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酒。”李祐笑着摇头，转身回了娥英祠。武媚娘忍着冲鼻的味道在原地等了许久，见李祐离开，也赶紧带着自家小妹跟了过来。她也想知道李祐到底在做什么东西。

拿出一个烧制得极为精美的透明琉璃碗，将瓷瓶中的液体倒进去，放在一旁静置片刻，琉璃碗中的液体便肉眼可见分成了上下两层。上面一层微微带着褐色的油一样的东西，下面则是清水一样透明澄澈。

李祐取了一根细竹管儿，递给苏郃，道：“插到碗里面，把下面的东西抽出来。”

“殿下，这野草野花儿什么的也能酿酒？如果是这味道，恐怕没人会喝啊！”苏郃疑惑道。

苏郃这才放心将竹管儿插进琉璃碗的底部，小心吸了一口，然后赶紧转头吐在了地上，砸了咂嘴，仿佛回味了一番，才道：“没什么味道啊！”

“那就是水，你觉得会有什么味道？”李祐看着苏郃问道。

李祐直接让人把这些花儿扔进了舂子中用木棒捣成了泥，这样的操作让原本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们立刻眼含泪水，控诉地看着李祐。武媚娘掩着口对李祐笑道：“煮鹤焚琴，殿下如今却是伤了女儿心呢！”

“去去去，小屁孩懂什么？！”李祐挥手把捣乱的武媚娘赶走，指挥着人把花泥丢进了蒸馏桶里面，盖上盖子放进了已经烧上了水的大锅中。

苏郃他们在博山蒸馏酒精的东西全部留在了博山，那边如今在亲卫的守卫下依然在蒸馏高浓度的酒精——这个东西不能停，随着薛仁贵的百人小队在演习中大放异彩，原本作为屯田兵使用的亲事府和帐内府亲兵回到校场之后训练热情高涨得不像样子，如今校场上的训练器材对于薛仁贵的百人小队仅仅只是个辅助了，更多是交给普通的帐内府和亲事府的兵卒使用。高涨的训练热情带来的是训练中受伤的兵卒越来越多，再加上日常受伤的普通人，酒精这种消毒物品如今是少不了了。

不过蒸馏的东西很简单，李祐在齐州也让人打造了一套，不过不是用来蒸馏酒精的——这会儿他依然不敢在齐州这群酒鬼窝里弄这东西。

“我还以为会是甜的。”苏郃呐呐道，“不都说花蜜花蜜的吗？”

“花中确实有蜜糖，不过那东西蒸不出来。”李祐道，然后继续指了指桌面上的琉璃碗，示意苏郃继续。

苏郃无奈，便只好一口一口从琉璃碗的底部往外吸水。等到里面只剩下油一样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这东西有什么用？”武媚娘好奇地看着碗底只剩下三分之一的油一样的东西，还用手指沾了点儿问了问，赶紧皱了皱眉头，找东西擦了擦手才向李祐问道。

“去把孤王让你们特意烧的小瓷瓶和小琉璃瓶取过来。再拿一坛酒精过来。”李祐又支使苏郃道。

苏郃便去了有人把守的库房，带回了一大堆小瓷瓶和小琉璃瓶。李祐用瓷瓶灌了半瓶酒精，又取过刚才苏郃用的小竹管儿看了看，嫌弃地丢到一边，找了一个新的竹管，伸进琉璃碗中，用手指堵住管口，移到瓷瓶瓶口，滴了两滴花油进去，然后用木塞塞紧，使劲儿摇晃了一会儿，拔开木塞凑到了武媚娘面前。

武媚娘的眼睛立刻睁得老大。娥英祠里面这会儿气味并不好，青草的腥味儿从琉璃碗中散发出来、酒味儿从酒精坛子里散发出来。但是哪怕如此，武媚娘也立刻闻到了从那小小的瓷瓶中散发出来的气人心脾的花香味儿。那让人如同徜徉在一片花海中的香味儿让小姑娘原本圆睁的眼睛享受地眯了起来。

“殿下哥哥，我也要闻闻！”武家小妹也闻到了那股子香味，跳着脚去够李祐手中的瓷瓶。李祐笑了笑，用手指堵住瓶口倾斜瓶身，沾了点儿散发着香味的液体抹在了武家小妹的耳朵后面和脖子上，小小的人儿身上立刻便如同在花中打了个滚儿。

“小妹现在是花仙子了！”李祐笑道。

“喔喔！我是花仙子咯！”武家小妹嘎嘎大笑着，兴奋地在狭小的娥英祠中来回奔跑，跑了两圈还不尽兴，跳出门槛跑去跟小伙伴们炫耀去了。

武媚娘双眼灼灼地看着李祐手中的瓷瓶，又转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琉璃碗，伸手抢一般地拿过一个瓷瓶，学着李祐的样子去灌酒精。

李祐看着武媚娘的动作十分无语，甚至还有些佩服：武媚娘是如何在如此心急的情况下找到一个最漂亮的琉璃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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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满了！”苏郃同样捂着鼻子，说话都闷声闷气的。换了三遍水之后看了看那小瓷瓶，然后朝着李祐大声喊道。

李祐让苏郃换上新的瓷瓶，接过那个已经注满了液体的瓷瓶，凑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子青腥味儿冲得李祐脑袋疼。

“我怎么知道？！”李祐不负责任地道，“这帮孩子到底采回了什么花儿我也没仔细看，保不齐里面就会有那么一两朵会带点儿毒。”

苏郃的脸都绿了。

“苏将军不必担心。”武媚娘捂着嘴笑道，“奴家问过，齐州这边并无剧毒之物，否则殿下也不可能让一群孩子去采摘花朵。”

从盖子上引出来的烤弯的细竹筒经过一段冷水冷凝，通进了同样泡在冰冷井水中的一个细口小瓷瓶里面，不一会儿，从那个方向便传来了一阵阵让人感觉头疼的青草的生腥味儿。李祐捂着鼻子过去看了看，里面已经有了液滴慢慢从竹管中滴下来，让人注意过段时间便给冷凝的水盆和泡瓷瓶的水盆换水，李祐便避到了一边。

孩子们采摘回来的鲜花被整齐摆放在工棚前的空地上，里面的小女孩儿一个个耳朵后面夹着一朵各色的小花，嘻嘻哈哈打闹着彼此挑选好看的花朵。男孩子们一脸郁闷，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大老爷们儿”为啥会被殿下支使去搞这些“婆娘”才会喜欢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武家小妹蹦蹦跳跳跑了过来，欢快地笑着喊道：“殿下哥哥，殿下哥哥，我们采了好多花回来！”

“殿下哥哥”这个称呼可不符合礼教的要求，是武家小妹自己发明的。不过李祐觉得还好，并且还应了这个称呼，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左右现在武家小妹还是个不懂事儿的孩子，以后长大了自然明白这个称呼用不得。在齐州这边叫一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祐唐 (.)”！

一大早，学堂里的孩子便被李祐布置了去采花的任务。人间四月天，正是百花齐放的好时候，一群孩子在亲兵的保护下进了附近的山区，跟蝗虫过境一样，一上午的时间每个人都背回了满满一小竹篓的花朵。

“走，带你们去玩个好玩的！”李祐丢下手里的钓鱼竿，拍拍屁股站起来，带着苏郃和武家小妹往回走。苏郃咧嘴笑笑，收拾起李祐的东西，跟上了李祐。这也是他不愿意离开李祐身边的原因之一，跟着殿下总能见识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

苏郃比划了半天，不明白怎么操作，李祐没好气地捏了捏苏郃的脸颊，把细竹管儿塞进了苏郃的嘴里，又指了指桌上的琉璃碗。

“没毒吧？”苏郃惴惴不安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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