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羊子峨看了看王汉韵，说道：“最近你去买的时候，有没有人问过你买的是什么草药？”

“有，前几天有个道士问我买的是什么草药，他猜是艾草兰心草，盂兰根他不知道，我和他说的，我，我是不是闯祸了？”王汉韵惊恐起来，咬着嘴唇。

“夫人，属下求证完了，先行告退。”羊子峨行礼退出，回到正厅，又想了一下说道：“堂主，这是一个为了结果夫人性命设下的骗局，手段非常阴毒。”

“是我。”王汉韵说道：“每三天我都去药铺买一批回来，用水熬制完了，存到坛子里，夫人早晚用这个洗手。这个方子还是老爷给的，怎么了？”

马相初和松涛还有张茂财三人看得有些傻眼，羊子峨拿过短刀蘸着含有姜黄粉的水，在墙上一划，立刻一道血痕出现。羊子峨丢下短刀，说道：“我说了，这是个骗局。”

“那墙上的黑影咋回事？”张茂财仍旧不信，羊子峨冷笑一下，说道：“皮影戏看过么，和那个是一个道理。”

羊子峨脸上一副平静，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睁开眼说道：“是，不过有一个破绽我需要去验证一下，请堂主给我片刻的时间。”

“去吧。”马相初点点头。羊子峨拱手行礼退了出来，直接到了书房里，对着苏晚梅一拱手说道：“夫人，马堂主正在审问张茂财，有个事情我想和夫人求证一下。”

“我有道长的仙家宝贝作证！”

马相初拿起水瓢舀了一瓢井水，哗的一下全泼在张茂财脸上，喝道：“颠三倒四的，从头说！”

“那这么说来，这个道士应该还没有走，咱们现在去能不能抓到他们？”松涛也学着羊子峨，在墙上拍了两个血手印出来，感觉很神奇。

“童作金，谐音以铜化金，贾道士就是假冒的道士，人家都明白告诉是你骗你的了。”羊子峨看着张茂财说道：“设下这个局的人，应该就是本县人，对茂财和夫人的过去很了解。这个道士和童作金可能是外来的。”

“老羊，那夫人拿过就变色的桃木球是什么道理？”马相初问道。

“夫人原来是针线娘子出身，手上都是老茧，东家体贴她，给了她一个用艾草、兰心草、盂兰根熬水洗手的方子。这个方子长期使用会慢慢去掉手上的老茧，那手上必然会有这三种草药的残留。那两个所谓的桃木球，根本就不是桃木，那是抹了黄姜粉的榆木而已，这三种草药的汁液遇到姜黄粉都会变色。”

张茂财这才恍然大悟，低下了头，心里幡然醒悟，又惊又怕。

“师弟你去把周总管请来。”马相初沉吟一下说道。松涛立刻出来到周润家里把周润请来。

周润来了之后，看到门口把守的闻风堂守卫，停下脚步，问道：“松涛，府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呃……”松涛看周润一看就看破了，心里也是佩服，低声说道：“张茂财持刀行凶妄图刺杀夫人，被我们挡了下来，马堂主已经审完了，过来请您过去一起商量怎么处理。”

“什么？！”周润大吃一惊，连忙快步赶到正厅。到了正厅里看到被捆住的张茂财低着头一言不发。

“马堂主。”周润拱拱手问道：“夫人没受伤吧？”

“夫人没受伤，是茹管家拼死挡住了张茂财，她受了些伤，已经用了金疮药，都处理好了，春雨放心。”

“茂财，你失心疯了！行刺东主夫人，以下犯上意图行凶，那可是死罪！”周润怒喝一声，上去抬手给了张茂财两个耳光：“你真是混蛋到家了！”

“春雨，你先息怒。”马相初把张茂财遇到贾道士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周润听完说道：“这怕是一个借刀杀人的毒计。”

“不错。”马相初说道：“羊子峨是作假的高手，他已经把这个装神弄鬼的道士用的手法都一一解释了，确然是个骗局无疑。”

“马堂主，既然这样，那咱们不妨将计就计，一是可以引蛇出洞，二是一鼓歼灭，三是可以震慑宵小跳梁之辈。”周润思索片刻说道。

马相初一拱手：“春雨请讲。”听完周润的计策，心里佩服，说道：“不过这事儿还要禀明夫人。”

“那是自然，走吧，去看看夫人。”周润看看张茂财，叹口气，说道：“把张茂财关进柴房看好了。”

两人到书房，把计策和苏晚梅说了，苏晚梅听完，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当天，天人和东主杨同心的夫人苏晚梅被人刺杀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垣县。

庆发行的东家黄国瑾这几天都没有出门，上次他强买强卖妄图使用武力盘下天人和受挫，还被扒光衣服丢了出来，简直是奇耻大辱。

这天晚上，他在家里摆了酒席叫来了大掌柜李惠利，两人一起喝酒议事。

“东家，我听说张茂财那厮捅了她好几刀，苏晚梅那个娘们绝对死定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是不放心。”黄国瑾喝了一口酒，低声问道：“那两个骗子都打发了？”

“收了银子就远走高飞了，您放心，谁都找不到他们。”

“蠢才，你没明白我的话，我给你的鸳鸯壶你没用？”

“东家，那两个家伙是洛阳府有名的高手，人家一看就看出来了，当时刀都抽出来了。”李惠利苦着脸说道：“我哪还敢啊。”

“明天你再派人去打探一下。”黄国瑾咬着牙冷冷说道：“苏晚梅这个娘们一死，只要把孙伯驹拉拢了过来，这个天人和粮行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

“孙伯驹可不好拉拢，当初韩守业月薪二十两银子请他，他都没去。如今他跟着杨同心，年终发红利，孙伯驹得了赏钱三百两银子。”李惠利说完心里酸溜溜的：“东家您啥时候能给我三百两的赏钱啊？”

“那你去跟着杨同心混得了，还跟着我干什么？”

“嘿嘿，我就是随便说说。您说若是给孙伯驹三成干股，他会不会动心？”

“四成干股，每月薪资三十两。”

“东家！”李惠利不干了：“我一个月才八两银子的薪资，跟你干了十多年，我才有只有三厘干股。你给孙伯驹四成干股，这么厚此薄彼的么？”

“说你蠢你还不服气。”黄国瑾给李惠利倒了一杯酒：“等天人和到手之后，我是东家，我说给孙伯驹四成干股，薪资三十两，又没说现在给。转头我就踢了他，由你全权打理。”

“嘿嘿，还是东家高明。”

“我听说牙行的葛富贵发话，他们牙行从此不和鑫得章做买卖了。”

“这事儿我打听明白了。”李惠利喝口酒：“是顾经学那个龟孙想收买葛富贵，让他牵线，用一千五百两银子盘下天人和，让葛富贵给骂了出去。”

“哦？”黄国瑾皱眉思索：“那咱们还要赶紧动手才行，你现在就去孙伯驹家里找他，带上三千两银票，说让他把铺子盘给我们。”

“那要是苏晚梅没死呢？他一个掌柜的也做不了主啊。”

“宋文治已经高升去开封做了知府，新来的王知县我已经打点好了，你放心，只要把孙伯驹拉过来，事情就好办了，快去！”黄国瑾狠狠瞪了李惠利一眼，李惠利心头一颤连连点头，带着银票出门直奔孙伯驹家而去。

李惠利到了孙伯驹家里，门房过来询问，回禀之后请李惠利进去。

李惠利进来，孙伯驹起身相迎：“李掌柜久违了。”

“孙掌柜，明人不说暗话。”李惠利坐下之后，也不客套说道：“我们黄东家想请孙掌柜帮个忙。”

“帮忙？你不妨说来听听。”

李惠利得意的笑笑说道：“听说杨夫人被人刺杀，身受重伤，这事儿你知道吧？”孙伯驹不动声色，忽然反问道：“这么龌蹉的事儿不会是李掌柜你干的吧？”

“瞎说，我怎么可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李惠利当即否认。

“那黄东家找我帮什么忙？”

“我们想请你签个契约，把天人和卖给我们庆发行。”

“我一个掌柜又不是东家，如何做得了这个主？”

“那都无关紧要，只要你签了契约，其余的事情我来办。”

“李掌柜，你也是老买卖人了。这种商铺转让的契约，没有三保五证，就不算有效，这个你都不知道么？”

“这些你不用管。”李惠利不舍的拍出一叠银票，笑道：“这是三千两银票，只要你签了这份契约，这些银票就是你的。”

孙伯驹看了一眼厚厚一叠银票，忽然起身到门口打开门，说道：“马堂主、周总管你们可以进来了。”

李惠利猛然一惊站起身来，把银票抓到手里。马相初和周润慢步进来，身后跟着一个身形瘦小的汉子。

“认识一下。”马相初一指身形瘦小的汉子：“南小庆，江湖上人称飞天猴。你和黄国瑾今儿晚上酒桌上说得话，他在窗都听到了。”

南小庆得意的说道：“你们桌上一共十个菜，三壶酒，桌子是圆桌，我说得可对？”

李惠利张大嘴巴，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黄国瑾的密谈，都被这个南小庆给偷听了过去。周润坐下说道：“李掌柜，前次你指使九松岗土匪余孽莫老二，带人到粥厂闹事，东家当时没空搭理你。这次你们东家黄国瑾伙同洛阳府骗子，唆使张茂财刺杀东家夫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东家病了，你们就可以肆无忌惮了？”

“周润，红口白牙的，你可不好诽谤我。”李惠利冷笑道。

“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你一定认识。”马相初过来抽出单刀架在李惠利脖子上，笑道：“走吧，见见那两个骗子！”

李惠利心里突地一下，冷笑道：“你这叫挟持，不怕我去告你？！”

“你想打官司？可以啊。”周润倒背着手，冷笑一声：“我们天人和有二十多个讼师，咱们就试试看。马堂主带他回去，关到黑屋里，他要不说，那就放放他的血。”

马相初上前一步打晕了李惠利，扛在肩头，对着孙伯驹一拱手，带着南小庆走了。周润过拱拱手说道：“孙掌柜，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孙伯驹拱拱手送周润到门口，回来站到院子里望着天空久久不语，他的妻子韩茹芸拿着一件外套过来，给孙伯驹披上，问道：“相公，你怎么了？”

“我在想东家夫人会怎么整治黄国瑾。”

“相公，你可不要小瞧了东家夫人。”韩茹芸笑道：“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那我们就等着，看看东家夫人如何对付黄国瑾。”孙伯驹轻轻搂着妻子，韩茹芸温柔的靠在孙伯驹怀里。

“相公，黄国瑾用三千两银子收买你，你就不动心么？”

“三千两银子？”孙伯驹握住妻子的手，笑道：“我跟着东家，这一年来看着天人和的买卖越做越兴旺，我那能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事情。我现在只盼着东家早点醒过来。”

张茂财刺杀苏晚梅未果，被侍卫松涛阻止，随即被打昏在地，捆住之后丢到了正厅里。

“夫人，您是不是每天早晚都用艾草、兰心草、盂兰根熬水洗手？”

“咦？你怎么知道的？”苏晚梅有些意外，羊子峨点点头说道：“是属下猜的，这些草药平时都是谁去购买？”

“有一种渔民养的长耳土狗，因为长期吃鱼，长得瘦骨嶙峋，外形和狐狸很像。把这种狗弄死，涂抹一身鸡血，你能分辨出来是真是假？”

“那道长在墙上用宝剑划出血痕，你咋说？！”张茂财愤愤然。羊子峨波澜不惊的说道：“你想看么？那我就演示给你看看。”说完出了门到厨房，拿碗盛了一些姜黄粉，又拿了几块碱碾碎，用水调匀，准备好之后拿到正厅上。

“茂财你看好了，这面墙。”羊子峨把碱水用刷子在白墙上涂抹好，等稍微干了点，拿调好的姜黄粉，用手一蘸往墙上一拍，啪的一个血手印出现在墙上。

“你说吧。”

张茂财这才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马相初听完，思忖片刻，转头问羊子峨：“老羊，你是作假的高手，这件事情你看是不是一个局？”

张茂财被冰冷的井水一激灵，睁开眼醒过来，脑子一片茫然，随即明白过来，看到马相初和松涛还有羊子峨，呼呼直喘粗气。

“张茂财，给你一个机会。”马相初冷冷说道：“你为什么要刺杀东家夫人，从头到尾都说明白。”

“杨同心的商业帝国 (.)”！

“我要杀了这个丧门星！是她害了东家！”张茂财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怎么断定东家昏迷就是她害的？”

“你说啥？骗局？！”张茂财挣扎着说道：“可不能，那个道长抓狐妖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的，如何是假的？”

“茂财，你真的见过狐狸么？”羊子峨忽然问道，张茂财一愣说道：“没见活的，见过狐狸皮，可那个的的确确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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