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亦真带着哭腔说道:“爸爸，快起来，我都看到狗了。”

冷少郁忍着剧痛爬起，手忙脚乱间带着花亦真滚下了一个斜坡，发出了“嘎嘎吱吱”地声音来，让人那么的心惊肉跳。他努力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可指尖都磨破了还是拖延不了下滑的速度，不同的光柱在上方乱晃，终于，“噗通”一声不知道掉进了什么地方，潮湿、泥泞、都是石头，膈得他忍不住闷哼，半天都动弹不得。

光束从上方不断划过，冷少郁不敢再出声，紧紧抱着花亦真尽可能地放轻呼吸。

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冷少郁忽然踩到了什么滑滑的东西，世界就此颠倒朝后摔去，他大吃一惊，飞速把花亦真抱到了前面，虽然有厚厚的落叶垫着，但浑身是伤的他依然摔得要吐血，好半天都踹不过气来。

冷少郁昏昏沉沉的，背后冰凉无比，正面却十分炙热，仿佛被夹在了冰与火之间，全身都痛得要命，像是被不同的齿轮反复碾着。

“爸爸，你应应我好不好？我害怕……”花亦真不断轻拍着父亲的脸，发高烧很可怕，尤其父亲身受重伤，就怕什么伤口感染，现在可没有人能够救他们呀。

身后的灯光距离又拉近了，但明显分布开来，前方传来水声，冷少郁很担心是错觉，犹豫再三，让花亦真像狗狗占地盘一样，这边尿一些，那边尿一些，硬是绕了一个很大的圈，月光越来越皎洁，他透过树丛隐隐看到了波光粼粼，摸索过去，是河流。他微笑起来，背着花亦真回头走。

“爸爸？”花亦真不明白冷少郁赶忙要迎着那些灯光走去。

花亦真听话的打开手电筒，看着冷少郁用刀子把衣服割的破破烂烂，抽出一些丝条来，随即解开了手上的绷带，两团布混在一起揉搓后交给了他，吩咐道:“等会我们一边走，你就一边乱丢知道吗？”

“嗯。”花亦真点点头。

冷少郁听着花亦真的哭声，漆黑的世界里花雪颜一直努力向他奔来，他捏紧了拳头，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扶着泥坑坐起来，对儿子微笑道:“别怕，爸爸只是太累了。”

“你在发高烧，怎么办？呜呜呜。”花亦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身边什么都没有，就连那点儿水都是发臭的。

“发烧是因为身体在消毒杀菌，没事，陪爸爸说说话就好了。”冷少郁知道儿子心里有多担心多害怕，换做正常小孩经历了这么多，不崩溃不拖后腿才怪，儿子很坚强懂事没错，可他不能不去安慰。

花亦真也知道父亲在转移注意力，他抽抽搭搭道:“你想听什么，我来说就好了，可你不能睡，我太小了，你要是睡着了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冷少郁忍不住笑了起来，抱了抱儿子道:“你们母子总是让人这么暖心感动。之前，你不认可我，甚至讨厌我，我想知道，我现在够资格做你父亲了吗？”

一路上沉默不语地跑着，停都不敢停超过五分钟，冷少郁自认为已经跑得够远了，却还是在一个小时后隐约看到了从不同方向照来的灯光，还有隐隐约约的狗吠声。

狗吠声变得比之前更加清晰，近在耳边一般，且越来越急促，冷少郁也紧张起来，步伐加快，先前他看好了一个很是隐蔽的灌木丛，得抢先赶到那里。

花亦真看冷少郁背部紧绷就知道事情很紧张，他心跳也更快起来。

之前乱丢的布条，花亦真的尿液，到底是把那些人和狗给吸引走了，但一直在他们留下痕迹的片区里来回巡视。冷少郁非常紧张，他这拙劣的戏码能蛮多久，还有刚才下滑，仔细观察就能看到痕迹，他们顺着痕迹找到这个坑很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任何时候都还要难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头顶上终于没有光柱滑过，狗吠声也越来越远，花亦真没再感到寒冷，反而热得难受。抱着自己的人好像很久没有动了，他试着从怀中下来，父亲没有反应，他回头看去，朦胧无比的光线下父亲双目紧闭，脸色好像很不好，他抬起手去摸，父亲的额头滚烫无比，他慌张起来，轻拍着父亲的脸颊哭喊道:“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发高烧了是吗？别睡好不好，快起来。”

“我们不能让他们轻易洞察我们的意图。”冷少郁轻声说。

冷少郁拿过手电筒咬在嘴里，再度背起花亦真，一边乱走一边到处寻找可用的东西，路上掏了好几个鸟窝，终于也发现了一个泥坑，也顾不得有多少细菌了，细细地往自己和儿子的身上涂抹着，他们一定要想尽办法掩盖自己的气味，好了之后便关掉了电筒。

“爸爸？”花亦真搂紧了冷少郁的脖子，他很疲倦，但还没有脱离危险根本就眯不了，好在父亲的背够宽厚，他的精神没过度紧张。可危险到底是追上了，他全身都紧绷起来。

“别怕，我不会让你们失望。”冷少郁面色坚定地说，耳边除了虫鸣蛙叫，总是隐隐约约听到枪声，满脑子都是花雪颜浴血奋战的模样。这是她牺牲自己给他们父子换来的自由，他们绝对不能被抓回去。扶着一棵大树喘了两口粗气，光是逃跑不是办法，怎么办？

冷少郁把路线记在脑子里，可黑灯瞎火的，也没有指南针，加上在森林里，树枝密密麻麻的看不到天空，实在是很难确认路线，只能一路背着花亦真一路尽可能地远离富江部，希望路长风没有睡觉，收到短信后立刻通知冷家和警方。

花亦真心里忐忑不安着，不敢催促冷少郁逃跑。

冷少郁继续往前走，脑海除了花雪颜的身影还有过往人生的无数片段，终于在黑暗中亮起一个光点来，从前没荒唐的时候，有和父亲单独去过一个什么部队，他那时候才知道父亲也是当过兵的，在部队里还玩得非常开心，当时，父亲和那些叔叔教了不少东西。他咧开嘴笑了起来，把花亦真放在了一个木桩上道:“来，打开手电筒。”

花亦真缩在冷少郁的怀里瑟瑟发抖，听着那可以用“震耳欲聋”来形容的狗吠声，眼泪直流，很难想象他们要是被发现被抓回去，妈妈会多么失望，她的苦都白受了。

“真真别怕，会没事的。”冷少郁低声安慰着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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