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母亲出出气，杨戬还主动递上了一根自己修补完好的藤鞭。

瑶姬怒气冲冲地一把抢过藤鞭，正准备像以前一样先打一顿这个不听话的瓜娃子，但是手中的藤鞭高高的扬起，却始终没办法落下。

这自然不是杨戬在用法术作弄母亲，而是瑶姬想起自己以前要教训他们的时候，丈夫杨天佑总会及时出来阻止她。

还好哪吒之前急于为双亲奉上寿桃，便独自回了陈塘关，否则现在必定极为尴尬，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幽冥之地不同其他。你神通稍弱，娘便担心你失陷于彼处，灾劫加身；你神通广大，娘便担心你恃强逞凶，逆乱轮回……”

瑶姬手中的藤鞭在杨戬眼前晃来晃去，跟他说明了自己生气的原因，然后语气稍作停顿：

“你去幽冥阴曹了？”

“事出有因，二郎也是……”

“母亲勿要悲伤，二郎已经寻回了父亲和大哥的魂魄，如今正在轮回盘中修养……”

杨戬不忍见母亲如此悲伤，还是将此事说了出来，哪怕被母亲责骂也好过看母亲这般伤心难过。

“你还有什么想为自己辩解的吗？”

“有，还请母亲容二郎慢慢道来。”

杨戬又没有特殊的爱好，既然有机会能免于母亲的一顿毒打，自然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于是杨戬便将自己从师父玉鼎真人那里得了大弈箭术心得，到从逄蒙后人那里谋取射日彤弓，再到追逐大弈精魂进入幽冥之事一一道来。

瑶姬与杨婵听得出神，仿佛亲身旁观了一般。

其实杨戬也可以用天眼直接投放记录下的影像，但是考虑到他后来的所作所为貌似有点过分。

如果真的让母亲瑶姬看到他将三尖两刃刀架在阎君脖子上，又撕了两页生死薄，更是逼着阎君与自己同入险地……

后果不堪设想，杨戬甚至担心自己辛辛苦苦修好的藤鞭都被抽坏。

“嗯，进入幽冥之事算你过关，然后呢？阎君总不会听你报上大名便乖乖地放出你爹和你大哥的魂魄吧？”

瑶姬手中的金色藤鞭轻轻拍打着左手，嘴角挂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杨戬心念电转，如何才能做到既不对母亲说谎，又不惹母亲生气呢？

“嘿嘿嘿，最初，二郎客客气气地报上姓名，好言好语地请阎君放出父亲和大哥的魂魄……”

“阎君惧怕玉帝的威势，必不会答应，反倒会想擒下你这个妄入幽冥的生人，之后怎样？继续说。”

瑶姬用脚后跟都能猜到阎君的反应。

“娘您果然是明见万里，那阎君的反应和您猜的一模一样。”

杨戬小小地拍了母亲一个马屁，然而换来了一记白眼。

“之后自然是动起手来了，二郎谨记母亲的教诲，只是让他们失去了反抗能力，并未多造杀伤……”

“继续说”瑶姬语气不善，听得杨二郎心中一寒。

“再之后，二郎擒下了阎君，却被告知父兄皆被打入了无间地狱……”

“最后还是我师祖出面，玉清仙光照彻九幽，将我爹和大哥从无间地狱之中捞了出来……”

杨戬一顿删删删，避重就轻地将事情一一道来。

“你师祖居然为你一个区区小徒孙亲自踏足九幽那种污浊之地？”

瑶姬眉头一挑，金色藤鞭轻轻落在儿子的肩膀上。

“师祖并未亲身踏足，只是遥施神通而已……”

“……”瑶姬以往也从未见过那个级别的人物出手，光听儿子的描述，便可窥得那无量神通。

“你师祖很重视你？”

能让元始天尊亲自开口为这件事情定性，自家儿子应该也不是普通的三代弟子。

“二郎蒙师祖厚爱，被钦点为三代弟子大师兄，并托以重任。”

这话有些中二，杨戬颇为羞耻地挠了挠头。

“哎娘！”陪跪于侧旁的杨婵敏锐地发现母亲身形不稳，摇摇欲坠。

杨戬也立刻回过神来，从地上窜起，利落地扶住了母亲。

“走，先进屋去再说。”

与杨婵一左一右将母亲搀扶进了父母的房中，以天眼迅速检查症结所在。

“二哥，母亲这是怎么了？”杨婵坐在床榻边沿，见天眼的白光逐渐收回，便出声问道。

“应该是当年被大金乌打伤之后留下的暗伤，还有一些火毒，受到之前一悲一怒的情绪相激，尽皆爆发了出来……”

杨戬根据天眼检查所得与一些自学的医术，语气不定地说道。

杨婵脸上忧色愈浓：“二哥，那该怎么办啊？我去找大夫！”

拉住了病急乱投医的妹妹，杨戬手掌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一个云纹紫皮葫芦。

“二哥，这是？”

“嘘”

杨戬神秘一笑，挥手布下结界屏障，方才小心地拔去塞子，一股奇异的清香瞬间盈满了整个屋子。

仅仅只是嗅到了散溢出来的清香，便有一种飘飘欲仙之感。

杨婵努力地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二哥杨戬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褐色丹丸，便迅速将塞子重新塞好。

说也奇怪，杨戬刚刚盖好塞子，清香便消失了。

“嗯？”杨戬稍稍有些疑惑，这清香不是丹药发出的？

再次看了看掌心那枚丹药：褐色的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除了非常圆润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夸赞的地方。

就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九转金丹？哪里金了？

但是这葫芦丹药乃是兜率宫前所得，绝无虚假之可能。

在杨戬的示意下，杨婵动作轻柔地将这枚丹药放入母亲的嘴中。

……

厚重的青漆大门被缓缓推开，久缺油脂润滑的门轴发出了“吱呦呦”的声音。

“跪下！”

面对大动肝火的母亲，兄妹二人不敢反驳，连同杨婵一起，这齐齐跪在身前。

想到这里，瑶姬高高举起的藤鞭渐渐放了下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儿子道：

“娘是不是反复叮嘱过你，不许你去扰乱轮回秩序？”

“是。”杨戬闷声答道。

杨戬急欲辩解，却被大发雌威的母亲无情打断了话头。

不出所料，瑶姬听到丈夫和大儿子脱险的消息先是一喜，悲色迅速消散，但随后脸色便沉了下来。

这刺耳的噪音听得杨戬眉头一皱，此前回家收拾布置之时，都是飞来飞去，没动过这正门，倒是把它给忽略了。

七年前，他们一家五口仓皇离去，现今归来，却仅剩三人，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灌江口，杨府。

而这吱吱悠悠的异响更给这本就无比沉重的氛围增添了一分凄凉。

瑶姬面色苍白，眼中似有晶莹，杨戬和杨婵一左一右搀着母亲的手臂，迈入了这久别数年的家门。

然后他会先将道理给孩子们讲解清楚，让他们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以后应当怎么做。

最后才会根据孩子们所犯的错误和他们认错的态度，让她来进行象征性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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