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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寻找欢乐1

  • 作者:(美) 凯文·凯利
  • 类型:穿越重生
  • 更新时间:2021-07-04 14:40:03
  • 章节字数:10846字

不过,阿米什人选择或拒绝技术是集体行为。与之相反,在现代世俗社会,特别是西方,对技术的选择属于个人行为、个人决策。当身边所有同龄人都自觉排斥大众科技时,个人做到这一点要容易得多,而如果同龄人不是这样,那就会困难重重。阿米什人的很多成功之处要归功于整个团体对非正统科技生活方式的坚定支持(近乎社会强制)。事实上,这种志同道合的联盟非常重要,因此阿米什家庭不愿转投阿米什色彩较淡的教派去开发新定居点,而是等待数量足够的其他同教派家庭到来,组成达到临界数量的团体。

集体选择在现代多元化社会能够产生更广泛的影响吗?作为国家成员——甚至地球居民,我们可以一起成功地选择某些技术,拒绝其他技术吗?

几个世纪以来,在各种社会,很多技术被认为具有危险性,经济上不合算、不道德、不明智,或者完全不知道能产生哪些收益。铲除这种所谓的邪恶力量,通常的手段是严禁使用。对这些令人不快的发明,人们也许课以重税,或者立法限制其用途,或者仅限于偏远地区使用,或者完全禁止。历史上被禁绝的罪恶发明的清单包罗万象,其中包括十字弓、枪、地雷、原子弹、电、汽车、大型帆船、浴缸、输血技术、疫苗、复印机、电视机、计算机和互联网这样的重要技术。

我们每个人都会拒用某些技术,这种行为方式通常是不合逻辑、无意义的。乍看之下,一些阿米什人对科技的排斥显得同样古怪荒谬。因为拒绝使用机动车辆,也许他们会用4匹马拉动1台声音嘈杂的内燃动力收割机。外人认为这种组合是虚伪的,可是它确实和我认识的一位著名科幻作家一样真诚,这位作家浏览网页,但不使用电子邮件。这对他来说是简单选择:他通过两项技术中的一项获取想要的信息。当我向朋友们了解他们的技术选择时,我发现一个朋友使用电子邮件,但不收发传真;另一个朋友使用传真机,但不打电话;还有一个朋友有电话,但从不收看电视;有人看电视,但排斥微波炉;有人使用微波炉,但没有干衣机;还有人购置了干衣机,但拒绝使用空调;有个家伙喜欢模拟驾车,却不购车;有个爱车族拒绝使用CD播放机(只有塑胶唱片);有CD机的家伙拒绝使用全球定位系统导航,而安装了全球定位系统的人没有信用卡,等等。在外人看来,这些禁忌带有个人色彩,值得商榷、虚伪做作,可是它们和阿米什人的选择一样,都是服务于同一个目标,即从技术的巨大宝库中挑选合适的来满足个人意图。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如果我们从全球视角观察科技,禁令的有效期似乎非常短暂。一种工具在某个地方被禁,就会在另一个地方大行其道。1299年,佛罗伦萨官员禁止该市的银行家在账本上使用阿拉伯数字。可是意大利其余地方都在积极使用这种数字。在全球性的市场中,东方不亮则西方亮。一项技术在某地被禁,就会流入其他地区。

转基因食品被普遍认为不合法,而且的确有国家禁止转基因食品上市,可是全球范围内种植转基因作物的土地面积每年增长9%。尽管某些国家禁用核能,但是核电站的发电量全球年增长率为2%。唯一被世界各国有效限制的似乎是核武器,它的库存量不断减少,1986年达到高峰时为65000枚,现在是2万枚。但是,有能力制造核武器的国家数量却在攀升。

试图驾驭或者拒绝技术元素,都是片面的。不如学会与技术元素“共同进退,而不是针锋相对”。凯文·凯利提醒道:在基因技术、机器人技术、信息技术和纳米技术这四个领域,自我复制、自我繁殖、滚雪球式的发展,已经大大提高了技术元素的复杂性,科技的自主性也在同步增长。

“对有害技术的合理反应,不是放弃研发或者停止生产科技产品,而是开发更好的、更具生命亲和力的技术。”

与“禁令原则”不同,“预防原则”看起来要开明一些。“预防原则”看上去并不粗暴地拒绝技术的使用,或者说并不根据什么戒条阻止技术的流行。但是,“预防原则”要求技术的使用,要“洞悉其可能带来的风险”,也就是说,“证明无害”。这一要求其实与“禁令原则”没有实质的区别。比如1992年世界首脑峰会达成的《里约宣言》中,有这样的话:“具有造成重大危害之不确定可能性的活动应被禁止。除非该活动支持者证明不存在造成危害的巨大风险。”

凯文·凯利认为,这种原则理论上好听,但实际行不通。技术的负面效应既不可能完全祛除,也不可能完全预知。比如DDT的使用就是这样。60年前DDT是有功之臣,它消灭了50%以上的疟疾。但是十几年后,DDT对水资源、土壤、物种的侵害就昭然天下了。

在这个联系紧密的世界,技术传承——不断升级的版本取代旧版——的加速使得最具意义的禁令也无法持久生效。禁令本质上是延期令。有些人,例如阿米什人,认为这种延期对他们很有帮助,其他人则希望在延迟期间能够发现更具吸引力的替代技术。这是有可能实现的。可是大量的禁令完全不能淘汰某项被认为具有破坏性或道德败坏的技术。技术可以被延迟推广,但不会消失。

这些对象广泛的禁令极少发挥效力的部分原因是,我们通常不能理解首次出现的新发明。每一种新理念都充满不确定性。不论原创者多么确信他(她)的最新理念将改变世界,或结束战争,或铲除贫困,或娱乐大众,事实是没有人知道它会产生什么后果。甚至理念的短期效应也是不明朗的。历史上被发明人误导的技术预期的案例非常多。托马斯·爱迪生相信他的留声机将主要用于记录濒死之人最后的遗嘱。早期支持者资助无线电设备研究,是因为相信它将成为向农民布道的理想工具。人们最早把伟哥作为治疗心脏病的药物进行临床检验。互联网发明的最初目的是为了防止灾害发生时通信数据丢失而进行备份。只有极少的伟大创新一开始就触及了它最终达到的高度。这意味着在一项技术尚未“长大成人”之前预想它可能会产生什么危害几乎是不可能的。

人们不知道技术发展成熟之后会发挥什么作用,只有少数技术例外。一项发明需要早期接触者经常使用并与其他发明多次碰撞,这样可以精练它在技术元素中的作用。与人类一样,不成熟技术的首次亮相常常以失败告终,之后才会找到更好的用武之地。从诞生那刻起就一直保持初始作用的技术是罕见的。更常见的是,发明家宣称他的新发明具有某种预期(并且有利可图)的效用,但这很快被证明不符合事实,于是又宣传这项发明具有其他一系列效用(收益要差一点),可是这些效用中真正实现的很少,如此循环,直到现实引导该技术开始产生边缘的未曾预料的效用。有时边缘效用发展到极具颠覆性的情形,最终成为标准效用。当技术获得这样的成功时,早期的失败就被掩盖了。

爱迪生制造出第一台留声机后,过了一年时间仍然在努力思考它将发挥什么作用。爱迪生比任何人都了这项发明,不过他的构想称得上天马行空。他认为这一灵感能产生的设备有:听写机、供盲人使用的听觉书、说话钟、音乐盒、拼写课本、用于记录死者遗言的录音机以及应答机。他在一份清单中列举了留声机的可能用途,在最后添加了播放录制音乐的想法——几乎算得上马后炮。

人们研发激光技术并使之成为工业力量的目的在于击落导弹,但这种技术的数十亿次应用主要是识别条形码以及制作电影DVD。晶体管的发明是为了取代房间大小的计算机中的真空管,而今天制造的大多数晶体管被用来组装照相机、电话和通信设备的微处理器。手机起初是作为……哦,还是手机。在开始的几十年里,它们的功能就是打电话。但是到了成熟期,手机技术开始成为图形界面输入板、电子书和视频播放器的移动计算机平台。转换功能是技术的常态行为。

全世界已有的理念和技术的数量越多,当我们引入新事物时,就越有可能产生融合和后续反应。在每年产生数百万新创意的科技文化中用数学方法预测结果,难度很大。

因为我们倾向于从更好地完成原有工作的角度来构想新事物,所以要预测它们未来的发展方向更加困难。这就是最早的一批汽车被称为“无马四轮车”的原因。早期的电影就是直接用胶片记录剧院戏剧。经过一段时间后人们才认识到电影摄制作为新型媒体所具有的完整特征,这种新媒体可以产生新事物、开启新视野、创立新职业。我们被同样的短视困扰。今天我们认为电子书不过是出现在电子纸上的传统图书,却没有意识到它是搭建共享型全球图书馆的极具影响力的文本串。我们认为基因检测就像验血型,后者一生中就做一次,得到固定结果,而基因排序与之不同,因为基因不断变异、重组,与我们的生活环境发生互动,所以我们也许每小时都要做一次基因检测。

大多数新事物的可预测性很低。中国的火药发明者最不可能想到的就是枪的出现。电磁铁发明人威廉·斯特金没有预见到电动机的发明。非洛·法恩斯沃思想象不到他的阴极射线管会导致电视文化的繁荣。20世纪初的广告强调新近问世的电话可以传递的信息,例如邀请、商店订单或者确认是否安全送达,试图诱导犹豫不决的消费者购买。广告商把电话描绘成更加方便的电报,没有人暗示可以通过电话进行交谈。

这也是本书第三部分“选择”试图回答的问题。

“因此,整个问题可以概括为:人类可以掌控自己思想的产物吗?”在法国诗人和哲学家保罗·瓦雷里(PaulValery)看来,这就是技术素的困境。我们的创造物如此浩繁、如此巧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控制或引导能力吗?当技术元素被数千年的推动力驱使前进时,我们有哪些选择可用于为它导航?在技术元素的规则范围内,我们到底有没有自由?通俗点说,控制杆在哪里?

我们有很多选择,可是这些选择不再简单明显。由于科技的复杂性增加,技术元素需要更加复杂的响应。例如,迄今为止可供选择的技术数量多到我们无法全部使用,以至于现在我们更多的是按照我们不使用的技术而不是按照我们使用的技术来突出自己的特征。素食主义者比杂食者更有个性,同样,选择不使用互联网的人表达了比普通消费者更加坚定的科技立场。尽管从全球范围看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我们自愿放弃的技术比自愿选择的多。

图12-1绘出了禁令从颁布年份开始的持续时间,只包括已经结束的禁令。因为科技加速发展,禁令持续期也在缩短。

禁令也许持续时间不长,而它们在发布期内是否真正有效,却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很多早期禁令是基于经济原因。法国人禁止生产机织棉纺品的原因和英国家庭纺织工在卢德运动期间禁止使用宽大的织袜机相同——两国农村家族式作坊的业务会因此受到影响。经济禁令短期内可以实现目标,但是通常也推动了该技术后来为大众接受的必然转变。

其他有些禁令针对的是安全问题。古希腊人首先使用十字弓,他们称之为“腹弓”,因为这种武器借助腹部肌肉力量拉开弓弦后装箭。与紫杉木制成的传统武器长弓相比,十字弓的威力和致命性远远超过前者。十字弓相当于今天的AK-87这种进攻性武器。教皇英诺森二世在1139年举行的第二届拉特朗大公会议下令禁用十字弓,理由与今天世界上大多数国家法律禁止市民拥有火箭筒相同。人们认为这两种武器的快速、大规模杀伤力用于保卫家园和狩猎时过于暴力,打击面太大。在战场上是好武器,但不适合和平时期。可是按照十字弓历史爱好者戴维·巴克拉克的观点,“这些十字弓禁令完全没有效果。整个中世纪鼎盛期,十字弓继续成为主流的手持发射武器,用于堡垒和船只的防御时尤为重要。”十字弓的50年禁令就像今天对黑社会使用冲锋枪的禁令一样无效。

善用“我们的选择”,这就是出路。

代替“预防原则”的应该是“警醒原则”:主动地预测和评估技术可能的发展方向,如同对待生物后代一样,“我们可以而且应该不断为科技后代寻找技术‘益友’,引导它们朝最好的方向发展”。

与阿米什人集体选择的办法不同,“在现代世俗社会,特别是西方,对技术的选择属于个人行为、个人决策”。集体选择能够在现代多元社会里产生广泛的影响吗?

通过大量的实例,凯文·凯利细致地剖析了从“禁令原则”到“预防原则”,再到“警醒原则”的转变。

这部书读到这里,对科技带来的困境或许会有深刻的领悟了。那么下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办”。

工业革命早期,有实力的机构如教会、政府、手工业行会,都会在不同的时期对新冒出来的技术加以限制。比如幕府时代的日本曾禁止使用枪支,中国的明朝禁止海上探险,绢纺在意大利遭禁200年之久。

但是,事实证明这种禁令的做法是徒劳的,“禁令本质上是延期令”。该出现的一定会出现,该流行的一定会流行。

可是历史经验告诉我们,一个社会很难长期集体排斥某些技术。最近我分析了过去1000年中能够找到的所有大范围技术禁令的案例。我把“大范围禁令”定义为文化、宗教团体或国家层面而不是个人或小地方发布的针对特定技术的正式禁令。我没有统计被忽视的技术,只考虑了被主动放弃的技术。我发现了大约40个符合这些标准的案例。这对于1000年的时间跨度来说不算很多。事实上,要列出其他在1000年里只出现40次的事件并不容易。

针对某些技术的大范围禁令很少出现,而且难以执行。我的研究显示,大多数禁令持续时间比被社会接受的技术的正常淘汰周期长不了多少。少数禁令在某个时期持续了数百年,当时一项技术的改进也需要几百年的时间。幕府时代的日本禁止用枪、明代中国禁止海上探险,时间都长达3个世纪,绢纺在意大利被禁200年。还有几项禁令在历史上持续了这么长时间。由于法国同业公会几任抄写员的拖延,印刷术迟迟不能引入巴黎,不过也只有20年。随着技术的生命周期加速,一项流行的发明几年内就会消退,技术禁令期限自然也就缩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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