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路回过头，有些意外又不觉得奇怪：“又发烧了吗？天气一冷你就容易这样。”

黎今晚解释：“是前两天的病还没好。”

“是吗。”蒋路朝她这边走了两步，“我记得那时候每次快到冬天，你隔三差五就会请假去看病。”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今晚直接偏头。

她的犹豫来源于和蒋路认识这么多年，而且他也知道她的很多事，虽然从来没有被点破过，但两个人一直以来，就像不会对彼此有所隐瞒。

就这样突然说她有男朋友的话，黎今晚不知道蒋路会怎样想，起码她会觉得尴尬。

“你……”黎今晚一时语塞。

姜然微勾唇角，视线里有两个人走了过来，隔着偏窄的过道坐到黎今晚另一侧的对面。

“我也不舒服，请假来看病。”姜然语气自然，完全没有说假话的样子。

黎今晚叹气：“你不用请假过来的。”

毕竟高中的时候，一直是他在她身边帮忙阻拦那些人的骚扰。

时间没有停顿太久，黎今晚放轻声音，直白地说：“他是我男朋友。”

按照以往，姜然也许会做些小动作，宣示他们的关系。

然而现在，他能看出这个人对她来说，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所以他选择沉默，起码不在这个时候让她难堪。

蒋路笑着问：“是吗，怎么没听你和我提起过？”

黎今晚：“昨天在一起的，有点突然。”

蒋路点点头，打量着姜然。

这个时候没想到还挺安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蒋路扬了扬手机：“我回来再和你说，先去给他交个费。”

“好。”

目送蒋路离开，黎今晚没注意到自己转头时带着些慌乱：“那个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大概算是当时唯一的朋友。”

姜然：“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说过。”

黎今晚微愣：“我有和你说过吗？”

“之前在那家酒吧门口，我和他见过一次，忘了？”姜然回想起当时不算愉快的情形，又觉得没必要想太多。

毕竟，现在站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黎今晚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记忆再多深究一些，也想起当时是怎样和蒋路解释的。

那这样说来，也不算一点预告都没有。

她的脊背渐渐放松。

姜然注意到她的神情，垂眸问：“他，有追过你吗？”

黎今晚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没扎着针的左手握住他，平静说：“我和他只是朋友，他没有追过我。”

男女之间有无纯友谊这件事，姜然经常听见别人在他耳边聊起。

他会无条件相信黎今晚有单纯的异性友谊，但是对方是不是这么回事，显然不一定。

想起那次蒋路对他说的话，姜然没想到，这人竟然至今为止，竟然只是甘愿默默陪伴。

姜然不再想那些事，回握住她：“等输完液差不多该吃晚饭了，想吃什么？”

黎今晚本想说吃些清淡的，但觉得他不一定爱吃，想了想才说：“我吃什么都行，输完液应该能退烧。”

“不行。”

姜然态度坚决：“什么叫吃什么都行，你生着病还想吃什么？”

“这是怎么了。”

旁边有声音轻插进来，姜然和黎今晚回头，见到蒋路站到黎今晚的身边。

蒋路低头看着黎今晚：“吵架了？”

姜然挑眉。

什么意思，就盼着他们吵架？

黎今晚回应：“没有，是在讨论晚上吃什么。”

姜然又侧头。

问她就直接回答？

“那正好，晚上我请你们两个吃顿饭吧。”蒋路的眼睛在他们之间转动，随后淡笑，“怎么说也得感谢他照顾你。”

这话听起来，仿佛他才是那个有身份关联的人。

姜然抬眼：“这么说，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毕竟之前都是你在她身边，现在才是我。”

先来后到分得很清，明明将自己放在后来的位置上，另一层意味却很强烈。

蒋路不禁微眯双眼。

隐藏在视线交汇与空气流动中的对峙持续片刻，还是呼叫器打断这一切。

不远处的护士走过来换液，等到她离开后，蒋路继续刚才的话题：“那就这样定了，等等我们一起吃个饭，我来订位置。”

“记得挑个口味清淡的地方。”姜然扬起唇角，“她现在不能吃过咸过辣的东西。”

蒋路定定看着他，双手揣进兜：“我知道。”

锋芒转瞬即逝，言语重新带着轻笑。

蒋路的目光落在黎今晚的脸庞，语气比刚才温柔很多：“我有很多次等她输完液带她吃饭的经验，而且她的口味我很清楚。”

扔出去的石子原封不动弹回，砸在身上伴随入骨的痛感。姜然有些思绪失控，但碍于面子没表现出多少。

蒋路似乎很懂得如何让人生着闷气，还不能随意发泄。

他看了眼姜然，又柔声对黎今晚说：“我回趟酒吧，你快结束了给我发个信息。”

黎今晚犹豫点头。

麻烦的人不在眼前，姜然却没感觉到轻快，反而气堵胸闷。

“姜然。”

“嗯？”

好像只有这样的时刻，他才能放松思绪。

黎今晚皱眉问：“不是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出去逛一逛吗？”

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后果大概就是如此，姜然后知后觉，随后说：“你生病了，还是回去好好休息，改天我们再出去。”

黎今晚：“那你为什么替我答应和他一起吃饭。”

她的语气不像质问，但过于冷淡。

姜然诧异：“你不愿意去吗？”

“嗯。”黎今晚想起以前和现在的事，“他帮了我很多，可我不喜欢这样，接受帮助却没办法还给对方。”

空气安静到，似乎可以听见输液管里液体滴落滑动的声音。

姜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可以和他详细解释到深入心底的程度，以及试图和别人保持距离，让他先前那点和对方较劲的心思，有些无地自容。

“你不是说，他是你高中时唯一的朋友吗。”

姜然开口缓和着气氛：“既然是朋友，有事帮忙就是应该的

“本来什么？”见她停顿，姜然继续问。

“跟我还客气什么。”

“蒋路？”

姜然看向他，同样，蒋路没有避开迎接到的目光。

目光稍移，蒋路看向黎今晚和他相碰的手臂。眼底的诧异很快划过，蒋路语气轻松，像是随口一问：“这是？”

本可以脱口而出的话，却被按在心底，黎今晚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场面。

其中一人坐了下来：“谢谢老板，真是麻烦你了。”

姜然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道：“你是说我应该直接逃课？”

医生的原话是，加上她本来体质就不好，但这样说，总有种那时被他说中的感觉。

黎今晚目光往旁边瞥，声音很轻：“本来就生着病，还没彻底好。”

黎今晚：“医生说是前两天生病没彻底好，天气一降温就容易复发，加上我本来……”

姜然听着前后重复的话，正打算笑着质疑，听见黎今晚先一步问。

“这个时间你应该还没下课吧？”

黎今晚淡笑着说：“我现在比之前好多了，生病没那么频繁。”

寒暄透露出熟络，明显两人认识许久，也不仅仅停留在简单的认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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