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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 作者:今夕故年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07-22 04:00:04
  • 章节字数:10598字

凉丝丝的灵木水浸到了伤口里,白衣人浑身一颤,发出一声呻`吟,又长又密的眼睫颤了颤,悠悠转醒。

雾蒙蒙的眸子里像盛满了初冬新雪,清到极处是无暇的纯,白衣人空茫地看着谢眠,目光懵然。

谢眠的手还覆在他胸口,与他默默对望:“……”

谢眠浸湿了手帕,整块按在伤口上,那点儿黑气似乎对他很害怕,碰到他的手后争先恐后地钻回了白衣人体内,谢眠没管——也管不着。

谢眠见他神志清醒,便说:“既然醒了,那你自己掐个治愈术吧。”

话音刚落,白衣人困惑:“治愈术?”

不过白衣人额头伤口有点深,谢眠又从来没做过这等服侍人的事情,手上没个轻重,重复擦拭了三四回,才勉强止了血。

没了污血之后,这张脸看起来顺眼了许多,白豆腐似的,欺霜赛雪,还挺符合谢眠的审美。

这回白衣人总算没抗拒了,安静地昏迷着,任由谢眠摆弄。

看来只是抗拒别人的灵力,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昏迷着防备也这么重,谢眠想。

谢眠“对啊”了一声,见白衣人表情不太对,愣了一下道:“不会?”堂堂瀛洲仙君,不至于吧。

他语气太理所当然,白衣人觉得可能是自己没理解好,赶紧说:“会的会的,那可否劳烦小公子将手帕和水借我一用,我自己来便可……”

谢眠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他眠察觉不对,想了想,问:“等等,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受伤的吗?”

白衣人面露迷茫,摇了摇头。

“那你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吗?怎么会来到这里?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人一问三不知,随着谢眠的话去努力回想,却只感觉脑海里针扎似的痛,他额头冒出一片冷汗,虚弱地摇了摇头:“我……我好像伤到了脑袋,都不记得了。”

谢眠:“……”

他无声地“噢”圆了嘴,问出了最后一句话:“那你还记得,你是个修仙的吗?”

白衣人蹙了蹙眉,用“君子不语怪力乱神”的视线看着他,想反驳又怕谢眠生气的神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说:“鬼神之谈虚无缥缈,我辈读书人当以学识为重……这些事情,还是、少些谈论吧。”

这回又记得自己是读书人了……不对,这是哪门子的读书人啊!

谢眠闭了嘴,默默下了定论。

——醒是醒了,不过看来脑子也出问题了。

这一定是白衣人自个儿整出来的问题,绝不可能是被他劈傻的!

谢眠在心里甩锅完毕,将水和帕子递过去,毫无心理负担地让一个重伤患者自己艰难地清理伤口。

而他则退后几步,坐到了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勾起从肩头滑落的一缕发丝,无意识地卷着把玩,懒懒散散地看着。

蜡烛燃了大半夜,烛芯烧得很长了,偶尔爆出一声噼啪,风从没关紧的窗吹进来,吹得烛光忽明忽暗,落在谢眠白皙的脸颊上,晕染出一片温暖的橙黄。

白衣人费力地处理完胸口的伤,冷汗如雨,他微微喘息着,将脏污的帕子搭在盆边,稍微拉拢了一下衣衫,一抬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只见身形匀亭的青年懒洋洋地看着他,唇边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缕青丝在指尖慢悠悠地晃着,霎时间勾得他心头微动。

他不知怎么的,一个恍惚,视线有瞬息涣散,仿佛看到了一点不同的画面。

画面里他头戴方巾身穿布袍,伏案读书甚是认真,烛芯长了后烛火摇晃不定,原本坐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陪着他的少年见了,乖乖巧巧地凑过来,替他剪短。

烛芯被剪短时火光晃了晃,画面随之消失不见,白衣人乍然回神,也没能看清少年的容貌,只来得及听少年浅笑着唤了一声“雪郎”,声音又柔又轻,像风吹落了一片柳叶,落在湖面上。

悄无声息,涟漪却遥遥地荡漾开来了,层叠不息。

他呼吸急促了一下:“我……我想起来了!”

白衣人在谢眠略带疑惑的视线里,像是怕遗忘,仓促地开口:“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应当叫尘上雪。”

谢眠托着下巴的手一滑,差点一头磕在了桌子上。

他面露古怪,打量了一下白衣人,轻飘飘地重复:“……尘上雪?”

白衣人……现在该叫尘上雪了。

尘上雪郑重道:“是,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了一些画面,只是不太清晰……小公子可认识我?”

谢眠见他神色认真不似说谎,不由得也坐端正了一点,正色道:“不认识,但听说过。”

尘上雪目露欣喜。

谢眠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他就是他自己嘴里“不可多谈”的“怪力乱神”之一

尘上雪这个名字,谢眠这百年来听过好多次了,从天界那些闲着没事热爱嗑瓜子聊八卦的小仙君那里。

——尘上雪是瀛洲仙山的少仙主。

他初次出瀛洲时,年岁尚轻,一剑霜寒十四州,引得天地动荡,连晏陵都被惊动,于天界之上分出一缕灵力,镇压了一下他的剑意余威。

自此成名,震惊四海八荒,被众多老仙君赞一句“后生可畏”。

不过怎么现在落得个如此悲惨的境地了?

失忆就算了,还把自己失成了个平平无奇读书人。

谢眠顶着尘上雪充满期盼的视线,缓缓说:“你是个富贵人家的大少爷。”

十洲方外,有三大仙山遗世而立,分别住着三大仙族,神秘而强大,尘上雪所在的尘氏,隶属瀛洲。

“你和家里闹了矛盾,离家出走,结果半路上遇到了盗贼,被打伤了。”

谁知道尘上雪是怎么跑出来遭罪的,反正人失忆着,瞎编就是了。

谢眠面不改色信口胡诌:“……反正差不多是这样吧,我见你倒在路边好不可怜,将你带了回来。”

他看着尘上雪的表情从错愕到恍然到感激,心里叹息。

失忆的瀛洲少仙主傻了吧唧的,真好骗。

谢眠只花了两刻钟时间,将失忆的瀛洲少仙主骗了个底朝天。

尘上雪对自己“离家出走的富贵少爷”设定深信不疑,万分感激,请求能与谢眠同行,等日后恢复记忆了厚礼相报。

谢眠欣然应许——他也没说慌,确实是他将人捡回来的嘛!若不是他半夜大发善心,尘上雪现在还晕在角落里长蘑菇呢。

他早听说瀛洲有一种独特的灵玉,汲天地日月之灵气养成,被凿空雕琢成一寸直径的圆球后,能藏世间千姿百态之景。

可惜这灵玉只在瀛洲独产,产量还很少,做出来的圆球宝物更少,只有瀛洲几位地位高的仙君才有。

不知尘上雪手里有没有……他不指望尘上雪会送他这宝物,能借他赏玩几日便好。

尘上雪后半夜抵不住困倦又睡了过去,他虽失忆,但骨子里的本能还在,睡姿端正,一丝不苟。

谢眠没有与人同榻的心思,他瞅了瞅尘上雪沾满血迹的衣衫,摸了摸鼓囊囊的小钱袋,决定去买糖葫芦的时候顺便也给尘上雪买套干净普通的衣服。

翌日大早。

小赤鸟通宵回来,震惊发现屋里多了个人——它昨晚沉浸在修炼之中,并没有留意到屋里的动静。

它嗅到尘上雪身上淡淡的仙气,不知为何,觉得很不喜欢,飞过去想将人啄醒。

谢眠眼疾手快拽住它:“嘘,别闹。”

谢眠一手抓着小赤鸟,一手变出纸笔,匆匆留言,搁在桌上。

小山雀自发地钻进了谢眠袖子里睡觉,谢眠见小赤鸟没有进袖子的意思,便也没松手,直到走出去、反手关上门,才小声说:“别把人吓着了,富贵人家的大少爷,值钱着呢。”

小赤鸟不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谢眠继续说:“他说恢复记忆后要厚礼相报……厚礼哎,铁定能买很多糖葫芦了。”

小赤鸟想起那酸得打颤的红果子,越发不高兴了,但想起昨天谢眠和小山雀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它勉为其难地没再挣扎,乖乖地飞去了谢眠肩头。

谢眠见它不闹事了,放下心来,带着一起去买糖葫芦和衣服。

买衣服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谢眠本打算只给尘上雪买的,结果从成衣铺子出来时他自己先焕然一新。

原本平淡寡味的青色衣衫被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水红色的宽袖长袍,两指宽的锦带将腰身一收,越发显得人身姿纤细骨肉匀亭,扬唇轻笑时少年气十足。

行走间水红衣袂飘飘扬扬仿佛有海浪翻滚——那边缘处,用金丝绣了许多水纹,针脚细密,极为好看。

别说成衣铺子老板赞不绝口了,谢眠对着等人高的铜镜照了照之后,也对这套减龄套装很满意,欣然摸出小钱袋。

出铺子后,他将换下来的青衫丢进了袖里乾坤,脚步轻快地绕过一条街,如愿以偿地买下一整架子糖葫芦后,心情越发愉悦。

在天界时晏陵命人给他准备的大多数是素色衣衫,譬如雪色,譬如青色,都很寡淡。谢眠过去并未太在意,今日换上这一身红色后,他忽然开始嫌弃起来。

他其实很喜欢红色的,不然之前也不会一眼相中小赤鸟,将它救下来又允许它留在身边。

谢眠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没捉住,他取下一根糖葫芦咬到嘴里,尝到那惦念一夜的酸甜滋味后愉悦地眯了眯眼,将这点儿念头抛之脑后。

多捡了个人,不缺钱的谢眠去多开了一间房,将原本那间让给了尘上雪,自己带着两只鸟去隔壁入住。

他一边等钱府派人找他,一边让尘上雪闭门不出专心养伤。

已遗忘仙术为何物的尘上雪对他的话很听从,每日用灵木盆盛的水擦拭伤口,几天过去好了个七七八八。

五天过后,钱府总算派来了人。

——还是个熟人。

是前几天曾在街上向谢眠买鸟的钱少爷,原来他和那位钱老爷是父子。

钱少爷看见谢眠,挠了挠头,很诧异:“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是个普通人呢!”

谢眠摸了摸小赤鸟,艰难地回忆起几天前随口瞎说的剧情,淡定又悲伤地回答:“孤苦遗孀,总要赚钱养家。”

钱少爷了然,唏嘘。

他一边引着谢眠往钱府走,一边和他说府上的情况。

“这次家父让我来找小公子,并不是因为狐妖出现了……说来也怪,按以往那狐妖早该叼着死动物来了,可这回拖延了好几天都不见影,难不成是放弃了?”

钱少爷叽里咕噜地疑惑完,又说:“前几日我们府上来了一位很厉害的公子,他说我家小花园里风水不对,要大动工,捉狐妖一事或许会有变动……”

所以才来找谢眠,毕竟谢眠应下了捉狐妖一事。

谢眠唔了声,直到走到钱府门口,都没把钱少爷嘴里那“很厉害的公子”放在心上。

左不过也是一位散仙嘛……大家合作一下也就好了。

谢眠跨进钱府大门,继续往里走,越走他眉头越皱得紧,隐隐约约总感觉哪里冒出来一点儿熟悉的气息,快走到小花园附近时他倏地停下脚步。

“前几日来你们府上的那很厉害的公子……是个什么形容?”

“啊?”钱少爷一愣,随即道:“是个姓晏的公子。”

谢眠视线落在小花园的方向,觉得后颈有点凉,他舔了舔嘴唇:“冷冰冰的,不多说话,喜欢穿一身黑?”

钱少爷很惊奇:“一字不差!小公子与那位相识?”

谢眠咬着后槽牙,咬得牙根有点儿发酸,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小花园拐角处种满了竹子,竹竿缝隙间,影影绰绰地有两道人影往这边走来。

其中一道偏矮偏胖的应当是钱老爷,另一道颀长黑影谢眠可太眼熟了,他低声问:“是在那边走着的么?”

“诶?”钱少爷眼睛有点不好使,他踮着脚伸长脖子张望了半天,一拍手:“对!是我爹和晏公子呢!”

他当即伸手招摇,大声嚷嚷:“爹!”

谢眠没来得及拽住他,深吸一口气,在那两道人影即将穿过竹林时,从袖里乾坤翻出来了一张漂亮精致的半脸面具,又在千钧一发之刻成功戴到了脸上。

还没放下手,那颀长黑影穿过竹林,视线遥遥落在这边。

落在了谢眠身上。

小赤鸟又带着小山雀在屋檐上练金鸟独立,看样子状态正好没空搭理他。谢眠将白衣人丢到床榻上,手指一勾,月光毯子无声散去,露出白衣人修长的身躯。

白衣人身上也有伤,胸口处泅着一大团血迹,凝成了红褐色。

谢眠三两下将他上衣剥了,果真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看起来像什么猛兽划拉的,横七竖八的口子狰狞交错,还萦绕着一点儿黑气。

谢眠见他脸说红就红,有些惊奇,悠悠然地将手收回来,镇定自若丝毫不慌地问了句废话:“你醒了?”

白衣人用手撑着床板,吃力地坐起身来,这动作牵连到胸口的伤裂开,复又流血,他察觉疼痛,低头看了一眼,才明白谢眠刚刚原来只是在替他处理伤口。

他登时为自己刚才肮脏的误会而感到愧疚:“是你救了我吗……”

谢眠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心情好了许多,单凭这张脸,也不枉他半夜不睡觉当了回苦力。

这木盆是用一种千年灵药木做的,泡过的水也带着药性,专治外伤。寻常伤口擦一遍能止血,三天能落痂,五天能基本痊愈不留痕迹。

他绞尽脑汁才想起来几个治愈小伤的术法,掐了几团白芒丢过去,结果还没碰着伤口,白衣人身上忽然冒出一层半透的结界,阻挡了白芒。

……嗯?

不知是旧伤复发太严重,还是被谢眠一个手刀劈狠了,回到客栈白衣人也没醒过来。

谢眠试了几次,白芒都近不了白衣人的身,见状,他翻了翻袖里乾坤,翻出一只暗紫色的木盆,打了个响指,一缕清泉凭空出现,落满了一盆。

他拿手帕沾湿了水,擦拭白衣人头上的伤口。

眸子里的雾气渐渐散去,白衣人回过神来,视线微偏,落在谢眠抚着自己胸口的手上,苍白如雪的脸颊上浮现了淡淡的红,他迟疑道:“你……这是哪里……?”

昏迷太久声音沙哑,又低又涩,但还是没能掩住那点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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