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信阳不是我亲皇姐这件事，是在我父皇驾崩的前几日。那几日，沈御每日都会进宫陪伴我的父皇，无可避免，他提到了信阳的身份。”

顾锦淮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看向沈倏的眼中像是蓄了一团火，“你说，沈御一直都知道信阳的身世？”

“是，也不是。”

沈倏闻言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瞥了一眼已经完全沉没的太阳，继续娓娓道来。

最为过分的，当属沈未晞当时已经怀有身孕一事。

南巡前夕，若没有沈御那一通避重就轻的提醒，他应该是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的。

“利用你？”

“是啊，你绝对想不到，造成今天在这个局面，他才是罪魁祸首，所以我不做他想，一心只想要他死。”

哪怕是此时此刻，顾锦淮只要想到他与止戈商议的最终结论，依旧心口一窒，很难相信过去种种皆出自沈倏之手。

沈倏的思绪飘得很远，丝毫没有察觉出顾锦淮的反常，话匣子一打开，那些令他愤怒的真相便再难掩盖，倾泻而出。

自以为运筹帷幄的小小少年，被自己嫡亲的皇大伯当成了枪，他又作为螳螂，被黄雀在后的岳江给带个正着。

“沈御一心想坐收渔翁之利，将我与信阳玩弄于手掌之间，你说，他该不该死？”

沈倏立于半人高的杂草之中，远远望去，竟生出三分寂寥。

顾锦淮同沈尧之间肯定存在某种关联，要想收服顾锦淮留由己用，沈尧肯定要坦诚过去种种。

顾锦淮本就要与他讨论沈未晞的事，见他并不避讳，很是直截了当地点了点头，说:“是，沈尧的确告诉过我，沈未晞并非太上皇所生。”

沈倏向来顽皮，那日躲在沈长陵的床底下睡着了，醒来听见这么个惊天大秘密，吓得他好几天都没睡着。

后来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沈倏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沈御有预谋而为之，他明明就发现了躲在床底下小小的他，那些威胁论与其说是为了说服沈长陵，倒不如说是在他心上埋下怀疑的种子。

不光如此，每每沈未晞为了大局，在朝堂之上与沈御意见不和时，后者总是会在背后煽风点火，尤其是自以为沈倏什么都不懂，常常于他耳边搬弄是非。

“沈未晞不是我亲姐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不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不会轻易出手扶沈尧上位。”

“沈御老态龙钟，本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本可以不对他下手，可当我查出他利用我时，我心口郁气难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在顾锦淮的记忆里，沈倏从来都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郎。

尽管他不止一次在沈倏的身上感受到敌意，但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他抢走了原本属于沈倏的沈未晞。

“生于皇家，每个人都有许多身不由己。那些日日对着你顶礼膜拜的蝼蚁，转身之际就会露出贪婪的本性。我既然已经这样了，便要一鼓作气，对昔日仇敌绝不手软。”

做驸马的四年里，顾锦淮于朝堂之上对他并没有亏欠，私底下亦是因为沈未晞的缘故对他照顾有加。

那个翩翩少年郎，那个笑起来人畜无害眉眼弯弯的孩子，怎么会这么糊涂，惹出这滔天的祸事来？

沈倏的意思，沈御只知道沈未晞是沈长陵和白姝收养的孩子，至于她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沈御并不知情。

彼时他已经知道沈长陵将军国大权交给了沈未晞，所以他如坐针毡，总是前来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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