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不上什么，赵又锦有点失落, “那你怎么知道？”

“闹得这么大，想不知道都难。”

“还是陈老板的技术强，要不是你的设备支持, 我也办法拿到一手资料。”她恭维道。

“看。”他一脸自己是大忙人, 空看会新闻的表情。

嘴上说着看，其看了不止一遍。

他早知道那个小记者表面温吞胆小，其心很大。给于晚照的采访稿，后来跟他做的专访，都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赵又锦。

“结束了。”

他倚在边看着她, 懒洋洋说：“赵记者本事不小啊，一篇报道能引起这么大轰动。”

整件事给赵又锦带来不小影响, 做梦都是他虐猫的画面。了尽早从阴影里抽离出来，她再也不接触与房磊有关的任何事。

倒是抽空把u盘还给了陈亦行，郑重地感谢他。

是，眼这篇更甚。

带上了主观情绪，她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大胆的措辞，深刻的剖析，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陈亦行坐下来，目光落在那篇新闻稿上，半晌动，唇角却是一弯。

——

临近圣诞，赵又锦回了趟学校。

宿舍里的人在商量圣诞晚会的事，她是最晚到的，一进，被分派了任务。

“又锦，你知道院里要办晚会的事吧？”老大问。

赵又锦点头，“看群里的通知了。”

老二说：“要求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这习的节骨眼上，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老三是班长，一锤定音：“时间太短了，所以我和大家合计了下，咱们班搞个大合唱。平常大家自己忙自己的，空闲时间学歌，最后集合，排练个两遍行。”

老四是赵又锦本人，笑起来：“我看行。”

“光咱们觉得行，别人也觉得行啊。”老三唉声叹，“我跟辅导员说了，但她说好几个班都是出的合唱表演，让我们想个法子，别干巴巴地唱，得有自己的特『色』。”

老大『插』嘴：“所以我出了个主，找几个人来角『色』扮演驯鹿和圣诞老人，在台上跳舞。”

赵又锦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三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赵又锦连忙摆手：“我不行，我四肢不协调，真不能跳舞！”

老大说：“嗨，不要你跳多好，穿上人偶衣服，搁那摇摆行！”

老二点头：“主要这主是咱们寝室提出来的，少不了自己出个人去跳，不然同学们得有闲话了。”

老三笑眯眯说：“我们四个人里，你不住校，平常什么任务咱们都替你做了，该签到也帮你蒙混过关，关键时刻你是不是得好好回报一下？”

话已至此，赵又锦明白过来，其她们不过是走个过场，事情早定下来。

她也不便推辞，再三确定：“真的用穿上玩偶衣服，在台上招招手行？”

老三胸有成竹说：“对，这么简单，你不会拒绝吧？”

赵又锦能说什么呢？当然能点头答应了。

宿舍四人，大学四年相处下来，其关系还不错。

是赵又锦是本地人，舅舅舅妈家离平城大学也很近，所以她时常归家。

再加上她是专业第一，很多时候都是独一份，比如拿家奖学金，再比如参加职业比赛，老师钦点之下，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

自然而然的，三个外地室友关系会更亲密。

赵又锦并不太在这些，她人温顺，即便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小事上也多从众，所以也不曾和大家有过争执。

唯一一次不愉快，是在这次习。

当时室友们都联系上心仪的单位了，问起赵又锦来，她说自己迟迟定。

好点的单位需要关系，不太好的，她自己不想去。

高不成低不的，这事拖到了最后，能仓促地选择了一家地方日报。

结果去办室交习单子时，书记一句话解决了这件事。

他说有能力的人不能去小地方，法施展抱负。

一通电话，喜从降，赵又锦拿到了《新闻周刊》的习名额。

偏偏事情太赶，她一整个中午都忙着联系《新闻周刊》，提交资料，等到下午习名单布后，回到宿舍，才发现众人看她的目光有异。

后来出，发现忘拿一卡通了，她匆忙返回寝室，在大外听见了她们的对话。

“看出来啊，居然这么虚伪。”

“问她去哪习，还藏着掖着，说定下来，生怕谁抢了她的习名额似的。”

“是挺伤人的，大家好歹一个屋檐下住了四年，还防贼似的。”

赵又锦本想推解释，事情始末讲清楚。

不料谈话的方向忽然奔远。

“哎哎，她爸不是在当医生吗？我早想说了，明明她什么干部也当，学院有啥好事都落她头上，我猜她爸肯定花了大钱给她点。”

“那有什么用？你看她的个『性』，阴沉沉的，半闷不出个响屁。也会死读书了。”

老二出来圆场：“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反正不是一路人，以后毕业了分道扬镳行。”

赵又锦在外站了会，也进去拿一卡通，转身走了。

诚如她们所说，同一屋檐下住了四年，多少有点感情。

可感情值多少钱？一个习名额能轻易令它烟消云散。

——

赵又锦原以不过是cosplay，扮演一下圣诞老人或是一头鹿好，想到事情果然这么简单。

12月21号，她收到群消息。

老三在群里通知所有人，晚上七点钟在学院的阶梯教室进行彩排。

薛佳琳：大家都把歌练会了吧？

薛佳琳：今晚七点，我们在c 102进行彩排，考虑到大家都很忙，所以彩排这一次，下次要直接上台表演啦。

薛佳琳：原则上不能请假，尤其是要穿道具服表演的同学。

然后她艾特了几个人，其中有赵又锦。

从新闻大厦赶到平城大学，不堵车都要一小时，赵又锦能跟季书请假，下午四点离开了司，往学校赶。

她在校外步行街吃了碗拉面。

做拉面的大叔曾经在平大当校工，后来退休了，守在大口开了家面店。

久违的味道。

以往总听人说，不管母校有多少槽点，毕业后都会成难以忘怀的纪念。

赵又锦倒是想过自己会有多思念这里的人，但大叔做的拉面，她倒是现在开始想念了。

吃过饭，直接步行去阶梯教室。

同学们已经到得差不多了，三三两两坐在一处，聊内容多与习相关。

老三看见她，笑眯眯招手：“又锦来了？快过来！”

然后赵又锦得知，她们安排她饰演一圣诞小麋鹿。

大家都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她占了多大便宜。

赵又锦：“这鹿怎么了？”

老大冲她眨眨眼：“朱晓娴也想演这鹿呢，但咱们让她演拉雪橇的去了。”

老二点头：“拉雪橇的鹿有三，都是庸脂俗粉。你这可是独一二的。”

老三笑着拍拍她的肩：“是的呢。你戏份最多，而且不像他们，要穿滑稽的玩偶服。你用化个的妆，戴个小鹿发箍，穿着大红『色』的小裙子挥舞仙女棒！”

赵又锦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沉默了两秒钟。

“我觉得，我可以和朱晓娴换一下……”

她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出风头。

而且戏份多，不味着要付出更多精力吗？

一个圣诞晚会而已，赵又锦并不想太花心思。

老三揪她耳朵：“你敢！咱们好不容易给你争取到的机会呢，不准让给朱晓娴！”

朱晓娴是学委，和老三这个班长一向不对付，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赵又锦明白，她们也不是真对她好，不过是不想给朱晓娴出风头的机会罢了。

后来的彩排『乱』糟糟一片，好在朱晓娴请了个音乐学院的学长来当指挥。

对方对这种事很有经验，安排大家排队型、换走位，最后半小时才是集体大合唱。

唱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家笑都笑了五分钟。

反正也不是专业合唱团，练到差不多能见人，也作罢。

是解散时，赵又锦正准备离场，被点名。

朱晓娴：“哎哎，几个要角『色』扮演的同学留一下！”

她把赵又锦拉过去。

“我和学长商量了下，想到其他班也有角『色』扮演的计划，又撞了。”

那位音乐学院的学长沉『吟』片刻，说：“那整个绝活，让他们望尘莫及吧。”

老三问：“什么绝活？”

学长笑笑，胸有成竹道：“咱们吊威亚。”

赵又锦：“……？”

万万想到，最后的计划里，吊威亚的有赵又锦一个人。

麋鹿拉车，圣诞老人坐在车上，他们需要绕场转圈行。

“这么多人一起吊威亚也不现，那又锦一个人吊吧。”

“对，让她穿着小裙子，给她租对小翅膀，一边挥仙女棒，一边在半空唱歌。”

学委、班长和音乐学院学长商量得热火朝，赵又锦连『插』嘴的余地都有。

她想说要不还是朱晓娴上吧。

结果这时候朱晓娴退缩了，说自己有恐高症，吊威亚是不行的。

赵又锦赶鸭子上架，回家时郁闷极了。

——

圣诞晚会定在12月24日，平安夜那。

赵又锦比其他同学要早到整整半，因要排练吊威亚。

24日当中午，赵又锦请假回家，拿上了昨刚到的道具服，老三寄来的一条红『色』小裙子。

裙子是某宝买的，从班费里掏。

廉价的纱质礼服裙，裙摆又蓬又大，像是女高音歌唱家会穿的那一种。

家里有这么大的购物袋，装不下蓬蓬裙，赵又锦能把它搭在手上。

出时，外碰见了陈亦行。

几不见，陈老板似乎又装出了新高度。至少这身闪瞎人眼的行头，赵又锦见他穿过。

以往多是深『色』穿搭，形中显得冷漠疏离，且不近人情。

今日他一改商务风，内搭是米『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白『色』羊绒大衣。

赵又锦鲜少见到男人日常穿这样浅的颜『色』，毕竟学校里的男孩子大多都不太讲究，能穿得干干净净、大方得体很不容易了。

眼这样的穿搭，印象里在韩剧中见过。

怎么的，这是要去出演《白『色』恋歌》……？

这一身浅『色』令他少了些许距离感，配上那副金丝眼镜，甚至有种书卷，令人如沐春风。

她一边照常老板大人的貌眩晕，一边按电梯，“你中午不是不回家的吗？”

陈亦行：“下午有事，不去司了。”

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纱裙上，微微一顿，“你呢？”

看看对面的光鲜亮丽，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劣质裙子，赵又锦一头黑线地解释：“学院有个圣诞晚会，今晚上七点开始，我临危受命，要在合唱节目上cosplay。”

陈亦行有些外：“你也回平大？”

也……？

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字眼，赵又锦一愣，“你也要回学校吗？”

“巧了。”陈亦行先她一步跨进电梯，嘴角一弯，“我受老教授所托，回学院做个讲座。”

“……”

赵又锦忍不住腹诽，所以说好好的中人，搞什么圣诞晚会。

学学人家信息工程学院，这种时候请知名校友回来开讲座，受益你我他。

她唉声叹之际，伸向一楼按键的手又被人拦住。

陈亦行：“顺路。坐我的车。”

——

两人在踏进校后分道扬镳。

一个往左，沿着湖畔走向校园东侧的信工学院，一个向右，穿过林荫去往新闻与媒体学院。

“谢谢陈老板的顺风车！祝老板讲座顺利，成功斩获大批『迷』妹……或『迷』弟？”

对上那双笑弯的眼，陈亦行忍俊不禁。

她指的是上次在南锦花园吃饭时说的那番话，若是看见他的脸，也有当红选秀小生什么事了，他一定会斩获大批『迷』妹，或是，想叫他老的『迷』弟。

陈亦行失笑，末了，“也祝你演出顺利，赵又锦。”

小记者看看表，发现距离约定时间多久了，匆忙抱着纱裙，一边跑一边冲他挥手。

“那我走啦！”

她穿过林荫，像货真价的小鹿，灵巧地远离他的视线。

陈亦行忽然福至心灵，回忆了下在车上的谈话内容。

她说圣诞晚会在七点开始。

而他的讲座下午两点开始，最多持续到四五点钟……

他顿了顿，转身朝学院走时，眼里笑犹在。

要不要去看看那头小鹿？

后来的事情, 赵又锦交由冯园园去做了。

但他琥珀『色』眼珠里却有清晰可见的亮光。

赵又锦心跳漏了一拍，不自在地『摸』『摸』鼻尖：“你看了那篇报道？”

赵又锦涨得满脸通红，暗搓搓念了句“吕洞宾又被咬了”，回家，关，一呵成。

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陈亦行轻哂，也回到家里，随手u盘扔进抽屉，再踱步回到书房。

电脑亮着，界面还停留在某篇新闻报道上。

楼道的灯亮着, 像黄昏时残存的霞光, 照得人朦朦胧胧, 不甚清晰。

陈亦行接过小小的金属片, “都结束了？”

据冯园园的可靠线报，房磊辍学在家后，饱受折磨。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了他虐猫的事, 隔三差五往他上砸鸡蛋，还有人泼油漆, 在墙上大字诅咒他。

第四十六章

人『性』是矛盾的, 看他虐猫时，赵又锦巴不得道好轮回，最好和他折磨猫时一样, 有人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式折磨他。

可真到了这一日，又觉得他可怜。

陈亦行似笑非笑望着她，“赵又锦，你很闲？大晚上非得站在家口跟我商业互吹？”

“……是真心诚的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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