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恕我们无能为力。”

几个老人都是造纸的老行尊，当初得了工艺如获至宝，但如今在更高要求下却打起了退堂鼓。

曹昂摇头:“不行，要么不做要做就最好，竹纸的出现时一个进步，但还不成熟，我不要求更进一步，但这竹纸必须做到尽善尽美。”

他去看了纸坊师傅新出的产品，在他提出的工艺改进下，已比原本的纸张要好很多了，竹子做原料纸张好了许多，不过依旧达不到曹昂的要求，果然是不算坏也不算好的消息。

曹昂直接掀开了木箱盖子，里面满满都是银锭，差点让纸坊的人眼珠子都跳出来。

“天呐，老头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曹昂痛恨喝酒吹牛的毛病了，他一直跟典满灌输那天在典府门外是怕内劲太猛凡人扛不住，故而那么狼狈的，若是遇到真正强者，他一套降龙十八掌会打得山河断流。

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扭头就走，并骂道:“粗鄙。”

“哥，你说你没那么不要脸，俺不信。”典满听到曹昂很矜持的最后一句，忍不住嘟囔。

曹昂大怒:“典憨憨，你找打是吧？”

“完了完了，我眼花了，肯定是眼花了。”

曹昂没有嘲笑他们，只是笑着道:“您老没眼花，就是一整箱银子，而且这些都是你们，当然若是觉得无能为力，也就算了……”

“公子听错了，我们说的是竭尽全力。”几个老人立刻改口并用吃奶的劲吼出来。

曹昂点头:“那就好，薛义，你在这看着银子，谁有贡献，当场赏银。”

“好嘞。”

薛义满口答应，然后盖上箱盖坐在上面。

等曹昂一走，纸坊就疯了，所有人都开始讨论纸张的改进，各种奇思妙想在脑海里迸发。

曹昂在外面听了会动静，见每个人都亢奋起来，也便安下心走了，他不是身怀黑科技的全能男人，而且科学技术的推进也从来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他的作用只是引导以及提出想法，而这便足够了。

其实他就是想不出力就白嫖，这就很曹昂了。

他回到府里，卞氏早等在那里，并不怀好意的冲他冷笑，曹昂不怕，肆无忌惮的打量她，合手一拜:“卞姨娘，可以开始了。”

“子修无需多礼，毕竟你的手是要练字的，这次的任务不多，写满万字而已。”

曹昂的脸垮了，卞氏则笑得很开心，能让曹昂吃瘪的事她都愿意做，何况只是做一个小小的坏人。

“你不能这样对我哥，要不我帮他写。”清河走了过来，虽然她已经走出那些黑暗，但对于卞氏依旧有些畏惧，不过为了兄长，她有站在她面前的勇气。

卞氏瞥了她一眼，眸子里有寒光闪动，就在清河被吓得要低头的时候，曹昂挡在了妹妹面前，道:“不用为难小孩子，不就万字嘛，我写。”

他安抚了清河，提笔就要写，这时，突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院外。

好一位儒雅的书生，比宛城的帅大叔还有风度，主要是这一位有堂堂正正的风采，而帅大叔则总给一人老谋深算的阴沉感。

他抬手招呼:“荀先生，可是寻我有事？”

荀先生名荀彧，字文若，老曹手底下的文官之首，堪比刘邦的萧何与张良合体，智慧极高，政商极高，人缘极高，地位自然也极高。

曹昂对他很有好感，不论是他的为人还是先前对自己的帮助，当初他追杀曹彰的事，若不是荀彧以读书人逼宫，恐怕老曹不会轻易饶了他，说起来他实际上欠了一份人情。

荀彧先给卞氏见了礼，而后笑着点头道:“今日我的确是来寻大公子的，且是有事相求，却不想多有打扰了。”

他看向卞氏，以他的身份地位，找人谁敢不给面子，现在如此委婉已经给足卞氏面子，曹昂也看向卞氏，有小小复仇的快感。

卞氏很不愿瞧曹昂得逞的样子，不过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放人。

曹昂拉着清河跟荀彧见礼，而后请入自己的院子，奉上茶水，曹昂率先开口:“本该小子拜访先生的，可知先生公务繁忙不敢打扰，故一直耽搁到如今，想不到又得先生搭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

荀彧笑着打量他，道:“大公子，你记我今日的搭救之恩便好，也不枉我专门甩开丞相来此助你。”

曹昂听着他的话，又盯着他看，这么不矜持的吗？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想不出是什么，只好拱拱手领了情:“先生但有差遣，在下决不推辞。”

“好呀，大公子果然是知恩图报的好男儿，我拒绝也不好，那便为彧补足下阕吧。”

“下阕？”曹昂不明所以，但看到荀彧眨眼，忽然想到了，然后就知道自己被套路了。

“先生，但愿这世界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诚。”

荀彧虚心请教:“敢问套路是何意？”

曹昂没好气道:“就是你忽悠我的手腕。”

见他一脸茫然，又不懂忽悠的意思，唉，真是麻烦，只好道:“就是你精心谋划算计我。”

“大公子此言差矣，你自己坑人被罚是真，我救你也为真，何来套路？”荀彧眨巴着眼，笑得极为猥琐。

当然人家那叫从容泰然，但在他这里就是猥琐，太不要脸了，套路了旁人还能理直气壮地洗白自己，果然有着读书人的虚伪。

“大公子，便不要浪费时间了，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我能回去多处理些公务，你也能多休息一会。”

曹昂心中腹谤不已，不过面上却笑容满面，道:“其实这已经算是第二句了，不过既然荀先生亲自而来，我便为你补全此诗。”

“洗耳恭听。”

曹昂弹了弹衣冠，长身而起:“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荀彧手中的茶杯摔碎了，他的心田像是被一道雷霆照亮。

咬牙切齿的跟纸张死磕，最麻烦还是卞氏在旁监督，她岂会让曹昂好过，每天的练字不准有分毫的偷懒，几乎要把手都写废了。

“……”

曹昂在无语中加快脚步，今天纸坊有消息传来，不算坏但也不算好，这让曹昂有些头疼，但自己又没有好法子，毕竟术业有专攻的。

好在早有准备，曹昂让人抬上来一个大木箱，道:“拼尽全力还不够，我也不多说了，再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做出来我要求的纸张，每人赏五两银子，有贡献的赏二十两，有重大贡献的赏百两。”

“公子此言当真？”站在曹昂面前的老人一个个瞪大眼珠，呼吸急促，恨不得推倒曹昂。

曹昂认真肃穆的点头:“自然当真，看看吧。”

典满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大笑道:“俺爹说了，粗鄙才是武学的精髓，看来俺距离突破三品不远了。”

典满一缩脖子，不过立刻又脱了上衣，招手道:“来来来，哥，天天听你吹自己多厉害，俺早想跟你单挑了。”

曹昂自然不会被小小苦难打倒，整日里笑眯眯的戏言这是老曹给自己制造的小麻烦。

心情调整好了，练字也不觉得那么苦了，何况闲暇之余还能趁这个空档改进一下造纸术，并准备纸张后续的活字印刷术，算是苦中作乐。

曹昂苦逼的练字生活开始了，郭嘉这祸害就没带过一点好消息。

他虽然拉拢了韩进，但能给予的实在不多，官位给不了，金钱人家不屑，想来想去也只有书籍了。

只是总不能拉一车竹简送过去吧，虽然这时节很多文人都这么干，还刻意在路上走得慢，让旁人瞧瞧存书数量换取虚荣，但他真干不出来，因为没那么不要脸。

“难啊，我们做纸做了大半辈子，若真能做出符合公子要求的纸根本不用公子多说，只是的确已经拼尽了全力，真不是我们不想做。”

看着为难的老人，曹昂微微摇头，小小麻烦还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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