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广答道：“是醋熘白菜和糙米饭。”

万临胸有成竹的说道：“这就对了。”

万临说着走到了毛有发跟前，一把举起了他的手来，“他身上有隐隐的醋味，我刚才靠近他的时候就闻到了。之前我在程奇志牢房里面也看到了一盆醋溜白菜。我看他就是在下毒的时候，袖子碰到食盆沾上了醋。”

万临又问：“今晚的饭菜是什么？”

大厨说完，万临就看着毛有发问道：“毛有发，你还有什么话说？”

毛有发语塞了，没想到他竟败在了这样不引人注意的细节上。

洪广挠挠头，回忆道：“我当时在往食盆里放饭菜，灶坑里的火突然蹿了出来，我忙着去灭火了，不过我也就耽误了片刻......”

洪广有点不相信毛有发会下手那么快。

万临对洪广说道：“接着说。”

洪广说道：“我以为他帮着把米面放下就走了，也没在意他，我就开始分发犯人们的晚饭。”

万临指着他说道：“毛有发，指使你的人到底是谁？你若如实交待还能免你死罪。”

毛有发死死的攥着拳头，依然低着头沉默着。

邢智达可没有耐心等着毛有发回答了，猛然厉喝了一声：“来人，上刑！”

毛有发被吓得一哆嗦，立刻求饶道：“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大人饶命！”

万临没有去同情他，把脸转到了一边去。

就在毛有发要被按在地上挨板子的时候，门外忽然想起了一阵喧哗。

伍学海、桂斯年和刑部尚书元诚等官员一齐走了进来。

大理寺的众位官员都站了起来，邢智达看了眼他们，随后跟万临对视了一眼。

万临的眼中看不出是什么神色，与他对视一眼后，也面对伍学海等人站着了。

伍学海等人走进来后，邢智达客气的对他们说道：“诸位大人，你们怎么过来的这么早？还没到三司会审的时辰呢。”

桂斯年先说道：“这案子陛下盯着对紧，我等不敢耽搁，想着还是早点过来的好。有些案情还需三司提前探讨，彼此都有个认同，才能尽快把此案审理完毕啊。”

邢智达赞同的说道：“您说的对，桂大人考虑的周全，那就请诸位大人先就坐，我让人把卷宗拿过来。”

桂斯年瞟了眼跪在地上的洪广等人，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邢智达苦着脸说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程奇志他中毒了，我等正在审问这些疑犯，刚刚审问出结果。”

众人心头听了不由大惊失色，桂斯年紧张的问道：“什么？程奇志中毒了？那他可还有救吗？”

邢智达庆幸的说道：“幸亏有富郎中和白郎中妙手回春，联手救治了程奇志，让他保住了一条命啊！”

“他没死？”桂斯年看似惊喜，可眼中的惊吓似乎比惊喜要多。

不只是他，伍学海的眼中也闪现了一丝愕然和不安，只不过他神色威严，别人很难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

“是啊，程奇志这条命起码可以撑到三司会审结束。”

邢智达说着，就露出了一抹更加欣慰的笑容。

元诚这时说道：“邢大人，你们可抓住下毒之人了吗？”

邢智达指着跪在地上的毛有发说道：“已经找到下毒的人了，就是他。只是他还没有供认出幕后指使，我正在要对他用刑，让他招供。”

“嘶——”桂斯年吸了口气，说道：“邢大人，您这么做会不会屈打成招啊？”

邢智达说道：“他下毒的证据已经都确凿了，他现在只是嘴硬不肯供出幕后指使的人，只要对他严加拷问就能让他开口。”

元诚看了眼毛有发，对桂斯年说道：“这人是做什么的？”

邢智达答道：“他是大理寺厨房洗菜切墩的。”

元诚颇有些质疑的说道：“以他的身份，他能有机会给程奇志下毒吗？若是厨子或者送饭的，亦或是看守才有机会吧？”

不等邢智达回答，万临就上前一步，恭敬的答道：“是下官推断出毛有发是下毒之人的。还请您允许下官讲述他的下毒过程。”

元诚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看伍学海和桂斯年。

两个人微微点了点头，元诚才说道：“那就有劳万大人了。”

万临把毛有发是如何投毒的过程有条不紊的讲述了一遍，听完了他有理有据的讲述，众人都很服气。

万临格外谦虚的说道：“诸位大人若是认为下官分析推理的不对，请尽管指证，咱们共同探讨案情。”

众人哪里敢提出异议，他们都被万临惊人的记忆力惊呆了。

万临见他们没有提出异议，便说道：“既然诸位大人都同意下官的分析推理，那就请诸位静等毛有发供出幕后指使吧。”

说完，万临又冷声对毛有发说道：“毛有发，现在三个衙门的大人们都到了，这是你最后能自己交待的机会，只要你供述幕后指使，我保证能保住你这条命。”

哪知毛有发却并不领情，使劲磕了个头后，匍匐在地高声说道：“并没有人指使小人！小人只是见那程奇志太可恶，想要替天行道而已！小人认罪，甘愿受罚！”

邢智达冷笑一声说道：“呵呵，你还真是有些志气。来人，大刑伺候！”

毛有发一头问号的问道：“小人都招认了，为何还要用刑？”

邢智达：我信你个鬼！

邢智达沉着脸说道：“你说是招认了本官就该信吗？我看你就该受些皮肉之苦！来人，用刑！”

这里是大理寺，大理寺卿的话就是最高命令，他发话了，别人都没有资格阻拦。

毛有发的哀嚎声瞬间响彻了大理寺的大堂，把众人都听得心惊。

二十大板结束后，毛有发已经皮开肉绽，他痛苦的直哼哼，却还嘴硬着：“小人冤枉啊，真的冤枉！”

桂斯年这时说道：“他都被打成了这副德行还不招认，或许他真的没有幕后指使吧？”

邢智达不慌不忙的问道：“可是在外面放风筝送毒药的人是谁？他不过是个干杂活的，如果没有人指使他，他能有这样的帮手吗？”

桂斯年反驳道：“这样的帮手他也是能找到的吧？”

邢智达质问道：“桂大人，您难道信他多于信老夫吗？”

桂斯年忙答道：“不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

邢智达接着说道：“看来想让他招认还需要些功夫，咱们就先不在他身上耽误功夫了。把他押下去，稍后再审！”

毛有发被带走后，众位大人都落座了，伍学海对众人说道：“陛下让老夫代替他来监理此案，诸位大人，咱们可以开始了。”

众人都向他恭敬的行了礼：“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尽快查清此案！”

程奇志这时已经醒了，富小九和白玉笙给他扎了几针，让他能更加清醒，富小九又给他吃了一片人参片，让他有足够的体力坚持。

看到程奇志被人抬上来气若游丝的样子，元诚不由担心的问道：“他这样子能行吗？不会没等问完他话，他就......”

为了确保程奇志平安，富小九和白玉笙跟在程奇志身边。

富小九自信满满的说道：“诸位大人请放心，他绝对能撑到供出所有与他勾结之人的时候！”

毛有发吊着一口气，大气不敢喘的看着万临。

万临继续问道：“程奇志的饭菜可有意特殊标记吗？”

洪广答道：“他的饭菜没什么特殊标记的地方，我都是按照牢房房号的顺序放的饭菜，他们按照顺序分发，现在大理寺关押的也没几个人，只要知道程奇志在第几个牢房里关着，就能知道哪一份饭菜是他的。”

毛有发一听，顿时腿软了。

“洪广，你是做菜的，你过来问问他袖子上的醋味，跟你做的醋溜白菜的醋味是不是一样的？”

洪广走了过来闻了闻毛有发的袖口，然后肯定的说道：“没错，他袖子上的确有醋味！而且我能肯定他袖口上的醋就是我做醋溜白菜的醋味！因为醋里加了点胡椒，这是我的习惯，一般人做醋溜白菜是不会放胡椒的。”

毛有发正要为自己辩解，洪广忙又说道：“我想起来了，我当时忙着灭火，就喊人过来帮忙，但是他们七手八脚的，毛有发也来了，因为我清楚的记得他给灶坑泼水的时候很急，好像撞到了装饭菜的餐车，我听到他哎呦了一声。”

万临问：“你可注意到他是否接触过饭菜吗？”

万临来到洪广面前问道：“晚饭的时候，毛有发可回来过吗？”

洪广答道：“他没回来过啊！”

万临此言一出，所有人眼睛都不敢眨的盯着万临，都想看看他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证据。

然而他刚说完，就否认道：“不对，他回来过！要不是大人提醒，小的就把这事给忘了！他本来都是在申时左右回家的，不过今天他在晚饭的时候跟着给大理寺送米面的人回来了，说正好在路上看到他了就帮把手。”

洪广说完，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到了毛有发身上。

毛有发立刻反驳道：“我们家晚上也吃的醋熘白菜，这不能算作是证据！”

万临马上命令道：“去毛有发家查他们家晚上吃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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