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麦克斯就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老汉斯是个黄赌毒三项铁人选手，案发当天，晚上六点钟左右，他在欧亚棋牌室里打中国麻将，接连输了好几场，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叫上牌搭子一起走了。

“他的牌搭子叫什么？”

“真名不知道，外号‘泡刀’，是个挺壮实的男人，也是吃药的，可没把他吃成骨头架子，也是挺奇怪的。”

“嗯……那个案子嘛。”麦克斯说，“要是问我，我倒是挺清楚的。老汉斯的搭档是谁，我也知道。”

“是的，他当天确实穿了一双飞人牌运动鞋。”

“那么，你记得泡刀长什么样吗？”瑞斯塔又问。

“吃药的。”麦克斯点头道。

“哦。”

“什么事？”

“你认不认识这个人？”贾西就将那个死了的嫌疑犯的生前复原像给他看。麦克斯迟疑了一会儿，说，“知道，他不就是老汉斯嘛。”

“嗯……别的我记不清，就是记得他长着个朝天鼻子，跟野猪差不多。”麦克斯说完，就捡起瓜子来吃。

“他住在哪儿？”贾西问。

“老汉斯住在马鞍皮货厂东面的三号居民楼里，泡刀住在那里的四号楼。”

这些混混们几乎没有真名。因此得到了情报却和没有得到情报一样，现在重要嫌疑人已经确定了身份，但姓名还没有确定。

不过也不用确定了，知道住址就可以了。

麦克斯提供的情报倒是真的，白桦立刻上报署长，署长也是十分心大，在确定泡刀住在什么地方之后，他没有立马派人抓捕，直到第二天早晨，特别行动队和要案组的人来齐了，方才松松垮垮地出发。

署长还特地嘱咐白桦一定要多找几个身手灵敏的私人侦探来，毕竟要案组的少爷们伤了是丢乌纱帽的事儿，私人侦探受了伤顶多掏钱。

于是贾西和黎沅托白桦的福，就一起跟着去了。

马鞍皮货厂东面就是出名的贫民窟，无数小棚子，簇拥着陈旧的居民楼，那几座居民楼歪歪斜斜，好在还没倒。这里远离水源，因此人们要么就是几户凑钱合用一条水龙头，要么就是挖水窖储存雨水。居民楼里有一个非法行医的诊所，主治医是一个养着五个孩子的寡妇，名叫桉叶，她曾经因为请产假次数过多而被吊销了公立医院的行医资格证。

当然在这里，光凭行医也站不住，寡妇自从被医院开除之后就心黑了，就通过之前医院的关系，卖一些受管制的药——不然不能把所有孩子养到大。但住在贫民窟的人们提起她来，还是口口声声地夸赞‘仁慈的桉叶大夫’，毕竟这些以卖力气、做流水线日工、卖杂货或性力为生经常小偷小摸偶尔犯个大案的人们要有个头疼脑热伤口感染什么的，桉叶就成了他们的救星，白桦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真正厉害的药也不在她手里。

白桦第一步就是找到她，打听老汉斯和泡刀。

桉叶也是什么都乐意说，她表示老汉斯和泡刀不是她的主顾，他们需要的是更厉害的药。老汉斯昨天晚上和泡刀一起坐号称‘男人车’的非法出租车回来，又向邻居借了二十块钱，在她这里买了五块钱的青霉素，之后就又进城了。

“他借钱干什么？”白桦皱眉道。

“打车。”贾西说，“知道非法出租车为什么叫男人车吗？”

“不清楚。”

“女人不敢坐，一是贵，二是司机都是男的，要是起个坏心眼还真没办法反抗。”贾西说：“要坐男人车，你得胆大心细，光带刀没用，司机请你吃什么喝什么也不能答应。你还得有一刀捅穿司机的喉咙的反应和胆子。”

“这么知道啊？捅过几个啦？我听说短刀社的姑娘们可都是血债累累。”白桦突然问。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我是非自卫不用刀的柔弱女人，别把我当你的绩效点。”贾西十分不满，“老汉斯和泡刀对社会的影响更恶劣吧？”

白桦又打听泡刀，桉叶夫人表示泡刀已经回来了，几点回来的不知道，反正刚才还来这里买了针管针头和酒精，这次他倒是没赊账，还向她打听目前格瑞尔的市价是多少，打折能遇到什么样的买主。

这下特别行动队就精神了，表示只要他没枪，一切都好搞定。众人一拥而上到泡刀门口砸开门。

泡刀蹲在地上似笑非笑地直哼哼，胳膊肘上还扎着针，几个小伙子立刻冲上，但还没等给泡刀上铐子，后者就一头栽倒在地，针管反倒从他血管里抽出了一管子黑乎乎的毒血。

“畜生！猪猡！”白桦恨恨地对地上的泡刀骂了几句，就着手搜查起来。

搜查的结果很顺利，搜出来了海伦夫人的翡翠镯子，红宝石项链，五千元现金，以及泡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昂贵的药，一把洗干净了却还有味道的刀。这下要案组的人松了一口气：起码不用继续寻找嫌疑人了，虽然死活不明但物证在此。

泡刀还是没救回来，这起案子也以入室抢劫为类别结了案。但贾西还是有一些事没弄明白：泡刀和老汉斯为什么会一时兴起，去抢海伦夫人呢？那个海伦夫人收到了大额捐助金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呢？

这天下午，莱比特又惴惴不安地找到了玉珠缘，问：“我老班长在没在这儿？”

“你得去西街找。”迪亚问：“有什么事？要是要紧的事我就给他打个电话。”

老兔子讪笑两声，说：“没，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贾西很没耐心地问。

欧亚棋牌室烟味弥漫，到处是喝彩声和叹气声，有人赢得得意洋洋，有人输得垂头丧气。瑞斯塔和贾西却不理会那一帮玩家，径直走到棋牌室东头的餐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拿起菜单来看。

“有个案子和他有关，可能你也知道海伦夫人的事。”

“就是那个案子？”

“棕黑头发？”

“是棕黑头发。”

“经常穿飞人牌运动鞋？”

“犯事被抓了？”麦克斯问。

“他吃不吃药？”瑞斯塔问。

贾西知道，要在欧亚棋牌室打听事，先得点一个特定的饮料和一个特定的菜。瑞斯塔显然也是知道欧亚棋牌室的规矩，点了一杯柳橙苏打水和一盘葵花籽。

果然不久来了一个长相挺机灵，一双鹦鹉眼，留着一个比T的莫西干头还正规的莫西干头小子，贾西知道，他叫麦克斯，是加盟欧亚棋牌室的情报商，凡是在网上找不着的事情向他探听，他多半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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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什么事？”寒暄几句，麦克斯也不打听他们两个是谁，问。

“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瑞斯塔说。

“穿的是不是牛仔夹克?”

“对，是牛仔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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