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是忘记的问题，说完这话颜星君又添了一句:“如果说过的话，也没关系，那为师就再说一次，你的眼睛很漂亮。”

这已经是第三句了。

顾愿眼皮往下耷拉下来，手指触碰在眼皮上，感受着里面眼珠的颤动。

顾愿听到颜星君笑着与他说道:“为师好像一直没和你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

顾愿道:“徒弟，喜欢师尊。”

“徒弟不知道这种感情能不能被世俗容纳，如果师尊嫌弃这份感情，和徒弟说，徒弟一定藏的严严实实的，绝不打扰。”

他的问题太惊世骇俗，即使在摄魂术的控制之下, 小徒弟的反应还是慢了半拍，他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双瞳被遮住, 又重新展现在颜星君的眼中。

颜星君忽然有个疑问:顶着这双眼睛，在议论之中长大的小徒弟，是否知道他这双眼真的很好看。

小徒弟还在看, 用他那双澄亮的瞳孔, 小徒弟的眼睛很漂亮，就像是蓝天里的两轮弯弯月亮, 大海里的两座岛屿，相互连在一起，彼此扶持着。

这双眼中, 满满都是他的倒影。

“但唯有一点，徒弟想告诉师尊——”

“徒弟喜欢师尊。”

“徒弟没有对人动过心，不过前几日有看过师尊的话本，对应上这份感情，想来应该是喜欢的。”

被顾愿如此直白的说开，颜星君反而局促起来，慌慌张张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先给小徒弟回应，还是先吐槽小徒弟竟然偷看了他话本的事。

他明明藏的很严啊，怎么会被小徒弟翻出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被冻结，只有身处这片时空的人，才能感觉到在凝结的时空中悄悄流淌的时间。

这些时间不声不响地绕过颜星君和顾愿，又在两人当中形成一道无法坍塌的桥梁。

过了好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

颜星君肩膀和笔直的腰忽然松懈下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放松的状态:“小徒弟分得清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顾愿茫然的看着颜星君。

师尊的脸一下凑了过来，在阳光之下，他能看到师尊脸上的小绒毛都染上了暖黄色的光。

他微微弯下腰，让师尊不要那么吃力。

师尊的呼吸打在他的面容上，吹动了脸旁的头发，他没有动，而是等待着颜星君后续的话。

“小徒弟有过喜欢的感觉吗？”颜星君距离顾愿的脸庞越来越近，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吻在他脸上一般。

顾愿摇摇头。

他无欲无求，别说喜欢，连恨、嫉妒、悲伤、害怕等情绪都没感受过。

跟着师尊，他偶尔会开始将自己的感情往这些词语里对号入座，他看到师尊时心里会欢喜，会感到愉悦，会想将师尊拥入怀中，他把这个感情对号到了“喜欢”和“爱”上。

所有话本上来都是秀才爱上了小姐，从来没有一本话本说过，“爱”和“喜欢”是有差别的。

他也一

直以为，两种感情是相等的，被颜星君这么一问，他才忽然想起来，如果真的一模一样，为何会是两个词？

顾愿道:“喜欢和爱不一样吗？”

“这让为师怎么解释呢。”颜星君有点苦恼，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才好。

颜星君想起曾经在书中看到的话，拿出来举例子，“你看，有人喜欢花草，所以会将其摘下来恨不得戴在身上到处炫耀。但这些人从来没想过，花草一旦被摘下就会枯萎，真正爱花草的人，反而不会摘下。”

顾愿问道:“不能用灵力保护吗？就像在镇子上买的那个糖人一样，被灵力护体的物品，保留千万年也没有问题。”

颜星君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不对，小徒弟怎么比他还像个修仙者，他都没想到这一层。

想到这儿，颜星君也有些糊涂。他有喜欢的东西，他喜欢人，喜欢花草，喜欢自然，喜欢世间一切，也喜欢小徒弟。

不，他对小徒弟的感情是“爱情”。

那这种感情应该怎么通过言语，传达给顾愿呢。

可颜星君想，他对于喜欢的东西，也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他们，甚至想将其保护起来，那这些是爱吗？

颜星君知道，不是。

颜星君眼中充满疑惑地看着顾愿，问道，“对哦，那喜欢和爱的区别到底是什么？”

顾愿:“……师尊在问我？”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不解。

顾愿问道:“那师尊先前，是想问喜欢还是爱？”

颜星君想问“小徒弟，你到底有没有爱的人”，但对于感情淡薄的小徒弟来说，他害怕这个词难以理解，于是改成了喜欢。

到最后，反倒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需要颜星君回答，顾愿继续往下说道:“徒弟虽不懂二者的区别，但听起来，爱应该比喜欢更厚重些。徒弟不敢随便用这种词，但可以保证——”

“徒弟喜欢师尊。”

“我还不能确定，这份感情有没有到爱的地步。”

感情这东西，不是看几本书，说几句话就能明白的，也不能说克制就克制，说放肆就放肆的。

感情是比大道还要复杂的东西。

顾愿缺失感情多年，没办法一下顿悟，所以他问道:“所以，师尊愿意教我吗？”

“徒弟在这个方面……”顾愿垂下眼。

师尊一旦回到青玄峰，便又变回了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师尊颜星君，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清汉仙尊。

为方便行动，一到房中，颜星君便将外衣随意敞开，白色里衣贴身，能看到颜星君身上的线条走势。

顺着脖颈的线条，视线在小小的喉结上停留了一会儿，又顺着往下，能看到里面白的发亮的肌肤。

最后所有春光都被衣服遮挡起来。

却更能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顾愿低垂着眼，视线紧紧盯着地面，“徒弟在这个方面资质愚笨，还请师尊不要嫌弃才好。”

眼皮上忽然有带着凉意的东西贴了上来，当二者接触久后，那股凉意也带上了温度。

颜星君从来和人有过如此近的接触过，因此吻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伤到顾愿。

顾愿的眼睛颤了颤。

颜星君小声说道:“为师有足够的时间教你，小徒弟别嫌弃为师教的差就行。”

他的气息如此贴近，几乎就打在顾愿的眼皮上，他的声音压的那么低，却在顾愿的脑海里轰隆一下炸响了。

直到颜星君要离开时，顾愿一把拉住要离去的兔子，又一个转身将颜星君压到墙上，同时伸出一只手，拦在颜星君的腰间，防止冰凉的墙壁让本就体寒的师尊感到冷。

颜星君不得不抬着头，腰朝着顾愿的方向靠拢，同时微微踮起脚尖，两只手抵在顾愿胸膛处。

他这才发现，当两个人气势差不多的情况，个子高的一方会比矮的一方更有威慑力。

比如现在，他不得被迫仰着头看着小徒弟。

两人动作调换，颜星君的手揪着顾愿的衣服，小声道:“小徒弟。”

“师尊。”顾愿另一只手撑着墙壁，头窝在颜星君的脖子上，只要稍微歪过脑袋，就能看到师尊脖子上的因不安而上下滚动的喉结。

白皙的脖子往后仰，勾出一条美丽的弧线，显得格外诱人。

顾愿声音显得低沉，他回答道，“徒弟在。”

颜星君抓着小徒弟衣领

的手攥得更紧了。

明明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很多次，唯独这次的感觉和以往都不同。

可怜的小兔子惊慌失措，却还不知道躲避想吃掉他的大灰狼，只知道一个劲地往大灰狼怀抱里跑，试图用这举动打动大灰狼。

顾愿看到师尊红的彻底的耳朵上的小红痣，慢慢闭上了眼。

过了会儿，他才放开颜星君，道:“师尊愿意教，已经是徒弟的荣幸了，又怎么会嫌弃。”

他将颜星君的衣服重新整理好，遮住光滑的肌肤。

手在颜星君的身上到处乱窜，颜星君以往不觉得这举动有什么不对，如今看来才觉得甚是亲密。

别的徒弟会帮师父这么整理吗？

应该……会吧？

又过了片刻，顾愿道:“师尊，我先回去练摄魂术了。”

“好……”颜星君红着脸，小声说道，“好，好。”

等到顾愿出了房门，整个人往后一靠，靠在门上。

颜星君早就对顾愿不舍防备，再加上此刻心情乱得不行，也没注意到小徒弟人还没走，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好久，也没办法压抑住欢快的心情。

他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距离了。

天上的月亮就要落在他的怀中，颜星君怎能不激动，他摸了摸身后的尾巴，又想起徒弟看着他本体时专注的样子。

他得练练好本体，到时候好缠在小徒弟身上。都说人类最喜欢他们的本体了，等到时候小徒弟对他的本体恋恋不舍时，想逃都逃不掉了。

“砰。”

门外的顾愿听到门内的声音，生怕师尊出了什么危险，急忙将门打开。

随后，他看到一只小兔子蜷曲成一团，躺在地上不得动弹，身子小幅度颤抖着。

听到开门声，小兔子耳朵支棱起来，接着赶忙从地上蹭一下起来，看到来人后，身体僵硬:“叽……”

小兔子重新倒回地上，爪子捂住脸，假装睡着了。

顾愿将颜星君抱起，小兔子一动不动呆在他怀抱中，顾愿将兔子抱到床上后，道:“地上冷，请师尊保护好身体。”

他语气中暗藏着笑意，似是调侃地道:“毕竟，徒弟还等着师尊的教学呢。”

逆、逆徒！！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小徒弟也很会的qwq！！

嘿嘿，其实这是两个糊涂鬼谈恋爱的故事qwq

都怪近几天的天气, 动不动就下雨打雷, 让他担惊受怕精神不济, 才会在这种时刻被小徒弟蛊惑。

顿了顿，又道，“小徒弟，你的眼睛真漂亮。”

白嫩的指尖在空中虚虚划出一条线，顾愿感到他脑海中的那股绿色灵力被人抽走，临走时，还缠在顾愿的识海中拼命蹭了蹭，像是在做告别。

眼皮遮住。

摄魂术已除去，他的理智应该不受控制，顾愿却脱口而出:“师尊。”

“什么？”颜星君错愕道。

气一下泄走, 明明是他用得摄魂术，不敢看小徒弟的也是他，颜星君将视线移向别处。

也就是这么漂亮的眼睛, 总会惹得旁人的非议。

都怪……

有太多的理由, 只要颜星君想, 可以找千百个借口。

颜星君想, 都怪小徒弟的样子看起来太过于可怜巴巴，害得他一时间乱了心智，什么话都敢说。

他知道, 如果拿这些理由敷衍给小徒弟, 小徒弟为了不让他为难, 绝不会戳穿，甚至还可能体贴地将这件事绕过。

这就够了吗？

因为这双眼，顾愿被喊过无数次“小怪物”，世人都因为这双眼，视他为不祥之兆，敬畏者有，害怕者有，唯独没有一人像师尊，如此直白的夸赞过。

它受过太多的苦，如今被人夸奖，反倒藏掖着不敢露出来，用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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