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鸽传递消息，短途确实比骑马送信要快一些。不过，一来驯养鸽子的高手难找，二来据我所知，养信鸽耗费颇大，三来是容易被人识破截获。我考虑了好久，最后放弃了这个打算，可若是组建马队，骑手、马匹、场地、草料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东家虽然一向大方，我却不能不惜工本的妄为，再有这里有一个很关键的要害所在。周总管不妨猜猜。”

“大概是因为太过招摇了。如洛阳乔氏这样的大商家，府里都不曾有专门传递消息的马队，若是咱们弄一个，那可是太出风头了，容易招来非议。”

“不错。”马相初看周润如此明理，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和这种人聊天办事通顺自如，是一种莫大的享受：“这个信鸽，春雨可有高见？”

“马兄高见，一语中的，原来马兄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写好之后，周润双手呈给马相初，两人一起修改，订下了闻风堂最初的堂规二十一条，包括招募细则、奖惩条例、日常规范等等一些条例。

午饭后，周润在马相初的陪同下，来到廖空的住所。

马相初一听周润说得如此透彻坦诚，心里很欣赏，笑道：“如此，那就请周总管多多指教。”当下他口述了一番关于闻风堂筹建的一些难处，并没有拿出杨同心给的章程给周润看。周润听完沉思一会儿，说道：“我打算把东家之前整理出的行商图，单独放在一个房间里，安排两个人一并管理。这两个位置我已经有了人选，不过还要请马兄自己去查验，若是觉得合意，就地招募，若是不合意，回来咱们再行商议。”马相初有些意外周润这么快就开始安排了，而且周润很尊重自己的意见，让自己去查看，合适即用，不合适再说，并没有独断专行，不管是不是口头客套，起码礼数周润是做的无可挑剔。

“这两位是一对夫妇，在开封经营一家印刷坊。我以前因为帮朋友出过一本杂集，认识了他们。这夫妻二人为人忠厚做事本分，妻子精于整理，丈夫长于书写编撰，男的叫毕锦绣，女的叫唐玲珑。若是马兄觉着合意，不妨就请他们来管理行商图，今后咱们再扩充人手逐步完善。”

“马某公门出身，不谨慎一些怕是不行。”

“东家说马兄在筹建闻风堂，让在下多多帮衬。马兄，既然咱们都是为东家出力，寻常的客套也就不要讲了。周某我在封丘县的遭遇，马兄也都看在眼里，只要东家一句话，周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今，马兄的闻风堂虽不显山不露水，但今后，咱们天人和商号日否能够壮大，这闻风堂可谓举足轻重。”

廖空拿着毛笔正在和媳妇魏东芝讨论，看到周润和马想出来了，连忙起身过来，魏东芝也过来福了一福，斟茶倒水之后却没有离开，看来是打算旁听。

周润微微诧异，很快就看出了门道，笑道：“廖师傅，今日来虽然是公事，不过咱们一个院子住着，那些俗套规矩就免了。坐下来一起谈谈公事，还请廖太太多多指教。”

魏东芝见周润一眼就看出来了廖空事事都听自己的，脸色微红，笑道：“不是我多事，实在是我当家的见识浅，我怕他出错，只能硬着头皮做他出出主意，让大总管见笑了。”

廖空倒不觉得如何，笑道：“诸位见笑了，我媳妇儿也是为我好。这一份就是东家帮我修订的章程，还请大总管过目。”廖空拿过杨同心改好的章程直接交给周润，周润犹疑一下还是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之后，放下没有再看第二遍。马相初和廖空一愣，他们已经知道杨同心有过目成诵的本事，难道这位大总管也能过目不忘？

果然，周润看完就开始口述自己觉得可以修改的地方，引经据典说得非常明白。廖空自然是叹服的，看着周润帮着自己修改章程，最后又开始修订演武堂的规矩，魏东芝在一旁听着，不时说几句。周润把魏东芝的意见也一并修订到章程里。最后，周润写了一些名字，说道：“这些个人是开封武行里身手和人品都不错的一些武师和镖师。廖师傅若是得空，可以去招募，目前咱们演武堂就你一个高手，有些独木难支。我听府里人说，上次东家带着廖师傅一起剿匪，还是去开封请的人，咱们还是早早的招募自己的人手才好。几位觉得呢？”

魏东芝和廖空两人点头称是，等送走马相初和周润。廖空回来看到魏东芝仍旧在沉思，笑道：“媳妇儿，你想什么呢？”

“壮壮啊，我在想，这位周总管本事可能还在马师弟之上。”

“比马师弟还厉害？我不太信。”廖空不相信周润的本事在马相初之上。

“要说武功，自然比不过你们两个。不过，你要知道三天前他才刚刚拜堂成亲，今天就开始帮你修改演武堂的章程和规矩，看来早就已经有了谋划。我看那样子，好像马师弟那边已经改好了，然后才来和你一起商量，还帮你订了演武堂的规矩。方才我就一直在看，马师弟和大总管说话，看来已经承认了周润的本事，那可不容易，你没看出来么？”

“没有。”廖空嘿嘿笑道：“许是我和师弟太熟了，反而没注意到。”

“而且——”魏东芝看看廖空在一旁憨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摸摸廖空的脸，笑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啊？”

“这个大总管越厉害，证明东家的眼光越厉害，这是好事儿，我担心什么。媳妇儿，你一会儿帮我准备准备，我可能要去开封一趟，方才大总管说得对，演武堂现在就我一个，松涛小师弟又给东家做了侍卫，我确实有些独木难支，我按照大总管的名单，去开封走一趟。”

“等我回来，再给你收拾收拾，我先出去一下，去拜访一下大总管的太太。”

“是不是要带些礼物呢？虽然都是一个院的，不过头次上门，还是不要空手去的好。”

“那还用你说。”魏东芝拿出准备好的干果和蜜饯，还有一匹上好的绸缎，拿好之后出门，廖空不放心跟出来，魏东芝轻轻一推廖空：“女人家聊家常，你跟着做啥？”

“那刚才我们说公事，你不也在么？”

“去，老实待着，有这功夫，想想你的演武堂今后咋办。”

魏东芝请一个粗使婆子帮忙拿着礼物，直接来到后院周润家。此时周润去了商行，并不在家。凌芳华坐在房间正在练字，丫鬟巧菊过来回禀说是东家侍卫廖空家的来拜访。

迎接进来之后，魏东芝看着凌芳华脸上的伤疤，不由得心痛，行礼之后拉着凌芳华坐下，眼眶微微泛红：“周太太，你这——现如今还疼么？”

“不疼了，谢谢廖太太这些礼物了。”

“你——”魏东芝面对凌芳华，真真的是我见犹怜，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小心翼翼的问道：“周太太，你年纪还记得么？”

“不太记得了。”凌芳华笑着回头问丫鬟妙兰：“我今年是多大来着？”

“太太今年是十八岁，是十月二十三的生日，这是奶娘亲口说得，不会错的。”丫鬟妙兰倒好茶水之后，就自觉的退下了，站在门外守着。

“我今年正好十九岁，若是周太太不嫌弃，咱们以后就姐妹相称可好？”

“那当然好了，姐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还真的有一件事求妹妹帮忙。”

魏东芝说出自己的请求，凌芳华微微一愣，掩嘴轻轻笑了起来。

周润先后去了四海酒楼、牙行、车马行，帮杨府置办了许多物件。最后，周润过来拜访杨同心手下大将马相初。

“再有，马兄，方才言道这信息往来传递如何保密颇有难处，我倒是有一个法子，还请马兄指教。”

“周总管，是不是想用信鸽传递消息？”

“这个自然，信我已经写好了。不过，咱们还是先把闻风堂的奖惩规矩给定下来的好。如今，闻风堂招兵买马正在壮大实力，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今后为了打探消息，闻风堂的属下必然众多，这其中难免出现一些滋扰乡民的事情，咱们今日定下规矩，也方便马兄日后管事。”

“好——”马相初审视周润，心道：他的考虑倒是和东家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都是高瞻远瞩看得长远。马相初拿过纸笔，笑道：“那就有劳大总管亲自执笔了。”

周润也不推辞，拿过毛笔润润笔之后，说道：“我之前已经想好了十二条，写好之后，请马兄斧正。”说完提笔开始书写，马相初一听周润早就开始帮自己谋划闻风堂的规矩，心中暗暗敬佩。

“如此最好。”

“假如洛阳粮食价格暴涨，而开封信阳等州府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知晓，若是咱们早三天知道，这一笔买卖别人家就抢不过我们。想必这就是东家组建闻风堂的初衷，加上马兄做事周密干练，所以东家才如此看重。不过，依照在下浅见，这闻风堂虽然有东家谋划可保万无一失，不过具体操办起来谈何容易，今日周某愿自不量力，帮马兄一同参谋参谋，还请不吝赐教。”

马相初一身深色短打衣衫，站在门口迎接周润。

“我对马兄是久仰大名，你是东家手下第一员大将，今日特来拜访。”

“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不敢当，蒙东家抬爱，凭借一身微末本事勉强帮东家分忧，周总管请进。”

杨同心原本给马相初配了两个粗使婆子，但马相初都拒绝了，他亲自给周润沏茶，周润道声谢接过杯子，说道：“东家和我说过，说马兄办事仔细为人谨慎，今日一看果然不同。”

周润听到马相初叫自己的表字，明白马相初已经认可了自己的能力，心里也松快不少，笑道：“我在信阳府有几位朋友喜好养鸽，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是一位叫做孙飞宇的朋友。他家世代豢养鸽子，我曾专门拜访过他，不过这人有些难请——当年因为他养鸽子出名，被一处大商家礼聘去做信鸽管事，他殚心竭力培育出了一批信鸽，个个都是上品。岂料后来才发现，这位大商家居然用他辛苦养育的鸽子来送人，后来更甚，居然拿来乳鸽炖汤，气得孙飞宇立即辞号。马兄若要请动此人，需要表明一下心意才好。”

“这是自然，还请春雨写一封书信，我到时候也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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