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长者走到角落里，像是在翻找什么，好一会儿才将包裹严实的东西双手托着走了出来，“看。”

“这是什么？”贺降轩说话间一把揭开，长者满是老茧的手中托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犹如荆棘丛生中的盛开的蔷薇花。

贺降轩微微蹙眉，还是一副冰冷的态度，“这哪儿来的？”

贺降轩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茶摊，替长者收着摊子，长者见到他来了轻轻推开，“不用你动手啊！”

董方原来是与太子勾结到一起了，但董方什么有什么值得太子利用的呢？

这点贺降轩还没想清楚，随着最后一丝果皮被削落，雪白的果肉看得人不禁流出口水，长者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就看到贺降轩将苹果切成几瓣，去掉果核推到他的面前。

“彩儿扶您回房吧？”李彩示意席安去准备饭食，把饭菜端到房里去吃。

“不必了。”裴月凝伸了个懒腰，颤抖的手又握起毛笔，“我得把今日贺夫子讲的复习一遍。”

半日过后，夜幕悄然降临，裴月凝挂着微笑送走了两人，转身一脸生无可恋的爬回府中。

李彩与席安连忙上前搀扶，“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长者连连摆手，“我不爱吃这东西，你吃，你都把它吃了吧。”

贺降轩没有说话，将小刀放在水盆中清洗，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子里，一盏昏黄的油灯，映衬出那遗世独立的背影。

他没有口腹之欲，吃什么都不大计较，对于那没见过的贡果也可以不削一顾，但他不想因此委屈自己父亲，至少在他还没有能力尽孝道之前，还是得过着这样的生活。

月落日升，接下来一连好几日都没有见到董方的身影，林宛白伏在桌案上也是无精打采，或许是因为害了相思看上去憔悴不少。

贺降轩并没有因为因为她情绪不佳而放慢进度，稍有走神就握着折断的枯枝敲打桌案，裴月凝见他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院士一般。

西凉边境频生动乱，丝毫没影响到京城中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只有一人与这繁华显得格格不入。

薛明绩急匆匆的被召入宫中，还没走进大殿就听到帝王的震怒，“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一干老臣只能跪地重复着让帝王更加暴怒的话，“陛下息怒，都是臣等无用。”

太监见到薛明绩前来，眼中露出希望，高声唤道:“奉恩侯到。”

朝臣们逐渐松了口气，用宽大的衣袖擦拭着额间的冷汗，终于等到救星来，心里不约而同有了同一个想法。

薛明绩恭敬的迈步而来，拱手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唤臣入宫所谓何事？”

看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大臣也是一脸茫然，即便他提前接到西凉出事的消息，此刻也只能装作不知情的模样，这样帝王或许能相信他真的是赋闲在家。

“你说。”元焘坐在桌案后扶额，刚才众臣争论不休已经吵得他头疼，现在只觉得头痛欲裂。

于赋浑身颤抖缓缓拱手道:“回禀侯爷，西凉进犯我大襄边境，数日内连下边境三城，守城将士无力阻挡纷纷弃城而逃，西凉更是毫无人性，肆意屠杀我大襄子民，陛下召我等前来商议对策。”

薛明绩忧虑的望着于赋，遂开口问道:“于大人可有应对之策啊？”

这一脸的关切倒是让于赋表情不自然，按照往常来说，奉恩侯此时应该主动像陛下请缨，准备披甲征战、收服失地，绝不是像眼前这般貌似关心的问一嘴。

“这、这...”于赋愁眉紧锁，准备将问题抛还给薛明绩，“陛下，不如让奉恩侯领兵出战西凉！”

裴月凝说话间掀开了自己的锦被，被褥下是还没做好的那双鞋，陆心悠不依不饶傲慢的仰起头，“你不是说是做给你父兄的吗？”

贺降轩孤身一人走在街上，嘴角露出笑容，裴月凝不是跟不上他的进度而是太懒，没有人逼她一把，她就会一直懒散下去。

若说是故意刁难，那数十年来他都是这样过来的，每日温书诵读习字至少八个时辰，今日的又能算得了什么？

“是你那个同窗...董公子给我的，我舍不得吃，留着给你。”长者见贺降轩没去接苹果，又双手往前推了推，“吃吧。”

“我们先回家吧。”贺降轩始终没有去接那个苹果，也没有贸然将它扔掉，拉着板车回到两人的茅屋之中，一路都是愁眉紧锁。

收拾妥当之后，贺降轩拉过板凳岔开腿坐在上前，拿起小刀开始将苹果的皮削掉，一圈又一圈的红色果皮落下，就像他的思虑一点点消长。

随后裴月凝将今日讲的又抄写了一遍，派人去给林宛白送去，她什么都没听到，也不能落下功课。

“累、太累了。”裴月凝已经没有力气了，她觉得贺降轩可能是故意在报复自己，一下午都没有停歇，甚至都没让她歇一下。

“这不是怕被九叔发现嘛。”裴月凝拼命的摇晃着陆心悠的手臂，“好姐姐，你得替我保密啊。”

“知道了。”陆心悠没好气的应承下来，还是默默地将裴月凝衣裳整理好拉着她走出房门，“那也不能荒废学业，贺公子等你半天了。”

“你误会了。”裴月凝一跃蹦到地上，仰着头看着有些生气的陆心悠，双手挽住了陆心悠的胳膊哄着她道:“好姐姐，我这不是为了制造个惊喜嘛。”

“全听姐姐的。”裴月凝挽着陆心悠的手臂走向前厅，乖巧的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嘴角不自觉的浮上微笑。

贺降轩见到两人前来并没有太过惊讶，自然的拿起书卷，面无表情的将开始讲解，裴月凝也觉得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因为贺降轩也没有给她机会。

那苹果一望就知道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东西，看上去像是进贡的佳品，这样品质的水果，他也见过一次，那是太子殿下初次来瀚林书院时，每人赏赐了一个。

而贺降轩走出书院时，就将那苹果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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