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空间里，吸烟最好开着窗透气。祁野却没开，因为窗台子上飞过来了两只小麻雀，叽叽喳喳，祁野怕它们闻到二手烟。

毕竟他自己也知道，二手烟味道不好闻。

门有人进来，闻人连惊讶地看着他，“祁野，你回来了？”

里窗台上放着一个烟灰缸，但工作人很少有烟瘾，烟灰缸两天处一次。祁野能看到里面还有其他人抽完烟头，他垂着里面抖抖烟灰，不用猜，他知道是江落和闻人连抽完烟。

祁野了，“工资还了一部分债，又捐出了一半。”

闻人连一愣，“你给自己留了多少？”

……？

陆有一连忙追出去, 祁野已经不见了。

陆有一站起身绕过办公桌, “祁野，你咋受伤了啊。我送你去医院。”

祁野好像没有听见，但陆有一越追, 他走得越快。一只腿步速没有两只腿快，他踉跄了两步, 即使样, 也毫不放慢速度地离开了办公室。

祁野没再说。

闻人连皱起了眉，里叹了口气。

科研局有自己食堂，也有自己公寓。如果吃住都享受科研局里福利，一个月不花钱也可。看祁野样子，估计一个月给自己留了百块钱。

他们做一行，捐款是常事。给人占卜算命必须要钱，给一『毛』钱也是钱，反正得给。到手钱得拿出去许多做善事，一方面是为了功德，另一方面是为了因果。然而祁野种完全把自己放最低位置行为，让闻人连看着都有些难受。

他低声劝着，“祁野，日子是给人过，你对自己好点不行吗？你看看你衣服，你腿上伤，受伤了第一件事是要去医院，你不是折磨自己吗？”

祁野知道闻人连是专门为他伤而来，根本不是为了单独一杯咖啡。

他随点点头，“小伤，我抽完根烟去医院。”

他说得斩钉截铁，脸上神『色』不容置疑。闻人连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多管，轻轻叹了一口气，“次任务怎么样？”

祁野迟疑了一瞬，“还好。”

闻人连却没有放过短短秒延迟，“陆有一说你把祁家毒尾蝎血水给他了，你是怎么弄来？”

祁野不想解释，也不想像施恩一样得到感激，简简单单道：“嗯，给他了。”

闻人连苦，“跟你聊天比跟其他人难多了，你没有什么想说？腿是怎么弄伤，你从哪里弄来毒尾蝎血水，你剩下那些亲戚没有拦着你？”

不好烟不耐抽，口见到了底，祁野把烟暗灭，“没有。”

“放屁吧，”闻人连直接道，“你不愿去医院，是因为你一身伤是他们弄出来吧。”

祁野无可说。

闻人连深呼吸一口气，忍下恨铁不成钢怒火，“祁野，你还管他们干什么？他们虽然没被抓紧监狱，但你为他们能变好？”

祁野脸上『露』出固执神情，他像是一只备受摧残、瘦骨嶙峋头狼，自己顶着寒风暴雪进，哪怕明知道族群人只是个拖累，可宁愿只吃一点东西，也要拉着人往走。

不是为了族群里人，而是为了约束族群不伤害其他人。

祁野好像变了，变得成熟沉默了。但又好像没变，某个方面，他依然保留着人看起来是“傻”是“有病”天真。

闻人连对样天真完全没有任何方法，天知道他最怕对付是匡正祁野样人了。

闻人连换了一个题，“我看你缺了个对象，有另一伴之后你知道对自己好了。算你不对自己好，你另一伴也会监督你。祁野，你谈个恋爱吧，别每天活得跟七老八十老大爷一样。说说，你喜欢什么样人？我给你介绍一个。”

祁野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不适合。”

闻人连又气又，“还没谈过，你怎么知道适不适合？”

祁野静默了一会，抬看着窗两只麻雀，麻雀互相倚靠着，给彼此梳着羽『毛』。

闻人连顺着看去，了，“你看，连鸟都是两只一起。”

“……那我该找什么样人？”祁野语气毫无起伏，平静地问，“圈人不知道圈内事，他们和我没有共同语言，活中要永远向对方保留一部分秘密。圈内人嫌弃我没有灵体，看不见鬼弄不了玄门东西，活得跟个普通人也差不多。如果他们遇到危险，我甚至没法保护他们。”

祁野说得闻人连哑口无言，他自己反而了，“我一个人挺舒服，样吧。”

闻人连：“你还年轻……”

还没说完，祁野突然站直，往窗路上看去。甚至打开了窗户，两只麻雀被惊得展翅飞走。

窗冷风嗖嗖顺着缝隙往里面吹，霎时间吹得人瑟瑟发抖。

今年秋天风可真是大。

闻人连顺着窗户往下一看，瞧见了熟悉地属于江落二手车。

他若有所地看了祁野，么久过去了，难道祁野还是忘不了江落吗？

楼下，车辆停了路边，过了一会儿，江落从车里面走下来，他低头整着衣服上褶皱，正当要走时，另一只苍白手伸出，那只戴着昂贵宝石袖扣显得养尊处优手，轻轻捻起了江落背后掉落一根黑『色』发丝。

祁野猛地关上了窗户，回过头，对闻人连道：“我走了。”

闻人连：“现？”

“嗯，”祁野一瘸一拐地绕过他，打开了门，“我去一楼找后勤队……不要告诉别人我来了。”

祁野尽力用最快速度走出茶水间，从另一侧楼梯往下方走去。

他腿受了伤，按应该走更为方便电梯，但祁野并不想遇到另一个人。

闻人连追了出来，扶着他往下走，祁野想要拒绝，但却抵不过闻人连坚持。

两个人一下一下地踩着台阶下楼，闻人连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想把毒尾蝎血水给我们？你知道吧，东西卖了，你轻轻松松能还完你家欠债。”

祁野，“你们需要它，当是我赔罪了。”

“你什么都没做错，赔什么罪？”

祁野沉默地摇了摇头。

闻人连叹了口气，“祁野，你是个好人。”

好人吗？

两个人听着让祁野充满罪恶感和羞耻，他惶恐于自己竟然能背负两个字，侮辱不是他，而是“好人”两个字。

他艰难，干哑地出声解释：“不，我不是好人。”

声音像是从门缝里挤进来一样，无助，细弱，充斥着浓浓负罪感。

闻人连道：“什么？”

祁野摇了摇头，迈下最后一阶楼梯后，扯开了闻人连手，独自一个人往走去。

他不是一个好人。

所他想用剩下余去取得一个个原谅。

样或许会很难。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祁野也只会悔恨负罪烈火中焚身。

尽管别人中看着艰难，但祁野却甘情愿。

像是他为了拿到毒尾蝎血水被弄得一身都是伤，也只是因为他想要让滕毕尽早好起来，只是因为，他想要感谢滕毕救了江落。

但种事情，江落和池尤都不需要知道。

他只是想要偷偷、暗中，如见不得人老鼠一样，去做自己能做一切。

他身上工作服被撕得破破烂烂, 手臂上还有一道道青紫痕迹和狠狠掐出来指甲印，脸上还有道血痕，整个人狼狈极了。

他一点点挪到了茶水间。茶水间最里侧有个两平米小空间，里是吸烟区，墙上有个到胸膛窗户。

祁野靠着墙，看着窗人迹稀少道路，默默抽出一根烟叼了嘴里。

闻人连接过，走到了祁野身边，“谢谢。”

“烟不是好烟，”祁野道，“你不嫌弃好。”

闻人连当然不嫌弃，他借了火点燃，闲聊道：“那你怎么不买好一点烟？咱们工资很多。”

祁野没有去医院。

陆有一知道了他是拒绝自己。他手足无措地原地站了一会, 回过头拿起祁野放到他桌上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零零散散放着一个钥匙和一个仓库地址，正是祁家藏着毒尾蝎血水地方。

祁野沉默地拖着伤腿, 办公室里只有陆有一，祁野走到陆有一办公桌，将手里盒子扔到了他桌子上。

陆有一正睡觉，被一下惊醒, 抬起头看到祁野伤痕累累样子, “卧槽，你是怎么了？”

祁野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办公室。

祁野瘦了很多，曾经那双嚣张耀双已经变得冷厉沉默，他摇了摇头, 转身缓慢地往走。

他无法不缓慢，祁野右腿裤子已经被鲜血浸透黏了腿上，只是裤子颜『色』比较深，看不见血而已。

祁野浑身一紧，牢牢转身看着他，像是一只随时准备逃跑丧家之犬。闻人连了，关上了门，“只有我自己。本来想倒杯咖啡，没热水了，介我里打发时间吗？”

祁野默默递给了他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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