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斟酌着措辞, 深呼吸了好次, 迟迟没能拨。

踌躇间，背后忽然传来一声音, 走马灯似的。

“不进去？”

捷径被堵死，赵又锦没得选, 只能拿手机, 继续拨打那通之前没拨去的电话，告诉季书, 她是个连参资格证都保管不好的。

赶在他反悔前，赵又锦忙不迭跟上去：“要进的，要进的！”

他们一在前，一在后。

他抬腿往里走, 头也不回步入场。

这是一个灰暗的早晨。

陈亦行抽回衣袖, 默不作声扫了眼，挺括的面料上已然现一丝抚不平的褶皱。

大口来往，逗留无益。

男腿，步伐稍快，赵又锦就得跑才能跟上。

路过安保员时，陈亦行：“她跟我一起的。”

本为有一番盘问，没想到这就放行了。

赵又锦声慨：“边缘物也有这个待遇，大公司就是不一样。”

陈亦行停下，回头扫她一眼：“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连忙摆手，“我说谢谢你，今天多亏你了。”

进入大，她随他拐入一条走廊。

场在另一个方向，这边是通向哪里？

赵又锦左顾右盼，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站了个，走近些才认，那正是她的目标物，行风研发主管副总，于晚照。

血『液』突然沸腾起来。

身侧，陈亦行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跟着我。”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都进来了，分扬镳就行。

看见于晚照的那一瞬间，赵又锦立马改变了主意。

她脚下不停，继续跟着陈亦行往前走，距离目标物也越来越近。

嘴里说着：“我送送你，算是谢你手相助。”

遗憾的是，陈亦行在半路停了下来，拒绝说：“大可不必。”

“应该的！”赵又锦很坚持。

两目相对，一个冷静地审视着，一个不太然，目光游移不定。

陈亦行：“你有什么事？”

赵又锦打哈哈：“我能有什么事？已很麻烦你了，也不敢有别的事……”

说着抬头，心翼翼看了眼男，“我就想顺便问问，要是想给你们公司做个专访，你能帮我牵牵线吗？”

空气顿时凝固了。

赵又锦脸上的温度一点点攀升，干她这一行的，本来就要善于抓住一切机，脸是什么东西她一概不知。

见男面如寒冰，她大着胆子追问：“可吗？”

可吗。

不可。

陈亦行最不耐烦应对记者了。

他是个怕麻烦的，情愿闷在研究室独工作二十时，也不愿和媒体打五分钟交。

他想，到底是顺杆子爬上来了，看他手相助，就想得寸进尺。

就不该一时心软的。

天知他哪根筋不对，都拒绝她，踏入场了，却在走廊里突然停步。

天很冷，即便今日晴空万里，温度也在零下。

他记忆力很好，萦绕在眼前的始终是那只臂深处钻进来的手，纤细莹白，仿佛一折就断。

因为肤『色』白皙，于是被冻得通红的手背也就更加显眼。

抬头时也看见了她的鼻子，圆润巧，红彤彤的。可怜巴巴的样子跟卖火柴的女孩似的。

所是把她捞了进来。

没想到是寻麻烦。

陈亦行有些不耐烦，略带讥讽地问：“不知赵姐想采访谁？”

千方百计攀上了他，到底是想做一期别都没做过的专访。也是，毕竟他来没答应过媒体的采访……

思绪在转，眼前的记者已眼发亮地抬起头来，兴奋地说：“我想采访行风的研发主管副总，于晚照先生！”

陈亦行：“……”

这个转折过于突然。

他为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于晚照？”

顺便抬头看了眼，走廊尽头，于晚照就站在那里，饶有兴致望着这头的他和女记者。

赵又锦点头：“可吗？”

“……”陈亦行沉默片刻，是问了口，“你就不想，采访我？”

她的眼变得很奇怪，仿佛他问了个好笑的问题。

“采访你？”赵又锦睁大了眼睛，“你知行风接下来的动向吗？能接触到核心的研发策略吗？就，打下手的这些事……”

好歹家帮了她，不能刺伤他的尊心。

于是赵又锦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表示：“我们做记者的，都想得到第一手资料，所采访对象是越高级、越接近核心层面越好……”

肉眼可见，男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赵又锦心里咯噔一下。

遭了，都再斟酌措辞了，是伤到了他的尊心？

陈亦行顿了顿，指指走廊尽头的：“你愿意采访他，不愿意采访我？”

迟疑着，赵又锦点了点头。

“那你知他是我什么吗？”陈亦行淡淡地问。

“知。”赵又锦又点点头，“他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帮他打下手。”

“……”

空气凝固了。

陈亦行掀开眼皮，不咸不淡看她一眼，问：“我看起来很像给打下手的？”

你看看，果然是尊心受挫了。

赵又锦急忙安慰他：“你也不用妄菲薄。打下手怎么了？能给这么厉害的打下手，就证你也很厉害。”

陈亦行：“……”

很好。

这是他第一次被认成是给于晚照打下手的。

陈亦行很想立马把拎去，让她继续在外面生灭就好，弄进来气死己算什么。

他深呼吸，半个字也不想多说，转身就走。

身后的莫名其妙追上来：“哎，怎么走了？你再帮我一次好吗？就这一次……”

她又像先前那样，声地拜托着，女孩子瘦瘦，声音也很招疼。

陈亦行：呵呵，上过一次当了，第二次想都别想。

他头也不回拒绝：“赵姐，见好就收吧。帮你这种事，一次都嫌多。”

被他冷冰冰的拒绝劝退，赵又锦定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变『色』龙吗？

刚才不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又拒于千里之外了？

好在他走到中途，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赵又锦立马『露』笑脸。

怎么，改变心意了吗？

没想到男只是为了给她最后一个建议：“赵姐，视力不好就要看医生，有病早治，千万别讳疾忌医。”

笑意凝固在脸上，赵又锦一头雾水：？？？

怎么突然扯上视力了？

－－

周伟是知的，这种重大议的安保系统向来严格，赵又锦若想进来，势必要去单位开证。

等到她进来，黄花菜都凉了。

及，不半天，公司上上下下就知她是个连参资格证都保管不好的新手。

最后呢，不是要靠他救场？

周伟接受了赵又锦的工作，老在在坐在记者席，已开始准备稍晚的记者提问环节。

昨日这个环节是赵又锦在做，他只能负责提供资料、做做记录。

今天，他想不赵又锦能跟他争的理由。

身侧的位置原本是她的，如今空了下来，被他用来放笔记本、文件袋了。

正低头浏览纸质议流程，耳边冷不丁响起熟悉的声音－－

“不好意思，麻烦你挪一下你的东西。”

这声音……

周伟霍地抬起头，就看见十来分钟前被困在外的赵又锦，好端端立在眼前。

“你怎么－－”他舌头打结，没能把话说利索。

“我怎么在这里？”赵又锦把椅子上的东西拿起来，朝周伟腿上一扔，“不是不认识我吗？你管我在这儿干什么。”

她面无表情坐下来，拿笔记本，不再搭理周伟。

气氛忽然变得诡异。

记者要拓展脉，互相攀谈很有必要。

偌大的区域，两为圆心，面八方都很热闹，唯独他俩安静如斯，仿佛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点涟漪。

有同行热情地凑过来交换名片，越靠近越迟疑。

空气里流淌着显而易见的尴尬。

来讨没趣的都被这尴尬劝退了，要么直接走，要么给了名片就溜。

接下来的一整天，两各做各的事，没有半句话交集。

午饭是在大厦底层的咖啡馆吃的，简餐轻食。

赵又锦收到冯园园的微信，问她此行顺利与否。

赵又锦重重摁着屏幕，把周伟做的奇葩事告诉了她。

园园：！！！

园园：这男的心已不能用针来形容了！

园园：简直得跟鸡鸡『毛』一样！

赵又锦一口咖啡喷来，惹来周围异样的目光。

她一脸尴尬，抽纸巾一顿擦拭，末了看见冯园园又问：可你咋确定是他拿的资格证？说不定他只是落井下石哇？

赵今天也很努力：你要是看见他的表情，就知怎么确定了。

要是做了亏心事，心虚是藏不住的。

园园：那你想好怎么反击没？

怎么反击？

赵又锦喝掉最后一口咖啡，擦擦嘴，优哉游哉背起背包，往议中心走。

包里装的东西不多，最下层放了条裙子。

巴啦啦魔仙，变身！

搬起石头砸己的脚, 形容的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情形。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无情的男，踏着无情的步伐, 消失在这无情的场大口。

什么远亲不如近邻，古就煲这种虚假鸡汤。

他站在级台阶上，眉宇间带着一抹不耐, 依然是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

赵又锦一愣：“你不是走了？”

他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扔下一句：“不进去就算了。”

阳光再灿烂，也照不亮赵又锦乌云密布的心。

已有不少记者在往这边观望了。

赵又锦不死心，攥住男的衣袖，声乞求：“拜托了, 帮帮忙……”

一行因她的现，堵在大口迟迟没进去。

第十六章

跟在陈亦行身侧的老李见状, 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没事。”

她一惊，迅速转身, 就看见刚才已离开的又一次现在大外。

同行的都进去了，唯独陈亦行去而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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