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回出了这一句话，他像感受不到脸上的疼意，没有抬起手来，去擦拭掉嘴角的那些血液。

“知道就好！还记得为娘教过你的那些道理嘛？”

不嫌自己太过年轻，她倒是不客气地认起了那么大的一个儿子。

“好男儿应当建功立业，扬名天下。”

一个乏力，她直接往那栏杆上斜躺了去，仿佛突发恶疾，呜呼哀哉了。

死了？是不可能死的，多半是老毛病发作，又在演戏了。

“不想，外面的世界太烦了，这里清静一些，适合我专心修炼。”

他望着天穹间仅剩的那一抹白光，眼睛里全是些灰暗，没有小孩子该有的那种澄澈与明亮。

由那些红丝长发凝聚而出个轮廓，她远远地坐在了，那一个飘拂着些红珠的玉亭里，欣赏着那一朵朵刚冒出来的血莲。

她不喜欢莲花，甚至有点讨厌莲花，因为莲花多是长在泥沼里，满身污秽。

弥留在生与死的边沿，她也不睁开美眸，只这样嗫嚅着红润的小嘴，柔声说道，

“为娘旧伤复发，需要点新鲜的血液来疗伤，你可愿意去找几个亡魂来？”

“愿意……”

他想拒绝掉这种疯狂的要求，可是到了嘴的话语，又在瞬间变了个味。不管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多么的排斥和厌恶那个女人，最终他都会乖乖地听话。

难道，他真是她的儿子嘛。

“那就好，看你手里没把称手的灵器，多是会吃了那些恶人的大亏。这是你爹爹留下来的宝贝，你就暂且用着，等以后捡到一样好的，再把它还给为娘当个念想。”

秀手轻拂，她就从便宜儿子跟前的那一堆红丝血海里，捞出了一把丈三来长的大镰刀，就等他伸手去接住。

“……”

再一次看到这把怪物什，他的眼里终于多了点光亮。只是，那些光亮里多是亡灵的哀嚎，不是活人的欣喜。

夜，刚到了亥时，街上就扫起了一阵阴风。

没人知道这阵阴风是从哪里飘来的，隐约听的里头传出了不少鬼哭狼嚎。

在那些怪声的迎送之下，是一个红衣白发的家伙，亮着他那一双如死灰般无光的怪眼。

“那是什么？”

早早地收去了她那夜行之姿，要往这小巷里走去的雨夜飞燕，幸运地见着城东方向，多出了一团小红光。

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怪异之物，自然了，她也不会认为是有什么异宝横空出世，而显现出来的天外异象。

既然不是宝贝，就只能是人了。

啊！一声惊醒梦魇的惨叫，在那片红光消失的同时，突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耳朵里，吓得她这个夜行大盗，以为是城里出现了某种怪物。

等她谨慎地往案发地点跑去，那里只有一连串的哭喊声，以及一具没了脑袋的女尸。

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恶心的场面，吓得她想都不敢多想一分，连忙退回了秘密住所。

呼，一进到屋子里，她就头昏目眩地软坐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从那一道门里走出来，她想过去搀扶一下雨夜飞燕，却发觉这燕儿姐姐害了某种惊吓，整个人都还在发抖呢。

“没……没事儿，可能是我太累了，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不敢把那个吓人的事情说给她的珂妹妹知道，雨夜飞燕倒想自己承受这一夜的噩梦。

太可怕了，若是让她见着凶手，她一定要把那人丢在乱葬坑里饿个三天三夜。

“她们都歇着了，你是怕我吵醒她们，还是怕你这一趟的见闻，吓着我呀？”

仗着自己见多识广，赵珂贼想知道她的燕儿姐姐，究竟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把这一盏油灯放在了旁边，双膝跪地的她，坐等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刺激地跑进她的脑袋里。

“我是真的累了，不跟你在这里蹲地板。”

不舍得说出那个所谓的有趣之事，雨夜飞燕顺着门板爬站起身来，就想往那一堵厚墙走去。

“我猜呀，你是不是差点被人追上，所以才这么狼狈的？快说，那人是不是长的很帅？他多高呀，今年多大了？都追到了你，怎么没有直接追到这里来呢？”

“你真想知道？”

停下了脚步来，雨夜飞燕可是有些受不了赵珂的喋喋不休。

“嗯嗯，快说吧，我保证不会将这件事情说给第二个人知道。”

嘴上这么保证着，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扬声筒，哪里能藏得住秘密。

“明天说不说，我可不管，但你今晚可真不能告诉第二个人……”

像个女汉子一样，搂住了赵珂那好奇的脑袋，她自己都忘了最后，自己是怎么解释给这位闺蜜知道的。

连声怪叫都没有喊出，得知了雨夜飞燕回来时候的发现，赵珂直接晕倒在了她的怀里。

太可怕了，这以后还能出去闲逛嘛？

在这种地方修炼，修炼上一百年，一万年，到头来又有什么样的区别？

“空有个男儿之身，七尺之躯，就这点出息？”

她是很喜欢这个阴森森的灵界里，能有个活人来陪她说说话，可她这行为又让人有些费解。

连自己都不相信这种歪理，但他还是言语清楚地说出了，这一句在他脑海里徘徊多年的话语。

“嗯，不枉为娘苦心栽培你这么多年，以后你就努力地活下去吧。”

好似害了某种心病，她愁眉紧蹙地捧着心窝，越说越小声。

啪，一卷红绫从那玉亭里飞了出来，重重地抽在了他的脸上。

但是，现在她又不排斥这些莲花，反而觉得它们也是一种美的事物。

强者，不都是实战出来的高手么，在这种地方，他能找到什么对手？

他能，因为那个敌人的手里，攥着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或许，是曾经重要的人，现在没有那么重要了。

红海，幽游煦煦，望不见尽头。

他的心越发趋于死寂，比之坟墓里的死人，还讨厌活着的感觉。

“呵，想离开了？”

稍微一个比较，她顶多就比她那儿子年长那么一两岁，哪里像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贵妇。

“世道险恶，想要过的开心，就要让别人尝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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