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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 作者:王大进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1-07-04 15:01:07
  • 章节字数:12212字

“恩情不能替代爱情。”我说。他们去过我的家。看来,他们已经决定对我采取行动了。我感到自己的心头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金团长说:“这就是道德问题了。你不能做一个陈世美啊。”

我说:“我不是陈世美。秦小梅同我没有关系。”

“怎么是包办的?订亲的时候,你都去人家唱过戏!我们还到你家里去过一次,你看你妈妈都急病了,而那姑娘就一直守着你妈妈。”金团长说。

我沉默着。

“你们怎么相配呢?我们本来不想管,但是云子是我们单位的人,是国家的人,我们就不能不管。我们要对每一个同志负责,特别是云子这样的姑娘。她有很好的前途。”邬副局长慢条斯理地边喝水边说。

杨建广脸上的讥笑神情就越发显著了,“你管不着。自有龟孙子种粮让老子吃。怎么着?”

“你以为你是什么?你是个多大的干部,了不起?”我不想服输。我从云子那里知道,杨建广是招考时考上来的,他的父亲最早也是一个农民,农村生产队的小队长,后来当然成了城里人,因为他的官越做越大,乡长、公社书记、水利局局长……而他母亲先是一位民办教师,后来妇以夫荣,转成了公办,再后来又调到了政府的统计部门,当了一个副股级干部。

我说:“我不要跟你说话。”

杨建广讥笑说:“你以为我想跟你说话?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影子,算个什么东西?你要胡闹,回你们村里去。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说话吗?农民!”

“本来听说你在剧团里干得不错,金团长还把你当作了临时工。你知道在剧团里做一个临时工有多难吗?不是那么容易的。本来你应该好好地珍惜这样的机会。从一个农民到县剧团临时工,这多光荣啊!可是,你并没有好好干,听说在剧团里还同人打了架。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流氓!流氓!”云子的父亲这时忍不住大声吼起来。

“我不是流氓。”我说。

“不是流氓?我们完全可以定你一个流氓罪。”这时候一个姓封的公安说了话,他的一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内心有些紧张,但我坚信他并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说:“你们没有这样的权利。”

另一个公安突然就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反了你!没有权利?你他妈给我老实一点。就凭你对云子耍的流氓,就凭你打了杨建广,我就可以判你的刑。”

“我没有对云子耍流氓。我们是谈恋爱。”我分辩说。

“谈恋爱?你那是谈恋爱?好听一点说,你那是蒙,说得难听一点,你就是骗。”另一个公安说。

“他就是骗。他说他将来能到县城里来生活,他说他要怎么怎么对待云子。”云子的父亲说。“他要是不骗,云子能听他的?”杨建广说。“他在村里不学无术,整天就是这样花来花去的。”文化局的一个干部说。“对秦小梅的态度就证明他思想意识深处有问题。”邬局长说。“你还是要老实回到村里去,这样对你的家人也是好的。”金团长说。“你要再这样,我们就要采取一定的措施。”封公安又说。

他们的声音汇在一起,我内心的那一点点希望和勇气被他们完全淹没了。他们像对待一个犯人一样对待我。

“你要保证今后再也不要找云子了,否则我们对你就不客气了。”邬局长说。

“随你们吧。要打要杀随你们。反正我和她是自由恋爱的。我没有骗她。我没有骗任何人。”我想到了云子。我现在在这里受难,她在哪里呢?两个眼眶里忍不住涌满了泪水。

他们把我关到了一个小房子里,一连两天也不让我吃喝。他们要我表态:从此以后再也不找云子。我不肯写那样的保证书,出于对云子的坚信,我不可能写那样的东西。我要是写了,就是对云子的背叛。见我不肯写,他们就说我不老实。在把我关到那个漆黑的小屋子之前,和姓封的那个公安在一起的另一个公安一路上不停地用脚踢我,我反抗,他就踢得更狠。我后来知道了,他和云子家是什么远房亲戚关系。

姓封的那个公安走后,剩下的那个公安和我就发生了争执。他想让我跪下,我不肯,他就用棍子在我身上猛打。我被打红了眼,夺过了棍子打他。结果他喊来了三四个不知什么身份的人,猛打我。我的头发被他们一绺绺地撕掉,脚趾被他们都快敲烂了,左脚的五只趾甲只剩三只,鲜血淋漓,和袜子粘在一起。我试图把它们剥离,可是就像针刺一样地疼。看着那可怜的脚趾,我忍不住无声地哭起来(我怕别人听见我的哭声),想到我受到的所有伤害,都是因为自己这可怜的浪漫爱情。

他们恨我,恨我是个小骗子(在他们眼里),——一个不学无术,却会花县城里有正式工作而且又是年轻漂亮姑娘的农村小混混。他们不相信在这么多人强大的攻势下打不倒我。

我的腰被其中的一个打伤了,非常疼。他们不信打不服我,可是我就是不写那些的保证书。我要云子出来和我说话,如果云子对我说:我们不谈了。那么,我就真的再不找她了。可是,他们不让我见云子。他们串通好了一起来对付我。

见我死活也不屈服,他们也害怕把我真的打坏了,就把我关在黑屋子里,也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我以为接下来,也许他们真的就可以判我的刑,然后把我关到牢里去。我见过这样的事情,——我们边上村里有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好,两个人在一个晚上到邻村看电影。在看电影回来的路上,两人调笑着,情不自禁,就跑到野地里做事。事情正在做,被看瓜地的老头发现了。村里传开了。姑娘的父兄就逼那个姑娘说是小伙子强奸的。姑娘架不住那么多人狂轰烂炸,如父兄事先编好的话说了,结果小伙子就被判了七年。

第四天一大早,金团长来看我。一见到我,怔了一下——我的脸色难看得怕人。事实上我真的已经奄奄一息了。半晌,他说:“你再想想。你顶不住的。算了,回去吧。你干嘛要招这样的罪呢?”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云子是不是变心了?”我问。

他沉默不语。

“我知道我配不上她,但是我是真心对她好。她说她不嫌弃我的。她甚至说,将来我要是没有工作,就让我回到老家种地,她在剧团里面工作挣钱。她说只要两个人好,比什么都重要。”我说。

“天真!幼稚!”他说,“你觉得那样能行吗?”

我沉默了。

我们的爱情是空中楼阁?

“我们也是为你好。不想看到你出事。但是你要是不听劝,再发展下去就危险了。你还年轻,将来有一天你就会懂了。那是不现实的,懂吗?不现实!”金团长说。

我低着头。

“你要是出事了,你家里人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你父亲已经去世了,就剩下你妈一个,你能忍心?”

金团长见我不吱声,又说:“县公安局的确想把你定流氓罪,可是我是清楚你的。真的,过去你在剧团的时候,我真想把你转为长期的正式临时工,可是谁想你后来竟有了这么多的事。为这事,局里领导对我也很有意见,认为我不应该把你这样一个人收进来。其实,我感觉你这人还是挺好的。真的,钱一文他们对你感觉都不错。但是,你不能不懂事啊?”

“云子是一时糊涂。她现在可能已经想开了。她想开了,不会和你长久好下去的。你一点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金团长边说边叹了一口气。

我想到了家,想到了过去在剧团里的一切,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里所受的罪,听着金团长这样和气的话语,我内心垮了。

我要回家。

一切都让它过去吧。

我失败了。

我哭了,大声地哭了,很丢人的哭了,哭得很伤心。

金团长对我说:“小牛,不要哭。你是一个男人,一个大小伙子。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看那个秦小梅其实蛮好的。像那样懂事贤惠的姑娘到哪找呀?告诉你,也就是农村的媳妇才贤惠。回去以后,好好孝顺你妈妈,和秦小梅好好过日子。生活的路还长啊!什么样的生活不是生活啊?”

我点点头。

“我同他们说说,把你放了。你也不要在思想上有什么负担。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谁不犯错误啊。还犯错误呢。但是只要改了就好。这些事我们不会让你们乡里、村里知道的。”金团长说。

“谢谢金团长。谢谢。”我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石榴花,红似火,娘在房中教训我,教训我,我不听,给娘打得没小命。砖又硬,墙又高,急得情郎心发烧……”

我在夜晚心里苦闷的时候,经常唱这首歌。一边拉着二胡,一边唱。秦小梅很爱听。她不知道这里面的故事。我也不想让她知道。

我和秦小梅结婚了。

妈妈老了,身体越发的不好。但是,看到我回来后和秦小梅结婚了,身子骨一天天变得慢慢硬朗起来。自然,在经历了那么折挫折之后,她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她在后来最盼望的事,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抱上孙子。

和秦小梅结婚的那个晚上,我就想到了她过去所说过的一句话:能生两个儿子。会生两个儿子吗?可是,我在心理上还一点准备也没有呢。

尽管如此,我还是尽了一个丈夫的责任。

然而,很长时间过去了,秦小梅并没有动静。一年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这正是我所希望的。着急的是我的妈妈,还有秦小梅。

我努力地要去忘掉云子。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一切,想起来,自己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现在怎么样了?反正她是再也没有一点消息了。她把我忘掉了?忘掉就忘掉吧。每当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心就隐隐作痛。我是苦闷的,想到过去的一切就不开心。过去的一切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可触;过去的一切又很遥远,仿佛就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秦小梅是知道我内心的那种伤痛的,她对我很照顾。可是照顾并不能换来我对她的感情。也不能说我对她不好,只是我对她产生不了那种爱人的感觉。我和她过夫妻生活,我们一起劳动,只是我从来不和她谈感情。她也不知道谈什么感情。她对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满意的:——白天,每天和她一起下地去干活;晚上,我要么是拉一会二胡,要么是看一本什么唱本。我不酗酒,也不出去和别人赌钱。甚至我现在连县城也很少去了。她喜欢听我拉二胡,有时我要不拉,她还会主动央求我拉一会。当我拉二胡的时候,她那双眼就斜得愈加厉害,有时候不知不觉泪水就下来了。

时间改变人。现在,村里人不再议论我了。因为我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了(除了比他们会拉一手漂亮的二胡,——这是我在剧团里学会的)。我学会了劳动,而且一旦干起活来,干得比别人还猛。我有的是力气。我内心里努力要把过去的一切都忘掉。我已经越来越强烈的感到:过去的那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一晃两年过去了,我们还是一无所获。秦小梅急了,妈妈急了,我内心里也有点沉不住气了。到现在为止,秦小梅的肚子还没有鼓起来。而村里人没有人会怀疑她不会生孩子,因为,她有一个非常硕大肥胖的屁股。长着这样的一只屁股,没有任何理由生不出娃娃来啊?男孩生不出来,至少也会产下一堆女孩啊。村里有个叫二巧的大嫂,也长了一个*,居然一口气生了五个女孩。

慢慢地,人们怀疑是我有了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任何问题,有一阵我的工作非常努力:几乎每天晚上都做,一做就是一个小时。有时我几乎是咬着牙关在做。对秦小梅的斜眼,我已经习惯了。的时候,她一直斜着眼看你,让你感觉很特别。但是,我告诉你,那样做对我并没有什么乐趣。真的,即使是新婚也是这样。我从不开灯和她做,总是在黑暗里。在黑暗里我还常常闭着眼睛。我把在身下的她,想象成是小云子。而且,地点不是在草丛里,就是在船上。开始运用想象还行,后来慢慢地就不灵了。我的想象开始千篇一律,最后,头脑里是一片空白。

秦小梅为了使自己能怀上孕,试验着各种办法。有时,我们简直就是鲜廉寡耻。先是在的方法上做文章,她说我们可能是时间还不够长,于是我们就尽量拖延时间,过了一阵又说是体位不够好,于是我们就试验不同的体位,有一次她甚至在屁股底下垫了三只枕头,我整个人就像趴在一个军用工事上,——这样的难度你能想象得出来吗?

下雨天,不干农活了,我们家里就聚集了一帮热心的妇女,当着我的面,她们大谈怀孕的方法和的技巧,——她们真是找到了一个十分好的发泄的机会。她们谈这些真是乐此不疲啊!一谈就是几个小时,甚至谈到夜深也不收工,往往秦小梅还要为她们准备一下晚饭。这帮准黄虫,有一阵天天都盼着下雨。只要一下雨,她们就不必去干农活了。不干农活,就可以到我们家来做指导老师了。她们一边谈论,一边向我讥笑。有一次,一个姓冒的妇女一口咬定,说我们的方式不对,竟然要求我们当面做给她看,而她可以在一边做指导,“这种事情我最有经验,我都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如果不是上面不让生,我一定可以生一个连。我简直不能让男人碰,一碰就怀。”她说。我们当然不可能让她当面指导。我们宁愿失败一万次,也不能这样公开地进行****。

一次又一次,洒下无数的汗水。

非常辛勤的劳动。

我们决定到市里的医院去检查。

在医院里的走廊上,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遇见谁。我看见了周翠莲。她看见了我,也是非常的惊讶。

“牛铁锹!”她吃惊地说,眉毛梢都快飞起来了。

事实上我离开那户人家的时候,身子还很虚,但是我一刻也躺不下去了。我急于走。走的时候,那户人家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我的脸是惨白的,双腿迈过门槛时,不自觉地踉跄了一下。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他们已经去过我们村里了?

“那是家庭包办的。”我说。

我被他们带到县政府大院西角文化局的一个办公室里。我看到在那个办公室里坐了好几个人。有一个人我认识,那就是云子的父亲。还有两个一看就知道是公安局的人,因为他们穿着制服。他们一个个都阴沉着脸,非常严肃,不说话。

“坐。”一个长着圆脸的人对我说。后来我知道,他姓邬,是文化局的一位副局长。

邬局长的头发不多了,梳得光光的,他一直盯着我,然后慢悠悠地开了口。“你念过书吧?听金团长说你还是个精明机灵的人。恋爱自由,我们不反对。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一个农民,将来靠什么生活?云子不懂事,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嗯?”

“我们团里对你做了调查,你在村里已经有了嘛,叫秦小梅?那姑娘挺好,你不能这样。”金团长说。

我说:“农民怎么啦?不是农民种地你吃什么?”

在剧团的传达室里,我见到了金铁山团长和杨建广。金团长阴沉着脸,一点笑容也没有。杨建广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我问:“金团长,云子在哪?”金团长说:“你不要这样跟着我们。她不想见你。”我一怔,但很快说,“不可能。”金团长说:“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说:“云子不是那样的人。”杨建广说:“你觉得云子好骗是不?”我白了杨建广一眼,说:“我没有骗她。”杨建广说:“你觉得你跟她配吗?”我说:“那是她的事。”

金团长咳嗽了一声,说:“不单是她的事。她是我们单位的人,我们就要为她负责,你不能再这么胡闹下去了。”

但是,我也梦到和云子好了。梦到和她那个。可醒来后感觉非常恍惚,不像别的梦记得那样清晰。

我说:“恋爱自由。你们不能反对恋爱自由。”

杨建方冷笑了一下,说:“你什么恋爱自由?”

“怎么能没有关系?你上过人家的门订亲,她做为你家的媳妇给你父亲上过坟。现在,你妈病了,你不回家照顾,又是人家在照顾,你还说你不是陈世美?”金团长的声音高起来。

“金团长你不要和他废话了,让公安找他说话。”杨建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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