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年的今天就给他上坟！”他嚼着满嘴的腥味，恶狠狠地发出诅咒。

上官懿坐在另一张凳子上，古代照明就是不好，摇曳的烛光将他本就阴冷的脸映得更像闹鬼，薄削的唇角像是极轻地勾着，幽幽说了句：“夫人不噎么，喝些酒润润。”

酒碰到伤口那不得疼死，肖明心里骂骂咧咧地给自己倒了杯酒，心思一转，眼角唇畔便潋滟出甜腻的水光：“既是合衾酒，那夫君便和奴家一齐饮了，可好？”

脑中骂声渐歇，肖明已经咬着后槽牙但甜滋滋地叫了声“夫君”，坐在桌边啃带血的糕点。

新婚之夜频繁跑茅厕，他不是要脸么，看他以后在他这院子里还有什么脸。

看着上官懿笑得像个邪魅反派一样端起他倒的那杯刚无声无息下了强力泻药的酒，肖明在脑中发出了真正属于反派的笑声。

168数了数，三十八句，不带重样的，牛批。

门口的侍卫尹乐已将手握上刀柄，不由想着现在冲进屋将这位厂督杀了正道会有什么后果。

话音方落，下颌的力道一松，而还未来得及反应，肖明上半身随着“啪”的清脆声响歪至一旁，头顶钗环哗啦啦作响，他扶着床柱，难以置信地揉上自己左半边脸。

“叫夫君。”上官懿冷着声道。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感受菊花的颤抖吧，死太监。

交杯酒也喝了，糕点也吃了，接下来似乎是要做点什么正事。

两杯酒下肚，肖明口中伤处痛得麻木，上官懿苍白的脸上倒是终于有了点人气，他冰冷的手抚上肖明的手腕，像掂量物品般摩挲了两下：“听闻夫人的霓裳舞名冠天下，连圣上都想一睹风采，跳给本督看看可好？”

来了，该来的它还是来了。

肖明要是会跳舞，那母猪都会托马斯回旋上树，别指望什么肌肉记忆，就算能照着记忆的模子跳个形出来，那离名冠天下估计还有个取经路的距离，往返的那种。

这不被生性狭隘多疑的上官懿怀疑才有鬼，肖明维持着甜腻的微笑：“八老板，你不会卖假药吧？”

“地府出品，童叟无欺。”168开始倒数，“三，二，一。”

这是来自地狱的呼唤，倒数结束，上官懿的表情有了细微的裂痕。

肖明缓缓起身，心里在狂笑，控制住嘴角，关切地问：“夫君，你怎么了？”

“夫人在此稍后，本督有些事务处理，去去便回。”上官懿自然是没说原因，起身就匆匆离开，看步伐还算稳健，没有急促到需要夺门而出。

肖明等他走远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当心点。”168提醒他，“这些人耳力都很好，别被听见。”

肖明继续：“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阿八你快去关心一下他有没有拉在裤子上！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门上纸窗外人影动了动，168无奈道：“别闹，你还是想想今天可以让他拉肚子，以后怎么办？”

上官懿平日公务繁忙，然只要夜晚归来，必会好好折磨苏玲珑一番，今日是这般，明日又是那般，也不知一个死太监哪里懂的这么多花样，尽是将自己不能人事的扭曲恨意全发泄在无辜之人身上。

肖明给自己倒了杯酒，诗兴大发：“今朝有酒今朝醉，得过一日是一日。”

这一晚，上官懿在肖明面前来来回回三趟，肖明笑都笑累了，最后实在忍不住给他台阶下：“夫君若是公务繁忙，便不用管奴家了。”

上官懿脸色相当难看，却又无暇发作，话也没说又转身离去，这回脚步有了些许的急促，约莫在恨茅厕为何不近些。

肖明笑得在床上打了个滚，并且想大喊扶朕起来，朕还能笑！

“阿八阿八！”他滚了一圈像发现新大陆，“你进来躺！这床好舒服！”

168：“我不要命的吗？”

“唉，”肖明叹了口气，“那可惜了，我只能自己躺了。新婚之夜独守空房，害，我好惨啊……”

“不是独守空房。”168低缓道。

大喜的日子，屋里的陈设从蜡烛到被褥都是红色，微暗的烛光下，肖明朝门口看去，一方剪影被月色映在纸窗上，似乎面朝着他，忠诚而静默。

“我守着你。”脑中，168对他说。

肖明抬起手，慢慢儿捏上自己耳垂，那儿还挂着一枚金子打的耳坠，指尖触过去，温热中透出一抹凉。

“阿八，”他实诚道，“有被撩到。这样，我们私奔吧，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168短促地一笑：“问题不会迎刃而解，但我们的命会迎刃而断，还可能是千刃。”

他有画面了，记忆里的场景再现，肖明浑身莫须有的疼痛，抱紧自己：“还是不了，生命和爱情，我选择生命。”

上官懿大概是觉得脸丢得有点厉害，一夜没回，但肖明也一夜没敢睡，直到天蒙蒙亮，168对他说上官懿已经出发去朝中了，肖明才沾了枕头就昏睡过去。

上官懿娶个男妻回来，平日就是个摆设，什么都用不着他做，因此白日用不着他的时候，苏玲珑有大把的空闲，如今便是肖明补觉的空闲。

一觉睡到正午，肖明醒来不情不愿地从一堆女装里挑了个最不起眼的换上，换完就嚷：“传膳传膳，饿了饿了。”

门外守着的除了尹乐还多了一婢女，应声而入：“夫人，督主有令，令夫人今日练习霓裳舞，他晚些回来要看的。”

肖明听罢：“嚯，这关过不去了是吧，还挺执着，就这么急着把我吊在梁上干啊？”

168：“……”

肖明嘲讽：“有本事上真家伙啊，用道具谁不会。”

168：“你别说了。”

肖明拉长音“噢”的一声，笑着故意问：“别说什么？”

168：“你车轱辘压我脸上了。”

肖明嗤笑他：“假正经，谁还不是个老司机，来啊对车啊。”

调侃完便轻飘飘地回了婢女：“知道了。”

婢女一欠身：“那奴婢服侍夫人梳妆。”

肖明觉得自己这张脸素着挺好，大可不必，柳叶眉轻轻一挑：“我方才说传膳，你可是听不懂？”

婢女连连告罪，领命匆匆退下，肖明摇头咋舌：“死太监平时肯定对他们贼坏，不然怎么一句话就把孩子吓成这样。”

“你吓人你还推锅。”一直像个大型人偶般立在门侧不作声的尹乐道。

肖明叉着腰转过身，仰起精致的小尖下巴，从上而下，从头到尾地打量了这回的尹侍卫一番，一手背拍上他健硕的胸膛：“你，很不错，本夫人看上你了，进来侍寝吧。”

暗卫只护上官懿周全，随着他的行踪而行动，他不在，这院子里暗处便是没有需要额外提防的人。

“你这人设不太对啊。”肖明调戏完尹侍卫，就开始挑错，“上官懿平时最嫉恨那些有阳刚之气的英俊男子，你这幅模样，怎么可能会被安排在他夫人的院子里当贴身侍卫？”

“可能因为……”尹乐想了想，“他夫人也是个男的？”

呵，天真，何其天真。

巧了，苏玲珑就喜欢男的，肖明也是，苏玲珑中意燕升，而尹乐正好就长在了肖明的审美点上。

总之，死太监考虑染个发吗？带绿光的那种。

桌上有一壶酒，两只酒杯，三盘糕点，酒杯尚空，糕点其中一盘被他吃了一块半，那没来得及吃下的半块突兀地掉在盘子边，只要没瞎都能看出他刚刚在偷吃。

理智地思考完这一段，168才恍惚想起自己已经将法度撇到了天涯海角，地府制定的系统守则都快忘光了，思想逐渐明化。

眼见心愿即将达成，这种时候犯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生前就已经过了嫩头青的年纪，死后在地府混迹多年，作为LV.9的大系统，168自认还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能做。

肖明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说：“强、力、泻、药。”

便宜，量大，好用。

他就不信了，死太监拉一晚上肚子还有力气来折腾他？

他也冷静了两秒，告诉自己别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冲动，上官懿本人功夫了得，而且因为位高权重又树敌颇多，府邸暗处皆有暗卫时时刻刻护着他的性命，贸然进去，他只会落得乱刀砍死的下场，而肖明也会因此更没好果子吃。

肖明口中微腥，满脸震惊，脑中世界已经被滔滔江水一样的祖安话刷爆了屏，骂完一段稍微平静两秒：“阿八！他打我？他个死太监竟然打我？！夫他祖宗的君啊他有那功能吗？！脸呢？我敲他奶奶*！&*……”

“酒有毒还是糕点有毒？”肖明满脸写着冷静，问168，“给我个痛快吧。”

“放心，都没毒。”168更加冷静地分析，“他娶苏玲珑回来并不是想让他死，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肖明对这位看面相就阴晴不定的东厂厂督报以自认为足够真诚的微笑，余光掠过桌面。

肖明想到这个就来气，就像接受世界线时一样气得心绞痛，当即口吐芬芳：“我去他娘亲的，死太监他配吗？”

大概是心里骂人的时候眼神不小心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肖明下颌瞬间被捏得生疼，只能回神笑曰：“既如此，奴家谢督主赏赐。”

“八老板，刷卡。”同时，肖明冷笑着让168打开商城，“他不下毒，我给他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

“好的客官。”168应下，“请问您要来点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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