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殿下没给殿下送礼物？”长孙无忌眯着眼睛问道。

“送礼物？”李承乾一呆，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道，“舅舅在逗我不成？老五自小便攒不下钱财，就藩之前还曾厚着脸皮朝青雀讹诈钱财来着。到了齐州三四个月的功夫，便急匆匆赶回长安，必是来朝父皇伸手要钱的。你让他拿什么送我礼物？”

“殿下不知齐王在齐州所作所为？”长孙无忌眉头一皱，问道。

“五弟一回来便被父皇召到了宫中，昨日自然是没有会面的。”李承乾道，“今日原想着到下午去齐王府看看的。”

见李承乾躬身应了，长孙无忌才继续道：“你手中这琉璃瓶，便是齐王殿下从齐州带来送给臣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琉璃首饰和几件琉璃器件。皇后的立政殿中同样有齐王所送的琉璃器。”

李承乾眼睛一眯，过了一瞬才开口道：“舅舅的意思是……”

李承乾这才小心捧起那花瓶，仔细打量了良久，才赞叹道：“通透晶莹，毫无杂色，这么大的器物，居然没有丝毫瑕疵。实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长孙无忌眼睛里面泛出探究的光来：“殿下这两日没去皇后那边问安？”

“舅舅不比多礼。”李承乾赶紧扶起长孙无忌，道，“此间并无外人，你我之间不必叙这些虚礼。”

舅甥俩相让着坐下来，李承乾便看到了放在桌子上面的琉璃花瓶，忍不住眼睛放出光来：“舅舅从何处得来的这等宝物？急匆匆叫外甥来，可是要让我欣赏一番？”

“臣之前进宫询问过陛下了。”长孙无忌道，“这些琉璃都是齐王殿下在齐州召集能工巧匠烧制出来的。这次带来长安，就是想向陛下换一些西征所得的牲畜，补充齐州人力。”

李承乾眼睛转了转，忽然眉眼之间有抑不住的狂喜流露出来。长孙无忌一见忍不住心中暗暗叹息一口，告诫道：“你如今乃是东宫太子，骄奢淫逸不是好事！切不可打齐王琉璃的主意！”

李承乾闻言一怔，惊喜的神色立刻便散了，变得失落起来。

“一国储君，将来整个天下都是你的！”长孙无忌小声道。

“外甥知道了。”李承乾喏喏地道。

“臣将此事告知殿下，乃是向殿下说明，齐王实是身具大才之人。”长孙无忌直言道，“切不可被之前齐王的表现所蒙蔽了。就藩之前齐王便向陛下献军校和监军良策，眼看着陛下一大心头之患便被这两策一举解决。就藩齐州之后，又先后献上曲辕犁和新式水井。如今又能烧制出琉璃来。这样还不能让殿下上心吗？”

李承乾闻言面色变换了几下，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在舅舅看来，这老五是不是有什么不应该有的心思？之前如同司马懿假痴不癫，如今却有了些一鸣惊人的味道。”

“这倒是不应该。”长孙无忌微微摇头，道，“除了曲辕犁，别的事情都被陛下压下了。齐王就藩之前所上的两策，朝中知道出自齐王之手的人少之又少。若是齐王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哪怕陛下不说，他也要想方设法将此事暴露出来的。所谓‘养望’，可不仅仅是只做事不留名。”

李承乾这才舒了一口气，又听得长孙无忌道：“哪怕齐王有什么别的心思又能如何？殿下莫不是怕了？”

“外甥自然是不怕的。”李承乾便做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来，道，“我有舅舅帮衬，所惧何来？”

长孙无忌微微笑了笑，又道：“你此时便应该去齐王府中探望一二。毕竟你们乃是兄弟，弟弟远行归来，做兄长的哪有不关怀一番的道理？记住我刚才和你说的，齐王身具大才，殿下应该拢在身边才是。”

李承乾点头称是。便告辞了长孙无忌，出门直朝同在崇仁坊的齐王府去了。

李祐中午招待程咬金，被程咬金硬逼着喝了两杯高度数的酒水。这会儿正打着迷糊呢，便听到李承乾到来的消息。李祐揉了揉眼睛，心中十分不解：这个大哥，平日里可没什么太多的交往，这会儿巴巴上门来，难道是想着上杆子做工具人？

可是太子是个穷鬼，用不上啊！

长孙无忌在立政殿略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了。原本带进宫去的李祐送给他的礼物，李二连看都没看，便原样让他带了出来。

长孙无忌便点了点头，怪不得李承乾见到这个琉璃花瓶这般喜爱，原来并未见到长孙皇后那边那个更大、更精致、更漂亮的。

“那……齐王殿下回来，殿下可曾与其会面？”长孙无忌又问道。

“舅舅勿怪。”李承乾赶紧放下手中的琉璃瓶，起身道：“因为此处并无外人，外甥有些过于得意了！”

“君子慎独啊！”长孙无忌意味深长地道。

李承乾这个太子，是李二玄武门之变之后便立下的。这么些年下来，朝堂内外对于李承乾评价都很不错。但作为亲近之人，长孙无忌很清楚李承乾性格中是有些许的缺陷的。不过好在李二还是壮年，李承乾依然年少，还有的是时间。长孙无忌作为太子的亲舅舅，时不时或明或暗也会点醒两句。

“昨日一早去了。”李承乾依然反过来调过去看着手中的琉璃花瓶，爱不释手的样子，嘴里随意解释道，“黄昏时分却听闻五弟自齐州回来，父皇和母后饮了些酒，已经睡下了，便免了我问安。今早又说母后召了后宫诸妃商议事情，也没让我进门。父皇那边则一大早便去了城外校场。”

“殿下自便就是。”长孙无忌捋了捋胡旭，闻言道。

从太极宫出来，长孙无忌转了转眼珠，向手下人吩咐了一句，才回府去了。而那个随从，则进了东宫。不一会儿功夫，一辆并无半点儿装饰的马车从东宫出来，朝着崇仁坊去了。

长孙无忌府太子李承乾经常来，大部分情况是不摆太子的谱的。也没从长孙府的正门进，直接在角门下了车，一身平常打扮的李承乾便进了长孙府。

“祐唐 (.)”！

长孙无忌已经在正堂恭候，李承乾到来时，长孙无忌正抱着一个透明的琉璃花瓶打量。在立政殿看到了那个六棱琉璃花瓶，插了牡丹花格外好看，回府便从李祐送他的礼物中同样翻出来一个琉璃花瓶，正琢磨着应该插什么花儿进去呢。

“臣见过太子殿下！”李承乾进门，长孙无忌才放下花瓶站起身来，躬身行了礼。

“自然是知道的。”李承乾混不在意地道，“就那曲辕犁，父皇当着外甥的面说了许多次了。之前舅舅也曾说过，有一种打井的法子，父皇交代舅舅暗中储备了不少生铁。不过这些都是农耕所需之物，哪怕齐州今年有曲辕犁和新式水井，能的丰产，也得到秋后才能收取赋税。现在老五手中……啧啧！”

“殿下！背后莫议他人非！”长孙无忌肃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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