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chapter12(修)
- 作者:和迢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07-18 03:08:05
- 章节字数:7956字
语气和表情轻佻猥琐,每个字都是对女孩的不尊重。
像往常一样,她要走他们要拦,这次却抱团退了又退。因为这次有人来接她。
男人身量瘦弱不算高大,却有满臂纹身,带着十足江湖气息,目光狠戾唬人。
为首的女生染着黄头发,耳钉夸张。拦住她的路笑得坏:“唉,龙哥想找你玩呢——”
还怕她这个娇气小姐讨厌烟熏,特意买了烤串带她回家吃。
那时的蒋姝自我封闭不愿和人多交流,稍稍犹豫间让他以为是不高兴,又哄她:“别怕那些小混混欺负你啦,她们看你靓嫉妒你啦,你个高长得好,哪能有一个比你更靓的?”
她的十五十六岁,娇花深陷沼泽。
破旧学校让人无法适应,走廊墙角堆满垃圾,不正经的人嘻哈打闹殃及无辜。
不知怎么已经把话筒放到耳边,听见他先说话。
一如原来,她冷场他热络,把她当个小孩,想要哄她高兴。
“没关系,我们马上就走,你想去港还是去英国都好,送你上汉基,不用理那些衰仔。”
还开玩笑,“阿姝你有无发现啊,我见你长得像祖贤,”仔细看她,“你更白还眼大,你别不信,我真的见过她们真人。等你再大些,一定比她们更靓。”
他还告诉她:“你知不知道阿姐当年靓过曼玉之琳,她曾经选港姐进二十强。有人找她拍电影,还请她去无线试镜。你和你妈咪一样啊,以后也能做明星。”
是啊,蒋琇琴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照片里永存绝代风华。
最后是他没忍住的一声嘟囔,蒋姝记得最清楚:“要不是秦兴辉这个烂人害她中途退赛,我阿姐一定是港姐冠军,如今红过林青霞。”
“阿姝。”
蒋姝回神。
男人又叫她,对她笑到眼角挤出细纹:“谢谢你来看我,你别怨我。”
声音透过话筒清楚传进耳朵里,蒋姝心中的海平面水雾蒸腾。
当时他按照蒋琇琴的嘱托打理好一切,说先带她回港再出国,要她做回娇小姐。她再不会操心也知道钱的重要性,和他说可以卖掉在住的小房子。
他摇头说不用。
“这几年房价要涨的,房子留在你名下,女仔嘛,总要有财产傍身,以后给你做嫁妆底气。你叫我舅舅就当是唤一声契爷,你妈咪是我阿姐,不用分那么清楚啦。”
2009年4月21日,蒋姝刚刚过完16岁生日。
重新拥有了漂亮的蛋糕和衣服,好似她还是那个公主。
机场人如流水,他带着她走得极快像在逃难。蒋姝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可能是太过向往彼岸的美好生活。
马上过安检,有警察过来把人按倒。行李散落,她傻得像个木头,手指和胸膛里的心都冰凉。
三十多岁的男人不怕警察,倒是对她愧疚到像个孩子,满含泪光。
“阿姝我对不起你,可我为阿姐不值,我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是蒋姝该对他说声对不起。
不怨他突生事故,是他太重义气,钻进那些人的圈套里葬送了自己。
“阿姝,”他见她一直不说话,又试着弥补,“你不用来看我,我很.....”
话没说完,男人张着嘴愣住。
“舅舅。”蒋姝隔着话筒和玻璃窗叫他,第一次不带其他名讳称呼,真心实意。
“我给你带了衣服和点心。”蒋姝和他说平常话,“有蛋挞,还有一件厚棉衣,可以等到冬天穿。”
少女冷静,大男人却再忍不住。
林正飞眼眶瞬间爆红,紧紧捂住话筒怕下一秒痛哭。
可笑,他当年在港被人叫飞哥也算有名有姓,今天却为个小女孩的两句话流眼泪。
可怎能不流泪?
阿姐把公主女儿托付给他,他却害她踏足这种地方,还谈棉衣点心,从前的娇气小公主才不会这些。
他肩膀抖得毫无形象,蒋姝只当没看见。
“舅舅,”她温声,“可以听见我说话吗?我们还有三分钟。”
好姑娘,多淑女,她真的应该住深水湾上汉基。
林正飞使劲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谢谢你阿姝。”又问,“去看你妈妈了吗?”
“没有,她不让我去。”
“阿姐对,以后也不用来这里。我们都很好,真的很好,你不要挂心。钱,钱够花吗,不要省着,好好读书,照顾好自己......”
蒋姝听见他满口好字,却看见他消瘦的脸,脸上有尚未完全消退的淤青。
人都爱说假设,只是从来没有如果。
探监时间到,蒋姝和林正飞说再见,这是她的了结告别,只这一次,大概率在他出狱前不会再来。
舅舅不让她来,她听话。
蒋姝没回家,去了林正飞说的地方。
当时蒋琇琴留给阿林代为保管,阿林以防万一把东西寄存,现在转交给蒋姝。
单独的小房间不见天日,长吊灯摇摇晃晃像要坠落。蒋姝手里的文件有千钧重,是蒋琇琴给她留下的护身符。
她是好厉害的人,在当时把所有的后路都给她想清楚。
有人推门进来,蒋姝赶紧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人看破她一时紧张,笑了笑没多解释,拿手里一个皮夹递给她:“飞哥家当,也都给你。”
一张支票,三张银行卡,一沓写清她是唯一受益人的文件。还有一串阿林舅舅特意嘱咐她要保管好的佛珠手串。
蒋姝发觉上面还刻着不易察觉的经文,端详一刻认清自己并不识货,重新装好放进包里。
林正飞留下的皮夹里有一张合照,两女三男,背景是她未去过的港城。
那时的蒋琇琴还很年轻,一张照片拍得像电影海报,阿林舅舅在最右侧,小小马仔年纪稚嫩。
他们五个好似亲兄弟姐妹。谁说男女一起只剩淫.事.奸.情。
蒋姝细看照片上的蒋琇琴,衬衫牛仔,波浪长发,艳若桃李。
她好想她。
“妈妈你好漂亮。今天生日快乐。”
蒋姝刚要走,手机震动收到一条短信。
她打开看,只看见一个“。”
她懂了,但不想理,装起手机往外走。
隔了不到十分钟,又进来一条短信,还是只有一个“。”
第三次,还是“。”
蒋姝在坐公交车,那人再忍不住,终于自己打了过来。
她接电话,很平常:“你好。”
“好,”卫诚站在壁缸前喂鱼。
嵌在墙里近三米长的鱼缸里只住一条鳄雀鳝,穿一层深橄榄色钢盔铁甲,又丑又凶。
卫诚把大块牛肉扔进鱼缸,看它一口吞下有它身体四分之一大的食物,它没吃饱,脸色不好,而它主人和它脸色一样臭,“怎么好?”
蒋姝看窗外街景:“怎么不好?”
卫诚无视饿到撞墙的鳄雀鳝,合上投食栏,不快发问:“手机没电了?”
“有电。”蒋姝说。
“等我给你打?”
“我不知道是你发的短信。”
回嘴好快,伶牙俐齿。
就算我知道又能怎样?
你管我看没看见打不打,供奉债主也不能当成活祖宗。
她是在放长线钓鱼,可不是在吊他。她没心思,也没那个力气。
她在提醒卫诚,卫诚当下清醒。
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发短信打电话,更没发现自己最近脾气反复无常得吓人,被她推一下生气,她轻飘飘说一句又气消。
只是不知道这反复无常会持续多久,可能是他这些日子浪迹西城,感到新鲜。等到回到中心,便再记不起有个小江。
可现在要是不继续说,倒真显得他心虚尴尬,脑袋转了转:“我有事。”
“什么事?”
公交车到站,蒋姝下车。这并不是她回家的方向。
“吃饭的事。”
“什么时候?”
蒋姝阻止不了他的想法,那便满足他对路边摊的执念。
“后天。”
蒋姝抬头看站牌,拒绝他:“后天不行。”
卫诚不言语,气氛不友好。
“真的不行。”蒋姝说,“明天和后天都不行,后天之后可以吗?”
她一退步,带上询问词,礼礼貌貌,温温和和,卫诚哪里舍得强硬。
“后天之后是什么时候。”
蒋姝找到了她要去的地方,记在心里往回走,应他:“其他时间都可以。”
卫诚算日子:“24号。”
“可以。”
“你住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24号在永丰路口见。”
卫诚得到确定许诺心情不错,不知道刚才和他打电话的温和人满腹疮痍。
蒋姝此时身处汽车站,八方来客人群往来,她挂掉电话,在街角远眺遥遥青山。
日头正盛,云彩飘忽,那一处缥缈朦胧。
听说近日秦天佑生病不见好转,张有芳慌张到去找大仙算命。
蒋姝只想笑。
命这个东西怎么能算准,张有芳竟然次次都信以为真。首发 www..
上一次信她是灾星,这一次嘴上说不信,内心已然动摇,信她能保佑她孙子平平安安,健康成长。
也幸好是假象,做一做样子装上一装。
不然她宁愿在那一次断掉腕流干血,也绝对不做秦天佑的福星。
十二岁小女孩的灾难源于他,后来所有的委屈源于他,第一次恶毒诅咒也源于他。
直到今时今日,蒋姝仍要在恶鬼座前敬一柱香——
我幼弟嘉阳五岁长眠,秦天佑活到六岁已是上天恩赐。赐福赐够,也该尝尝剜心苦悲。
别逼人比鬼恶,害人心魔难收。
蒋姝坐在由玻璃分隔的房间里,玻璃窗对面白墙空荡。
大片纸屑飘洒一地,红色水笔写满对她的谩骂侮辱。
她能躲则躲,却在放学前又遇上那群人。
后来却发现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他带着她回家,收起满身戾气,倒有些像哄小孩,“阿姝今晚你想食乜嘢啊?”
一时疏忽讲顺嘴,又怕她听不明白赶紧改成普通话,“舅舅带你吃烧烤?”
远远避开后终于能躲进教室,却看见自己放整齐的课本被撕碎。
熟悉声音是催.泪.弹,蒋姝透过玻璃窗去看,存档被打开。
人快到眼前时她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垂下眼睫前瞥见穿灰蓝色狱服男人的半张脸。
他们是什么关系?舅舅和外甥女?
8月20日,晴,在北都东石监狱。
实则毫无血缘,且并不相熟。
“阿姝——”
他是蒋琇琴的朋友,让她叫他阿林舅舅,嘱咐危困之际和他走。
蒋姝一开始并不喜欢他,因为别人把他和她们联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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