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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 作者:俺的萝卜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06-30 06:58:43
  • 章节字数:4644字

“来,我给你小子点个炮!”冯德章觉得敲打差不多了,就将鲤鱼眼挑进刘大可的碟子里,然后眯缝眼睛盯着刘大可。笑容可掬的刘大可连眉梢都挂着笑,他明白这是高看自己一眼的意思,于是端着酒盅站起来道:“冯经理让我刘大可怎么喝,我就怎么喝。”冯德章满意地笑了,端起酒盅夸赞道:“大可是个栋梁材,喝一杯”……

冯德章酒兴正酣,他不再理会高氏父子,举筷子戳点一盘二道河鲤鱼道:“大可,别怪我说你——不让你喝的时候你往死了喝,今儿让你喝却不喝——没有斤的量就不要在煤炭公司混。”冯德章说完扫视手下的四梁柱,好像既对刘大可说的,也是冲他们说的。

于是李铁匠故意露话茬道,自己女儿能当起九口之家,意思是让女儿婚后当家理财。没成想,高有道装嘲卖呆,还借着酒劲伸胳膊踢腿,一个劲吹呼身子骨硬朗,还能经管几年菜地。李铁匠碰了软钉子,可转念又想,假使过两年高有道归西,那么菜地和那块狗头金自然归女儿所有。这样,李铁匠虽然满心不快,但经吕副科长中间撮合,还是应承下这门亲事。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李铁匠送走高有道等人,便心生懊悔,后悔收下那块钱。等到正日子早晨,李铁匠被亲戚们搓撺起业火,他下狠心拴牢大门,非逼着高家拿块彩礼钱。

高秋荪一个人穿着湿漉漉的红裤头,拐着腿跑过来道:“爹,赶紧通知客人,明日再办酒席。”高有道跳着脚问道:“嗨!晚了,都吃了一大会子了,咋回事?快说!”高秋荪头甩晶亮的水珠道:“明个还得去,甭提喽……”

端盅那天,高有道手蘸唾沫,一一数出十张白边摆在瓜籽盘上。

高秋荪相貌猥琐,却偏偏讨了一个绰号东洋梨的日裔女人李秀琴。李秀琴的母亲原为日本开拓团的弃妇,为活命嫁给了钉马掌的老鳏夫李铁匠。因为语言不通,生活习惯迥异,所以二人明着是一家人,实则属于烘炉里的水火。李铁匠还真方老婆,没过上几年,这个日裔女人便撇下混血的李秀琴郁郁而终。李铁匠带着两房老婆的孩子,又说了后老伴。李秀琴打小在夹缝中生存,性格十分奸巧乖戾。

高秋荪垂头丧气,跟着迎亲队伍回到二道河边,却眼看着狂泻而下的山洪将唯一的浮桥冲垮。高秋荪急得直转圈圈,眼睁睁过了开席时间,也没法联络。最后,高秋荪红了眼,他将一身崭新的毛呢中山装脱下来,团起来交给吕副科长,几步蹿进湍急的河水。转瞬,高秋荪就被冲下去老远,他在急流中奋力划刨,最后拼命拽住对岸的红柳才爬上岸。

醉醺醺的冯德章望着水耗子一般的高秋荪,用残指划拉两下秃顶嬉笑道:“哈哈哈——小耗子,该当老子多喝几顿你喜酒——”冯德章又冲一脸媚笑的刘大可挤眨蛇眼说:“大可,算你们有口福——浮桥不是冲塌了吗?咱们今晚不回去了,就在高家堡子住一夜——怎么样啊?老高头。”冯德章说完歪脑袋瞄着高有道。高有道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两腿儿哆嗦,但还是撑着笑脸道:“行行,冯经理,平常请您都请不到呢!嘿嘿,今晚就别回去了——秋荪,快告诉上灶师傅,再预备点好酒好菜——还有明天的——嘿嘿——”高有道为了儿子的前程,虽然被打肿了脸,但还得强充胖子,便又去张罗晚饭食材。

新郎官高秋荪被挡在大门外,急得上蹿下跳,左借右借,最后也没凑上多少钱。双方争来争去,眼看着半晌午了。吕副科长(高秋荪的姐夫的姐夫)又是一番好说歹说。这样,李铁匠总算答应只要元彩礼钱,但是高家必须明天重来迎亲。

亲家李铁匠却憋上一肚子火,暗骂高有道越有越抠门。高有道持家有道,出名的会过日子,还据传捡过日本人丢下的洋捞,藏有一块狗头金。满腹辛酸的李铁匠回想,自己打多少双铁马掌,挨多少回马屁呲,才将李秀琴抚养大,如果将这一百块钱彩礼收下,不等于白白生养女儿这些年。另外,虽然高秋荪有正式工作,但其貌不扬,还患有先天性心脏病。

高秋荪与李秀琴正日子那天早晨,高家堡老高家逐渐热闹起来。经过两天的连阴雨,院子里临时搭建起黄帆布帐篷,里面支着锅灶,罗列着锅碗瓢盆、鱼肉蔬菜。屋内、院里支起从大队食堂借来的十几张桌子,预备前后两悠,共举办二十几桌酒席。

新郎官高秋荪一身新行头,胸戴大红花,在迎亲队伍的簇拥下,早早踩着荡悠的浮桥过了二道河。可是临近中午,老高头家摆上的第一悠酒席都凉了,就是不见接亲队伍回来。煤炭公司经理冯德章忍耐不住,自顾带着手下十大酒包喝起来。老高家属于二道河坐地户,来了满满一院子喝喜酒的亲戚乡邻。不过,有的人家同共随上二块钱的礼份子,却来五口人吃喜饭。大家伙眼瞧冯德章那边贵宾桌率先开了席,就纷纷跟随吃喝起来。老高头——高有道眼见局面失控,心里暗自叫苦,却还得陪笑脸说:“吃好,喝好啊!”

高秋荪是土生土长的高家堡子人,在二道河属于亲戚多好办事的坐地户。高秋荪个头不高,拐着大骨节腿儿,一对小眼闪着蝇光,属于当地俗称的人精。小人精高秋荪身怀三绝,歪歪嘴,抖擞腿儿,藏有一肚子坏水,就像在镪水里泡过似的,人家又管他叫高做损。早年,高秋荪从头道河畜牧学校毕业,最先分配到二道河兽医站,当了两年劁猪骟马的兽医。后来,高秋荪在兽医站实在混不下去,就求他姐夫的姐夫——煤炭局吕副科长给调到煤炭公司畜力运输队。因为高秋荪在兽医站损事做多了,所以调煤炭公司许久,仍有检举信追讨过来。

这场婚事由吕副科长做大媒,又有冯经理陪戚,高有道原以为准能挣足钱场、人场。早在一个月前,高有道就瘦驴拉硬屎,将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告诉到。今个大喜日子,高有道万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却弄不清楚迎亲队伍出了什么岔子。

当太阳转到南天当央的时候,前悠的桌酒席已经杯盘狼藉。有客人将囫囵个儿的四喜丸子和半边鲤鱼等剩菜钳起来,折摞进纸袋。而后悠的客人等得不耐烦了,在四外圈七嘴舌地说风凉话。焦躁不安的高有道实在挂不住,就再次跑到胡同口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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