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三人出了玉器店大门便分头行动，肖明再三保证自己不会乱跑，还是被松松垮垮地缚了双手，绳索另一头被燕升牵着。

肖明盯着自己的双手：“我这双手就生得这么令人嫉妒吗，各个都想绑。”

168怼他：“少自恋，这是苏玲珑的手。”

“……”有些系统只是系统，有些系统当爹又当妈还要拼演技，作为一个系统，他肩负了太多。

168心道你脸红个泡泡茶壶，漠然：“哦，然后呢？”

“当然是互帮互助啊。”肖明说着往前快跑着走了两步，与燕升并排而行，“这位小哥，不知怎么称呼？”

肖明心中轻哼：“很好阿八，我欣赏他。”

168：“你刚刚还说他瞎。”

“不然你就将我抓走好了。”肖明伸出双手，杏眼微眯着扬起眉，有恃无恐地轻飘飘道，“且看看等督主从朝中回来，是拿我问罪还是摘了你们的脑袋。”

四下静默，除却对峙的四人外其余人等噤若寒蝉。

“锦衣卫百户，燕升。”燕升道。

肖明问168：“百户是什么概念？”

“在锦衣卫里，他上面还有六级的概念。”168答。

“哦，小伙子很有提升空间嘛。”肖明嘿嘿笑着，“那要到哪一级才有能力把死太监给搞下去？”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168：“开始了是吗？”

肖明：“？”

168：“王总。”

肖明一瞬间在脑袋里搜寻了很久，才恍惚想起他口中的王总是哪个王总。

还说没生气，上上个世界的事情记到现在，明明就是超记仇的。

肖明否认：“这不一样。”

168比较了一下：“哪里不一样？”反正就都工具人呗，他尹乐一个工具人不够你用了呗。

肖明指指自己心口：“这里痛。上官懿的仇不止关乎苏玲珑，我要连燕升的仇一起替他报。”说罢笑了声，“再说，若按你说的，原本会死的人终究逃不了一死，那燕升还是会跟我这个身体差不多时间消亡的，你担心什么？难不成你吃醋了？”

168不说话了。

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系统是不可能吃醋的，还是一个必死之人的醋，如果有，也不承认。

肖明听他沉默，越发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继续问燕升：“你现在带我去哪里？”

“锦衣卫镇府司。”燕升答。

“哦。”肖明应着，“你们要找的朝廷钦犯跟我很像吗，她犯了什么事要你们这么多人满大街缉拿？”

燕升目视前方走着，并不答话。

苏玲珑曾全身心热烈地爱着这个锦衣卫，至死如是，身体深处的情感令肖明看他也越发顺眼，热脸贴冷屁股也不恼，顺着他的沉默上了马。

然后肖明很难受地发现自己晕马。

他在镇府司门口扶着墙：“yue——”

燕升这一路以来的扑克脸终于有了些变化：“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事。”肖明摆手，“约莫是吃多了，不打紧。”

燕升的神情一言难尽，大概是第一次碰到吃多到马一颠就想吐的人。

好在肖明没能在镇府司丢多久的脸，尹乐跟随刚才分开的另一名锦衣卫策马赶到：“夫人。”

英武俊朗的男子身着劲装挺拔地骑在骏马之上，生生高出肖明半个人的高度，肖明仰头看了眼登时笑靥如花：“尹侍卫，你怎么来了？”

尹乐温声道：“小人来接夫人回府，夫人偷跑出来，督主回来是要怪罪的。”

肖明挑眉道：“我怕他？这督主夫人当得好生无趣，连出来逛逛都不允，督主这是令你们将我软禁么？”

168懵了，心想这是什么反其道而行之的套路。

但一个尽职的演员在导演喊cut之前是不会停止表演的，168无奈道：“夫人莫说那些赌气的话，您若想出门唤上我们便是，如今外头不太平，独自出门督主会忧心的。”

可不是不太平么，至少一半都是被上官懿给搅的。

今儿杀这个的人头明儿抄那个的家，如今官场人人自危，时而殃及无辜百姓，达官贵胄遍布的都城又怎能太平。

“罢了罢了，跟你回去便是。”肖明说罢，转身朝燕升行了一男子礼，“有劳燕大人，多有叨扰。临别前有一言相赠，不知燕大人可否赏光？”

燕升抱拳道：“夫人请讲。”

肖明抿唇一笑，上前半步，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大人要找的人在明月楼，她扮作男子，你可得找仔细些。是放是拿，就看大人定夺了。”

不待燕升反应，肖明借尹乐伸来的手翻身上马，尹乐执起缰绳，微微颔首：“多谢各位大人照拂，告辞。”

坐在尹乐身前帅气地骑出一条街，肖明胃中一阵翻江倒海，才想起自己晕马：“停车停车——哦日不是，停马停马！”

尹乐依言拉紧缰绳，马前蹄悬空长长嘶鸣，肖明一个骨碌就翻下了马，在路边扶墙：“yue——”

无奈地将马拴在路边，尹乐去附近店里要了碗温水，拍着肖明的背：“什么时候怀上的？”

“滚——”肖明接过碗隔空踹他一脚，“我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晕马，歇会儿歇会儿。”

尹乐看看天：“距离上官懿回来还有大概一个时辰，不急。你怎么知道他要找的人在明月楼？”

“哦，”肖明咕嘟饮下一口水，“苏玲珑经常会听他聊些办案时的事，印象中有提过一次，某个结党营私的员外郎家被满门抄斩，独他家嫡女九死一生地逃出，锦衣卫找了她三日才在明月楼寻到扮作男子的她。我对这个姑娘的胆识很赞赏，但总归是会被抓的，不如让燕升去领个功。”

“说是这么说，”肖明擦过嘴角，弯唇一笑，“我听燕升谈及时的语气多有恻隐，若他心软放了她，指不定日后会有想不到的好处呢？”

尹乐忍不住盯着他的小脑袋瓜：“你想得倒挺多。”

肖明大方地接受赞扬：“不过要我说，就先捉了领功，然后再偷偷放了，反正就是个罪臣之女，上头也不是真的多在意，若在狱中不幸死于意外，难道还会特意去验明身份么？小孩子才做选择题，优秀的大人应该两手抓。”

“那不是优秀的大人，”尹乐接回碗，“那是狡猾的大人。那原来那个罪臣之女的下场是什么？”

“不清楚啊，要么死，要么被送进教坊司为妓。”肖明惋惜道，“可惜啊，那姑娘应该能成大事的，可惜啊可惜。”他摇着头，目光却透出狡黠，勾勾手指，“尹侍卫，商量个事儿呗。”

尹乐：“不杀人不放火。”

肖明啧道：“我是这种人吗？我要你帮我盯一下这事的进度。”

168心里有谱了，还是问：“你想做什么？”

肖明道：“做好事。”

为照顾晕马的人，尹乐牵着马，陪他步行回府。

刚到门口，就被门口侍卫以看死人的目光行了注目礼，肖明心中一紧，踏进自己院子先被院中央一滩鲜红的血晃了眼。

早晨伺候他的婢女背上皮开肉绽地趴在一边，上官懿好整以暇地坐在院中品茶，听见脚步冷冷抬头，似笑非笑：“夫人回来了，坐。”

吓得肖明赶紧在心里骂了一串脏话才没转身就跑。

“祖宗什么祖宗？”肖明看不惯这个年代人懂不懂就卑躬屈膝的模样，一把将其拉起，“没你事儿，我要跟这几位官爷好好掰扯掰扯。”

168心道你还知道：“督主夫人被锦衣卫带走，你觉得这事情能瞒过东厂的耳目？”

“万一呢，”肖明虔诚地双手合十，“医学都有奇迹，为什么我不能有。只要你跑得够快，我就能在进锦衣卫大门之前被释放。”

而接下来便听燕升道了句“得罪”，抬手揭下他脸上面纱，肖明还没来得及喊非礼，就见那面纱轻飘飘地落在自己袖口，堪堪遮住被绑的双手，看着不那么像游街示众。

这么做完，燕升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和表情，领他往前而去。

“哇，阿八。”肖明颊侧微红，嘴角微微抿着，“这个锦衣卫好酷哦，我中意他。”

肖明也不用他们动手，自己跟着走下楼：“他瞎跟我欣赏他有冲突吗？比起这个你快点从督主府出来，带上腰牌，别真让他们跑到府上要人了，死太监知道我吃不了兜着走。”

为首的锦衣卫略一思忖：“燕升，将人带走。齐武，派人去督主府核验。”随后不卑不亢地对肖明道，“事关钦犯，不敢疏忽，得罪了。”

老板刚被拉起来就软了下去，168也想叹一句：祖宗啊。

方才在争相赌石的几位客人各自缩在角落不吭声许久了，听见“督主夫人”四字，眼神禁不住往肖明面纱下瞥过去。

此言一出，锦衣卫三人无甚反应，老板当真噗通一声双膝抢地，喃喃道：“祖宗啊……”

毕竟督主昨日大婚满城皆知，夫人又是那位令诸多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头牌，任谁都会好奇究竟长了张什么样的神仙容貌。

肖神仙叉着腰，跨着腿，就差点支烟了，为首的锦衣卫忽遭辱骂，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忽然听肖明自爆惊天身份，抬手止住身后两人动作，狐疑地又拿着画像比对了遍：“督主夫人怎会出现在此，你可知冒充督主夫人是何罪？”

肖明手指挨个动了动：“我的手也很好看的好吗，从小被人夸应该弹钢琴，不过就是太穷学不起。”

燕升走出两步，回首看了他一眼，肖明微怔，以为自己脑中的对话说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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