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完全不用在乎这些人的感受，是吗？”

“没错。”

“我讨厌他们，我想离开。”

“当然。”

齐羽突然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老者接着说：“如果你不能处理这里的困难，或者说你没有学会如何处理这里的困难，只是简单的认为离开就可以解决一切，那我只能很遗憾的通知你，你只能在这个水平上循环往复你的人生。你不会提高，不会变得更好，更不会站在你梦想的楼顶上，俯瞰大地。”

这次看到的，不是人形纸板。

灰袍长须的老者笑盈盈的看着齐羽。

Jennifer，一个小可爱。我在乎吗？……我~在~乎~吗……

齐羽想到了一个去处，他一边祷告，一边点击客户服务。

老者说完了。

齐羽想了一会儿，挥手对老者说：“再见。”

没有等老者说话，齐羽退出，来到系统商店里，点击购买卷尺。

我要赌一下。齐羽看着自己的总经验值瞬间变为零，脑后一凉，回到现实。

齐羽感觉自己的工具兜轻微晃动一下，他掏出来一看，一个跟之前使用的类似的、陈旧的、不起眼的、扔在地上会被别人认为是垃圾的卷尺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手中。

齐羽端详了一下，卷尺散发出的low到爆的气质让他深深相信，这就是系统商店里带出来的那个。

Mario的一连串话骂完，正在等待齐羽用更激烈的语气反击。

Mario喜欢他现在所占据的道德高地，因为他认为他完全占理，如果此时齐羽控制不住情绪，争吵起来，Mario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他滚蛋。

不仅如此，Mario还要利用十几年来在gyprock界的人脉，散播他的坏话，包括真的坏话和编造的坏话，让齐羽在这个行业彻底臭掉，让他刚入行就退休。

Mario把这个流程想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在内心最深处，已经悄悄的为自己开庆祝会了。

万万没想到，齐羽只是眼神里闪过一道愤怒的光，接着从工具兜里掏出一个磨损的卷尺，端详起来。

Mario一股怨气堵在胸口。

齐羽慢悠悠的说：“水泥工还要卸货，还要准备干活的场地，不会那么快过来的。”

“你刚才准备这一块板就用了半个小时，你觉得再有四十分钟能完成吗？我觉得水泥工再有四十分钟就要开始这边的工作了。”

说完，Mario扭头走回到自己的脚手架处，像一个怨妇。

走到一半的时候，水泥工突然叫住Mario，告知他必须把那片砖墙的区域清出来，因为他们马上要过去抹水泥。

Mario勉强听懂了他们的英文，并用自己蹩脚的英文试图解释，已经告知在那边干活的那个人，但是那个人脑子坏了。

趁着Mario和水泥工交涉的时候，小陈和小李分别抬着两张防火板过来，放在齐羽的身边。

放下之后，轻轻冲齐羽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快步离开。

齐羽回礼之后，又把注意力放在刚才重新画线的板上，用刀割下多余的部分。

再次放在脚手架上，这次防火板轻松站在三米线上，贴合着起起伏伏的不同管线，虽然有的地方缝隙明显过大，但是齐羽假装没看见。

那边货运车已经倒进来，是翻斗车，不需要人工卸货。

Mario在殷勤帮助水泥工拉水管，接水源。

完成了第一块板，齐羽来到第二块板的位置。

他掏出系统商城购买的卷尺，放在嘴边轻轻的亲吻了一下。

然后把尺放在三米线的位置，正要拉出卷尺的另一头，突然发现卷尺自动伸出，抵住需要测量的点。

齐羽回头看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

他拿卷尺的手，从左到右，慢慢的沿着三米线滑动。

卷尺的另一头则自动的跟随管线和电线架的位置上下伸缩，像是测量心电图的指针。

完成了一张板的长度，齐羽跳下脚手架，来到防火板的面前。

此时齐羽的左手是卷尺，右手是刀，而笔和纸已经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

左手的卷尺抵住防火板的边缘，右手的刀自动停留在手指上，右手大拇指扣住卷尺的头部，“咔哒”一声，像是互相吸引一般，卷尺的头部和刀刃自动贴合在一起。

切割时，齐羽感觉是卷尺和刀在推动手臂的开合，随着步伐沿着防火板缓缓后撤，刀尖在板上刻画出延绵复杂的曲线。

齐羽可以从这根曲线的高低走向区别出哪处是空调管，哪处是煤气管。

切割完，抬上脚手架，爬上脚手架，上板，五毫米的缝隙蜿蜒游走，丝毫不差，像是国画大师齐白石笔下游走的风筝线，虽长，但精准无比。

那边Mario已经帮水泥工把水管接好，卡车也把斗翻起来，沙子和水泥倾泻而下。

齐羽的卷尺此时正自动伸缩着第三张板的上下曲线，第三张板的位置已经比较靠墙边，没有太多管线，所以齐羽沿着三米线滑动的速度也快很多。

跳下脚手架，切板，抬板，跳上脚手架，上板。

那边水泥工已经把搅拌水泥的器械抬下工具车，一边吃力的移动，一边对Mario说：“我们把器械抬到那边，你的人最好现在离开。我们也不想干的太晚回家。”

Mario吃力的、努力的回答：“我跟我们老板说过很多遍，这种人去郊区干便宜房子就好了，不要来这种工地，老板不听。今天中午管工交代抹水泥时，我就跟他说，一定要干完，一定要干完……”

说到此，Mario转过身，用斩钉截铁的态度努力挥舞手臂指向齐羽，试图增加这句话最后几个词的力量，“他就是不听。”

可惜这五个字没有机会从Mario的嘴里说出来。

其实已经到了牙齿边了，结果一个瞋目结舌的哽咽把话堵住了。

齐羽已经完成了工作，此时正打扫地面切割下来的碎板。

水泥工冲齐羽大声喊：“不用打扫了，一会儿我们干完一起给你打扫。”

说完，扭过头对Mario说：“看来你这个管工做的不错，你的工人把活干完了。”

Mario吃力的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当然。”

但是没有这个工具，自己肯定无法按时完成任务。

老者摇摇头：“一点也不重要。”

“我可以随时离开，去其它的公司，是吗？”

“不，你刚刚说你讨厌他们这些人，但是真正引起你讨厌的是所面对的困难，尤其是你认为困难是他们造成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有没有想过，你去别的地方，也会遇到类似的人，这些类似的人也会给你造成类似的困难。”

齐羽：“我有一个问题。老金的这个公司对我的梦想实现重要吗？”

周遭定格的景物消失，他又来到了云雾中的玻璃房子里。

不过有了这个工具，也许也无法按时完成任务。

何况，就算自己无法完成任务，又能怎么样呢？

齐羽不想花掉所有的经验值在一把不知道具体属性的工具上。

Mario，一个小人物。我在乎吗？

老金，一个小老板。我在乎吗？

“为什么？”

“我刚刚已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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