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钱财、地位、名望、力量、头脑。

这些东西都离他们远去了。

只剩一个，本能。

总而言之，他们现在除了在床上，已经不能称之为一个男人，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人男人该有的一切。

他们，是后者。

消瘦少年有些感激的看向他，却没有站起来，毕竟现在他还是一个面首，一个属于三娘娘的玩物。

李平陆突然怒喝道：“够了！”

大殿顿时鸦雀无声，众人心里清楚，这个男人来者不善，并非常人。

“什么玩意，娘娘待你不薄，你居然后悔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是你自己上门找娘娘，求着要做她的男人吧？”

在没确定李平陆真的有实力之前，他不想孤注一掷。

李平陆缓缓将目光转向另一个没有感到快乐的人。

那是一个老者，虽然已经很衰弱了，周身却散发一种儒雅气息，想来曾经也是个德高望重的。

老者见他看自己，洒然一笑：“老夫不快乐的原因很简单，老夫已经老了，既不能让别人感到快乐，也不能让自己感动快乐。

快乐是个奢侈的东西，拥有时无穷无尽，失去后一滴不剩。”

李平陆点了点头，这个老者也是无药可救，他还想要快乐，却要和别人分享快乐。

那又怎会是真正的快乐！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快乐！”

老者悚然一惊，伸出干枯的手指指着他，颤声道：“你个小娃娃也配和老夫谈论快乐？老夫身登极乐之时，令堂只怕还没有体会过快乐吧。”

李平陆却也不怒，只是淡淡笑道：“快乐在你眼里是什么？仅仅是和女人在一起，就能称之为快乐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世间最快乐的人，难道不应该是那些帝王吗？

可是，他们真的快乐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种事对他们而言，仅仅是发泄而已吧。

退一万步说，你们顶多算是帝王后宫的妃嫔，你听说过哪个妃嫔真正快乐吗！”

十八个面首都是浑身一震，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这个事情他们根本没有想过。

在他们眼中，自己一直是帝王的存在。

帝王，就该拥有世间最美的女子。

三娘娘或许不是最美，却也是之一。

他们认为自己赚到了。

因为她比自己家中的妻子要美得多，温柔的多，是一个真正能给他们快乐的女人。

现在他们不禁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人说我们是妃嫔，可我们是男人，怎么能给女人当妃嫔？

但事实就是如此，不但当了，而且当了很久，不能说自己是男人，就不是妃嫔了。

他们又想到一点：妃嫔没有权利厌倦帝王，帝王却随时可以抛弃她们。

随着她们无法满足帝王越来越重的欲望，早晚有一天会被抹杀。

实际上，他们早就预感到了结局，只是不愿细想，抱着能快乐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活着。

看着他们陷入沉思，李平陆大喝道：“没有悔意的留下，感到后悔的现在就可以走，从外面的天梯下去，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真正的快乐！”

真正的快乐！

重新找回自己！

这几个字像一柄大锤一样，敲碎了众面首所有的侥幸心理，把他们内心深处深埋着的某些东西，重新曝光在天日之下。

清瘦少年首先走了过来，给他深深鞠了一躬，泪流满面道：“听阁下一席话，剩读十年书，在下告辞了。”

李平陆按住他的肩膀，微笑道：“你还会回来吗？”

少年愣了愣，然后决然摇了摇头道：“这种鬼地方，我再也不会来了。”

李平陆却摇了摇头，淡淡道：“不，你还要来，你一定还要来。”

少年疑惑不解的看着他。

“你现在能走出去，那是因为你内心深处的不甘、志向，一时之间战胜了欲望。

但时间一久，欲望必定会卷土重来，如果你没有足够强大的话，会再次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望。

你可明白我的意思？”李平陆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

少年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以后还会回来的，不过那个时候，我就不是面首，而是作为一个老朋友，来看望自己的老朋友。”

李平陆双眼发光，这个少年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欲要弃之，必先有之。

欲要振作，必先堕落。欲要无敌，必先炼心。

这三十二个字，是霸王心经的总纲。

李平陆本来并无多少体会。

可是从镜中世界出来之后，他对这三十二个字有了深刻的理解。

正因如此，霸王心经在他手中才能发挥越来越强的威力。

四娘子从镜中救出了他。

他也要从这里救出少年。

每个人都需要救赎。

如果说其他面首只是让他同病相怜，感到可惜的话。

可惜这些天来，他们被三娘娘掏空了身体。

一流高手变二流，二流变三流，三流变得不入流。

十六个面首面色本就苍白，此时更是毫无人色，因为李平陆说出了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年轻，本就是最难得的宝物，每个人都可以拥有，每个人都会不再拥有，永远失去。

少年，是前者。

如果是几个月前，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一方高手，自然不惧他一个年轻人。

“我们都是发自内心深爱娘娘，只有你小子，损伤了一些身体，就打退堂鼓，你以为娘娘是什么，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那么这个少年，就好像让他看到了自己。

他长的很清秀，是大多数女孩子喜欢的类型，眉目间隐隐带有一丝英气，却所剩不多，向人们诉说着，他曾经也是一个有志向的人。

李平陆看到这个少年，心中一凛。

此时，他瘦骨嶙峋，脸颊凹陷，印堂发黑，一副冢中枯骨的样子。

其他十六个大汉顿时满脸不屑之色，七嘴八舌的辱骂他。

李平陆脸色发冷，看着这些酒色过度之人，缓缓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恨这个少年，是不是因为他还很年轻，还会感到后悔，还有着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你们，已经从内到外，完完全全的无可救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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