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渤启站在落地窗前，拿着手机，正和在电话那端的蔡文婧通话。

他没了平日的平和态度，冲着那端怒斥，“为什么一开始不把那些事情跟我说清楚，现在被对方抓到把柄，你们才让我想办法？蔡小姐，我还没神通广大到只手遮天。”

他插着腰，许是太生气了，连背影看起来都在微微发抖。

一堆文件乱散一地，玻璃杯装饰花瓶被摔得七零八碎，办公桌那边凌乱不堪。

“她爆出的这些事全都是意外，意外无法人为控制，方龄那边我已经问过了，她说瞒着你的事都已经被曝光，再也没有任何隐瞒，你就多费心思，妥善处理后事。”她理由牵强，却让人揪不出小尾巴。

肖渤启猛吸了一口气，眼底的怒意呼之欲出，他咬牙切齿，“出了那么多烂摊子，才打算找人收拾，在此之前她就该向我坦白，提前做好预防措施，不瞒你说，对于一个满口谎言的人，我真的爱莫能助。”

“我这有文件要肖律师签字，但他火气那么大，我不敢进去。”秘书A一脸难为情，顺带对她发出求救，“韦律师，要不你帮我把文件一并带进去，这是急着转交客户的。”

韦天恩顺手接了过去，“行。”

“不行啊，这份文件我赶着让他签字拿去处理的。”秘书A无奈抱起文件，硬着头皮来到肖渤启的办公室门前，但听着里面摔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怯了步，踌躇着不敢进去。

韦天恩听闻动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秘书A看到她就像见到救星，朝她走去，明眸一亮，“韦律师，你也是来找肖律师的吗？”

方龄折腾出那么多幺蛾子，这官司关乎的还有他的声誉，原本看起来稳赢的官司，以为这次能掰倒聂司城，夺回颜面，没想到……

“肖律师，你是我们巨资聘请回来的代理律师，我们是签了合同的，风险与收益并存，事态发展到此，我们谁都意想不到，别忘了你曾经的对外声明，现在谁都知道你是方龄的代理律师，现在你想当缩头乌龟，难了。”

蔡文婧软硬兼施，步步紧逼。

肖渤启骑虎难下，“搞砸整件事的是方龄自己，她就得为她曾经做过的那点破事负责，案子我会跟下去，但能不能打赢，我已经无法保证，别说方龄，就是我自己的声誉，都要因此受损，这又谁来承担？”

“你不是大律师吗，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当，你的头衔怎么来的？”蔡文婧已经开始拿他的口碑找茬。

“蔡小姐，你这就是蛮不讲理了，我敢放话，如果我现在撒手不管，整个京江市没有一个律师敢替她代理，且不说对手是双剑合璧的聂司城和倪曼青，方龄曾经那些情色视频，就给审判长的印象大打折扣。”

两人犹如针尖对麦芒，蔡文婧意思很明确，就是让肖渤启想办法挽救局面，可肖渤启毫不相让，认为造成如此局面的是方龄本人，连他这个代理律师都会被连累。

韦天恩已经走进来有一段时间，原本还站在旁侧打算等他打完电话，但瞧那一地玻璃碎，便着手收拾一番。

等她重新端了杯清茶进来，肖渤启已经挂了电话，面红耳赤。

韦天恩来到他跟前，把茶杯送上，平静说道：“肖律师，喝口茶吧！”

茶香扑鼻，的确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但现在情势火烧眉毛，再好的茶，他也无心品尝。

他摆摆手，声音有些无力，“放着吧！”

韦天恩把茶放在桌上，从旁坐下，关切问道：“是不是方龄那边出事了？”

“办案人员那边查获一批被偷拍的不雅视频，一个个对号入座找到了数十个受害者，其中一个就是方龄。我刚才去了一趟警局了解事情，才知道她曾经为了钱做特殊交易，这种事要是被拎上法庭，审判长还会相信方龄的为人？有过前科，可以为了钱出卖身体的人，她的信誉度大幅度降低，下一场庭审很棘手！”

肖渤启心烦地扶着额角，眉心拧成死结。

韦天恩一讶，“方龄还真是不简单。”

他眼底爬上凝重，声音听着平静却带了暗涌，“从一开始，我是完全相信方龄是受害者，但这一系列事情的曝光，连我这个代理律师都对她产生质疑，更何况是审判长……”

他往后一靠，摇着头，“最近爆出的丑闻对她很不利，现在还有那些视频、人证，想要打赢这场官司更是难上加难，真后悔接了这个案子，当初就应该交给公诉人代理。”

他就是被利益熏了心，原以为能稳赢，加上方龄的知名度，他的名声肯定能打响，没想到事情一波三折，现在到了寸步难行的局面。

胜诉，比登天还要困难！

韦天恩严峻地绷了脸，“所以刚才，你是和方龄的经纪人交涉？”

提起她，他满腔怒火又要爆发了，“那个女人把解决不了问题推到我身上，一个两个婆娘根本不是好东西！”

吐槽归吐槽，但事情还要继续解决，韦天恩很冷静，迅速分析了当前的情况，“肖律师，现在你还是方龄的代理律师，一切还没结束，就方龄目前来说，还是受害人，那些伤痕证据，还是偏向她的，至于现在一切不利舆论，还有她特殊交易前科另当别论，我认为，还是有赢面的。”

肖渤启叹气，不予认同，“很难，一旦方龄的人品被推翻，那些证据不过是她故意演戏，她就是个小丑戏子！我原以为靠方龄炒作，结果还要被她连累，这一步棋，我走错了！”

听了他的话后，韦天恩沉思起来。

肖渤启也没有说话，办公室一下子变得安静许多，阳光从落地窗偏进来，却找不到他们所做的位置，此处的阴暗好比肖渤启此刻糟糕的心情。

“既然不能从方龄身上入手，那只能从另外的方面补救。”韦天恩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肖渤启看向她，不太明白她的话。

她笑笑，眼底浮现奸诈，“知彼知己，不如我们想想办法，从聂司城身边的人入手，了解他们目前掌控的新证据，再想对策？”

“这个……”肖渤启细长的眸一眯，眉头舒展，“的确是好主意，但是，他身边的人……”

“肖律师，有钱能使鬼推磨，再忠心的人，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韦天恩缓声一句，阴沉沉的话，充满了算计。

肖渤启点头，“好！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渤启这才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韦天恩把文件袋挪到他跟前，轻轻一拍，“你之前不是让我去查，为什么倪曼青会选择做聂司城的助理，是什么促使她自降身份吗？答案就在这里。”

肖渤启难得有了笑容，看了里面的内容后，阴险炸了满脸，诡异的笑，蔓延唇梢，“没想到，他们还有这层关系！”

肖渤启怒气腾腾走进律所，浑身笼罩的戾气，脸上写明了生人勿近，强烈的低气压但凡他所到之处，空气都猛降好几度。

“好！”

韦天恩推门走进去，此时的肖渤启已经不摔东西了，抑或说，能被他摔的东西，已经没多少。

蔡文靖声音铁冷，有板有眼道：“现在方龄是一身糟，可在一审时，优势明显倾向我们这边，你一定要稳住。”

提及此，肖渤启冷冷一笑，眼底蹦着寒光，“蔡小姐，我不妨直说，这案子走到此时此刻，你们要有心理准备，方龄现在的人品肯定会失信，恐怕审判长和陪审员的态度都有所改变，结果如何我已经无法保证，律师和当事人原本就不该存在隐瞒，但方龄一再对我有所保留，我真的很难解决当前的问题。”

方龄的事情，现在就是一个烫手芋头，别说打赢，现在连庭审这一关都是麻烦。

“太感谢了，不过我提醒你，肖律师不知为什么很生气，你……小心点。”秘书A好心提醒。

韦天恩听着里面的声音，皱起了眉，“嗯，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经过他身边的职员，均不敢随便招惹他，纷纷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离开。

他走进办公室，门“嘭”地一声关上后，伴随而来的是“哗啦啦”的摔东西声音。

中科律所

秘书处的两个小秘书听此犯了愁，“怎么办，我还有份紧急文件需要肖律师签名。”

秘书B偷偷往办公室那边瞄了眼，小声说道：“如果不想迁怒于他，我劝你还是过会儿再进去！”

“你是方龄的律师，现在距离开庭不到两天，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保证案子打赢。”蔡文婧的态度很明确，就是让肖渤启帮方龄收拾烂摊子。

“办案人员那边是人赃并获，视频明摆在那，难道还要我去警局放一把火把视频烧了吗？”他不悦反问。他接过很多棘手的案子，但从没遇过这么麻烦的当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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