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的天气有点闷热，上午摸螃蟹时流了一些汗，明天还要下山赶集。到了下午的时候，许辽就想在院子里洗个头。他现在都尽量减少待在浴室里的时间，因为每次洗澡的时候都太闷热了。

热水不需要多，他只接了半盆，加多点凉水到有点温的状态就行。陈勤这时候已经被赶去写作业了，纪逢年刚监督完他下楼，看见他蹲在院子里，旁边是装满的水盆，水面上还飘着一个舀水的葫芦。

许辽抹了点洗发水在湿发上，很快就打出了绵密的泡沫，他低着头洗完了两遍。期间泡沫实在是太多，顺着额头流下来，浸进了眼睛。

陈勤：“那我今天晚上早点睡，争取明天起来早点。”

纪逢年看见了，用拇指抹掉了他眼缝中的泡沫，又把头顶的毛巾拽下来一点给他擦了擦。

“眼睛难受吗？刚刚怎么不说？”纪逢年的语气里有着不明显的生气和责怪，他把许辽的脸捧了起来，让他仰着头，翻开一点眼睑查看情况。

许辽正要去帮忙，纪逢年把人拉过来，扯开衣领，看到他脖颈那一片都是红的，不由叮嘱说：“你们注意一下防晒，别到时候晒伤了。”

许辽摸了摸脖子，点点头：“嗯嗯，知道了。”

就看他在山里的这些天，都快跟野猴子一样返璞归真了，天天都要往外跑，人都晒黑了不少。

许辽也是，被他拉着东一下西一下的，把这留别山上上下下都跑遍了。原先的白皮也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小麦色。

许辽的眼周已经有些红了，他微微睁开眼看着身前模糊的人影。泪腺受到光线刺激开始分泌保护性的液体，让他的双眼像是被水洗过的黑曜石一样十分湿润。

纪逢年按在他眼下的拇指稍微用了些力，微微陷进皮肤。然后他朝他眼眶里吹了口气，揉了揉许辽眼尾的那片殷红：“幸好，不是很严重。”

许辽眨了眨眼睛，视线清晰了不少，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本来就不严重。”他只是眼皮薄，所以看起来严重而已。

纪逢年看着他没说话。

许辽就收敛了笑意，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一会儿。

然后他突然有了一个新发现，他发现在纪逢年的左眼眼尾，有着一颗很小的红痣，跟不小心溅上去的血沫子一样。平时的社交距离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这也让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之间的距离跟平时比起来到底是有多近。

近到他都能感受到他清浅的呼吸，近到能把他根根分明的睫毛看得一清二楚，然后是纪逢年波澜不惊但又莫名蕴藏了许多情绪的双眼。

深沉的，复杂的，让许辽忍不住去探寻。他也不知道要探寻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要不要吹头发？”两军对垒中，纪逢年率先落败，他有些狼狈地避开许辽明亮的眼神，垂下视线。

许辽头顶着白色的毛巾，几根头发从边上翘了出来，表情茫然看起来特像一条傻狗：“啊？不用了吧，我头发短，风一吹就干了。”

纪逢年端起盆，“那行，头也洗完了，这些东西我来收拾，你也去写作业吧。”

许辽：“……”我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

第二天早上六点他们就

这天上午，许辽和陈勤提了个铁桶从小溪回来，他们刚刚去那里摸了一些山螃蟹。这种螃蟹的个头一般都不大，也没什么肉，基本上都是油炸后用来当个零嘴吃吃。

纪逢年说：“明天山脚下会开市集，我们可以去逛一逛，买些露营的东西。”

他们之前说的烧烤露营，这几天差不多安顿好了，可以安排上了。

修长的手指在头发间穿梭着，拨弄着，最后泡沫被冲洗干净，一条毛巾盖在了头顶。

“好了。”

于是许辽抬起头，头上的泡沫冲干净了，但他眼睛里的泡沫还没洗干净，濡在眼周，有点难受的刺痛着。

山螃蟹炸出来又酥又脆，一点泥腥气没有，一口一个特别香。三人一人端一碗，嘎嘣嘎嘣地嚼来玩。

陈勤把螃蟹拎到水龙头那里开始清洗，一会儿就可以裹点蛋液和面粉下锅油炸了。

纪逢年从院中的摇椅上起来，颠了颠他们的小铁桶，看着在里面攀爬翻滚的螃蟹，说：“一天到晚都去摸螃蟹，有这么好吃吗？”

陈勤兴奋道：“好吃啊！我觉得巨好吃！”

山里的娱乐活动不多，远离城市喧嚣之后，日子过得很平静。

纪逢年还不知道他？

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还不是因为平时在城市里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他觉得很稀奇好玩儿而已。

他紧闭双眼一手往旁边摸索着想要舀水把泡沫冲洗干净，结果半天都没摸对地方，最后只摸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我帮你。”纪逢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半蹲在他身前，用葫芦舀了热水，一边倾倒一边用手把他脑袋上的泡沫顺着水流给搓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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