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精神状态越来越不稳定，因为一些小事，他得罪了某个惹不起的金主。

这些人都是人精，面上说着没关系，暗中却断了顾林许多路。

他工作屡屡遭受为难，但只要谢洋说着没关系，说爱着他而不是他带来的名利，顾林就什么都无所谓。

顾林是固执的飞蛾，过度地依赖着黑暗中见到的第一束光，直到把自己烧得一丝鳞粉也不剩。

……

肖明回过神，盯着前排座位上的后脑勺：“我还是想给它开个洞怎么办，积分可以兑把AK吗？”

直到把系统版面摸了个遍，龟速前行的车还是没到达目的地。

肖明清醒着，但不想跟人渣聊天就只想装睡，闲着无聊，索性做做攻略，把顾林的余生又回顾了遍。

信了你的鬼。

车在城市中央缓缓前行，狭小的空间安静异常，顾林时不时透过后视镜暗暗观察后座人的表情，只看到他如同往常一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靠在座位上，双眼微垂着，像是疲倦极了。

168说：“你生前别是个杀手吧。”

肖明：“你放——”本想说放屁，考虑到长久友好的合作关系，转口道，“个烟花给我看看吧。”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好的。”导购员168微笑服务，“商城烟花价位不等。烟花棒30积分，窜天猴50积分，生日烟花200积分，告白烟花500积分，烟花秀100000积分。请问客人需要什么样的烟花？”

“……”穷人不需要烟花，来根烟压压惊谢谢。

肖明看出来了，168就是个鱼头汤送来坑蒙他们这些可怜小员工的监工。

“我听得见。”168说。

肖明：“……”

心里想想也能听见，隐私怕是被狗吃了。

“你在心里说出声了。”168解释说。

“哦我故意的。”肖明不肯示弱。

168：“我哪里坑蒙你了？”

肖明：“你刚刚想骗我给你炸烟花。”

那不是您先提出来的？？？

肖明：“你竟然坑一个积分为零的可怜新人去消费100000的烟花。”

168：“……”

肖明：“所以就没有什么新手免费道具体验吗？”

168：“……”

肖明：“你们这游戏做得不厚道啊。”

这不是游戏谢谢。

168闷不做声了好一会儿，肖明以为自己一来就把自己的系统给气到了，想着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一亿积分的大交易，刚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就听168开口：“有。”

“啊？”肖明愣住。

“有免费体验道具。”168打开商城页面给他看，“窜天猴1，一键换装卡1。”

肖明：“你刚刚不说话是网卡了吗？”

168自信道：“不可能的。”

那就是故意不理人咯？

呵，男人。

免费体验道具不兑白不兑，肖明拿到手看了看，没什么用处的两个小玩意，窜天猴还好说，一键换装是要变魔术吗？

跟人渣独处的煎熬车程终于告一段落，他们离开汹涌的车流，在一栋大楼前缓缓停下。

“林林，醒醒。”谢洋温柔到让肖明浑身不适，“我们到了。”

“唔……”肖明演技上线，揉揉眼睛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小声应着，“好。”

“昨天累着了？”谢洋语气关心，替他打开车门，“还是那句话，现在辛苦一点，以后的路就好走了……来，小心水坑。”

肖明笑着嗯了一声，心想这话没错，是会让你通往阴间的路好走一点的。

今天的工作是广告拍摄。

从过往的记忆来看，顾林确实是个好演员，进入工作状态时与私下里连说话都带着点小心翼翼的他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对着镜头的微笑永远都是阳光清爽的，就是肖明总觉得他少了点人的活气。

肖明用标准的职业微笑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走进化妆间，生平第一次体验被人按着化妆的感觉。

闭着眼睛感受化妆刷从眼皮划过的微妙触感，肖明也没闲着，翘着脚对168：“小八，把金主爸爸们的资料给我看一下。”

168有求必应，调出资料打开：“叫我168就行。”

肖明漫不经心地翻阅一张张附带证件照的人生简历：“我不喜欢编号。”

“为什么？”168问。

肖明眼皮抬了抬，瞥见镜子里画好眼线打好眼影的自己，嘶了声：“因为编号会让我觉得不舒服，所以为了我们的长期友好合作关系，希望你以后也别叫我代理者1373。这妆有点骚啊？”

168道：“现在的女孩子喜欢这样的。”

行吧，一切为了粉丝。

“你……”168本打算问他接下来想怎么办，话到嘴边想起肖明刚刚说的，转了个弯，“那我应该称呼你什么？”

“顾老师，可以了。”造型师最后替肖明理了理刘海。

“谢谢。”肖明微笑致意，拿起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站起身。

一尘不染的化妆镜映出他温和无害的侧脸，嘴角带着自然的弧度：“我叫肖明。肖想的肖，反清复明的明。”

“开个玩笑。”肖明满脸的人畜无害，声音也柔柔弱弱的，“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每晚都需要酒精或者安眠药才能入睡，随身的包里、床头、车坐下，从不缺少抗抑郁药物。

谢洋不是不知道，但顾林不说他就装作不知道，理所当然地继续把顾林当做赚钱的工具。

宴会上，没人灌他，但他喝多了。

他好像看到有只蝴蝶从眼前飞过，飞过了酒店大敞的落地窗，飞向了茫茫夜色，去追寻夜空中最亮的那束光。

他追着蝴蝶，最后那刻，尖叫声、脚步声混成一了片。

此时距离顾林离开人世只剩下五个月，他人前依旧光鲜亮丽，实则每天都在精神和□□的折磨中苦苦挣扎，就像一根弯到极致的竹片，只需最后一点外力就会“啪”的一声段成两截。

只有肖明自己和168知道，他正打开系统版面，对着上面一串东西逛菜市场似的问东问西，还挺兴奋。

谢洋停了有五秒，才重新发动汽车：“怎、怎么会呢。”他讪讪笑着，“哎呀，我们林林也会发小脾气了。”

肖明在后座翘起二郎腿，又忽然意识到不太符合人设，想了想又默默放下。

谢洋刹在路中央，在一片鸣笛和骂声中缓缓回头震惊脸：“林林？”

168：“人设崩都崩了还在乎这一点？”

肖明：“我是有职业素养的。”

最终压垮他的那根稻草，是谢洋生日那天，他本该在外出席活动，没打招呼提前回去想给自己男朋友一个惊喜，却在家门口看见他的男朋友搂着公司另一个男艺人，喝得醉醺醺，在那个艺人跟前满口说着贬低顾林的话去讨人开心。

几天后的晚宴，顾林穿着盛满星屑的西装出现在媒体面前，贵公子一般，笑得像冬日晴空里的太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璀璨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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