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乐：“……慈母多败儿。”

肖明当场来了个家暴。

后院竹林间立起了一个小小的土堆，冷霁月不知从何处寻了挺大一块干净石板，用法力凝在剑尖刻上苍劲有力的字：三师弟之墓。

“不是他杀的。”肖明几乎抹了把泪，“太好了，孩子好样的。”

冷霁月淡淡地嗯了声：“师尊，三师弟，是不是被妖物所伤？”

肖明未曾对他说过，他确实在它体内察觉到了细微的妖力残留：“嗯。”

冷霁月自看到三师弟的尸体后便一言未发，半晌询问：“师尊，三师弟的尸体还有什么可疑之处吗？”

肖明反复又检查了遍：“没了。”

“要遭，该不会是禽流感吧？”肖明说。

168：“……”

听到肯定的回答，冷霁月看向他，认真道：“不是我。”

与平日无异的神色和语气，肖明却从他转头的动作读出了“急切”二字，不由失笑：“想什么呢，我当然知道不会是你，毕竟三师弟可是在我们这次离开前就失踪了，不是吗？”www.zcwok.com 传奇小说网

若未从它身上察觉到残留的妖力，肖明可能还会怀疑冷霁月，毕竟这人在原世界线中有残害小动物的前科，而恰恰是因为在冷霁月获得妖力前就失踪的三师弟被妖物所害，彻底打消了肖明对冷霁月的疑虑。

“是。”冷霁月回过头，“师尊，你说过，与我有关的重要之人被杀害了应该报仇，就像我为村子报仇一样。那，我是不是应该为三师弟报仇？”

肖明暗道一声孺子可教，问：“你呢，你想给你三师弟报仇吗？”

冷霁月默了片刻，低声道：“……想。”

熟悉的温暖手掌揉上束得齐整的头发，安抚大型犬般，重重地揉了两下。

回到屋子里的肖明，满身都带着“看我把这熊孩子教得多正”的自豪，翘着二郎腿问168：“我就奇怪了，你说这么乖一孩子，他原世界线怎么就歪成那样呢？对，我一直想问，他在原世界线是怎么走上歪路的？”

168诚实回答：“不知道。我们所得的信息大多来自雇主本人，原世界线的雇主前期几乎不着家，所以这段信息缺失。起因不知，但后期越走越歪应该是因为过多的妖力蚕食心智。”

肖明点头表示理解：“说起来我也奇怪，这次他又是为什么会想到去吸了瘟妖的妖力？”

168心说熊孩子心里在想什么鬼能知道呢：“不知道啊，好奇吧，毕竟年轻。你别掉以轻心，有些人一旦尝到好处，是很难回头的。”

肖明把冷霁月吃了瘟妖以后发生的事情轮番回忆了遍，如果这些能叫好处，那他徒弟得是个抖M。

而事态的发展还是渐渐变得不可控制。

门派中死去的灵兽越来越多，几乎每个峰都有遭到毒手，且每只的死状都与三师弟遇害的模样别无二致——像是野兽造成的伤口，肉身却并未被吃掉，以及微弱的妖力残留。

玄清山混入了一只妖物，且在一众修真者的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是可忍孰不可忍。

事情在出莲峰一名小师妹养的灵兔被要破喉咙惨死在院外时如点火的油罐般炸开，小师妹被娇惯惯了，哪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哭着要师父为她报仇，把害死她心爱灵兔的妖物捉出来关进炼妖塔中受尽永生永世的烈火煎熬。

掌门召集几位长老议事，肖明应邀前去，坐着听他们商议时开起小差，起先还没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出莲峰的花长老说了句：“说起来，最先被害的好像是秋长老花坞峰的一条狗，虽不是灵兽，但我见过那死状，与这些受害的灵兽所差无几。”

肖明表面上云淡风轻地摇扇，心中叫糟，若让他们将此事与花坞峰扯上关系，万一冷霁月体内的妖力被发现了，这特么真是跳进堕魔崖也洗不清。

“嗯，是有这件事没错。”他喝了口茶，品出里头的苦涩，“但是不是同一人所为，难下定论。”

“可否请秋长老让我们看看那条狗的尸体？”一名长老问。

“这，不好吧。”肖明笑了声，婉拒，“那好歹算我三徒弟，都入土了还要我刨出来，我可干不来这种遭天谴的事。”

一声“三徒弟”雷得一众长老不轻。

“那么，你的……‘三徒弟’，”刚才那位长老接着问，“是何时遇害的？”

“约一个月前。”肖明道。

“一个月前……”花长老喃喃着，“也就是你带那些弟子出去诛杀瘟妖的时候。”

倒也不必记得这么清楚呢亲！

肖明只能应了声，哼笑：“妖物趁我不在便残害我徒弟，我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经过一番商议，众人皆认为妖物就藏在门派之中，玄清山虽大，但只要存在便不可能毫无踪迹，这么许久未露出马脚，兴许不单纯是妖，而是人所为。

“妖修。”有一长老道，“我们门派中混入了妖修。”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得出差不多接近真相的结论的，但你们是真的牛批——跟着附和的肖明赞叹，并开始盘算怎么让自家的半个妖修蒙混过关。

“既如此，明日便召集所有弟子，包括外门。”掌门决定道，“接受照妖的试炼。”

每个门派总有些奇奇怪怪的法器，比如玄清山的照妖泉，寻常人进去就是普通的泉水，若妖进入则会顷刻如被滚烫的铁水灼烧，哪怕只是个修妖法的妖修，也得生不如死地褪层皮。

如此这般，只能他与冷霁月互换身份，他替冷霁月去接受试炼，但若用法术容易被发觉，肖明思索半晌，新生妙计，打个响指道：“阿八，兑卡。”

法术不管用的时候，就开个外挂吧。

翌日，用卡变作冷霁月模样的肖明站在尹乐身旁，与玄清山一众弟子一齐在照妖泉前列队，仰头望向不远处站在高位的掌门及几位长老。

“啊，我好帅。”肖明看着长老位置上的“自己”，感叹，“超凡脱俗，恍若谪仙，我觉得我下一秒就应该飞升了才对，这凡尘俗世哪里配得上我。”

168：“是是是，小仙女。”

肖明：“？？？Pardon？？？”

“小仙女你该下去洗澡了。”168提醒他。

排在他前方的尹乐已经下去涮了一波又上岸用法术蒸干了水汽，肖明暗啧一声，动作太快了都没看到湿身PLAY。

他脚尖点了点水：“嘶好冷，大冷天的泡冷水对身体不好。”

168看不下去他这真·仙女入浴的磨叽动作，手动帮他把体感温度调高了点：“行了。”

“阿八你真是我的梦中情八。”肖明赞扬他，让照妖泉慢慢浸过自己身体，理所当然的连指头尖都没一点痛感，涮了个澡怡然自得地上岸把自己烘干。

内门外门所有弟子都入过照妖泉后，没有一人有异样。

所有人在窃窃私语，出莲峰的小师妹第一个不依，咬着唇忿忿道：“不对，肯定有问题！”

她抬起头望向自己的师父，突然抚掌：“对了，师父师叔伯们还没——”

“放肆！”花长老即刻打断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小师妹一哆嗦，眼圈立刻便红了：“但……”

肖明一边敬佩这个娇气包的勇气，一边想把她摁进泉水里让她闭嘴。

偏偏此时听见掌门道：“言之有理，我们既然让弟子们都经过了试炼，自己也当做好表率才对。”

不远处扮作秋青阳的冷霁月闻言，略感不安地握紧了手中折扇。

“那么青阳，”掌门温声道，“便按顺序，由你开始吧。”

尹乐查看了下它的尸体：“有伤口，似是被野兽所伤，但……”

再情感缺失的人，养了只狗八年也总会有感情的，肖明看着他略显孤寂的背影禁不住叹息：“太好了。”

尹乐诧异回眸：“？”

“在自家就不必这么多礼数了，你看你的。”肖明抬手阻止他行了一半的礼。

师徒二人便一个坐着看溪一个躺着看天，静默许久，冷霁月突然捡起手边碎石丢进溪中，打破了潺潺溪水的平静，惊得水中鱼儿一个摆尾便没了影。

“不开心？”肖明从他的行为读出情绪。

“那弟子便送去后院入土了。”冷霁月说着，双手抱起它，走向后院。

肖明笑了声：“开个玩笑啦，不要这么严肃嘛，看我们小月月脸都黑得像灶台了。”

“呵，玄清山哪来那种会撕咬活物的下等野兽，而且，”肖明冷笑着用法术将布满血污的小白狗尸体洗净，露出除了开始腐烂的部位之外都算完好的肢体，“哪有野兽只是将动物咬死便作罢的，这么久都未食用，恐怕不是简单的野兽所为。”

“我今日下山，还听到一则消息。”尹乐沉吟片刻，抬眸道，“听说，掌门师叔养的仙鹤死了两只。”

冷霁月到底还是没能去堕魔崖，因一名别峰弟子在某处山沟挖草药时挖到了三师弟已然开始腐朽的冰冷尸体，被用法术送上花坞峰时，师徒三人的脸色都阴沉得可怕。

不寻常的气息令肖明眉间小川拧了起来。

与三师弟不同，掌门那些仙鹤可都是开了灵智的灵兽，掌门平时宝贝得很，一个门派中活物接二连三死去，让人不得不担忧。

而肖明到后院想安慰安慰孩子时，立碑的人已经没了影子，肖明寻了半天才在半山腰一条小溪边找到人，呆愣愣地盯着溪流里逆流而上的小鱼发呆。

“师尊。”听见声音，冷霁月起身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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