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祐朝薛仁贵摆了摆手，薛仁贵用力点了点头，回身去了队伍中。

不一会儿，校场中便泾渭分明站了两排军士。齐州军着黑甲，右武卫着红甲。右武卫一个个咬牙切齿盯着嘻嘻哈哈满脸嘲弄的齐州军，特别是一个笑声都传到高台这边的家伙——那小子叫冯三，就是他假扮程咬金的亲兵，不仅仅偷出了程咬金的印信，还伺候着程咬金洗漱。

“骄兵必败！”李二摇了摇头，道，“昨夜齐州军是占了出其不意偷袭的便宜，今日真刀真枪打，对面还有程咬金这个混世魔王带队，却依然这般不当回事儿，齐州军看来必败无疑。”

“喏！”程咬金大喝一声，从高台上跳下去，看起来竟要亲自领军。

李二忍不住摇头，这般匆忙应战，对上程咬金带队的右武卫必败无疑。

果然，右武卫如同飞快蔓延的火焰，很快便撞上了持守势的齐州军。看来右武卫对齐州军愤怒异常，特别是那个作死的冯三，找到冯三的位置，十几个右武卫的士卒直直便朝那个方向杀了过去。

“哼！”程咬金也反应过来，但这时急怒攻心，想让他说句软话那是绝不可能的。

李二倒是并不在意，如果他处在程咬金的位置，被人莫名其妙摸进了自己的营帐中，盗走了印信，还大摇大摆第二天叫人起床、伺候着洗漱，这样的刺激谁也受不了。这已经不是胜负这么简单了，齐州来的这帮家伙就是胆大包天、存心侮辱百战将军程咬金啊！

“哼！”程咬金也知道自己理亏，别说什么约好了的事情，战场上本就是瞬息万变，昨夜齐州客军偷营，到了现在右武卫甚至还没发现，如果真到了战场上，程咬金这个右武卫大将军的脑袋早就飞了，还提什么武德？

“反正老夫不服！”程咬金涨红着脸，道，“有本事真刀真枪和右武卫打一场！最后站着的才是爷爷！”

程咬金则直接对上了阵前领军的薛仁贵，去了枪头的枪杆抖出一个斗大的枪花，兜头便朝薛仁贵罩去。

薛仁贵却并不直面，矮身打了滚，竟然远离了自己的军阵，闪到了程咬金的侧面。程咬金也不慌张，手中枪杆顺势一滑，竟将枪尾充作枪头，再次朝薛仁贵扫去。薛仁贵手中同样没有枪头的枪杆一挡，顺势起身并再次后退了两步，离着军阵更远了一些。

“领军将军远离军阵乃是取死之道，这校尉看着器宇轩昂，而且能和知节打得有来有回，却委实少了带兵打仗的经验。好勇斗狠，不是带兵之人的首选啊！”李绩摸着胡子叹道。

“呵呵。”李祐闻言也不做声，只轻笑了两声，却将目光继续对准了兵卒的战场。

看得出来，右武卫对于齐州军恨急，尤其深恨那个出身右武卫的曾经的同袍，三分之一的人直接便朝着冯三的位置杀了过去。身在军阵之中，只能关注到方圆丈许的距离，但在高台上看着的众人，却慢慢变了颜色。

“不可能！”程咬金抓狂道，“老夫的亲兵老夫还能不认识？！明明今早伺候老夫洗刷的就是我右武卫……呃……”

“不管！”程咬金大喝一声，“齐王殿下，老夫就是不服！还是要和你齐州军正大光明打一场才行！”

李二倒是并不因此生程咬金的气，沈亥在给他的信中说过在齐州的那次演习，对于齐州军半夜偷营的行为，李二知道不过是故技重施而已，程咬金一时不查，再加上知道自己这个皇帝今早要来，行事之间难免带些急迫，一时不查便给了齐州军机会。若是真在战场上，程咬金这样的名将睡觉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战场上主将军帐守卫森严，除了亲兵还有家仆，是绝对不会给敌人这样的机会的。不过他倒是很想看看齐州军真刀真枪作战的本领，便对李祐道：“如此也好，朕便替你们做这个裁判。右武卫同样也出五十一人，和祐儿的帐内府亲军真刀真枪打过一场！”

“父皇可曾听说过心理战？”李祐小声问道。

“心理战？”李二琢磨着从小到大读过的兵书，却未曾寻到这三个字，正要开口，便听到场中程咬金怒喝一声“杀！”便带队直朝着齐州军杀了过去。

右武卫怒气冲冲，齐州军却好像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军阵混乱了一瞬，才集成了一个圆阵。原本在最前面大声嘲笑的冯三明显慌乱更甚，竟然回头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位置。

“其实也没那么简单。”李祐却摇了摇头，道，“也就是仅仅在十六卫的大营中才能这般操作，他们本就是十六卫出身，对这里的营盘十分熟悉，甚至对于巡营的规律也牢记在心。又因为齐州军中确实有从右武卫出来的军卒，占了程将军脸熟的便宜，才做下这般事情。要是真到了战场之上，是绝对不会这般大摇大摆混入右武卫军中的。其实右武卫中并非无人发现，但十六卫和齐州军本就是军中同袍，右武卫军卒发现齐州军出现在自家大营，也只以为是找人叙旧，这才让齐州军的这次行动得以成事。”

“闭嘴！”李绩怒喝一声，这混世魔王瞎了心，情急之下居然敢这么跟齐王说话，你要是想当齐王殿下的爷爷，那陛下是你什么人？！

“程将军反应过来了？”李祐笑道，“冯三原本是你右武卫士卒，不过后来跟着小子去了齐州。昨日太极宫前程将军见过冯三还有其他两三个原本右武卫出身的士卒，心中便有些印象。今早冯三故意提前两刻钟叫您起床，迷迷糊糊之间，您一时半会有些云里雾里，所以……”

“怪不得老夫副将进了帐中，那小子便低着头跑了！”程咬金大怒，“殿下你不讲武德！原本就是说好今日才校场上见输赢的！没想到昨夜你便让人偷袭！”

“祐唐 (.)”！

“那也是过了子时才行动的！”李祐混不在意地和程咬金针锋相对道。

“你这老匹夫！”李绩瞪了程咬金一眼，道，“兵者，诡道也！莫非你还想着到了战场上也和敌方约定好了什么时候开战？！”

“父皇且看便是。”李祐也摇了摇头，但脸上却依然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哦？”李二疑惑转头，“你还是对齐州军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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