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得！”

“二位小哥，来点儿不？”

长衫衣摆轻轻拉起，静然坐下，苏沐轻轻颔首：“都来两份儿！”

苏沐一笑：“是挺繁华的，走吧，带你去撮一顿！”

“嗯……”

端午也不怕烫，似饿死鬼一般，包子，馄饨，一口一个，囫囵吞枣直接咽下去，吃得汤汁四溅。

耳边沙哑的老式唱片机和吴侬软语，弄堂里传来的一声声吆喝。

前两个晚上只是在对岸仓库眺望，此刻近距离感受繁华热闹的租界，端午只觉得两只眼不够看这金碧辉煌的一切。

白日里灰白色调的上海，此刻的街头光影变幻，车光如流，灯光璀璨，愈加的喧闹，风情万种……

不宽的道路上，黄包车来回拉客，有轨电车哐哐作响。

苏沐不由一笑：

“别着急，慢慢吃，不够了再上，对了，这些大洋等会儿你拿着去买些吃食给弟兄们带去。”

说着，苏沐瞥了眼对岸仓库窗户玻璃后凑着的一个个脑瓜子，轻轻一笑。

“嗯嗯……”

端午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应道。

苏沐见此不再理会，细细品尝虾仁馄饨，眼睛看着左首戏台子……

“咳，想俺赵云这一仗吓：抖擞精神显威风，长枪短剑立大功，今日当场救幼主，谁不闻名赵子龙……”

自七月开战以来，国军一路走麦城，一再溃败，今儿早升旗算是给了租界百姓一些信心，涨了回脸，这会儿又唱起了赵子龙给仓库的众人听。

“你们怎么跑租界来了？”

突然，一声柔润女声在二人身侧响起。

二人转头瞧去……

一袭素白高叉旗袍，手提小手包，身披黑色绒衣，烫着波浪，喷着香水，鼻梁高挺，面容白皙，明显带着白俄女子的特征。

如此有特点，苏沐当即认了出来，正是那个中俄混血女子EVA。

“小姐，此话何意？”苏沐一脸茫然，很是不解，“我二人生活在此，自是在这里了。”

“嗯？”

见得苏沐胡诌，端午有些傻眼，随即反应过来，忙收敛神情，埋头刨碗里的汤圆。

EVA不由一笑，轻轻坐在八仙桌一侧，打量二人一番，似笑非笑，轻声道：

“你今早在楼顶射击日军战机时，我在这边瞧得清清楚楚，还有他……”

说着，EVA看向端午……

“他每晚都站在窗户前，举着望远镜盯着我看，我可不会认错的！”

被风情万种的EVA一口道出，端午羞的面红耳赤，低埋着的脑袋不敢抬起。

苏沐颇为无语，瞥了眼端午，天天举着个望远镜盯着人家看，啥心理？

“你们溜跑过来，不怕被日本人知道了？”EVA轻笑问道，“还有，你们是不是偷跑过来的？”

苏沐神情轻松，笑了笑：“小姐，我们是奉谢长官命令过来办事的，你不说，谁知道呢？”

EVA不由轻笑：“不知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上忙的？”

“有呀！”苏沐瞥了眼鸵鸟一般缩着脑袋，不敢直视EVA的端午，轻笑道，“麻烦带着我这手下去买一些吃食，我们等会儿带过去。”

“可以呀！”

看了眼神情紧张，额头冒出一层细汗的端午，EVA轻声笑道。

“苏……苏大哥，我，我……”端午有些着急，结巴道。

“小姐，这些银元就交给你了。”

没有理会端午的不情愿，苏沐手掌一翻，又拿出大把银元，笑了笑道……

“对了，我这手下乡下来了，没见过世面，有些紧张，你可不要给卖了哈！”

“哈哈……”EVA不由掩嘴轻笑。

苏沐见此一笑，随即起身，对EVA轻轻颔首，无视端午紧张冒汗的焦灼神情，踏步离去。

“苏先生？”

“嗯？”苏沐停步，转身看去，神情困惑。

EVA一笑：“苏先生，我们等会儿去哪里找你？”

“奥，我就在前面那个赌坊里！”

“苏大哥，我……”

“不用跟着，等会儿来找我。”

说完，苏沐头也不转的直接离去。

租界街头灯火通明，有歌有舞，热闹异常，苏沐行走百余步便停了下来，静静打量着眼前这座很有年的赌坊。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

“大大大……”

“开了……”

不再迟疑，苏沐走了进去，里头很是干净整洁，古旧庄雅，只有稀稀疏疏几人聚在一起摇骰子。

“苏兄！”

苏沐转头瞧去，二楼阁楼走道处探出刀子那欣喜的面容。

“苏兄，你来了。”

轻轻颔首，苏沐轻提衣衫下摆，随即踏步顺着木梯走上去。

“苏兄！苏长官！”

“杨姑娘，你也来了？”

“嗯，对了，苏长官，我们女童军募捐来了好些饼干，果子等，还有保暖衣物，你等会儿一起带走。”

“没问题。”苏沐轻轻颔首，转头看向刀子，“刀子兄弟，那浮桥弄得怎么样了？”

“浮桥已经好了，但是……那个，杜老板和蓉姐有些不相信我和杨姑娘的话，他们在里头等苏兄你呢，说是得必须见识一下。”

“是呀！”杨慧敏仍是一脸惊奇神色，“苏长官，你这手段我若没有亲眼所见，也不会相信的。”

苏沐不由一笑：“走，先进去吧！”

“苏兄，请！”

苏沐一袭黑色长衫，清秀面容，满身的书卷气，细碎刘海后的眼神冷淡，浑身又散发着一股子凌厉之气。

“回神了，干嘛呢？”苏沐不由好笑，拍了拍端午肩膀。

“嘿嘿……”端午羞涩一笑，“苏大哥，这上海可真是热闹，我有些情不自禁。”

偏向浓油赤酱味小笼包，别有一番味，寒风萧瑟，尝上一口，整个人元气满满。

虾仁馄饨个个弹眼落睛，一整只虾仁肉眼可见。

蟹粉鲜肉汤圆个头很大，咬开一个口子，蟹粉鲜甜的汤汁嗲得不得了！

色彩，气味儿，声音交织在一起，端午深深的陶醉，不由闭上眼嗅上一口。

路旁的剧场、电影场、书场、杂耍台、商场、中西餐馆，街头各种小吃摊，大壶春生煎、七宝老街汤团、葱油饼、汤圆摊……

端午亦是一身黑色学生装，配合着稚嫩却又坚毅的面容，很是引人注目。

“走吧，先去吃口热乎的，垫吧垫吧肚子。”

二人摇身一变……

轻轻挽起衣袖，苏沐轻声道，随即一马当先负手走出巷子，端午自是以苏沐为主，见状连忙跟上。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一个不夜城……

“不错！”

轻轻咬上一口，感受着蓓蕾上鲜美暖口的汤汁儿，苏沐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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