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今晚：“好。”

直到黎今晚离开，姜然才挪动脚步，回去的路上反复想起刚才的事。

放到以前，他只会觉得这种行为幼稚至极，没想到现在，他竟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装腔作势。

“我想想。”姜然像是在思考，“我明天好像也没事，那就这么说定了。”

黎今晚往下继续翻，看到昨晚蒋钰发了张一家人在外面的合照。

她曾经见过一次他们的父母，然而那次过后，她再也没有去过蒋路的家。

“姜然。”

脚步没半点想迈出去的意思，姜然直接转了回去，对视上她清洌洌的眼睛。

黎今晚：“大概九点五十，也许会早一些。”

姜然没再说些什么，看了眼操场那边：“那我回去了。”

那是高二某天。

她那个时候身体不好，经常生病，那天下午上课她逐渐感觉到头晕，身体发冷。

但学校规定请假要提前通知家长。

黎瑞在国外，算上时差他那边应该是凌晨，黎今晚不想打扰他。而宋洁听到她想请假回家，即便是由老师去沟通，也只会骂她矫情之类的话。

那个年纪，大家多少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换种通俗的说法，黎今晚觉得她还是爱面子的。

强撑到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是蒋路最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说什么蒋路也不同意她一个人回家，刚好他的家里人放学来接他。后来他的父母带她去了医院，得知她家现在没人，便把她接回了家。

那天晚上，黎今晚在蒋路家的客房过夜，到第二天早晨，宋洁也没有打过来电话，甚至没有任何询问的信息。

高烧时的意识模模糊糊，现在难受褪去，心情却无法好转。

尤其是，她记得蒋路的妈妈在她的床位旁边一直看守，昨晚进到她的房间喂她喝药，以及早上，听到的关切语气。

她从来没有在长辈那里听到过那样的语气。

关心里满是温柔，就算急切，也只是因为担忧。

那个早晨，他们五个人坐在餐桌上，虽然她一直被他们关心着，但她坐在那里，觉得和周围格格不入。

他们可以谈论很多话题，无论观点是否一致，气氛都是那样轻松愉悦。

当时的想法如今想起，没必要遮掩。

除了羡慕，她也的确会嫉妒。

她从前没有，以后也不可能再次拥有的感受，在别人眼里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甚至会因为每天发生而对此无所谓的微小经历。

仿佛五彩斑斓的玻璃糖被人扔在地上，她连掉下来的碎渣都不敢触碰。

眼皮泛着沉意，黎今晚缓缓闭眼，靠着柔软的沙发背休息。

直到酒吧门口传来动静。

一晚上的忙碌可以让那些思绪不占据她的大脑，临近九点，酒吧清闲下来。

“把这盒香薰拿去二楼的洗手间吧。”

“好。”黎今晚接过。

黎今晚走上二楼，打开香薰的盖子，放到洗手台旁边。抬眼时，镜子里的人落在她的眼睛里。

无数次想象她可以不被这些过往困扰，可以更坚强一些。

然而所谓的彻底放下，好像只是徒劳。

从镜子里看到嘴角正低垂着，黎今晚轻轻吸气，努力扬起些弧度。

不过有所改变的是，以前的她陷入这种情绪当中，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可现在的她只需要很少的时间，甚至当下，就能将她拖拽出那段过往。

起码能进步，也算件值得开心的事。

调整好心情后，黎今晚走出洗手间。

她径直往楼梯口走去，余光察觉到有个人影靠墙而站，但她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走。

直到手臂被人拉住。

黎今晚诧异转身，甩开那只手，见到的面孔陌生又熟悉。

“我没认错吧。”他微笑着上下打量，“你叫，黎今晚？”

黎今晚听着他不算正经的腔调，某些画面重现，很快想起他是谁。

黎今晚蹙起眉：“你是那天和傅佳在一起的人。”

“嗯哼。”

他耸了下肩：“你不好奇我们的关系吗？看起来你很担心她。”

纵然有面具遮挡，黎今晚眼里散发的冷淡依旧能传递给对方：“我和她只是舍友，你们之间的事也和我无关，但你最好离她远一些，南衡很注重保护学生，如果你伤害到了她，学校会追责到底。”

他嗤笑一声，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没看出来，你还是个乖学生。”

说着，他靠近黎今晚。

“我们那天都见过面了，那也没必要带着这东西。”

他的手伸了过来，黎今晚迅速后退一步，身后却撞到了什么，表情略微惊讶。

那人同样有些意外。

姜然扶住黎今晚，看向对面的人，语气很冷：“你有事？”

被他轻扯到身后，黎今晚还没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到那人轻笑一声。

“哦？原来你还有护花使者。”

他走到两人身旁，挥了挥手：“那就下次见。”

察觉到姜然的身形一动，黎今晚拉住了他。

姜然回过头，态度似乎不像平时那样平淡：“拦我干什么？”

黎今晚微怔了下，摇头说道：“不用和他起冲突，这种人很懂得怎样激怒别人，最后站在有理的一方。”

他刚才的想法明显，姜然没打算否认，平静下心绪，他淡声问：“你那个朋友不在酒吧？”

黎今晚：“他今天有事没来。”

姜然：“他不常在这里？”</p

姜然见她不动，侧过去的身子一顿：“怎么了。”

听到她这样说，姜然神情漫漫，拖着语调：“是吗。”

黎今晚认真点头。

今天蒋路不在，这个时间的酒吧稍显冷清，另一位服务员和调酒师坐在吧台处聊天。

在一个不起眼的靠墙边位置，黎今晚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她点进蒋钰的朋友圈，浏览着前不久刚发的内容。

蒋路的身影也出现在这些照片中。

黎今晚：“我明天没有事情，可以请你去喝奶茶。”

他说完转身，后面传来很温淡的声音。

凝视着他棕褐色瞳眸的目光微敛，黎今晚像是从某种状态中回过神，她轻轻摇头：“没事，但我现在要去酒吧。”

姜然：“去兼职吗。”

他的话一点也没有点到为止，目的直直接接。

黎今晚：“嗯。”

“哦。”姜然重新面朝着她，语气很淡，听不出任何问意，“几点结束。”

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黎今晚在六点前来到酒吧，换好那身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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