”

简书砚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里也跟着咯噔了一声,“怎么突然要去?那里?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就连他这般不了解之人,都知?道那地方有多远。

他眼?眸紧巴巴的盯着她。

沐鸢难得移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归期未定,所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危险吗?”简书砚总是一针见?血,每次问的都是关键。

沐鸢不想骗他,“很危险,所以不能带你去?。”

她话音刚落,简书砚双眸中瞬间刻上?泪花,他瘪了瘪嘴巴,泪珠子不受控制的砸落下来。

滴答——

这一声仿佛滴进沐鸢的心里。

她立马起身在他身边坐下,抬手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痕,无奈出声:“哭什?么?我又不是回不来了。”

简书砚却别开脸,错开她伸来的手掌,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伺弍耳二5九一四柒“大表姐要不要数数,自我们成亲以来,你多少次早出晚归?又多少次夜不归宿?如今你又要去?北疆,甚至连归期都不定,大表姐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中?”

小公子气的很了,干脆连妻主也不叫了。

他情?绪低落又失望,“你总是瞒着我,不管做什?么都瞒着我,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夫妻,显然大表姐并不将我当做夫郎来看。”

“我瞒着你是不想你有危险,怎么到你口中就变得这般严重了?嗯?”

她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扯了扯,“连妻主都不叫了,竟然还怀疑起我们的关系来,看来我得向你证明一番。”

“你别想就这么搪塞过去?。”

简书砚推开她的手,瞪了她一眼?,气势还挺吓人:“大表姐总是这么蛮横霸道,什?么事都是你自己决定,根本不过问我的意?见?,我这算什?么夫郎?”

他在沐鸢面前,www.youxs.org。

“又胡言乱语。”

沐鸢看他气的鼓起来的双颊,含笑戳了戳,“好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等我从北疆回来,一定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

“妻主在成婚之前也是这么说的。”简书砚冷哼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接受。

但沐鸢听他总算改了口,便知?道这话他是受用的。

她直接将人拉到了怀中,紧紧箍住他的腰肢,唇瓣含住他的耳垂轻咬了一口,“这次是真?的,不骗你。”www.youxs.org。

简书砚浑身一阵酥麻,被她这么一咬,瞬间软了骨头歪到她怀中。

他喘了几下,水蒙蒙的双眸不满的看向她,“你又使诈…”

“很有用不是吗?”沐鸢挑了下眉梢,溢出一声轻笑来。

她揽住怀中的小公子,起身朝内室走去?。

连晚膳也不用了。

翌日,等简书砚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碎了。

昨晚的沐鸢甚是疯狂,他险些招架不住。

还被逼着说出原谅她的话。

一想到这里,简书砚便是一阵气闷。

这人可真?是……

“郎君您醒了?”

恰好此时春芽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的简书砚,捂嘴轻笑了声:“郎君,今日还是穿一件高领的衣衫吧。”

经他这么一提醒,简书砚瞬间反应过来。

他羞窘的拉着被子掩到下巴处,将脖子上?的痕迹遮挡的密密实实。

春芽又偷笑两声,随即到一旁找到衣物放到了床上?。

然后?便又退了出去?。

房门咯吱一声再次被阖上?,安静的屋子内,简书砚猛的捂脸哼唧了一声:“羞死人了。都怪她!”

她今日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

可惜,有时候,人越期盼什?么,越不能实现?。

沐鸢很快出现?在屋内。

她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还瘫在床上?的简书砚,轻挑了下眉:“不舒服?”

简书砚瞪向她没说话。

“怎么,还没有消气?昨晚你可答应原谅我的。”沐鸢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哼,还不是你故意?的。那,那种时候我如何能拒绝?”说起这事,简书砚脸颊便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这人实在是太恶劣了。

“哪种时候?”沐鸢故意?逗他。

简书砚瞬间又恼了,他扭头朝向里侧,“不理你了,你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沐鸢怎么可能走,她直接欺身坐到了床榻上?,将他掰过来面对着她,“好了好了,不气了。我都快要走了,确定还要和我生气?”

听她说起这事,简书砚突然想到,他昨晚似乎问了句她出发的日子。

沐鸢可能是怕他生气,故意?挑了个关键时候回答这个问题,他当时脑子一片空白,险些都要忘记。

简书砚陡然想了起来,似乎就在明天。

二合一.

“怎么突然想出来走走?”

沐鸢看着走在身边的简书砚, 四?下?看了眼周围的小摊小贩。

二人难得出?来逛街。倒不是沐鸢不喜欢,而是简书砚更喜欢在府中待着。有什么需要的,也是让府中的下?人走一趟。

“你?明日就要出?发去北疆, 我听说?那地方?常年大雪纷飞, 地冻天寒的,一应保暖物件你都要带过去。”

简书砚思索着一会儿要买的东西, 还?一边朝旁边的春芽交代着,生怕漏掉什么。

他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让沐鸢有些失笑:“不必如此, 这些物件到那里?再买也不迟。路途遥远,最好还?是轻便出?行。”

“不行。”

简书砚却很坚持, 他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北疆那些东西如何能跟盛京的比, 还?是在这里?置办的好。”

沐鸢见拗不过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只是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间铺子一间铺子的转着。

面上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情。

两人用过早膳后便出?来了,如今已至正午。

沐鸢干脆朝他问了句:“可要在外边用饭?前边那条街上有一处羊肉汤馆,味道很不错, 要不要去尝尝?”

简书砚跑了一上午,突然听她这么问, 他确实也有些饿了。

“好啊, 那我们就去那里?用饭吧。我还?有些东西没买齐,等吃过东西, 再去买。”

闻言, 沐鸢直接领着他朝前走去。

身后的池柒和春芽先跑回停车的地方?放东西, 两人身后就只有池凝一人跟着。

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路面比较湿滑, 街道上的行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也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沐鸢牵着简书砚的手徐徐朝前走去, 带他绕过坑洼和水渍,不动声色的展示出?她的细致。

简书砚看着她的背影,抿唇轻笑了笑,尤其在听到她时不时轻声提醒他小心的话语时,脸颊两侧的梨涡都隐隐露了出?来。

三人进入拐角的位置,恰好需要穿过一条窄小的巷子。巷子内光线有些暗,简书砚正想提醒沐鸢小心脚下?。

突然,从斜对面窜出?一支飞箭,径直朝他们射来。

若不是沐鸢眼疾手快的拽了他一把,那箭怕是会直接洞穿简书砚的肩膀!

“主子小心!有刺客!”

池凝反应很快,立马抽出?腰间弯刀护卫在两人身边。

她话音刚落,又有两支利箭射了过来,紧随而来的还?有十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池凝迅速打飞两支利箭。

黑衣人却已经逼近,握着利刃朝沐鸢和简书砚袭来。

似乎是看出?沐鸢一直护着身边的简书砚,她们目标明确直接朝简书砚攻去。

双拳难敌四?手。

仅凭池凝一人根本无法阻挡。

这些黑衣人像是有备而来,招式狠辣却不致命,格外的难缠。

她们就像是在逼着沐鸢出?手一样。

简书砚并不清楚沐鸢的底况,看着突然围上来的黑衣人,他傻傻的挡在前面,想要为她挡下?这些攻击。

嘴里?还?一边焦急提醒道:“妻主你?靠后。”

“怎么这么傻?”沐鸢在他身后似乎轻叹了一声。

简书砚并没有怎么听清。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沐鸢拦腰挪至后方?,她自?己则挡在了前面。

眼看着迎面一个?黑衣人冲来,手中利刃闪着寒芒逼至眼前。

简书砚忍不住拽住沐鸢的衣袖,将她往后扯,嘴里?喊道:“妻主小心!”

嘭——

沐鸢错身闪开袭来的利刃,干脆利落的将它夺下?,随即抬腿将人狠狠踹了出?去,发出?一声震响!

她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

简书砚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摔到了地上。

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呆愣在了原地。

沐鸢此时已经没功夫去看身后的简书砚是何反应?

那些黑衣人见她出?手,立马蜂拥般朝她扑来。

既然已经暴露,沐鸢自?然也不再浪费时间,她直接拿着夺来的利刃迎击上了这些黑衣人。

有了沐鸢的出?手,不过片刻之间这些黑衣人便被制服。

沐鸢抽出?带血的利刃,沉声吩咐了句:“留活口——”

话音未落,池凝弯刀下?的黑衣人突然奋起反抗,主动迎着刀刃埋入胸膛之中。

扑哧——

两人还?未来得及阻拦,那黑衣人已经气绝身亡。

“主子,这……”

池凝瞠目结舌,看向沐鸢。

沐鸢沉下?脸,嗓音有些冷:“看来是专门培养的死士。是故意?来试探我的。”

有人怕是怀疑上了她。

“妻主……”

这时,一道轻声呼唤拉回沐鸢的思绪。

沐鸢立马转过了身。

漆黑的眼眸瞬间对上简书砚错愕的水眸。

他看了眼地上的尸首,目光又移到她手中的利刃上,眼底的情绪几经转变,却又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简书砚知道沐鸢一直有事瞒着他,但他从来不知道连她自?己的身体都是伪装的。

原来她不仅不体弱,甚至身手还?十分了得。

她明明就是一个?完完好好的正常人。

“在此事上,我从未瞒过你?。”沐鸢看着他说?了一句。

简书砚抿了抿唇,知道她说?的是真话。

她确实从来没有瞒过他,没在他面前表现过虚弱的一面。

是他的记忆欺骗了他,总觉得沐鸢体弱多病。

“我知道,我只是——”

简书砚口中的话没有说?完,似乎还?有些错乱。

沐鸢扔开手中的利刃,一步一步靠近过去,在离他一步之遥站定?,“过来。”

即便还?有些混乱,简书砚也没有丝毫犹豫,立马靠近了过去。

想了想,他拿出?一张方?帕替她擦拭掉手上的血渍,垂下?头:“你?手上脏了,我帮你?擦掉。”

沐鸢却用另一只手突然掐着他下?巴让他抬起头来,黑眸盯着他眼睛:“是我吓到你?了?”

“没有。”简书砚摇了摇头,眼神却有些飘忽。

“那为何不敢正视我?”沐鸢眯了眯眼睛,不容许他逃避。

“我一个?儿郎突然看到这般血腥的场面,你?总要给我缓冲的时间。我哪里?见到过这些。”

简书砚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地上的那些尸体上飘,他怕自?己会吐出?来。

他话音落地,沐鸢微拧了拧眉。似乎还?算接受这样的解释。

“我们走,你?不是饿了吗。”

她牵起他的手继续朝前走去,让池凝留下?来处理?。

两人出?了昏暗的小巷子,看着街道上来往不断的行人,方?才那一场刺杀仿佛一场梦一般。

简书砚定?了定?神,扯住沐鸢停了下?来,小声开口:“…妻主,我想回府。”

“那店就在前面。”沐鸢以为他累了,侧了侧眸子。

“我想回去用饭。”简书砚却没改口。

见此,沐鸢总算停下?来转过了身,“怎么了?怎么突然要回去?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万一再遇到刺杀怎么办?”

简书砚不知道她为何还?能这般淡定??

他心里?满是担心,“咱们还?是回去吧。”

“放心,我会保护你?。”沐鸢回头静静看他一眼,“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可你?受伤了怎么办?”简书砚才不需要她这样的保护,“我不想你?受伤,更不想你?是因为保护我而受伤。”

他突然拽住她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我们回府,其实那些东西也买的差不多了。”

这一次,沐鸢没再提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她就这样安静的被简书砚拉着朝前走去。

回到府上后,简书砚不放心地又拉着沐鸢回房仔细检查了遍,看看她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口。

今日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着实把他给吓到了。

沐鸢没有拒绝,直到他停下?动作,才出?声:“现在放心了吧?我说?了我没受伤。”

“还?不是妻主总喜欢瞒着我,我才不放心的。”简书砚瞪她一眼,心底多少有些怨气。

“你?还?不打算说?今日我们为何会遇到这些刺客?”沐鸢坐着他站着。简书砚抱起胳膊居高临下?的逼问她。

沐鸢没吭声。

简书砚就知道她是这种反应,他说?了句:“行,等你?去北疆后,若是再出?现刺客,我便做个?糊涂鬼吧。”

这不过一句寻常牢骚的话。

简书砚都未曾在意?,坐在椅子上的沐鸢身形却顿了顿。

她眼眸有一瞬变得深暗,似乎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沐鸢出?发的行程并未因这场刺杀就有所改变。

翌日,她组织人马悄然离开了盛京。

简书砚在一阵轻晃中清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一时有些发懵。

“醒了?”

一道声音陡然从他头顶传来。

简书砚立马闻声望去,茫然的双眼瞬间对上沐鸢沉静的眼眸,他张了张嘴:“我这是在哪?”

他不是该在府上的床榻上睡觉吗?这是哪?

“去往北疆的马车上。”沐鸢淡声说?了一句。见他撑起腰肢坐起了身,顺手将一旁的大氅给他披上。

简书砚呆呆的看着她,似乎还?没回过神来,“马车?我怎么会在马车上?春芽呢?”

“春芽留在了府上。你?昨日那番话倒是提醒了我,将你?一人留在府上我确实不放心。”

沐鸢伸手拢了拢他毛躁的长发,轻轻揉了揉。

“所以,你?要带我去北疆?”简书砚顺着她的话接道。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怪昨晚你?非让我喝那碗安神汤,原来你?昨晚上就计划好了。说?——”

简书砚朝她逼问,“那碗安神汤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不然我怎么会睡的这般沉。”

连躺在马车上都不知道。

沐鸢顿了片刻,缓声开口:“你?昨日才经历一场刺杀,北疆比这危险百倍,我却还?是将你?带了过来。”

“妻主莫不是怕我不同意??”简书砚忍着笑意?,认真问道。

沐鸢没说?话,但显而易见她确实有此想法。

噗嗤——

简书砚彻底放开了笑声,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妻主也有犯浑的时候?我怎么可能不同意??我巴不得和你?待在一起呢。我才不想和你?分开。”

自?从知道沐鸢前往北疆的消息,他忍着心底的不舍和难过,生怕露出?一丝异样来,让她觉得困扰。

如今她主动带他去北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沐鸢此时也知道自?己做了傻事,她看着高兴的不能自?已的小公子,眼底也浮现出?几分笑意?。

“看我出?丑这么开心?”

简书砚立马点了点脑袋,“开心。谁让妻主平时那般冷静沉稳,我都猜不透你?的心思。”

沐鸢愿意?为他犯傻,这不就证明他在她的心里?很重要吗?

“咱们走多久了?”

简书砚现在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掀开车帘朝外张望了几下?。

瞥见什么时,又猛的缩了回来。

随即大惊失色的压低了声音,“外,外边怎么都是赤影卫?难不成这次出?行那位殿前司的都指挥使也跟着我们一起出?发?”

话一出?口,他瞬间又感?觉到自?己这话哪里?有些怪怪的,忍不住小声嘟哝了句:“不对啊,www.youxs.org。”

沐鸢将他全部反应都收归于眼,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陡然出?声问道:“你?怕她?”

“自?然是怕的。”简书砚想都没想便应道:“盛京城人人都怕,我听说?那人喜怒无常又冷酷无情,还?特别的嚣张跋扈,可怕的很。”

“是吗?”沐鸢嗓音有些轻。

“是啊。”简书砚看着她,眨动了几下?眼睛,“妻主不这么觉得吗?”

沐鸢刚想张口说?什么。

这时,车窗外响起一道声音:“头儿,正午到了,是继续赶路还?是停下?来休息会儿?”

沐鸢立马掀开车帘,露出?半张脸来,淡声应了句:“天黑之前赶到驿站,继续赶路。”

“是。”车窗外的赤影卫立马抱拳应道,随即驱马又回到队列中去。

沐鸢放下?车帘。

车厢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方?才那人喊你?头儿?”

良久,简书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她,越看眼神越惊悚,“你?你?你?——”

他一脸震惊的看着沐鸢。

沐鸢给他缓冲的时间,看着他没有吭声,在小公子身形不稳的时候还?伸手稳了稳他。

“你?……”

简书砚你?了半天也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一脸呆滞的盯着她看。

“方?才不是很大胆吗?还?说?我的坏话,现在这是怎么了?”

沐鸢故意?逗他。

简书砚被冲击的实在不轻,他找了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竟然就是那个?都指挥使,赤影卫的首领?盛京中人人都惧怕的大魔头?”

“原来除了方?才那些形容词,还?有一个?大魔头啊。”沐鸢轻笑一声:“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简书砚猛的捂住嘴巴,暗囧自?己的心直口快。

自?己的妻主竟是那位盛京中人人惧怕的存在,那位最神秘莫测的殿前司都指挥使。

简书砚只觉得这个?世界都要颠倒了。

“让我先冷静冷静。”

他背过身去,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直到太阳西斜,他们一行人走到驿站。

简书砚也没说?一句话。

他下?了马车后径直朝驿站内走去,连身后的沐鸢都没有等。

“主子,郎君这是怎么了?”

池凝下?了马走到沐鸢身后,一脸不解的看着简书砚的背影。

沐鸢唇角轻勾,扫了眼她:“你?说?呢?”

她目光落在身后的赤影卫身上。

池凝顺着她视线望向身后,恰好和几个?赤影卫对上。

几个?女人立马朝她笑了笑,“右统领,有什么吩咐?”

池凝:“……”

糟了,她们在郎君面前暴露了!主子的身份藏不住了!

驿站二楼

简书砚直接进了房间,他直奔床榻上而去,噗通一声趴在了上面。

突然知道沐鸢的身份,他一时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这就像是,一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大人物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甚至还?和他是最亲密的关系,他既惶恐又不安。

与此同时,还?有一种自?卑的情绪在心底悄然蔓延。

简书砚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中。

没有发现房门咯吱一声打开。

沐鸢推门走了进来,她走到床边站定?,看着趴在床榻上的小公子,眼底闪过几分无奈。

“生气了?你?编排我的事我可还?没生气,你?生气什么?”

“大表姐竟是殿前司的都指挥使,原来竟是这般的大人物。”

简书砚埋在被子中,声音有些发闷,“早知是这样,我当初就不该…”

“不该什么?”沐鸢没等他说?完,便已打断,她伸手将人拽起来,拉到自?己怀中,“妻主都不喊了,我看你?是又想挨教?训。”

沐鸢右手下?移,紧扣住他的腰肢,眼睛危险的眯了眯,“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我是沐鸢,是你?的妻主,以后不准再胡思乱想。”

话音落地,她直接欺身将他压在了床榻深处。

吴侬软语隔着床幔在房间内四?溢。

简书砚双眼染着泪意?,一声一声的求饶道:“我,我错了…妻主,我饿了。”

沐鸢抬起头,殷红的唇瓣上闪着水光,她哑着嗓音:“以后还?胡思乱想吗?你?以为不叫妻主,我们的关系就能回到从前吗?”

“不…不”

简书砚神魂游荡,嘴里?呢喃着:“妻主,妻主。”

沐鸢突然抱起他坐了起来,按住他的肩膀往下?压,“喊妻主没用,我们来算算刚才的账——”

“阴晴不定??”

“喜怒无常?”

“嚣张跋扈?”

“大魔头?”

沐鸢一寸寸用力,似笑非笑的感?受着掌下?的颤抖,“嗯…不错,继续说?说?,你?还?听到了什么?”

“不是我…我听别人说?的。”

简书砚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像是泄愤一般,有些委屈:“你?不能将这种事怪在我身上。”

“这话你?没说??方?才不是说?的挺溜吗?”沐鸢轻嘶了一声,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张开嘴。

她伸出?一只手,探进他口中摩挲几下?齿面,“倒是挺利。”仿佛调笑一般。

简书砚用力合拢,被沐鸢再次用手扼住,她轻笑了笑:“还?想咬我?罪加一等。”

“我真的错了,妻主,饶了我吧。咱们还?在驿站呢。让人听到不好。”

简书砚再次认怂,声音恳切的求饶起来。

他呜呜咽咽的小声啜泣,还?夹杂着几声轻哼,泪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眼睛,鼻子,脸颊都泛着红。

这一副饱受欺凌,可怜巴巴的模样,总算让沐鸢心软了几分。

她放轻了力道,松开了对他的掣肘。

简书砚立马找准机会,翻身从她身上起来,难堪的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他咬了咬嘴唇,小声说?了句:“你?先出?去。”

沐鸢挑了挑眉,低头扫了眼床榻。

随即轻笑一声,穿好衣物后走了出?去。

离开前,她问了句:“我让人重新换一间屋子?”

“不需要。”简书砚立马拒绝。

他脸颊止不住发烫,打死他都不可能让别人知道。

等简书砚收拾好一切下?来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他慢吞吞的下?了楼。

此时一楼大堂内,赤影卫们正坐在角落的几张桌子上用饭。

沐鸢则独自?一人坐在正中央的桌子,她旁边空出?一个?位置,显然是为简书砚留的。

简书砚一出?现,底下?的人纷纷都望了过来。

尤其是赤影卫们,个?个?兴奋的不行。

这可是她们头儿的夫郎,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实在是好奇的不行。

池凝和池柒分别和赤影卫的人坐在一起。

两人在桌底下?一人来了一脚,让她们收敛点。

简书砚脸颊不由?自?主的又红了红,他轻咳几声在沐鸢身边坐在。

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句:“她们怎么都盯着我?”

难不成是他身上有什么痕迹?

简书砚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将衣襟往上揪了揪。

“不必理?会她们。”

沐鸢一人扫了一眼,眼底满是警告之意?。

她拿起筷子,夹了几拄子菜放到他面前的小碗中。

轻声说?道:“不是刚才就在喊饿吗?快点吃吧。吃完回去休息,明日我们还?要一早出?发。”

说?着,又舀了碗汤放到他面前。

这副无微不至的模样,让角落那几桌赤影卫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她们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她们头儿?

嗬,吓人!

简书砚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后,耳尖不由?自?主又红了起来。

他在桌底下?扯了扯沐鸢的衣袖,让她收敛些:“我自?己可以。”

沐鸢看他一眼,在他注视下?,又夹了一筷子。

她挑眉,“害羞什么?她们那是羡慕我们。”

简书砚:“……”

途中艰险

北疆离盛京千里?之?遥, 以她们的脚力,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抵达。

这途中并不?太平,她们遇到了好几次截杀。

沐鸢掀开车帘看着池凝, 嗓音有些低沉:“又是山匪?”

池凝手中握的弯刀还在往下淌着血, 一看便知是刚经?历一场厮杀。

她垂眸应道:“看穿着打扮像是山匪,但属下总觉得她们的武功路数不?像是普通人, 倒更像是乔装过后的死士和暗卫。”

“可全部查一遍?”

“全都搜了,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痕迹。”

闻言, 沐鸢没有说话。

眼眸深沉如渊。

这一路走来, 这已经?是她们第七次遇到截杀。

越往北走,遇到的山匪越频繁。

只?仅仅今日一天, 她们就遇到了三次。

看来这北疆确实藏了什么东西?, 背后之?人才会如此迫切的想要阻止她。

沐鸢收起心底的思绪,朝池凝吩咐道:“转小道走,让我?们的人乔装一番,时?刻警醒着。”

“是。”池凝退了下去。

沐鸢放下车帘, 抬眸便对上简书砚担忧的眼眸。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妻主, 那些人是别人派过来的?”

简书砚想到在盛京时?遇到的那场刺杀。

猜测道:“难道和我?们在盛京遇到的黑衣人是同伙?”

“别担心。”沐鸢反握回?去, 在他手背上轻拍了拍,“大路太危险, 接下来我?们会进?入小道, 你可能要受些罪。”

她看着明显消瘦不?少的简书砚, 眼底闪过抹心疼之?色,“也?不?知你跟我?来北疆到底是对还?是错?若留在盛京, 你也?不?必遭这样的罪。”

“我?没事的。”

简书砚紧了紧她的手掌,像是在安慰她一般:“比起留在盛京, 我?更想和妻主待在一起。”

转入小道之?后,平坦大道全都变成了崎岖不?平的山道。

车马通行异常艰难。

走到半道的时?候,天空又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池凝驾着马来到沐鸢和简书砚的马车旁,禀报道:“主子?,前方有泥石滚落,车马怕是无法通行。您与郎君要稍等片刻。”

她扬声朝车内喊了句。哗啦啦的大雨不?断冲刷而下,将她声音遮了个七七八八。

沐鸢掀开车帘,隔着雨幕朝前张望几下,眉头拧了起来。

她扭头朝旁边的简书砚说了句:“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起身朝外边走去。

简书砚担忧的看着她,耳边不?断传来噼里?啪啦,雨水砸落车顶的声音。

他出声叮嘱道:“妻主小心点。”

沐鸢安抚般朝他扬了扬唇角,随即跳下了马车,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雨幕中。

简书砚忍不?住掀开车帘朝雨幕深处望去,心脏也?忍不?住提了起来。

“郎君别担心,主子?身边有池凝跟着,您快坐回?马车上吧,这雨太大,小心溅湿衣服。”

守在一旁的池柒朝他说了句。

简书砚扭头朝她笑了笑,随即放下车帘又坐了回?去。

漆黑的车厢内,一丝光线都没有,越发显得外边的雨声吵闹。

咔嚓——

一道细微的轻响陡然传来。

被简书砚敏锐的捕捉到。

他刚想仔细去分辨这声音从哪响起,突然一阵地动山摇,马车剧烈摇晃了起来。

池柒在车外焦急的喊了起来,“郎君快出来!”

简书砚没犹豫,立马跑了出去。

池柒一把拉住他将他带到了马上,两人朝前狂奔而去。

前脚刚走,下一秒,轰隆隆一阵巨响。

方才还?完好的马车已经?被压在滚落下来的泥石中。

简书砚心有余悸的看向?身后,心脏瞬间揪成了一团。

池柒带着他来到安全的地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再次出声:“郎君没事吧?没被那些飞石砸到吧?”

“我?没事。”

简书砚摇了摇头,他看着她手臂上溢出的鲜血,心脏一紧:“你受伤了?”

“小伤,郎君不?必担心。”

池柒朝他咧了咧嘴,恰好此时?沐鸢和池凝也?赶了过来。

两人听?到后方的动静后,便立马奔了过来。

沐鸢一把将简书砚抱在怀中,满是后怕:“你有没有事?哪里?可有受伤?”

双手都在不?自觉颤抖。

“别担心妻主,我?没事,倒是池柒被飞石砸伤了。”

简书砚伸手环住她,轻拍着她后背安慰。

他埋在她的怀中,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依靠,方才还?飘忽不?定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池凝带着池柒去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等她回?来后,立马禀报道:“主子?,郎君,前方的泥石已清,我?们可以走了。”

“好。”

沐鸢揽着简书砚的腰肢并没有松开,她沉声道:“通知下去赶紧上马,此处泥石松动,趁现在赶快离开。”

“是。”池凝立马转身朝前方走去。

沐鸢揽着简书砚上了马,身上的大氅展开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进?来。

“抱紧我?,不?要松手。”

她拽着他的手环住她的腰肢,随即双腿一夹,身下黑马瞬间冲了出去。

雨越来越大,伴随着雷声和闪电,为她们带来短暂的光芒。

简书砚紧紧抱住沐鸢,额头抵在她颈窝处,鼻息间满是她身上的馥郁香气?。

他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黏腻的粘在身上,并不?怎么舒服。

简书砚却没在意,埋在沐鸢怀抱中的唇角忍不?住朝上勾了勾。

这种全身心的依赖一个人的感觉,让他觉得上瘾。

轰隆隆——

雷声与山石滚落的声音交缠在一起。

她们所过之?处,头顶上时?不?时?有泥石飞来。

沐鸢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撑开挡在简书砚的头顶,为他抵挡下所有飞来的碎石。

面容沉稳又坚定。

到了后半夜,雨终于小了下来。

随着东方太阳升起,她们一行人总算走出了山道。

旭日初升,为这雨后的清晨带来一抹鲜艳色彩。

沐鸢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着怀中睡的正香甜的小公子?,眉眼间染上柔意。

“唔——天亮了?”

简书砚似乎感受到光亮,从睡梦中苏醒了过来。

他缓缓睁开眼眸,眯着眼睛朝四周望去,“咱们出来了?”

沐鸢伸手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轻声应道:“前面有一处驿站,到了那里?就能好好休息了。再忍忍。”

简书砚点了点头,再次埋在她怀中。

等到她们赶到驿站时?,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

沐鸢带着简书砚进?了房间,顺便让人准备了一桶热水。

“进?去泡一泡吧,淋了一夜的雨,一会儿我?再让人煮碗姜汤送进?来。”

“妻主呢?”简书砚看向?她。

“你先洗。”沐鸢在桌边坐下,“等你洗完我?再洗。”

闻言,简书砚直接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便响起了水流声。

沐鸢隔着屏风望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内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此时?正不?断往外渗着血。

沐鸢眉头微不?可见的拧了拧。

她在房间内找出伤药和纱布,迅速包扎了起来。

随后将外袍穿上,又重?新坐回?了桌边。

等到简书砚洗完出来时?,丝毫没有发现。

“妻主快去洗洗吧,你也?淋了一夜的雨。”

沐鸢站起身,将衣架上搭的巾帕递给他,“把头发擦干再睡。”

她交代了几句,这才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简书砚坐到凳子?上擦起自己的头发,眼神轻瞥间,余光突然扫到地面上有一滴深色的痕迹。

他手中动作瞬间顿住。

随即弯腰用食指捻了捻,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

——是血。

简书砚瞬间抬起头来,目光落到屏风后的身影上。

想都没想,便迈步走了进?去。

他突然闯进?,沐鸢手中的动作轻顿,她迅速合拢上衣服,转过了身:“怎么了?”

眼底浮现抹调侃之?意:“莫不?是要与我?共浴?”

简书砚却盯着她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终目光定在她左下腹的位置。

沐鸢察觉到他的视线,用手臂挡了挡,状似无意的说道:“不?小心被飞石擦过,没什么大碍,我?方才已经?上过药。”

“你受伤了怎么不?告诉我??”

简书砚鼻子?一酸,忍住眼底的泪意,“都怪我?,都是因为要护我?,你才受伤的。”

沐鸢见马上要哭鼻子?的小公子?,脸上神情有些无奈。

她便是因为如此,才不?想让他知道。

“哭什么?你是水做成的吗?动不?动就掉眼泪。”

“你身上有伤,我?帮你洗。”

简书砚吸了吸鼻子?,眼神满是坚定的说道。

抬手便要去为她脱衣服。

被沐鸢一把扣住了手腕,“不?想我?血流成河,就不?要来刺激我?。乖乖出去。”

“可你身上有伤。”简书砚盯着她左下腹的位置,执拗的说道。

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房间内安静几秒。

突然,沐鸢一把将他抱起,抬腿绕过屏风,将他扔到了床榻深处。

“啊——”

简书砚惊叫了一声,等他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

沐鸢已经?回?到了屏风后。

她隔着屏风说了一句:“再进?来,我?们便一起,我?不?介意帮你洗。”

这话意味深长,又令人浮想联翩。

简书砚耳尖红了红,又缩回?了床榻。

终是妥协,“那,那你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喊我?。我?就躺在床上。”

沐鸢没再吭声。

只?有水流声隔着屏风渐渐在房中响起。

雪岭城至

在驿站休整了两日, 她们再次出发。

越往北行,身上的薄衫渐渐褪下,换上?了夹棉的袄子?。

简书砚从口中呼出一口白气,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缩在?马车上?打?了个哆嗦。

这马车是她们走到一处城镇上买的,自然是比不得先前的那辆。

寒风钻过缝隙刮进车厢内, 让整个车厢变得仿若寒窖一般。

沐鸢掀开车帘走了进来,一身冰寒之气, 将怀中的汤婆子?放到他膝盖上?。

“拿着暖暖, 越往前走天气越酷寒,莫要冻着。”

“妻主还?要骑马?”

简书?砚揣着温暖的汤婆子?, 冻僵的手?指稍稍舒展些, 他水眸落在?沐鸢身上?。

“小道?上?结了冰,我?们只能?走大路。要抓紧时间赶路。”

马车上?少一个人的重量,也能?行进的更快些。

闻言,简书?砚没再吭声。

他搂紧怀中的汤婆子?, 叮嘱了句:“那妻主小心。”

沐鸢笑了笑转身离开。

简书?砚等?她走之后,过了片刻, 扒开车窗一角朝外张望了几下。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雪山, 飞鸟从低空中掠过,留下几道?残影, 空寂又苍茫。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细碎的雪花, 迎着风, 纷纷扬扬的飘荡着。

他将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在?马车前方的沐鸢身上?。

不一会儿,雪花便落满了她全身。

简书?砚盯着看了片刻, 直到一阵冷风袭来,他才又缩回车厢内。

她们翻越过一座雪山, 此时离雪岭城就只有百里的距离。

雪岭城,便是北疆的主城,再往北走便出了胤朝的边界,那里是胡彝族的天地。

天空渐渐阴沉,细碎的雪花也变成大片大片的鹅毛大雪。

沐鸢看着前方三条通往雪岭城的干道?,朝身后的池凝池柒吩咐道?:“咱们这一行车马太过惹眼,你们两个各带一队,我?们兵分三路出发。”

“主子?,这太危险了。”

池凝立马出声:“您和郎君两人怎么能?独自出发?”

她很是不赞同。

“无碍。”

沐鸢却已经做好了决定,“你们骑马前行定比我?们到的快,届时便先在?城中打?探一番情况,记住,莫要打?草惊蛇。”

见她主意已定。

池凝和池柒只能?抱拳领命。

很快,两人便各带一队赤影卫,从左右两条道?出发。

沐鸢则驾着马车从中间那条道?朝前方行去。

风雪越来越大,马车行进的很艰难,时不时打?滑几下。

简书?砚掀开车帘,露出脑袋来,趴在?沐鸢耳边问道?:“妻主,咱们何时能?走到?池凝和池柒她们呢?”

他方才在?马车内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外边安静了下来。

掀开车帘才发现是沐鸢驾着马车。

沐鸢抬手?将他按进马车内,隔着车帘朝他解释:“她们先出发去城中安顿,我?们大概比她们晚半日到达,天黑之前应该可以走到。”

“坐稳了。”沐鸢扬声说了声:“前方的路不平,你抓紧。”

简书?砚出声应了句。

随即伸手?扣住车壁,即便如此,也被颠簸的左摇右晃起来。

两人在?城门关闭之前,总算抵达了雪岭城。

守城的士兵拦住了他们,“下车!奉将军之命,搜身才可通行。”

沐鸢扶着简书?砚下了马车,询问了句:“可是城中发生了什么?”

士兵本是一脸不耐。

直到沐鸢暗地里塞给她几枚金子?,她这才说道?:“前段时间城内混进了胡彝人,将军受了重伤,因此城门下令戒严。”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士兵催促道?,还?等?着和下一批上?值的人交接。

沐鸢笑着摇了摇头,让她们检查过后,这才带着简书?砚朝城内走去。

她脸色沉了沉,不知道?池凝和池柒她们怎么样了?有没有顺利进城?

“妻主,我?们去哪里?”

简书?砚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她身后,出声问了句。

沐鸢停下脚步,转身拉住他的手?掌,朝前方走去,“我?们先找一家客栈歇脚,明日再商议后续事宜。”

两人就近寻了一家客栈,一楼大堂内此时坐满了人,热腾腾的热锅子?不断翻滚着,水汽弥散开来,将整个大堂都醺的暖洋洋的。

沐鸢领着简书?砚在?楼梯拐角处坐下,耳边时不时传来食客们交谈的声音。

“今年这雪下个没完,不知道?等?雪停后,胡彝那帮子?蛮人会不会又来袭城抢东西?去年城郊处几个村落便遭了殃。近几年这些胡彝是越来越猖狂了。”

“谁说不是呢。”另一人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光是这一年,胡彝就进犯了好几次,若不是将军出城迎击,咱们哪还?能?有安生日子??将军啊,就是咱们的活菩萨。可恶的胡彝人,也不知道?怎么溜进了城内,竟然伤了将军!”

这声音义愤填膺的说道?,周围好几个应和的人,纷纷跟着讨伐起来。

沐鸢收回心神,眼眸深邃晦暗。

简书?砚也听了一嘴,他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没想到靖北侯在?这雪岭城的名声这般好。”

可若真如百姓们夸奖的这样,那她为何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无动于衷呢?

“明日等?我?们联系到池凝池柒她们,再查探这其中的内情。”

沐鸢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拿起筷子?往热锅子?里放菜,“这是北疆的特色,你尝尝喜不喜欢?”

简书?砚涮了几片羊肉,热辣的感?觉在?舌尖上?滚过,他浑身瞬间热乎了起来,“唔——好吃。”

沐鸢隔着水雾,眼底含笑。

见他吃的欢喜,伸手?又为他多涮了几片,全都放到他小碗中。

“慢慢吃,小心烫着。”

风餐露宿这么久,他们总算吃上?一顿安生的饭。

吃饱喝足之后,沐鸢和简书?砚便上?了二楼房间。

房间内烧了地龙,一进来便是一股热气扑面迎来。

简书?砚脱掉身上?的披风和袄子?,只穿着一件薄衫坐在?凳子?上?。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伸展了下腰肢:“好撑,不想动了。”

沐鸢将衣服挂到衣架上?,随即在?他身边坐下。

温热的手?掌按在?他肚子?上?,轻揉了起来,“难受?方才便让你吃慢些。”

她按压的力道?适中,不紧不慢的,简书?砚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不知不觉便从趴在?桌子?上?,转而趴在?沐鸢的肩膀上?。

他勾着她的脖颈,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

嘴里哼哼唧唧的。

还?一边指挥着,“妻主,再往下一点,对,再往左,往右…”

沐鸢锢住他的腰身,稳住他的身形。

她任劳任怨的动作?着,过了片刻问道?:“好点了吗?”

简书?砚下巴抵在?她肩上?,点了点头。

“不难受了。”

又撒娇一般求道?:“舒服…妻主再多揉会儿。”

房间内温暖如春,窗外大雪纷飞,呼呼寒风吹打?在?窗扉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桌案上?,烛火左右摇晃,蜡泪啪嗒啪嗒滴个不停。

简书?砚盯着底座缓缓出了神。

慢慢地,上?下眼皮合拢了起来。

沐鸢听着耳边传来的绵长呼吸声,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她眼底闪过笑意。

锢在?他腰间的手?掌用力,让他仰躺在?她腿上?,低喃了句:“小傻子?…”

翌日,简书?砚醒来的时候,便发现房间内已没了人。

他猛的坐起身来,眼底有片刻的慌乱之色。

下意识出声唤了句:“妻主?”

“怎么了?”

沐鸢这时恰好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早餐。

她放到桌上?,抬步走到他身边坐下,“做噩梦了?”

简书?砚一把扑到她怀中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了她,“我?只是没看到妻主的身影有些慌。”

“我?能?去哪?”

沐鸢抚着他后背,轻拍了拍,“又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人离开?”

“快穿衣服,一会儿早饭要冷了。”

她起身将衣架上?的衣物拿过来,见他还?有些呆愣的模样,戏谑笑了一声:“要我?帮你穿?我?倒不介意。”

话?音落地,简书?砚立马回过神来。

他动作?迅速的往身上?穿起衣服来。

用过早饭后,简书?砚起身推开了窗户,朝外望了望。

才发现外边的雪依旧没有停,只是比昨晚小了许多。

沐鸢走到他身后,将狐裘披到他身上?,嗓音轻柔道?:“外边冷,披风穿上?。”

“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

简书?砚看着底下,在?漫天雪地摆摊的商贩们,衣服帽子?上?全落满了雪,即便隔这么远,他也能?看到那些商贩们冻红的脸颊和双手?。

他不由想起昨晚吃饭时,那些食客们说的那些话?来。

“那些胡彝人不会真的来袭城吧?”

“放心,靖北侯在?北疆待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应对的措施?不会出事的。”

简书?砚心里稍稍放心了些。

他又问起池凝池柒她们,“我?们要在?客栈中等?着她们吗?”

“今早我?和她们已经碰面。”沐鸢将他拉离窗台,在?桌边坐了下来,“她们已经去探查消息,等?中午应该就能?回来。”

“她们昨日没被城门的士兵拦下来?”简书?砚突然想到问了句。

“只池凝池柒进了城,其他人在?城外等?着。”

沐鸢没有隐瞒,一一告知给他。

简书?砚点了点头,有些担心:“也不知道?她们顺利不顺利?”

上门拜访

午时一过, 池凝和池柒出现在客栈中。

沐鸢拉住想要起身出去的简书砚,让他?继续坐着:“不必动,她们?说的事你都可以?知道。”

有了沐鸢开口, 池凝和?池柒抱了抱拳, 便开始将探听到的消息一一说了出来。

“属下和池柒在将军府附近转了一圈,发现将军府戒备森严, 府门前有层层重兵把守,属下们?很难进去。”

“我们?还?和?周围的百姓打听了些消息, 听说自?靖北侯遇刺以?来, 她们?便没在城中见过她的身影,只见过府中的军师进出。”

“军师?”沐鸢挑了挑眉。

池凝继续说道:“听说是这两年出现在靖北侯身边的人物, 颇得靖北侯的信重。”

“可查到这位军师的身份?出自?哪里?”

“并未。”

池凝顿了顿, “只听说从前是个穷酸书生,有点小?聪明,被靖北侯赏识后才?留在府中。这两年胡彝人攻城时,她出谋划策了几?次, 这才?彻底脱颖而?出。”

闻言,沐鸢手指按在桌面上轻敲了敲, “也?就是说这人一开始在靖北侯身边并不出众, 只是这两年才?显露头角?”

“是的。”池凝点了点头。

“主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池柒在旁边问了句。

“那封信到底是不是出自?靖北侯还?未可知, 此时不宜打草惊蛇。”

沐鸢沉思片刻, 出声道:“先去将军府看看再说。”

“妻主可是已?有主意?”简书砚这时搭了一腔, 好奇的看向她。

沐鸢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将军府门口

沐鸢身着一袭白衣外罩狐裘大氅,同简书砚站在一起?。

她拿出沐国公府的令牌, 朝守门的护卫示意道:“麻烦向靖北侯通传一声,就说沐国公府沐鸢求见。”

守门护卫听到这话后, 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在雪岭城中,任何人都是称呼的将军,靖北侯这个名号只有盛京的人才?会?称呼。

她伸手接过沐鸢手中的令牌,说了一句:“在这等着。”

随即,转身进去通报。

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去禀报的侍卫总算出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人。

女?人一袭夹棉长衫,在这大雪纷飞的日?子,手中依旧握着一把折扇,周身透出几?分?读书人的风雅来。

她唇角含笑的抱了抱拳,“在下是将军身边的军师,沐大小?姐唤在下吴师便可。将军重伤未愈,特命在下前来迎接。”

沐鸢回了一礼,恰好一阵冷风袭来,她立马躬身咳嗽了起?来,脸颊上瞬间起?了一片潮红。

简书砚搀扶住她的胳膊,伸手为她抚了抚后背,一脸担心的问道:“妻主没事吧?早知道我就不说来这里赏雪了,谁能知道会?路遇雪崩,马车行礼都丢了。”

他?掩着面小?声哭泣起?来。

沐鸢忍下口中的咳嗽,拍着他?的手安抚道:“不怪你,怪我自?己身子不争气,突然发病,若不然咱们?也?不会?遇到雪崩。”

两人的对话,吴师全都看在眼中。

她眼眸转了转,唇角笑意不散,“沐大小?姐,这外边天寒地冻的,咱们?还?是进府再说吧。将军也?在等着你们?。”

“好…”沐鸢目光又落到她身上,“我也?许久未见陆姨了,甚是想念。”

吴师在前面领着路,三人一起?进了府。

穿过几?道大门,又绕过幽长的回廊,吴师领着他?们?进了一处静谧的院子。

“将军,客人到了。”她站在房门前停下,朝里传唤了声。

“请人进来——咳咳!”

房内立马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伴随着几?声咳嗽声一起?传出。

吴师打开房门在门口站定,朝沐鸢和?简书砚伸手示意了下:“二位,请进。”

沐鸢朝她笑着颔了颔首。

随即才?拉着简书砚走了进去。

两人一走进去,便闻到房中一股浓重的中药味,桌上还?放着喝过的药碗和?残渣。

看的出来,靖北侯伤重一事并非作假。

沐鸢站在屏风前唤了一声:“陆姨。”

话音落地,一道高挑的身影从屏风后缓慢走了出来,眉眼间与陆晴有七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沧桑和?阅历。

她身上裹着厚重的大氅,走动间还?可看到胸膛前裹缠的纱布,步伐间透出几?分?滞涩。

“鸢儿?”

靖北侯目光落在沐鸢身上,似乎有些不敢相认。

她上前几?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颇有些感慨:“当年你和?陆晴一样,都只到我腰间,如今一晃经?年,你竟是比我都高了。”

听她主动提起?陆晴,沐鸢微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陆晴从前便说,长大后要和?陆姨一样守卫胤朝,成为和?您一样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

此言一出,靖北侯眼底也?恍惚了瞬,她牵了牵唇角,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那孩子在祁州怎么样了?这么久也?不来一封信。”

她话音落地,沐鸢和?身边的简书砚对视了一眼。

“陆姨,你竟是不知道吗?”

“哦?”靖北侯将目光重新落到她身上,“何事?”

“陆晴出事了。”沐鸢看着她直言道。

“怎么回事?”靖北侯立马拧起?了眉,“说清楚。”

“有人呈给陛下一封信件,上面有靖北侯府的私印。那信件与私铸兵器有关,陆晴如今已?被关押在殿前司的地牢中,等候处决。”

沐鸢言简意赅,大致解释了几?句。

“放屁!”靖北侯爆了一句粗口,满是震惊道:“此事我全然不知。她被押回盛京,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她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脸色顿时难看了下来。

沐鸢出声又补充了句:“在陆晴被押送回盛京的途中,有人想要她的命,派了好几?波刺客,那些刺客中有北疆的人。”

闻言,靖北侯瞬间拍案,气的唇角都在颤抖。

许是她们?在屋中的动静太大,一直守在门外的吴师询问了句:“将军,可是发生何事?”

沐鸢看向靖北侯。

靖北侯与她对视一眼,随即回应一句:“无事,不必进来。”

她用?眼神示意了下沐鸢和?简书砚,起?身朝内室走去。

见此,沐鸢和?简书砚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三人在桌边坐了下来。

靖北侯再次出声:“陆晴她现在怎么样了?陛下是何反应?”

“陆晴交出手中的私印,与信件上的印章并不符,陛下暂时未动她。只是还?是要抓紧找出幕后真凶,才?能真正解救出陆晴。”

“你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意外吧?”靖北侯这时看向她,敏锐的问了一句:“你是奉了陛下的命?”

“此事重要吗?”沐鸢模棱两可的说道。

“既然陆姨也?是被蒙在鼓中的人,如今当务之急是赶紧抓住潜藏在将军府中的奸细。”

她坦然的朝她笑了笑,“毕竟能拿到您的私印,看来平日?与您应该很亲近。说来,那批私铸的兵器似乎还?未找到,陆姨不妨在将军府搜搜,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靖北侯脸色沉了沉。

她静默片刻,低声道:“此事就交给我。”

沐鸢和?简书砚暂时留在了将军府中。

两人随着小?侍到了休息的院子,等人离开后。

简书砚才?压低声音开口:“看来靖北侯确实是无辜的。如今只要抓到藏在府中的奸细,咱们?便可回去了。”

“还?不能这般早下定论。”

沐鸢坐在椅子上淡声应道。

“啊?难道妻主觉得靖北侯在说谎?”简书砚有些诧异,他?拧起?眉毛:“那咱们?岂不是已?经?打草惊蛇。”

“此事若真与靖北侯无关,那么有她相助,咱们?会?更加顺利些。”

“若是与她有关,那她便不会?坐以?待毙,很快就会?行动起?来。毕竟…”

沐鸢嗓音顿了顿,缓声开口:“如今我们?两人都在府上,最保险的便是转移赃物,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再派人灭口,这样便可万无一失。”

“至于与她书信来往的那位,经?此一事,她也?知道对方背叛了她,人一旦被逼急的时候,就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来。”

“当然…”沐鸢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扬了扬唇:“现在这一切还?都只是猜测。”

“妻主怎么就能肯定若有赃物,就一定藏在这将军府中?”简书砚还?是忍不住多问了句。

沐鸢闻言,朝他?笑了笑。

良久,才?说了两个字来:“猜的。”

毕竟,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

“你本可以?留在客栈,我却带你来了将军府,你怪不怪我?”

沐鸢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

简书砚朝她摇了摇头,牵住她的手掌:“我知道妻主让我跟着是想迷惑靖北侯,毕竟若真是奉陛下的命,也?不可能带着自?己的夫郎出行是不是?”他?调皮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只要能跟着妻主,我不在乎的。”他?将脑袋靠了过去,抵在她肩膀上,“而?且我猜,妻主更多是不放心我,即便是在这不知深浅的将军府中,你也?绝对不会?让我出事对不对?”

“小?机灵鬼。”

沐鸢失笑的捏了捏他?的脸颊,眼眸中满是深深的笑意。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傻还?是聪明?

她手中力道加重,“你如今倒是将我全然掌握,越来越猜得透我在想什么了。”

“我是你夫郎,自?然要做最了解你的那个。”

简书砚回答的理直气壮。

幕后真凶(捉虫)

在将军府的日子还算风平浪静。

靖北侯隔日一早便送来两个伺候的小侍照顾他们的起?居。

一晃三日转眼即逝, 下了几日的大雪在今日总算停了下来。只是天?空依旧阴沉的厉害,北风呼啸而过,直吹进人的骨头缝里。

沐鸢这几?日, 每日都会到靖北侯的院子同她聊上几句。

她很快发?现, 跟在靖北侯身边的那名叫吴师的军师不见了踪影。

至于那批私铸的兵器,依旧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

“妻主?, 咱们何时离开这里?”

简书砚趁着将军府那两名小侍不在,压低声音朝沐鸢问了句。

“你不想待在这里了?”

沐鸢看着他, 顺手将他拽坐下来。

“那两个小侍虽说是来伺候的, 但我总觉得他们像是来监视我们的一样。做什?么事?都要跟着。”

简书砚拧了拧眉头,“方才我不过想在院子里走走, 他们却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像是监视犯人一样。”

“那今日我们便避开他们出去走走如何?你来了这雪岭城, 还未在这城中?逛过。”

沐鸢伸手勾起?他额前?的碎发?,替他别在了耳后?。嗓音温和?又平缓。

“可以吗?”简书砚小声问她,有些犹豫。

“走吧,我们现在就出去。”

沐鸢直接将他拉起?, 牵着他朝院子外走去。

沐鸢带着他顺利出了将军府。

雪一停,街道上摆摊的商贩立马占满了街道, 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儿郎们三三两两, 成群结队,举止大方又爽朗, 和?盛京中?出行靠马车的儿郎们大不相同。

简书砚忍不住盯着这些儿郎看走了神。

沐鸢瞥见后?, 轻声开口:“想要?前?面有卖的。”

她伸手朝前?指了指那处卖皮子和?毡帽的摊子。上边各种各样的颜色和?样式, 小摊子前?聚满了年轻的男女。

简书砚回过神后?,才发?现她会错了意思。沐鸢怕是以为他在盯着那几?个儿郎头上的毡帽看。

他抿唇轻笑了笑, 并未解释。

就让这个小小的误会继续这么发?展下去。

沐鸢牵着他朝小摊处走去,摊贩老板十分的热情, “郎君快来看看,有相中?的,就让你妻主?替你买一件,咱家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真皮子,保暖又舒适。”

摊贩老板说的天?花乱坠,一张嘴皮子溜儿的很。

简书砚站在毯子前?,看着上面挂满的毡帽,将那顶雪白狐狸毛的毡帽拿了出来。

他戴在头上,扭头朝沐鸢歪了歪脑袋,“妻主?,好看吗?”

雪白的帽子没有一丝杂质,细碎的绒毛紧紧包裹着他的小脸,越发?显的五官精致又好看。

配上他身上的狐裘大氅,仿佛冰雪玉人一般,格外的招眼。

沐鸢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惊艳,她眼眸深了深,唇角缓缓勾了起?来,“好看,很适合你。”

简书砚听到这话,瞬间开心起?来。

他欢欣雀跃的转过身去,继续在摊子上挑挑拣拣,“我替妻主?也找一顶帽子。”

“郎君,这顶如何?不如让你家妻主?试试?”摊贩老板十分热情的朝简书砚推荐着。一看便是个爽朗性子。

简书砚拿起?那顶红白相间的毡帽,转身为沐鸢戴上。

白色的绒毛中?夹杂着几?缕红色,倒是意外的适合她。

简书砚退开两步,认真欣赏了一番。

随即朝摊贩老板拍板定?案:“老板,我们就要这两顶帽子。”

他扭头看向沐鸢,眨了眨眼睛,“妻主?,给银子。”

沐鸢看他一眼,立马从腰间拿出几?枚碎银子交给老板。

等简书砚走近后?,她屈起?手指敲了敲他额头,“促狭鬼。”

“嘶~”简书砚立马捂住额头,故意痛呼了一声,他嘟了嘟嘴巴:“妻主?没看到方才付银子的都是那些女君吗?我不过是随了这北疆的风俗罢了。”

“而且,你是我妻主?,为我花银子天?经地义。”

“既是如此…”沐鸢勾唇浅笑,缓声说道:“那郎君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如何?这雪岭城可不只有热锅子这一种特色。”

“那还等什?么?再不去天?都要黑了。”简书砚一把挽住她的胳膊,催促着她赶快出发?。

两人离开原地之后?。

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影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继续跟上,另外一人则转身朝将军府的方向走去。

将军府

靖北侯看着进来的人,面容冷沉的问道:“怎么样了?”

来人单膝跪地,迅速回禀道:“沐大小姐带着她那郎君在城中?闲逛了一圈,不仅买了帽子,两人还一起?去了饭馆。”

“没有异常?”

“并未。”

“…下去吧,继续盯着。”靖北侯沉默片刻,摆了摆手,等人离开后?,她眼眸沉了下来。

看来,沐鸢确实不像是女皇派来的。

“将军。”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靖北侯起?身走了出去,拉开了房门:“搜到了吗?”

亲信立马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正是那枚她丢失的私印:“从吴师房中?找到的,还找到了她与盛京中?人的来往信件。已确信她就是那枚安插在这里的棋子。”

“呵!”

靖北侯闻言冷笑了一声,眼底明暗不定?,复杂难辨:“好好好,终日打雁,竟被雁啄了眼。她既不仁,也休怪我不义。她以为我手中?没有她的把柄不成?”

“那批东西处理?的怎么样了?”靖北侯转了话题,沉声问了句。

亲信压低声音应道:“已经按照将军的意思处理?。”

“嗯,动作小心点。别出什?么差错。”

“还请将军放心。”

亲信抱了抱拳,突然又想到沐鸢两人,“将军,那位从盛京来的沐大小姐您要怎么处理??用不用手下们在她离开的时候…”

她伸手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先不着急。”

靖北侯却抬了抬手,眸底深沉莫测,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这边,沐鸢和?简书砚从饭馆子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北疆的天?就是这样,眨眼间,说黑便黑了。

“嘶——”

简书砚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忍不住跺了几?下脚。

突然从温暖的地方出来,他冷的打了个寒颤:“好冷啊。这天?不会又要下雪了吧?”

沐鸢牵起?他一只手,拉着他朝前?走去。

雪岭城没有夜市,天?一黑,商贩们便都收拾东西回家去了。整个街道除了偶有几?处照明的地方,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连路都看不清。

这城中?街道上的积雪清理?的也不算干净,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一不小心就容易摔倒。

简书砚紧紧抓住沐鸢的手,小心的朝前?走着。

不一会儿,身子便热了起?来。

“妻主?,你累不累?”

“是你累了吧?”

沐鸢回头看他一眼,越发?觉得这小公子心眼子变多了。如今自己累了,还要问是不是她累了。

她忍不住失笑,突然站定?蹲下了身子,“真是拿你没办法,上来我背你。”

“这不太?好吧。”

简书砚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直接勾住她的脖子趴在她肩膀上。

沐鸢身形极稳的将他背了起?来,步伐稳健的朝前?一步一步迈去。

只留下一串脚印刻在雪地中?。

两人刚回到将军府,伺候的小侍立马通传道:“沐大小姐,将军找您。还劳烦您走一趟。”

闻言,沐鸢同简书砚对?视一眼。

她拍了拍他的手掌,说了句:“你先睡,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随即,转身又出了院子。

沐鸢到的时候,靖北侯正坐在椅子上等她。

见她进来,她面上立马露出笑意,抬手让她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快过来坐。”

“陆姨找我可是有何事??”

“是有些事?要跟你说。”靖北侯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苦涩,“我这府上确实出了奸细,这人竟就在我身边。”

“可是那军师?”沐鸢接了一腔。

“鸢儿聪慧猜的不错。正是此人。”靖北侯握着扶手拍了拍,每一下都透出几?分沉重:“我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她,更没想到她背后?之人竟是——”

她有些说不下去。

从怀中?掏出一摞纸递给她,“这是她的招供,鸢儿你自己看吧。”

沐鸢伸手接过,迅速扫了一遍。

随即诧异抬眸:“竟是武安侯?可…怎么会?”

靖北侯看着她一脸震惊,长叹了一声:“我也是难以置信,缓了许久。吴师是当年武安侯麾下的人。想来武安侯一直因为当年我援助不及,让她夫郎女儿死在了祁州,因此便对?我怀恨在心吧。”

沐鸢似乎太?过震惊久久没有出声。

良久,才气愤地斥了一句:“这武安侯竟是这般是非不分之人,等我回盛京定?如实禀报给皇姑姑。一切竟都是她搞的鬼,还害陆晴无故入狱。”

“鸢儿何时离开?此事?必定?事?关重大,你还需早早回盛京才是。”

“陆姨说的是。”沐鸢很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此事?还需陆姨相助,给我点人手让我妻夫二人能够顺利回到盛京才是。”

“这是自然。”靖北侯站起?身,拍掌应下:“那便明日一早动身吧,趁着这几?日没有风雪,你们早些回去。至于陛下那边,就全?靠鸢儿你了。”

“陆姨放心,我定?将陆晴救出来。”

沐鸢同样起?身拱了拱手,“天?色已不早,明日还要趁早出发?,我便先回了。”

话落,她转身离开了屋子。

沐鸢离开不久,靖北侯身后?出现一人,“将军,您真要放她离开?即便没有她,咱们留在盛京的暗桩也足以置武安侯于死地。”

“沐国公府的大小姐,女皇的亲侄女,你还真觉得她不带人就来了这北疆?”

靖北侯眼底幽暗如渊,“先让她将消息带出雪岭城,届时我们再伪装成武安侯的人出手。沐鸢若死在这里,等消息传回盛京后?,谅武安侯再说什?么,女皇也不会信她。”

沐鸢回到府上的时候, 夜已经深了?。

“我想等?你。”

简书砚欲言又止, 似乎把握不准有些话他到底该不该问。

她说的很简短。

简书砚非但没有解惑, 反而心底的疑惑更多。

比如太女殿下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比如女皇为何要因此召见她?

沐鸢挨着他坐了?下来, 嗓音有些轻柔。

他眼底透出几?分迷茫, 反应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进了?院子?,看着房间内亮起的烛火,眼底闪过几?分歉疚。

新婚第一日就将小公子一人扔在府上, 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

身份初露

沐鸢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眼便看到趴在桌子上打盹的简书砚。

想来是为了?等?她,不小心睡了?过去。

“无事?——”沐鸢下意?识说道?,等?看到小公子?眼底的失落一闪而逝之?后, 又猛的顿住。

沉默片刻,轻声开口:“太女殿下遇到了?点麻烦。陛下召我进宫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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