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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农业机械化(二)

  • 作者:喜河山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4-04-14 06:53:10
  • 章节字数:18644字

粮仓的其他人都没有意见。

整个粮仓一共有15个工作人员,也就是说每个月有15斤猪肉,固定在月中这一天吃肉,都是非常解馋的肥肉,这一天可以说是一次性吃个够。

一大早上,主任就背上了背篓,带着胡寡妇和李振花去集市上买猪肉。

主任没办法,干脆给她们俩每人每月多加半斤菜油半斤猪肉,就怕她们一个没有戾气就被冲走了。

三个人往回走,都在讨论杀猪匠他们到底是闹了多大的矛盾,今天肉都不卖了。

结果刚到粮仓门口,就听到门卫叫胡寡妇:“唐妈,有人找你。”

什么叫莽!

李振花简直是把莽这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两个人连连摆手,不愿意多吃一点。

几天下来两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瘦了一圈。

胡寡妇一转身,就看到不远处的台阶上蹲着一个……泥人?

对方也看到她了,起身冲着她走了过来,像是终于见到亲人了一般:“胡姐!可算是找到你了!”

一听这个声音,胡寡妇就认出来了对方:“李家妹子,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对方是她的一个熟人,以前两个人经常一起在地主家干活,也经常一起分享消息。

对方一听这话,狠狠地骂道:“还不是陈平那个狗东西!”

陈平,可不就是杀猪匠的妻弟吗?

胡寡妇这下子懂了,原来就是她和杀猪匠的妻弟打架了。

“你跟人打架了?”不怪胡寡妇惊讶,主要是对方给她的印象就是本分不惹事。

李婶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我的错。”

“你先进来洗把脸,换个衣服吧。”

李婶一下子又不好意思了,赶紧阻止:“不用了不用了,这里都是读书人住的地方,我进去做什么,你看我这个样子。”

“我本来好不容易来一次镇上,就想来找你一下,结果听他们说你到粮仓这里了,我要是回去了可能又好长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没事没事。”胡寡妇说道:“你不要走在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去跟主任说一下。”

主任经常说的话就是要和民众打成一片,要抱着为人民服务的觉悟,要了解农民兄弟姐妹的一切问题,对于这种情况,并没有拒绝,甚至还专门过来询问了打架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婶一看这么多读书人,又有一个当官的,在她心目中,主任就是当官的。

她一下子就又不好意思说了,磨磨蹭蹭半天都没有说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主任见她不说,心里想着,也许是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说,就让胡寡妇问。

两个人在厨房里,胡寡妇生火,李婶帮忙切菜。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记得你以前跟陈家关系还不错,现在日子过好了,怎么反而打起来了?”

这个时候,李婶才说了实话。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情。

这段时间不是天天下雨吗?那田里都积满了水。

大家都有了田,宝贵的很,于是这段时间就天天守着田,一怕大水把田埂给冲垮了,二怕田里的泥沙都吹走了,于是每天都有去放水留住泥沙。

问题就出在今天早上,今天早上李婶过去的时候就看到陈家那个老二把水放进了她的田里。

不仅把水放到她田里,还在她田里挖黄鳝!

那是她的田啊!对于她来说,就跟她的命一样。

“所以你就冲上去跟他拼命了?”胡寡妇太了解这个人了。

“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挖我的田吗?”李婶这个时候说起来还在生气。

胡寡妇说道:“那也的确是他不对。但你也不能把人按在田里打。”

“他还跑到这边来告我呢!”李婶说道。

胡寡妇叹了一口气:“那政府那边怎么说?”

“没说什么。”李婶说道:“又没有打伤哪儿,就让我道个歉就完了”。

其实这段时间因为田地的问题冒出来的矛盾的确不少,今天你挖了我家的田埂,明天我在你家挖黄鳝。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振花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彼时两个人都在厨房里收拾要山上带的干粮。

李振花叹了一口气:“现在日子越来越好了,怎么大家还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闹矛盾呢?你说人和人之间为什么不能更和睦一点呢?”

胡寡妇却笑了一下,道:“我反而喜欢这些事情。”

“啊?”

“我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但是我觉得现在的我们可能更像一个人。”

李振花看着她,有些疑惑。

胡寡妇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们以前啊,虽然也有矛盾,可那个时候我们的矛盾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那个时候我们的矛盾是地主抢了我们的东西,是土匪来了,那个时候,我们这些人好像很少会为了田地的问题吵架打架,多数的矛盾都是来自于地主家。”

过去的一切在现在看来,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胡寡妇说起了自己以前在地主家的事情,讲起了那些因为一点小事而被殴打的日子,她的心不知道为何非常愤怒。

“种田的饿断肠,织布的光脊梁,泥瓦匠没有房,编席的睡光床。 ”

这是一句民谣,可是过去念这段话和现在念这段话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情。

大家都知道,大家也都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没有人觉得愤怒,周围贫苦的人,所有人都过着这样的日子,就好像她们生来就应该过这种苦日子。

那个时候好像大家都没想那么多,谁让你自己命不好。就好像生下来就注定了这一辈子都要过什么样的日子。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胡寡妇回忆起了曾经和自己一起做工的一个小孩子,那个时候村子里干旱,种下去的作物颗粒无收,孩子家里没得吃,又还不上地主的债,一家人都成了财主家的劳工。

胡寡妇甚至记得他们跪在外面,感谢着财主的仁慈,愿意收留他们。

财主指着他们家10岁的孩子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得干活才能吃饭。于是那孩子也在财主家打短工,也就10岁的孩子被当成大人用,一天到晚地挑粪水去浇地。

有一天晚上,那个孩子太饿了,偷吃了财主家的剩饭,半夜里被发现了,财主家的管事猛踹了那孩子几脚,那孩子当场就吐了血,被父母抱了回去。

第二天再去叫他起来,可他没有再醒过来了。

往事在胡寡妇的脑海里唱着一首悲歌。

胡寡妇想起了那些事情,只觉得人命啊,真的太轻了。

李振花以前生活在县城里,她一直都知道农民过得不好,可她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听人说出来。

胡寡妇想起了以前的生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没有意识到那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对,就好像我们生来就应该过那样的日子,现在有了对比才能发现那个时候过的不是人过的日子,我们这些穷苦的人之间好像也没有什么矛盾,因为光是为了温饱就已经占满了全部生活,像现在这样子,虽然会闹一点矛盾,可是你看,他们闹了矛盾,来镇上要讲理,镇上的官老爷们也不帮着谁,大家都是一样的,但这才叫人过的日子。”

李振花明白了胡寡妇的意思了。

以前,穷苦的人们像是没有感情的牲口,为了地主的享乐生活而进行着繁重的劳作,她们这些人每天生命里只有繁重的农活,不能为自己的利益争取,别人是这样看待她们的,甚至她们自己都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而现在,她们像是注入了全新的生命进来,生活开始有了希望,也有了喜怒哀乐,就算是闹矛盾了,对方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不再像地主对长工的那种压制地位,不再是那种无法反抗的压抑生活。

胡寡妇继续说道:“再说了,这种小矛盾,过几天就好了。”

正巧,两个人接下来要去看的那条河正好就在李婶所在的村子。

如果明天再过去,到的时候就有些晚,李婶听说了就热情邀请她们今天就上去,正好在她家休息一晚,明天一大早再去。

于是李振花和胡寡妇干脆跟李婶一起回去。

三个人背着背篓,走在半山腰就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原来是杀猪匠和陈平两个人。

那场面,李振花好怕又打起来。

胡寡妇摇了摇头,说没事。

当时两个人可能都很上头,于是就打起来了。

实际上事后回忆起来很明显两方都很后悔,当然谁也不会低头的。

很快那两个男人就走在最前面,看不见身影了。

李婶一撇嘴,说道:“还不想理我,我以后还不想理他们了!”

李振花听了这话,没有觉得急躁,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样一看,还真有点像小孩子了。

过去的日子太苦了,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条件让大家学习到如何和彼此相处,但是没关系,未来日子越来越好了,大家总会摸索出来相处之道。

三个人翻过了两座山,累得气喘吁吁的,于是在山顶上的草棚里躲雨喝水。

“唐妈,你休息一下。”李振花转过头,就看到唐妈在草棚外挖葛根。

“马上马上。”

李婶有些好奇:“姑娘,你怎么叫胡姐唐妈?”

李振花道:“因为唐妈姓唐。”

李婶愣了一下,道:“那我以后叫她唐姐吧。”

她刚说完就隐隐约约地听到上面传来了声音。

胡寡妇也停止了挖葛根,抬起头:“我好像听到刚才那两个人在喊救命。”

“是啊!陈平那小崽子的声音我一下子就听出来!糟了,他们可能是遇到野猪了!”李婶说完就背上背篓往另一个山坡上跑。

她们跑上去就看到被野猪追着跑的两个男人,于是她也加入了逃跑的路线。

李振花一边跑一边问:“张叔,你不是杀猪匠吗?不应该猪怕你吗?”

“这是一般的猪吗?你见过我杀的猪长这个样子吗?”杀猪匠被气得不行。

那野猪黑漆漆的,看上去没有普通猪大,可是她把一棵树撞倒了。这要是撞到人的话,绝对能够撞到骨折。

“快点跑,它咬起来非常恐怖。”杀猪匠说道。

几个人一跑就往旁边的小路跑,因为野猪堵在大路上了。

这个时候是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陈平和李婶是挨着跑的,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闹矛盾,忍不住说道:“你们没有听到我们的声音吗?你们那你为什么还要上来?”

“不是你们在叫救命吗?我们来救你们的!”

“那你们救到了吗?”陈平也没好气了。

而这个时候,跑在最前面的杀猪匠突然停了下来。

“快跑啊!”胡寡妇喊道。

“不能再朝这个方向跑了!我跟猪打交道的时间特别多,他们实实际上非常聪明!我有种感觉,这个野猪在把我们往猪窝的方向赶!”

李振花一脸懵逼。

杀猪匠已经在地上开始捡石头:“不能朝那边跑,只能跟它拼了。”

陈平当然无条件相信自己家人,立马也捡起石头不跑了。

李婶:“你扯淡呢你!堂姐振花,咱们快跑!”

她说话的时候一手拉一个就朝着另一边跑去。

几个人就跑了几步,后面已经传来了猪哼唧哼唧的声音和人打斗的声音。

胡寡妇和李振花停了下来。

李振花:“不行咱们得去帮他们。”

胡寡妇也不相信猪还能这么聪明,把人往家里赶,可是也不能不管他们。

两个人赶了回去,而这个时候杀猪匠和成品已经摁住了猪,一个逮住野猪的大耳朵,两个人用体重死死地把野猪按在地上,野猪正在奋力挣扎,眼看就要挣开了。

胡寡妇和李振华也赶紧摁了下去,立马就形成了僵持之势。

谁也不知道这个野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难怪是周围的一大害!

而这个时候,身后又突然传来了哼唧哼唧的声音。

杀猪匠回过头,睁大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胡寡妇见他这样,偏过头,只见不远处又有一头野猪,飞快地跑了过来。

杀猪匠咬牙:“你们按住这头猪,我去对付那头!”

他起身,迈弓步,那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子撞开了杀猪匠。

李振花想要起来帮忙。

杀猪匠:“你们千万别起来,按住了!”

要是两条野猪都脱离了掌控,那就完了。

杀猪匠一边说着一边踉踉跄跄的起身,这一次他直接扑了上去,用体重死死的压住了这头野猪。

然而下一秒就被旋翻在地。

完了!

杀猪匠抬头就看到了野猪尖利的牙齿。

突然一个削尖了的木棍猛的插在了野猪的脖子处,瞬间鲜血涌出!

陈平和杀猪匠抬起头,就看到了已经回来了的李婶,她手里拿了一个已经削尖了的木棍。

杀猪匠赶紧拿过木棍,把地上的野猪也插死了。

几个人这个时候才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们躺在地上,旁边是血淋淋的野猪,忍不住相视而笑。

过了好一会儿,大家才缓过劲儿来。

陈平看了看被捅穿脖子的野猪,又看了看李婶手里那个削尖了的木棍,忍不住开口说道:“婶,谢谢你没有用这个来捅我。”

李婶也没那么生气了,笑着说道:“你下次再把水放在我的田里,你看我会不会用这个。”

“以后肯定不敢了不敢了。”

杀猪匠也说道:“本来以为你跑了,不会回来帮我们呢。”

李婶听了这句有些生气:“之前咱们闹矛盾是因为你们放水到我的田里了,这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不过一码归一码,像这种紧急时候还是要团结才行,要不然一会儿野猪把你们几个全部拱死了,接下来不就来拱我了吗?”

李振花看着这一幕,莫名的觉得特别温馨,这可能就是人应该有的生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是童话故事,也会有利益冲突,会因为一些摩擦闹一些矛盾,可是真的面对大的困难以后又会团结起来。

她默默地堵住了野猪流血的脖子,也别浪费了,猪血也很好吃。

最后五个人抬着这两头猪下了山,在其他的人的围观中回到了雨兰镇。

两头野猪一共200多斤,五个人平分了,起初杀猪匠不肯要,但几个人觉得他吃了大苦,说什么都要给。

各种猪杂猪下水都给了最后救场的李婶。

猪肉一人四十斤。

胡寡妇把自己四十斤拿盐巴腌制了,又抹上了辣椒粉,花椒粉,大蒜,放在厨房里炕上。

李振花那四十斤猪肉,交给了胡寡妇,野猪肉不像家养的猪,野猪肉很腥,但挡不住胡寡妇弄得麻辣香,粮仓众人痛痛快快地吃了个爽。

晚上的时候,胡寡妇有些不好意思地找到了主任。

“是这样的。”胡寡妇给主任倒了热水:“平安一个人在城里,我就想这野猪肉给她拿一点。”

主任乐了:“这是你的,你想拿多少都行。”

主任说道:“我还准备跟李振花同志商量,这个月买猪肉的钱就补给她,本来就是你们的,别有心理负担。”

胡寡妇最后还是只分了一半给平安,在她心里,粮仓的这些年轻孩子也像是她的孩子一般,她也想给她们时不时地加一点肉在米饭里。

平安的那一份,半个月后,运输队要来,胡寡妇准备让运输队带出去。

运输队的主要成员是马帮,平常还是牛马运输比较多。

李振花一大早就说,到时候有一个大惊喜。

胡寡妇还在想,什么惊喜。

结果就在粮仓外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妈!”

胡寡妇眼睛一亮:“春花?”

黄春花胳膊上还带着运输队的袖章呢。

“你加入运输队了?”

“上一次我们运输了粮食,大家都知道我力气大了,所以他们就招了我。”黄春花喜滋滋地说道。

“你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

“黄春花,你谦虚一点,光是力气大可不行,你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运输队队长在后面拆台。

黄春花也不臊:“你们都学的会的,我也学的会。”

她说完转过身:“唐妈,你是不是要给平安带东西?”

“平安,你妈给你带野猪肉了。”

机械厂的大门外传来了一阵爽朗的声音。

平安出去见到了运输队的黄春花。

黄春花乐呵呵把胡寡妇她们打了野猪的事情说了出来,又把野猪肉递给了平安。

“唐妈给你带几块,还有三块是李婶带给你的,唐妈让我跟你说,因为野猪肉没有家猪肉那么好吃,所以腌制了很多东西在里面,也给你腌制的非常干,你吃之前要先用水泡一下,唐妈还说你要是觉得好吃,等过段时间再给你带一点。”

平安接过了肉,忙给黄春花也拿了一块。

黄春花立马拒绝了:“不用不用,我在镇上吃了的,你不知道,我们镇上组织了一个队伍专门去抓这些可恶的野猪,抓了好几条呢,在政府外面杀猪,家家户户都能分到了一块猪肉。”

平安听她这样说,也就明白了野猪肉的来历,又问道:“镇上都还好吧?”

“好的不得了。”黄春花说着想起了另一件事,从自己的包里拿了一个布装的东西说道:“我差点忘了把这个给你了,咱们村上有一个特别大的水塘,你记得吗?”

平安接了过来,闻到了一股咸鱼味儿:“这段时间总是下雨,那水塘没事吧?”

“没事,就是之前政府不是往里面放了很多鱼苗吗,这几天下了大雨,政府组织人去把鱼挖出来,弄了好多鱼出来,我们村里每户都有一背篓。我也给你带了。”

平安愣了一下,说道:“你们自己吃,我这里已经够吃的了。”

“我专门给你风干成咸鱼干了,你在城里头不像我们乡下,要多在家里放点吃的才行。”黄春花乐呵呵地说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之前要不是你妈妈叫我一起运输粮食,我的思想可能都还没有转过来呢。”

她说完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了。

平安看着她开心地跑远,风和阳光像是追在她身后,平安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拿了野猪肉和咸鱼干回了工厂,年英还在焦虑工厂的问题。

城里,起初年英也只能看到外债,现在她才意识到,工人们才是最重要的。

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完了完了老板卷钱跑了,在大家眼里,主事的少东家是个扛不起事的大小姐,技术工人们有点回老家种地,有的去了上海等大城市谋求生路。

年英急得焦头烂额,她到底还是明白了自己的欠缺,年轻没有经历过磨难,父亲的抛弃,让她在一开始就抓错了重点。

当初回厂的时候,大多数工人都还在,但那个时候她无法给出交代,甚至她自己那个时候对于振兴机械厂的未来都摇摆不定,以至于她错过了最好的时候。

现在,工人们……只能一个一个地去找。

生产部部长是个中年男人,他的整个青春都奉献给了振兴机械厂,尽管老板跑路,少东家还太年轻,但他依旧没走。

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也不知道工厂未来在哪儿,但只要工厂在,他就不会走。

年英把工厂交给了他,自己准备一个一个地把工人找回来。

平安这一次要求一起去。

“我自己可以。”年英说道。

平安拿过了名单,说道:“有一半以上工人都回了乡下,我跟去比较好。这里面很多地方都有订过碾米机和柴油机,你也需要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振兴机械厂老板跑路了,少东家扛不起责任。

她们是按照地址找的。

距离最近的是一对夫妻,进厂三年了,两口子在工厂工作认识成亲,丈夫是生产车间做镗工,妻子是装配车间做钳工。

年英和平安到她们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问了村里的人才知道两口子在拔土豆地里的野草。

两口子看到年英时,丈夫依旧没有好脸色,妻子倒是放下了镰刀,走上了田坡:“少东家,您怎么来了?”

平安从来是不会应对这种场面,她自己蹲了下来,帮忙除草。

年英也不好意思耽搁人家除草的时间,于是也跟了上来:“我们一边除草一边聊吧。”

年英蹲了下来,这才意识到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该怎么除草都不知道。

于是年英就看着旁边的平安,平安拔什么样的草,她也跟着拔什么样的草。

这样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反而让她没有聊事情了。

妻子看了看这个少东家,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丈夫对她摇了摇头,她们愿意来拔草就来拔吧。

于是四个人就安静地拔草,拔了三个多小时,年英的腿都蹲麻了,起来的时候,头晕目眩。

妻子有点过意不去,说道:“少东家去我们家喝点茶。”

两个人这才跟着回了家。

路上,妻子也直接说道:“我们不准备回城了。”

“以前是因为我们家里没田没地,实在是没活头了,现在我们也有田有地了,心里也有个盼头了,我们就准备在家里种田种地,养家糊口。”

年英听着这个理由,她说不出任何话来,她把两个人最后一个月的工钱给了她们。

“无论什么时候你们想回来,振兴机械厂都会欢迎你们。”年英走的时候对两个人说道。

妻子这才发现,少东家来的时候没有坐车,而是坐着马板车。

年英把那辆车卖了,无论工人们愿不愿意回来,她都应该把最后这个月的工钱发了。

两口子晚上睡觉,妻子翻来覆去睡不着。

“咱们要不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工厂还不一定能够开,回去也是耽搁时间。”

“田地可以让二婶她们种着。”妻子叹了一口气,“我这段时间总是想起工厂的日子,那个时候咱们研究出了新型号,敲锣打鼓地通报,多风光啊。”

“每次回来,大家都说我们两口子有出息。”

男人陷入了沉默。

“我觉得少东家虽然年轻,但比她父亲要强得多。”妻子说道:“有田有地虽然好,但一来个大水或许旱灾,到时候又要吃不起饭。”

男人也沉默了。

另一边,年英和平安就这样走了一个又一个地方,有工人愿意回来,也有不回来的。

年英都是承诺只要他们愿意回来,振兴会永远欢迎。

最后愿意回来的工人也有了一半,包括那对夫妻,而工业部那边也确定了来学习的人员。

年英很快找到了生产部部长,共同与工业部对接。

这一次需要培训的方向主要是机械厂的生产流程,她们需要培训出技工,技术师,工程师,总工程师。

这是以前没有的事情,这个时候原本振兴机械厂的总工程师也离开了,年英咬了咬牙,直接把平安推了上去。

西南工业部寻找了十五个具有初中文化的知识分子,争取培养成技术师,又找了40个工人,需要培养成技工。

他们的目标是来实习半年,回去以后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技术小组。

这半年里,他们本地在进行机械厂的厂房建造,各种机器也在购买中,所以他们这里培训技术人员就非常重要。

如此一来,振兴机械厂的压力就大了,时间紧,任务重。

年英正紧锣密鼓地筹备接收培训人员,还不等人到,新的意外出现了。

第八章

主任晚上做梦都能梦到她们被河水冲走了。

可是每次主任提醒注意安全,李振花又振振有词。

主任带着胡寡妇李振花转了一圈,这才知道,杀猪匠家里出了事。

杀猪匠的妻弟跟人打架了,一大早就满身泥地来了镇上,杀猪匠带着妻弟去政府评理去了。

这就没办法了,主任只能退而求其次,买点菜油又去买了别人家出来卖的猪油和油渣,回去给大家做油饭解解馋吃。

那么大的雨那么汹涌的河!她敢拿个棍子到河里面去东戳戳西戳戳说什么要测流速,要测暴雨后的泥沙,以后好建水库水电站?

主任不放心,跟着去了一次。

粮仓的粮工们的工资实行供给制,以发实物为主,每个月都会发粮食,其他日用品按期领取。

胡寡妇和大家是一样的,每人每个月二十斤大米,有些时候缺粮食就是吃玉米面,每个人每个月还有一斤猪肉,半斤菜油,瓜果蔬菜都是自己种,粮仓后面有一块自留地,瓜果蔬菜这一些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

《这土地里[1950]》全本免费阅读

这个月胡寡妇和李振花上山下坡还要去河里,回来的时候还要带干柴野菜野果,非常拼命。

起初,主任就提出了让两个人多带一些干粮,怕他们在山上饿了,没有力,容易出事。

结果一到集市三个人就傻了眼,今天杀猪匠居然没有来。

粮仓里的几个年轻同志们就等着今天吃一次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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