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根柱子下面，远不止一具尸体呀？”芈芙掩着口鼻问道。她此刻如同闻到血腥味一般，频欲作呕。

方兴继续他的猜测：“想必当时行刑者极为残忍，前一个受刑人刚惨死、血迹未干之时，又把下一个受刑人架了上去。如此反复，直到所有受刑人都被这种即残忍又血腥的方式处死为止。”

“究竟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能下如此狠手？”芈芙难以抑制自己的悲愤。

阿沅也几乎尖叫起来，此时此刻，此情此景，配上这样恐怖的解说，简直骇人听闻。

“有什么不对劲么？”三位女子齐声发问。

“这里是祭坛，按理来说应当是神圣献祭之处，如何会如此草率？”方兴绕着祭祀台搜查了一周，“这里的祭品排列凌乱，祭台也遭到不同程度破坏，还有几具骷髅散落在祭祀台附近的地面……”

“火烧？自然不是，”姜艾不禁哂笑，“火烧的尸骸，肯定当即便成为焦炭，如何会保留如此完整的骸骨？”

“那，”芈芙皱了皱眉头，显然并不甘心，“难道是把人绑在柱子上，用弓箭射杀？”

“巫教？艾姐姐，你说这是巫教？”芈芙倒吸一口凉气。

姜艾白了她一眼：“方大夫说这里是灵山十巫的祭台，这里又布满了残缺的人类骷髅，难道不是巫教祭坛么？他们再此施加酷刑，又有什么稀奇？”

“难道说，这个祭祀仪式没有进行完？”姜艾最先反应过来。

“很可能，”方兴继续论证，“如果行刑者虐杀这些俘虏是为了祭祀，那为何又将祭祀现场破坏？而且祭祀者不给这些死者收尸，也很不符合常理——先民们把祭坛看得无比神圣，如何能容许自己的祭祀场所如此杂乱无序？”

“所以你的结论呢？”芈芙历来不擅长推理，她只想尽快听到答案。

“如果受刑者不是死于祭祀，那只有一种可能，”方兴顿了顿，“那便是这些受刑者乃是正在祭祀之人。”

姜艾听言，抚掌惊道：“我懂了，也就是说，是施暴者闯入祭坛，把正在祭祀的女人和孩子都抓起来用石柱处死，随之破坏了这里的一切，便扬长而去？”

“艾姑娘冰雪聪明，我这是怀疑此节。”方兴微微一笑，对姜艾点了点头。

“那施暴者会是谁呢？”芈芙见心上人和密友详谈甚欢且互相称赞，而自己却丝毫插不上嘴，不禁有些泛酸，“难道是巫教的死对头？神农派？”

“怎么可能？”姜艾有些怨怼，“神农派治病救人，如何能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暴行？芙妹子不许胡说！”

芈芙吐了吐舌头，咕哝道：“人家只是随便说说，发什么火呢……”你这艾姐姐，命名是你让芙儿吃醋，气性没想到还这么大。

“你可不能拿别人的门派开玩笑。”姜艾冷冷道。

“快来看，图腾！”方兴显然又有了新的收获。

他的声音打断了芈芙和姜艾的争执，二人又携手来到方兴身边，那是一座巨壁。在跃动的火把照耀下，墙壁上确实有若隐若现的图案，想必，这座墙壁定然藏有此间主人的线索。

“这图案像什么？”芈芙问道。

“看起来不是巫教，巫教的图腾是黑色羊头，”姜艾托腮道，“看起来像是凤鸟。”

“艾姐姐，你是故意的吧？怎么可能是凤鸟？”芈芙也瞬觉不快，她转头就要拿话报复我么？

“怎么？凤鸟有何忌讳么？”姜艾一头雾水。

“艾姐姐有所不知，”阿沅出来解围，“凤鸟是楚国人的祖先，故而主人多有不悦。再说，这个图案虽然像是飞禽，但尾巴短小，显然不会是南国人心中的神鸟凤鸟。”

“哎呀，”姜艾这才对芈芙道歉，“冒犯，冒犯。”

谅你也不是故意的，“无妨，”芈芙轻轻哼了一声，“下不为例便是！”

言罢，芈芙忍不住瞟了一眼方兴。自从他发现壁画以后，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对女孩们的讨论充耳不闻。他专注的样子真的很让人痴迷，芈芙不由得看得陶醉了。

“这骷髅已然风化，”方兴顺手拿起一个骷髅头，轻轻用指头一抠，便发现骨质脆弱无比，一碰就碎，“有些年头咯。”

刚说到这，芈芙已经捂住口鼻，在脑中设想这样的场景，便已觉得残酷至极，不敢想象行刑现场该是多么血腥。

方兴继续道：“起初，受刑人还有力气挣扎，抱住石柱不放。可随着力气减弱，他们再也坚持不住而下滑，这样，他们就会被串在这石柱之上，最后全身被穿透而死。”

“那是自然，女人生产之后，骨盆较大，自然和男性不同。”姜艾颇有得色道。

“奇怪……”

方兴沉吟起来，打断了姜艾和芈芙的对话。

“我从古书上读到过一种原始刑罚，”方兴突然脸色阴沉，“把活人绑得严严实实，架在这长长石柱顶端，用这尖锐的石柱插入他们躯体，受刑人以其自身重量下落。”

芈芙觉得脑仁有些发疼，问道：“那这些人是如何被处死的呢？绑在上面用火烧么？”

方兴的推断，显然让众人更加确信这个溶洞年代久远，或许便是灵山十巫之时的祭祀台。芈芙饶是武艺高强，内心中却还是个小姑娘，对眼前场景不由得感到后背发凉，十分不安。

再举起火把细看，祭祀台旁边有十几条细长诡异的石柱，这些石柱下面粗壮，上面则尖锐异常，每个石柱底下散落着几具骷髅骨骼。

芈芙见姜艾喊叫，她身轻如燕，最快赶到艾姐姐身边。定睛一看，果然地上散落着许多骷髅，形态各异，不知何来。

“石柱，骷髅，”方兴咋舌，“这显然是行刑用的刑具罢？”方兴不敢用力抚摸石柱，刻意对它保持一段距离。

“巫教果然不一样，行刑都是用这么奇怪的刑具。”姜艾有些漫不经心。

“看，这里面还有小孩的骸骨，而且大部分都是女人！”姜艾俯身检视这些骷髅枯骨，得出了她的结论。

“艾姐姐，你光靠骨骼便能辨别出男、女的遗骸？”芈芙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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