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在家待着没意思，还老跟你大娘吵架。”

“哈哈，这么可怜啊，有家不愿回，真是惨。”

“你大娘那人你还不知道，就是传统山东女人，长的也不好看，你奶奶当年不是特别看不上她嘛，总私下说你大爷那么漂亮个人，还是大学生，要不是你家地主成分也不至于分到山东一个县城。”

“呵呵，你说那么大岁数还折腾啥啊，好好在家待着不好嘛。”

“哈哈，我这脾气是改不了了，一辈子受不得屈，该干的活儿我一样不落，但是谁说我我肯定就不让她。”

“性格决定命运嘛，有得有失，让你像我大娘那样你估计一天也过不下去。”

“嗯，那就好好保持吧，可千万别得那病。”母亲好像回忆起那时的情景也心有余悸，“对了，今天你大爷给我来电话了。”

“哦，是吗？说啥了？”人二土大爷那时候还是一直的大家长风范，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母亲和姑姑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我知道啊，我记得在医院还听见楼下传来那阵阵的惨叫，跟杀猪似的，太吓人了。”

“可不？那疼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而且刀口还不容易好，坐坐不住，躺躺不下，尤其是上厕所，罪可遭老了去了。”

“所以啊，你大娘现在是享福了：小洋楼住着，俩儿子工作也挺稳定，在家给他们看看孩子，不愁吃喝，多好啊。”

“你也很好啊！我那俩哥谁带她去泰山，去香港，去海南了？到了周末也没见他们带着大爷大娘出去吃点儿喝点儿啊？而且你没看我大哥对我大娘那样儿，那次上大学放暑假我去山东玩儿，大娘给大哥孩子没看好，外面玩儿摔了，我大哥咬牙切齿的跟要吃了她似的。”

“哼！给你们看孩子还这事儿那事儿的！都是惯的！等将来你要是敢跟我吹胡子瞪眼看我不抽死你！”

“我跟他们能一样嘛，他俩连大学都没考上，就是靠着大爷在那儿的关系找了个普通工作，他们懂啥？”

“你呀。。。也别吹，有了媳妇儿以后都好不到哪儿去。”

“那可不是，我现在算结婚了吧，还不是咱仨一起过日子，我有把你甩出去吗？”

“我这是你爸没了，要是你爸还在我也不跟你们一块过拖累你们。”

“怎么是拖累呢，你给我们做饭洗衣服，而且将来有了孩子你还能不给我们看啊？”

“让她爸妈来给看呗，我这政府物业的活儿干的挺好，年年涨工资呢还。”

“这孩子谁看可就是跟谁亲，你想好了啊！”

“那有啥的，人家也是正经的姥爷姥姥嘛。”

“也行吧，要孩子这事儿还早着呢，不想也罢。”

“对了，你大爷说你结婚要给钱，我让他直接给你，你明天给他打个电话吧。”

“打个电话没问题，钱咱就别要了，我爸死的时候给咱的钱和人情咱都没还呢。”

“也是，那你就打个电话，毕竟结婚了都没跟人家说一声，也是你的不对。”

人二土觉得母亲说的在理：结婚这事儿是大事，应该跟长辈说一声。第二天他上午跟小美两个人出去溜达，顺便拿起电话打给大爷，大爷像往常一样先挂掉然后再打过来，人二土已经习惯了，他觉得可能是大爷怕他花长途电话费，毕竟大爷那边的电话是单位配的，话费报销。

电话里大爷有点怪人二土领证这事儿没有及时通知他，人二土则嬉皮笑脸的应付过去，反正他在他们家从来都是长辈们的宠儿，尤其是大爷，格外的看重他，觉得他是他们人家这辈儿孩子中最好的。最后在反复的拉锯中人二土给了大爷一个银行卡号，他觉得这份子钱收了也无所谓，毕竟是人家的心意。

当他看到短信提醒时有点意外：一万八，他能想到大爷不会像普通随礼那样千八百到头了，但是也没想到给了这么多，他赶紧把电话又打过去，这次大爷直接接起来：

“大爷啊！你这是给了我多少啊？”

“呵呵，你结婚嘛，我和你大娘一万，你两个哥哥一人四千。”

“这也太多了吧！”

“你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我这当大爷的不得表示表示啊，他们两个当哥哥的也一样啊。”

“心意我领了，但是这数有点大啊。”

“呵呵，这个。。。你结婚嘛。”大爷明显有点享受这种拿钱把人二土拍晕的感觉。

人二土心里自然是开心的，凭空多得了一万八嘛，而且这让他在小美面前也觉得很有面子，

“咱俩度蜜月的钱有了啊！”人二土跟旁边的小美说。

小美笑笑，看得出来她也没想到人二土这大爷能这么大方，但是很快小美就缓过神来，“这钱你将来不要还啊！还美呢！”

“将来再说将来嘛，而且对咱们来说这点钱也不算啥嘛。”

“哼，你就美吧，工作还着落呢就想着玩儿。”

“对啊！就是因为没工作才有时间啊，等找到工作连玩儿的心情都没有了。”

“行，你开心就好。”

“你也是真完蛋，修个脚看把你邪乎的！好像多大事儿似的。”

“哦，说就说吧，也让他高兴高兴。他怎么样，还上着班呢？”

“人家还是跟以前一样，比咱们强多了，还在反聘的场子当顾问，连工资带退休金一个月不少拿呢。”

“我奶这么厉害呢啊？”人二土听着也觉得好笑。

“诶！可不是，你大娘那人也真是性格好，就是在那儿笑，也不多说话了。”母亲说着说着来了精神：“这要是我可不能让，肯定就跟你奶当场干起来了。”

“所以这人啊，性格决定命运，我大娘能找到我大爷而且俩人一直过到现在也不是没有原因，你看你当年：跟我爸打，跟我奶打，跟老婶儿较劲，哈哈哈。”

“没啥，就是问问最近的情况，我跟他说你跟小美领证的事儿了。”

“还好我没得痔疮，老天保佑啊！”人二土想着那时的情景仿佛脚也没刚才那么疼了。

“啥？你有本事试试去啊？跟做个小手术差不多好不好！”人二土跟母亲说话还跟以前一样：没大没小，蛮横无理。

“哈哈，就承认你自己完蛋就得了，不拿事嘛就是，这点疼都忍不了。”

人二土一路瘸瘸拐拐的回到家，进门看见母亲正在家做晚饭，他一脸生无可恋的上前求安慰，说来也怪，只要小美在的时候他在母亲面前就好像很难表现出自己本来不靠谱的那一面。母亲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没啥大事儿，先是安慰几句，后又慈母般的责骂一番：

“我不拿事？也不知当年谁痔疮手术的时候我去医院看她那样儿，也挺熊嘛。”人二土本想让母亲安慰两句消消这连疼带累的气，没想到母亲一点儿也不懂他的心思，还拿他取乐，所以人二土定是要嘲笑回来：他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爷爷骑车带他去铁路医院看母亲，因为之前的两天据说母亲做完手术动都不能动，所以父亲去照顾也没带他。那是人二土第一次看见平时无所不能的母亲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脸色苍白，连说话都龇牙咧嘴有气无力的。

“哎呀那能比嘛，痔疮手术可真是疼死人，尤其是麻药劲儿一过简直跟要了命似的。”

“我觉得我奶说的有道理，我去我大爷家的时候看见他俩年轻时候的照片，我大爷真是挺帅的，跟吴彦祖似的。”

“所以啊，你奶就看不惯你大娘，你还没出生的时候你大爷带你大娘一块儿回来，你大娘跟你奶说你大爷懒，回到家就啥也不干。咱们想要是个正常当婆婆的肯定是顺着儿媳妇说呗，结果你奶奶直接给人家怼回去了，来了句“要没有人中你能在你们厂子当上妇女主任啊？”你说说有你奶奶那么说话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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