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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二)燕燕于飞

  • 作者:晏宁昭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1-07-26 01:45:09
  • 章节字数:15328字

钟朔皱眉道:“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

叶棠音冷笑,“我儿乃是马中乌骓,你那妹妹配不上它。”

钟朔死皮赖脸地笑道:“话不要说死嘛!姻缘这东西最是玄妙,说不定等我们回到长安城,它们都已经生下小马了。名字我都想好了,阗洛!以此纪念你我相识的缘分,如何?”

“我警告你,不要觊觎我儿子。”叶棠音凶巴巴地瞪了瞪钟朔,“胆敢心怀不轨,我打断你的腿!”

陆皞玚对自家外甥的体贴甚是满意,“舅舅平时真没白疼你啊!今天来的这些姑娘里,有没有你中意的?我亲自给你做媒,保证让你把媳妇娶回家!”

聿霖无奈地叹气,“我有媳妇。”

钟朔笑道:“我家承欢忙着找婆家。”

钟朔的话却叫叶棠音眉头骤紧,心道这厮果然惦记她儿子!却听叶棠音阴阳怪气地讽刺道:“恐怕不怎么好找,毕竟要门当户对。”

他这颗小心肝顿时又颤了两颤!

叶棠音浅浅一笑,“你慌什么,我说笑的。”

“你有媳妇?”陆皞玚一张脸皱成了包子,“你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啊?你成亲都不告诉舅舅一声吗?我白疼你了!”

聿霖:“……”

“哎呀!哎呀呀!阿雯呢!”陆皞玚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了个外甥女!

聿霖气叹得更无奈了,“舅舅放心,谨知已经去接阿雯过来了。”

“甚好!”陆皞玚总算松了一口气,“那不如我们来琢磨琢磨,今天晚上吃什么。”

聿霖拿自己这个舅舅一点招也没有,你说他挺大一个长辈,怎么就一点不长心呢!

陆皞玚皱眉盘算着道,“平沙镇可没什么东西能招待客人,不若你去打些野味吧!”

聿霖深呼吸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他还有心惦记吃野味,也不怕吃到什么地仙!“舅舅,天都快黑了,我现在上哪里给您找野味去?”

陆皞玚酸溜溜地哼道:“找女土匪的时候屁颠屁颠的跑得贼快,给血浓于水的亲舅舅找口吃的就推三阻四费了牛劲,你可真够孝顺的!”

聿霖被臊得面色微红,“我一会就去打两只野鸡回来,给舅舅您烤鸡心吃。”

“这个好!”陆皞玚两眼冒光,“聿霖你果然最孝顺!”

聿霖转身小声嘟囔道:“反正吃哪补哪……”

那厢边,才没跑出多远钟朔却勒住缰绳,马儿甩着尾,他却皱着眉。叶棠音见状也放缓速度,不急不徐地溜达过来,道:“你是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你看……”

叶棠音顺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望去,面色微沉,“有点意思啊……”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却见官道正中央堆着一地金银珠宝,整整齐齐不沾灰尘,正是陆皞玚一行人先前被抢夺走的财物。钟朔挑眉道:“看来燕飞倒是一个恩怨分明之人。”

叶棠音摇头嗤笑道:“她只是不想欠人情而已,毕竟我救了她侄子一命,她若是欠了我人情,下次见面又怎好挥刀。”

“炎旭!”就在这时,却听一阵高呼。钟朔循声望去不禁一惊,自洛阳一别久未相见的沈岸,此刻竟策马朝他们奔过来。而跟在沈岸身后的却不再是那几位脸熟的京门卫名捕,取而代之的竟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眨眼间的功夫一众人马已奔至眼前。

“沈大哥!”钟朔半是欣喜,半是惊惑道:“你怎么到蓟北了?你这是……”

沈岸勒马,道:“容我解释,驻守平沙岭的将士奉令前来保护百姓,而我此来蓟北则是为了捉贼,我刚刚抵达平沙岭就听说你们俩也在这里,索性一同赶过来。”

钟朔眉头一紧,“朝廷怎知我们遭遇匪寇突袭?”

沈岸道:“有人给平沙岭将官送了一封飞刀信,那信上说匪首刀疤在这附近伏击过路的百姓,已经被长安镖局的人诛杀。将官恐有匪寇再生事端,当即派了一队人马赶来迎接。”

钟朔眸色微变,“那信上说,刀疤为长安镖局所诛杀?”

“不错!我一听到长安镖局,便推测你们俩定在此处!”沈岸觉得钟朔的反应似乎不大对劲,“怎么了?”

“是谁送的信?”

“不知道是谁,不过那飞刀上面刻了一只燕子。”

“燕子?”钟朔顿时青了脸。

沈岸笃定地道:“就是一只燕子!”

“果真是恩怨分明啊!”叶棠音低低笑道:“恩还清了才好结怨,斩杀作恶多端的匪首刀疤,我长安镖局的功绩簿上又多了一笔大的,锦上添花可喜可贺!”

燕飞借长安镖局之名,将诛杀刀疤的祸水引到叶棠音身上,告之官府闹得十里八方人尽皆知,不出一日莫说是小小一个平沙岭,就连渔阳城也能传得沸沸扬扬,正所谓三人成虎,假的也成了真的,何况叶棠音根本不会否认,毕竟刀疤多年前就该死在她手上,早死晚死都逃不过一死。不过燕飞这种做法,让叶棠音嗅到一丝端倪,燕飞敢杀刀疤,却不敢承认,她绝非敢做不敢当之人,除非她不能明着动刀疤,不得已假借长安镖局之名行事。

让燕飞不得已的原因,又是什么?

沈岸也看到满地的金银疙瘩,皱眉问道:“这是什么情况?飞来横财啊?”

钟朔道:“应该算失而复得。”

叙话的工夫士兵们已经将后面的队伍围护起来,同行的富家子弟瞧见朝廷派来的兵,顿时就有了主心骨,无主的六神飞回五个,剩下那一个压一压惊也能归壳,走了这一遭方知大难不死劫后余生是何滋味!沈岸与钟朔并肩而行在前面开路,叶棠音倒是乐得躲在队伍之中。陆皞玚见小嫂子脸冷得比师兄更甚,也不敢凑过去招惹,心道真应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却听钟朔问道:“什么贼竟让沈大哥追到蓟北?”

沈岸长长地叹了叹,“这次碰上个硬茬,盗贼祖宗!”

“贼祖宗……”钟朔微默,“侠盗金枝?”

“就是他!”沈岸一听这个名字,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厮混账!气煞我也!”

钟朔笑道:“许久未见大哥这能夹死苍蝇的眉头了,看来那贼祖宗是爬上大哥的心尖了。”

“你与阿婼说的一字不差,她总笑我成日苦大仇深地皱眉,平白老了数岁呢!”

“阿婼?”钟朔眸色微变,“大哥有好事瞒着兄弟?”

“私事……”沈岸腼腆地笑了笑,“且容我过后把酒言欢,再与兄弟详说吧。”

钟朔的目光下意识向后瞥,心道大佬的耳朵那么尖,岂会听不到他在聊八卦!

“你小子要是忍不住就过去得了,一不留神再扭伤了眼睛。”沈岸啧啧调侃,“冲冠一怒为红颜,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这愣头青道行浅薄,且得好生修行!”

“修不了,我栽她手里了。”钟朔又问道:“不知金枝这次究竟犯了什么事?刑部不是一直对他……”

“特殊关照?”

钟朔没想到沈岸竟不忌讳,所谓特殊关照,其实就是网开一面。因为金枝虽是贼,却是仁义的贼,素有小盗跖之名,他出活从不空手而归,还会留下属于他的标志——纯金所铸的断枝。断枝上缀着不同数量的金叶子,一片叶子就代表着他还会再光顾一次,因此江湖人尊称他为侠盗金枝。天下的盗贼多如牛毛,他凭何能坐上贼祖宗的宝座,在江湖独霸一席之地?不仅是因为他能偷敢偷,更是因为他讲究盗亦有道四个字。

盗亦有道,让他通吃黑白两路。

惊闻寒士冻死骨,一枝独秀送金来。侠盗金枝专劫富济贫,为贫苦人家雪中送炭;惩治恶霸,诛衣冠禽兽千百罪状。也正因如此,坊间对他多是溢美歌颂,就连京门卫玄衣卫这等盗贼的死对头,对他也是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单纯为了功名而去招惹平头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这种触犯众怒的买卖委实不划算。

然而,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里,从来没有沈岸!

沈岸抓金枝不是为了争取功名利禄,而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他认死理,贼就是贼,所谓侠盗,也不过是在以正义之名行违法之事,只要触犯了律法,就该受到惩戒与处罚,否则若人人都像金枝一般,以正义为名而不遵法度,岂非要天下大乱!

金枝身为盗贼祖宗行事自然贼得很,沈岸一心想抓他归案,却一直都是有心无力。一想到这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死对头,沈岸就气得忍不住要骂人。“混账东西!这次可真是贼胆包天,竟偷到武林盟主家!”

钟朔略微思量道:“江湖上都在传,前一阵子景明山庄失窃是金枝所为,不知丢了什么宝物?”

“无论人家武林盟主丢了什么宝贝,都轮不到我们管,毕竟人家没报官。想来盟主家大业大,也不在乎丢了一两件物什,还特意告知我等不必追查,免得伤了彼此的和气。”沈岸话说的竟有些刻薄,“我真是不明白,堂堂武林盟主与一个盗贼有什么和气可言。”

“金枝究竟偷了什么,让沈大哥不远千里到蓟北捉贼追赃?”

沈岸恨得牙根直痒痒,“这混帐偷什么不好,非要偷荣王爷的束发金簪!他偷发簪事小,羞辱王爷事大!若不抓他归案,我们这帮人还有何脸面穿这身官服!”

“大哥此言差矣。”钟朔不认同道:“你这身官服的意义,在匡义为民,而非取悦权贵。”

沈岸一怔,“匡义为民……”

“沈大人是臣子,臣子首要的就是为君尽忠。”就在这时,叶棠音不知何时已驱马赶上。“荣王爷的颜面就是东宫的颜面,就是皇家的颜面。沈大人先是一个臣子,而后才是世人口中的铁面神捕,才是黎民百姓心目中的活青天。你就莫要为难沈大人了,他所思所想皆是忠君。”

钟朔皱眉,“若有一天,为臣者的鞠躬尽瘁,并非为君王,而是为普天之下的黎民百姓……”

“炎旭!慎言啊!”沈岸一声沉呵,打断钟朔接下来的话。沈岸是浸淫官场多年的人精,自然清楚钟朔这番畅意直言一旦传出去,将会演变成怎样大逆不道的罪言!

钟朔微愣,“是我狂妄……”

沈岸叹道:“也许将来会有那一天,如你所说,为臣者知民贵君轻,为君者亦然。或许那时便该是真正的清平盛世,人人都向往的清平盛世,可惜……”

“可惜永远不会是今日。”叶棠音一句话便打碎了不切实际的憧憬。“今日党争不断,斗得势如水火,上位者不解民间疾苦,当权者只知争权夺利,做官难站队,做民难苟活。想大展宏图抱负,先要爬到高位,手握权柄时方可置喙一二,这样的残酷才是现实。二位与其不切实际地幻想,倒不如好生思量思量,该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

叶棠音一席话,让钟朔和沈岸皆陷入了沉默。

“师兄!”陆皞玚窜到钟朔的身边,嬉笑道:“一起去打些野味吧!”

“打猎?”钟朔看了看一旁的聿霖,仿佛在问他,这又是什么情况?

聿霖无奈地摊手,自己是晚辈,管不了长辈,更管不了没心的长辈!

叶棠音低低笑道:“陆师弟果真是艺高胆大,无惧危险,着实勇武。”

“啥?”陆皞玚又懵圈了,虽然被夸奖应该高兴,但他真乐不起来,反倒觉得叶棠音话里有话。

钟朔道:“刚刚挨过一劫,伤疤未好你便忘了疼,真是记吃不记打。”

陆皞玚瘪了瘪嘴,“师兄,我外甥还看着呢,好歹也给我留些面子……”

钟朔怼得更凶了,“他是你外甥,却也是我朋友,如此我是不是也该喊你一声舅舅?”

“别!师兄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嘛!要是让昤嫣堂姐知道了,还不得扒我一层皮!”陆皞玚委屈道:“师兄你就是骂我,也让我知道为啥啊!”

叶棠音沉眸道:“朝廷剿匪攻势凶猛,你们却还是遭了难,而且劫你们的人还是雄关寨的女匪首,陆师弟可曾想过其中的蹊跷?”

“有什么蹊跷……”陆皞玚瞪了瞪眼,“我们倒霉赶上了……”

“雄关寨是朝廷的重点围剿对象,虽久攻不下,却也不至于让他们还像从前那般肆意地出没山野,祸害乡邻百姓。可今日他们竟突破前线的围剿,跑到后方打劫你们,这难道不奇怪?”叶棠音虚目道:“他们是如何在官兵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突围?换一种说法,是谁放了水才让他们有可趁之机?”

“有内鬼!”陆皞玚恍然大悟道:“剿匪军里有内鬼!怪不得雄关寨久攻不下……”

“这只是猜测而已,我们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钟朔深深地看了陆皞玚两眼,“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现下乱跑极容易碰上坏人。”

陆皞玚微微咽了咽,“那他们不会再杀回来吧?”

钟朔嫌弃地翻白眼,“燕飞走时,你可曾想过,还会再蹦出一个刀疤?”

陆皞玚:“……”

沈岸道:“雄关寨已经被围许久,早该断粮气尽,却还能硬撑挺到现在,恐怕是当真见了鬼,今日之祸便是他们为觅食才铤而走险。我们能想到的事,广平郡王岂会不知,看来是没有证据,不能打草惊蛇。”

陆皞玚盯着沈岸道:“阁下面色黝黑,一脸浩然正气,莫不是京门楚霸王,铁面神捕沈大人!在下泾阳陆家陆皞玚,沈大人忠耿仁义,陆某甚是钦佩,今日有幸相见,实乃三生有幸啊!”

沈岸欣然一笑,抱拳拱手道:“原来是陆家公子!”

钟朔微微挑眉,着实佩服他这师弟八面玲珑自来熟的本事。

待一行人步入平沙岭地界时,已是暮色沉沉。夕阳下的风景愈显悲凉本色,蔓延数十里的枫叶,红得如血似火,偶有落脚的飞鸟,似是在啼血悲鸣,偌大天地间除却刺眼的殷红,彷佛一无所有。

叶棠音缓慢地遛着马,沉默不语。但平素话不甚多的钟朔,从望见这红枫便唠叨个没完,还将这十里红枫与自家十里桃林对比,喋喋不休地说与叶棠音听。钟朔虽然只想讲给她一个人听,但架不住旁边的人长了一双八卦顺风耳!陆皞玚与聿霖并肩前行,忍不住同聿霖打趣道:“瞧钟师兄平素装得深沉,原来竟是个碎嘴的话痨!”

聿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人家就是再话痨,还能有舅舅您话痨吗?

“依我这火眼金睛看,钟师兄就是吃醋了,生怕小嫂子被裴二公子给抢走!”首发l https://www. https://m.

“舅舅……”

“怎么?”

聿霖叹气,“没什么……”

“吞吞吐吐磨磨唧唧,你可真像个姑娘啊!”

聿霖:“……”

每一天都是被小舅舅气得呕血的一天!

陆皞玚孜孜不倦地絮叨着,而他眼里钟朔的头号情敌,此刻却同沈岸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一个是沉稳内敛的铁面神捕,一个是风流不羁的世家公子,这么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放在一起,画风竟不是一般地和谐!因为他们完全无话可聊,彼此只能保持着友善的微笑。裴琰实在想不通,沈岸为什么非要和他一起走?裴琰百无聊赖地趴在驴背上,一只手捋着小二黑油亮的毛,一只手从道旁树枝上摘下一片枫叶,放在眼前遮挡住流失的残阳。

裴琰此举竟逗乐了沈岸。

看着比自己矮了半身的裴琰,沈岸忍俊不禁道:“二公子倒是与令兄不同。”

裴琰睁了睁困倦的桃花眼,猛地坐直身板,道:“沈大人与家兄很熟?”

“沈某与裴中丞同朝为官,彼此也算了解。”

裴琰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家兄前阵子还办了沈大人,您至今也还是戴罪立功之身。”

沈岸温和地笑道:“裴中丞也是奉旨行事,沈某自然毫无怨恨。”

“您就是想怨恨也要敢啊……”裴琰怼沈岸怼得那叫一个痛快,数落起自己兄长更是不留情面。“沈大人怨恨家兄也是家兄活该,家兄人称笑面虎,朝廷里有多少人恨他恨得牙根直痒痒,多您一个也不算多!”

沈岸微微皱着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裴琰,“京中都说裴家二少顽劣不堪……”

“我不过是个庶出的竖子,臭名昭著也是活该!”裴琰满脸的无所谓,挑眉冷笑道:“旁人怎么说,与我何干?我是什么人,又干卿何事!”

沈岸轻叹道:“卿本佳人,佯做劣性,为那般?”

“您可有眼疾啊?您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本佳人?”裴琰大笑道:“这可真是我听过最逗乐子的笑话!”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一个人的善与恶,并非由旁人决定,而是由自己决定。”沈岸的话让裴琰默然良久,直到前方传来一阵阵骚动,原来队伍已经抵达平沙镇上的驿馆。

平沙岭上修建了一座小镇,名字就叫平沙镇,原本是为了给往来的客旅提供一个临时歇歇脚的地方,因而算不上繁华,常年匪寇之患更是让平沙镇落败许久,直到朝廷围困平沙岭以北的雄关寨,又派精兵驻扎于此维护治安,才让平沙镇重现些许生机。平沙镇上一共有两家驿馆,大的官驿已经被朝廷征用,小的民驿则对往来客旅开放。小驿馆里拢共只有俩伙计,一个人负责跑堂,一个人负责喂马,实在没有人手伺候这帮从渔阳城来的公子小姐,两场劫难让队伍损失了不少随行侍从,一众富家公子便在陆皞玚和聿霖的带领下,亲自下场去搬运行囊,沈岸也热心地帮忙。然而,骚动的人群里却不见叶棠音与钟朔的身影。裴琰遛着小二黑,云彩似的从众人身边飘过去。聿霖立马叫住了他,“谨知!来帮忙!”

“二爷又不是你们家奴才!”

“谨知!”聿霖有时候真拿这位裴二爷一点招也没有,那就是坨滚刀肉,能气得别人没脾气。

“你叫魂呢!二爷还要去找酒喝,恕不奉陪!”裴琰瞪了瞪桃花眼,对沈岸笑道:“沈大人,卿本佳人这个词可不该这么用,您恐怕是看走眼喽……”

小二黑驮着裴琰轻飘飘地走远了。陆皞玚皱着眉问道:“这天都快黑了,裴二公子要去哪里找酒啊?”

“谁管他啊!这没心肝的喝死了才好!”聿霖板着一张脸,气呼呼地搬起行囊进了驿馆。陆皞玚跟在聿霖身后,絮絮叨叨道:“你说你生什么气?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秋的!生气容易长皱纹,记住没有!”

沈岸却站在原地琢磨起裴琰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另有深意。

钟朔淡淡地笑道:“你我师兄弟许久未见,听闻你在蓟北一带混得风生水起,好不得意。”

“幼稚。”叶棠音翻着白眼冷哼道。

“我直说了,我看上你那好儿子了。”话一脱口,钟朔忽然觉得不妥。果不其然,陆皞玚正用惊愕的小眼神瞪着他,嘴巴张得都能吞下一个拳头了。

“老子先剁了你的手!”叶棠音紧追而去,两匹快马急急奔出,踏起了一地尘烟。

陆皞玚这才明白过来,合着人家小两口聊的是马不是人,真叫他尴尬得脚指头抠地啊……

聿霖苦口婆心地劝道:“舅舅您还是回车里吧,仔细伤口裂开。”

“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钟朔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是不是觉着我配不上你啊!”

“说笑好……”陆皞玚扯起一副比哭还难看的傻笑,连忙岔开话题道:“钟师兄怎么没带着承欢?”

“一般一般!”陆皞玚嘿嘿道:“不过是仗着祖上荫庇混出点小甜头,绝不敢在钟师兄面前夸口炫耀!”

“小嫂子?”叶棠音眉头一紧,笑吟吟道:“莫非你还有一位大嫂子?”

陆皞玚原想打道回府,可聿霖见天色已经过半,担心回去的路上又发生意外,便建议还是按原计划去往平沙岭,毕竟再往前走上片刻就能求得驻地守军的庇护,尤其得知钟朔与叶棠音也要去往平沙岭,若能与他们二人同行,路上的安全也就多了几重保障。虽说小舅舅这个无涯弟子靠不住,但钟朔那可是实打实的无涯小翘楚,加之有叶棠音这个名震江湖的高手相伴,聿霖越琢磨越觉得自己这主意很靠谱,在他强烈建议下,队伍稍作平复又启程向北。陆皞玚不顾伤情,执意骑马跟在钟朔身边,毕竟这位翘楚师兄平素难见,“钟师兄,上次一别没想到再见面时,师兄连小嫂子都追到手了!不愧是钟师兄,永远都快我们一步啊!”

陆皞玚的小心肝登时颤了一颤,“嫂子莫要开玩笑,小弟我哪里说过这种话……”

他险些咬破舌头,偷偷瞄了瞄师兄的脸色,那叫一个冷中透青,青中藏怒啊!

“我呸!你想得倒美!”叶棠音抬手就要捶他,钟朔一拍马颈,嗖地窜出数尺远。

“儿大不由娘,你也是时候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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