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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6-20章姬芷花明中

  • 作者:姬为毅
  • 类型:综合其他
  • 更新时间:2022-01-26 23:52:05
  • 章节字数:7254字

反观眼前这位齐姜,出身不算权贵,还沾染了一身齐国的市侩之气,出言粗俗,蛮不讲理,俨然一副长舌怨妇模样,哪有半分侯爵夫人的样子?看起来,鲁侯戏有这样一位空有色相、毫无女德的母亲,他继位之后的那些倒行逆施、残暴失德,似乎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了。

召芷毕竟是人母,她不敢想象、也不愿想象齐姜所受的丧子之痛。但听齐姜这番不辨是非的哭诉,反倒觉得眼前这位可怜之人颇为可恨,都怪她母子太过贪婪,以至于德不配位,最终鸡飞蛋打,也算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但显然,齐姜并没有这样的觉悟,她还做着携子复辟的大梦。

身为出生名门的大家闺秀,召芷自幼受父亲召公虎耳濡目染,又得名师教授女德,本就腹内芬芳。更何况,召公府中的座上高朋皆是周定公、卫侯和、仍叔这样的大周风云人物,召芷受这等氛围熏陶,举手投足皆是儒雅贵气。

她哭得七分似假,三分不真,演得十分拙劣。

召芷本不愿多言,可见齐姜这等惺惺假态,反被激起怨怒,忍不住反呛道:“鲁夫人,依妾愚见,鲁公子括本是鲁国先君嫡长,由其子继承鲁侯之位,又有何不可?依大周礼法,废长立幼本是不该,如今伯御重登君位,也算妥当。”

“啊也!君嫂,你可要替我母子做主呀!”齐姜又“哇”地大哭,吓得召芷几乎跳将起来。

召芷本想敷衍地安慰几句,没想到齐姜却毫不见外,俨然将召芷当成倾诉对象。

“无妨,无妨,”召芷碍于礼节,只能降阶相搀,“速速上座,还望节哀顺变才是……”言罢,将齐姜迎入客座,吩咐阿岚晋上些果品点心。

谢罢召芷,齐姜这时才取出罗帕,将眼角泪痕拭去。她这一抬头,召芷总算看清其面目——这齐姜虽一身孝服,却面色红润,眉目含俏,桃腮杏眼,自有一番风韵。想她及笄之时作为媵妾嫁入鲁宫,所诞下的鲁侯戏死前已然弱冠,算来齐姜也近四十年岁,却风姿绰约,颇有一番勾人的品貌。

“你!!!”齐姜闻言惊骇,怒目圆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召芷鼻尖,几乎要痛骂出来。

“怎么?”召芷丝毫不惧,“这是齐国后宫,没人惯得你那鲁夫人的臭毛病!”言罢,挥袖便要撤席,“阿岚,送客!”

阿岚应诺,便要来赶齐姜。

齐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恼羞成怒,歇斯底里地嚷道:“好大的夫人派头,召公之女了不起咧?哼,我早听人说,你不过是齐侯娶来巴结天子和召虎的,召虎失势,齐侯哪还把你放心上?我看你一脸弃妇苦相,怕是许久没受男人雨露了罢……”

召芷哪听过这满口下流之言,见对方如泼妇骂街相仿,气得直跺双脚。

可齐姜还不依不饶,越骂越难听,她的随从苦劝不住,姆娘怀中的公子戏被这喧闹惊醒,也用刺耳的哭啼声加入“战局”,一时之间,后寝内乌烟瘴气,呕哑嘲哳,乱成一团。

“我去找齐侯说理,”齐姜咬牙切齿道,“看看他是帮咱姜姓人,还是帮你们这些姬姓的杂种……”

“去便去,恕不远送!”召芷强忍怒火,不愿理论。

齐姜骂骂咧咧,转头便要走。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不必去了,寡人在此!”这声音响若洪钟,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召芷对这嗓音再熟悉不过,不由吓得一哆嗦——他已许久不来后寝,怎么偏这时来了?再看齐姜,她先是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来,露出阴险的笑容。

片刻寂静后,门外有小竖呼门:“齐侯驾到”。

后寝内,众宫人闻言下拜,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起。召芷理了理衣带鬟鬓,白了齐姜一眼,无奈何硬着头皮,出门去迎齐侯无忌。

“寡人在门外听了多时,”齐侯无忌很不高兴,瞪了召芷一眼,“夫人所言,也未必太过不成体统!鲁夫人远来是客,你这是如何待客之道?”

“我……”召芷很是委屈,明明是齐姜无理取闹,怎么到了齐侯无忌这里,反倒成了自己理亏。但她清楚齐侯无忌的秉性,此人向来喜怒无常,又正在气头之上,任谁也不敢触碰他的逆鳞。

齐姜可不是省油的灯,见此良机,乐得“哇哇”大叫,又嚎啕哭了起来。

齐侯无忌道:“鲁夫人有何冤屈,尽管对寡人说,寡人替你做主!”

齐姜听了此话,如何不愈加来劲,添油加醋道:“齐侯明鉴,可怜我那戏儿,他被立作世子、继位为鲁侯,可都是天子御口亲封,得了锡命的。可恨那公叔夨,拥立叛党伯御,那便是篡逆大罪,岂不是打天子的耳光?打齐侯你的耳光?齐侯定要替我母子伸冤,给鲁国一个交代……呜呜……”

齐姜越哭越起劲,索性一头扑向齐侯无忌,口称“君兄”,不停拍击着他健壮的胸脯。

召芷哪曾想到,这妇道热孝在身,举止竟然如此轻浮,怎一个无耻了得?可再看齐侯无忌,他不仅不觉得男女有防,反倒很享受美艳寡妇的投怀送抱,连连咽了几口口水,面带猥琐笑容。齐姜的年纪尽管比齐侯大上十岁,可齐侯却偏生素来老少不拒、长幼咸宜,二人丑态尽出,看得召芷直想作呕。

想召芷打嫁入齐国后宫以来,才过新婚燕尔,齐侯无忌便对她失去兴趣,嫌弃她呆板无趣,床笫不谐,怎比得上宫外野女人风情万种?尽管鱼水无欢,但更身为诸侯和夫人,例行公事不得不做,直到公子赤降生后,齐侯无忌有了储君,乐得与召芷分房而眠,愈加风流自在。

齐姜又哭了一阵,霎地对齐侯无忌道:“君兄,你何时起兵?”

齐侯无忌一愣:“起兵?起甚么兵?”

齐姜含泪抽泣:“自是起兵伐鲁,斩杀伯御,奉你这侄儿公子称为鲁侯……”

“这……”齐侯无忌哪料到齐姜如此心急,只是敷衍道,“此事尚需从长计议……”

“从长?”齐姜杏眼圆睁,“君兄就爱说笑,等伯御坐稳了鲁侯之位,哪还有我称儿容身之地?”言罢,又大哭起来,声音嘶哑难听,几近干嚎。

齐侯无忌无奈,连连摊手:“这仓促之间,寡人又待如何?”

可齐姜才不会理会齐侯无忌的苦衷,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起来。

“也罢,也罢!”齐侯无忌无奈,不耐烦地吩咐从人道,“速速去请国、高二卿进宫,路寝议事。”接着,将不依不饶的齐姜拉起,“鲁夫人可曾消停了罢?便带上公子称,随寡人去路寝走一遭,如何?”

齐姜这才止啼,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拍了拍衣襟上的尘土。

就这样,齐侯无忌扬长而去,齐姜紧随其后,两个人次第出门,对召芷连声招呼都不打,宛然把这个堂堂齐侯夫人当做空气一般。

召芷怒从心起,心中暗暗怀恨。她本对齐国国事没有任何兴趣,但她如何噎得下方才这口恶气,愤然起身,也紧步跟在齐侯从人身后,朝路寝方向而去。

这下倒把阿岚吓得不轻,连忙追将上去:“夫人,你这是……”

召芷头也不回,咬牙道:“我身为国母,就议不得国事么?”

阿岚低声疾呼:“可是齐侯他……”

“他什么他?”召芷冷冷道,“我偏去议事,看他能奈我何!”

说完这话,召芷已然抑制不住眼眶的热泪。她这才切肤体会到,夫妻之间最痛苦的情感,并非反目成仇,而是冷漠的视而不见。

不多时,那个熟悉的呜咽声再次传来,由远及近,渐渐清晰。

齐姜絮絮叨叨,喋喋不休,浑然不觉召芷已经烦不胜烦。总之,在齐姜口中,错的永远是别人,被迫害的永远是自己母子,至于鲁侯戏那些罄竹难书的恶行和劣迹,在她口中反而成了值得炫耀的功绩,怎一个颠倒黑白了得。

召芷越听越烦闷,对齐姜的最后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齐姜蹭到召芷面前,握住她的衣襟:“我此来齐国,非是避难,而是要借助贵国的势力,将逆臣公叔夨、叛党伯御诛杀殆尽,方报得我戏儿的血仇!”

“唔……”召芷哑然,甚至想笑。

“怎么?你不觉得他们可恨么?”反问罢,齐姜又呜咽梗泣起来。

“那贼子公叔夨,竟敢公然起兵,与我戏儿刀枪相见!气死我也,还有那公子括和他的贱种伯御,呸,不忠不孝,也敢打起鲁侯之位的主意!可怜我那戏儿,被这些乱臣贼子害了性命,可恨鲁人无眼,逼得我母子只得投奔齐国,好生凄惨也……”

召芷心中暗忖,这齐姜长得好生妖艳,怪不得鲁武公那老色鬼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酿成废长立幼之祸,最终子孙相残,鲁国社稷动荡。不仅如此,鲁武公年已五旬,却还与齐姜剩下公子称,怪不得传言说鲁武公伤于酒色,又得急病蹊跷而死,想必都和这个齐姜干系不小。

召芷皱了皱眉,双手不安地在袍袖下搓揉着。

门分左右,只见一个全身重孝的女子翩然进屋,双手掩面,哭啼着就来到召芷近前。而在她身后,一个姆娘怀抱婴孩,也是用素衰包裹,想必就是鲁武公和齐姜的幼子公子戏无疑。

阿岚一阵手忙脚乱,将召芷重新梳妆,略施粉黛,步出闺阁,来到后寝的前厅,在主位上坐定,让女官去请齐姜。

齐姜咽声道:“未亡人重孝在身,难施全礼,在此见过君嫂,还望见谅……”

召芷听闻对方叫自己“君嫂”,只觉全身发麻,老不自在。按年齿,鲁武公的年纪远高于齐侯无忌,这齐姜也远比召芷年长不少,如今她以“嫂”称呼召芷,显然是有抬举谄媚之图。

“终有一日,我会带称儿回到曲阜,夺回属于他的君位!”齐姜恨恨道。

“唔……”召芷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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