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也察觉到刚刚的异常，“这个地方很有问题，光壁似乎是单向通行的对吗。”他已经听倪宽描述了那个光壁的性质。

“其实我觉得我们不用试了。”倪宽指着地上的水，“你看，这水流不出去呀。”

现在的水已经没过了小腿的一半，还在缓慢上涨中，“我感觉再过几个小时我们就要游泳了。”方向叹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一会，发现天空并没有变化。

它们吐出最后一口冰针，自己却消失了。

于是冰针没有被发射出去，而是颓然的掉进水里。

“不走吗？”萧潇冷漠的看着北方，“那我现在就要宣判你的死刑。”

“欺人太甚。”那个声音的语调并没有变化，但很明显的让人感受到它的怒气。

“我需要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七个高等生命的生命力转化成能量。”

“呵，看来你不想去别的世界了。”

“呵，我还不如它们呢。”倪宽心里想着。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吹来的微风。倪宽和方向向着更北的地方走去，他们离北极点很近了。

别看纬度还剩两度，靠近北极的地方纬度之间的距离会急速缩小。

毕竟北纬九十度只有一个点嘛。

倪宽忽然抬头看看天，他想知道原本一直在他头顶上的奇怪空洞消失没有，不过他只能看到天上一片晴朗，群星甚至能照亮大地。

“方上校，你怎么来北极了？”闲的没事，倪宽便开口挑起话题。

“哦，能力觉醒了，很适合在极端气候地区乱跑，就带队过来了。”方向把包甩到胸前，去查看刚刚被他坐着的仪器有没有坏掉，“能力是超强的适应力，可惜没有解锁精神力就是了。”

他看到仪器自检后亮起绿灯，满意的点点头。

“适应力吗？听上去是一种很离谱的能力啊。”倪宽思考了一下，发现这似乎是自己位格提升的降格版本，但是这个能力本身也足够强大了。

“要不是觉醒了这个能力我就不会过来，我不会过来我就不会当斥候，也不会被困在这儿了。”方向简明扼要的诉说了一下自己是怎么困在光壁里的，还有之前扭曲旋转的星空和未知的声音。

“照这么说这里面是有一个巨大的怪兽了？”倪宽想起来之前看到的冰下庞大阴影，不会就是它吧。

那东西太大了，就算躺着让他杀也要累个半死吧。

天空又闪了一下。

“什么情况？”方向和倪宽对视一眼，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

萧潇看着面前的光壁，露出厌恶的表情，“连熵增都被你们扭曲了，真是恶心啊。”

她一挥手，光壁闪了几下，但没有消失，萧潇皱了皱眉，“还有靠山？”

她无视光壁走了进去，光壁顿时被她推着缩小。

就像是用手在戳气球一样，不同的是萧潇走过的地方，光壁再也没有回去。

她抬起头，看到一束玫蓝色的微光从东南方闪烁着到来，

“又来一个，虽然有守护后裔的气息，但也不能在壁垒中久待。”她最后还是没有搭理那微光，只是凝视着眼前的光壁。

“我主动踏入你的领域也不欢迎吗？”萧潇冷声说。

“秩序，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你想多了，你连碰我一下的资格都没有。”

“是的，是的。如果我碰了你，我就会立刻死亡。”

“那你还等什么？我总会走到你面前的，你在等死吗？”萧潇不断的压缩着光壁的空间，丝毫不在意光壁内部的唯心力量浓度在急剧上升。

“你太傲慢了。”那声音语速变快了一丝，好像有点紧张。

“来吧，我已经主动跳进陷阱了，你要是继续逃避就可以去死了。”萧潇无所谓地说道，她少见的露出嘲讽的眼神，“卑鄙的家伙，难怪你会逃跑。”

“...如你所愿。”那声音一下子变得残忍起来，原本的理性和文明像是被撕扯着丢弃的伪装，终于显露出它扭曲疯狂的一面来。

天空又闪了一下。

「唯心·失所」

倪宽和方向却突然感受到身体似乎变得轻盈起来，“什么情况？”倪宽看到地上的水居然开始漂浮着汇聚成球形。

“重力，重力变弱了！”方向想起来他一个宇航员朋友和他描述的低重力状态下的现象。

天空又闪了一下。

「唯心·予命」

四周的水忽然一个个相撞融合起来，在倪宽和方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无数的水流开始向着北方汇聚。

远处传来无尽的波涛之声，一层一层的涛声相互叠加扩张之下居然形成了某种共振的效应，方向猝不及防之下吐出一口血。

那是频率为3hz的诡异次声波，次声波的定义虽然是20hz以下，但越小频率越难以形成对生物的伤害，因为频率越低就代表着它所需要每次振动的能量强度越大，否则会很快消散，不会构成次声波。

方向的各个脏器迅速开始调整状态，避免与3hz的次声波产生共振，他的脸色一下子变白了，“我靠，我的心脏怎么跳的变慢了？”他差点气的吐血。

心脏被他刺激到，连忙加快了频率，这还不简单，不想低于3hz那就大于3hz就行了。

于是方向的脸很快变得血红，他的心率已经达到了每分钟120下，这现在是他的常态心跳。

他开始与自己的能力挣扎，但是显然这种能力被动状态是最好的，方向一通指手画脚差点把自己送走，最后他放弃了教自己本能怎么做事的愚蠢行为。

浪涛声越来越大了，现在已经是震耳欲聋的响度，马上就要达到震耳·聋的级别了。

倪宽眼中金色光辉一闪，一个两层防护罩出现在两个人外面，两层护罩中没有任何空气，而是被倪宽大力强行拉开的间隙。

于是所有的声音都被伪真空吸收了，没有震动就意味着没有声音，他们周围一下子变得死寂。

方向松了口气，拍拍倪宽的肩膀比出一个大拇指。

“没事儿呀上校，里面是能说话的，只是外面有一层真空。”倪宽开口，方向点点头，但是为了维护他的尊严，他还是没说话。

将近四百万立方米的水缓缓组成一条长度为1600米，宽度为60米的黑色水蛇。

它的身体呈现出诡异的漆黑色，水流疯狂的向它的身上堆去，直到黑色水蛇表面涌现出一种类似固态的鳞片。

鳞片下面是依然在流动的水流，这条蛇以直立的奇怪姿势面对星空。

那场景犹如造神的噩梦一般。方向惊呆了，他看到那蛇的眼睛忽然灵动的眨了一下。

“活了！活了！”他惊恐的叫出声，好在旁边没有可以反射声音的地方，不然这么小的空间倪宽也要捂一下耳朵。

这是真正的怪兽了。

倪宽心中有了明悟，他终于知道最开始姆文明所说的灾难是什么了。

一千六百米长的怪兽轻轻的把头昂起来愉快的摇动，像是在庆祝它作为生命而诞生一样。

倪宽和方向离那里还有将近一百公里，但他们依旧看到了那恐怖的场景，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叹，下方的海冰也开始微微的颤抖。

“不，不会吧？”倪宽看到冰块迅速的开裂，无数美丽斑驳的细鳞像是大自然亲自操刀一样在冰块表面飞速的形成。那场景真是太美丽了，完全超越了人类语言可以描绘的美。

冰块犹如有生命一般流动起来，在黑色水蛇旁，一条更为巨大的透明冰蛇诞生了，它全身晶莹剔透，坚硬的新生冰被不断地压缩，最后形成的是一个反射着柔和光芒的美丽形体。

它的鳞片是完全对称的六边形，它的眼睛是光滑到几乎可以永远在平面上滑动的冰珠，它的牙并不是毒蛇一般的两颗细长毒牙，而是犹如蟒蛇一般极细极密的数百颗牙齿。

它看见了一旁的黑色水蛇，毫不客气的扑上去与它厮打在一起，两条巨蛇的搏斗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剧烈，倪宽估计那里应该要...

地面微微一震，随后是延迟了几十秒的巨大轰鸣，两条蛇一下子摔进了水中，顿时海浪也被它们搅动的如同咆哮的巨渊，浪头打起来十数米高。

但是不知为何，很快它们就停止了搏斗，它们一起抬头看向天空。与此同时，

头顶又闪了一下。

「唯心·侵蚀」

一道细细的奇怪光丝不知何时出现在天空中，那光丝一头对着光壁外的【秩序】化身，一头连接着...

整片天空。

倪宽的瞳孔缓慢的收缩再收缩，整片天空轻微的晃动了一下，然后让人无法理解的流动了起来，有的星星方向往左，有的星星方向往下。

像是玩高阶魔方的大佬在极短的时间里还原了魔方，只是那魔方大到可以包裹整片星空。

奇异的感觉涌上倪宽的心头，这天空似乎在蠕动？他看到奇怪光丝的一端开始变换位置，那奇怪的运动轨迹让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月亮对着他们眨了眨眼，方向差点晕过去。

那不是月亮，那是一条通天彻地巨蛇的蛇瞳啊！

银色的月亮缓缓移动，渐渐对准了一个极度渺小的存在。

像是把夜空分成了无数层然后又重新拉扯到同一个平面一般，遮蔽了天空背后末日景象的星空巨蛇终于展现在他们二人面前。

于是无数的光一同洒落在壁垒世界，那是无数蓝超巨星，红超巨星和各色即将氦闪的恒星组成的宇宙末日一般的景象，那么梦幻，又那么致命。

毁灭的光反衬着巨蛇的庞大，那是可以遮蔽整片天空的身体，它的眼睛如同日月，它的呼吸就是飓风，它是一个长着人首的数万里巨蛇。

它毫不费力的漂浮在天空，一望无际的身体盘成了一团，像是现世的星空统统被它打乱。

“生存还是死亡？”黑灰色精神力反衬着极度明亮的星空。夜色繁星巨蛇眨了眨眼，“我已经无法选择了。”

这是倪宽刚刚学会的精神力对话，并不需要语言作为媒介，信息接受者可以完全明白信息发送者的意图，不存在语言信息熵。

“哼，你可以选择你的死法。”轻盈的女声却仿佛携带着万钧之压，一个身穿病号服的女孩子像是散步一样在慢慢接近夜色繁星巨蛇。

“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和壁垒世界的【秩序】打交道，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没有丝毫的交流可能。”

星空缓缓流动，巨蛇稍稍后仰，摆出了攻击的姿势，“最后一遍，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给我足够的生命力，我就可以自主离开壁垒世界。如果我们在这里打起来，对于整个世界的破坏应该比我所需要东西的代价还要大吧。”

“找死！”萧潇一声暴喝，黑白两色的精神力一瞬间穿透了27个维度位面，她只用了大约倪宽精神力引动两次【火】的精神力强度就把夜色繁星巨蛇给包裹住了。

“这，这是什么？”巨蛇惊恐的大叫起来，“壁垒世界居然还有这样的空间层叠技术？”

它一个翻身，以倪宽和方向完全不能理解的姿势挣脱了黑白两色精神力。倪宽甚至看到它有好几段身体已经在三维世界重合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我居然看到了完整的，没有一丝错误的空间法则！”巨蛇忽然发出狂喜的笑声，

“原来如此！”

“唯心的力量不稳定，我们可以触摸到世界的终极，却只能去理解被唯心力量扭曲之后的规则，而壁垒世界完全不存在那些！”它看着萧潇，露出震惊的神色。

“原来完美的规则是这样的！”

它像是在朝圣一般向着世界低头，末日的光辉便洒在它的头顶。

她面无表情的说：“故意抛出了这么多麻烦来延缓我的速度，但你以为能逃过我的清算吗。”

...

倪宽突然感觉天空闪了闪。

他不是不相信组织，只是不相信某些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也是他为什么突然想要退伍的原因。

几只冰雕螃蟹缓慢的爬到倪宽身边，它们几乎已经被融化完了，但依然忠诚的履行它们攻击生物的指令。

萧潇不为所动，“你自己闯进来的。”

“秩序，你不能这样。”

“秩序，我并没有破坏这个世界。我只会在这里待着，直到死去。”有什么声音传递过来。

“真是笑话，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破坏。”

萧潇看向北方，她知道对方也在看着她。

“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要是撤掉了唯心领域就是在自杀。”

“那你去别的世界，其他世界不会管你。”

其实倪宽还有大杀器太阳船，但是他不想让方向看到，不然又是麻烦。并不是说他不相信方向上校，而是这些好东西只要上报上去鬼知道会不会有人指着倪宽说：“来，你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上交上来，让我们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复制。”

然后那些东西就都没了，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意外”而导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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